那老道士说完,又对两个小道士道:“走,都出去,玄明熬药去。”
说完,三人一起便离开,紧接着关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这些道士救的她?那周子冽呢?他如何了?他……不会有事吧?刘青的身体极为虚弱,她迷迷糊糊地担心着周子冽,不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刘青再次醒来睁开眼时,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农妇打扮的妇人,她看到刘青醒来,站起来笑道:“姑娘醒了?我去把药端来。”说完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碗药回来,坐到床前慢慢将勺里的药吹凉,递到刘青嘴边。刘青缓缓喝了一口,闭了闭眼,这才咽了下去——这药真苦。
因刘青不能动弹,只能躺着喝药,那妇人喂的药有一些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妇人看了赶紧用勺子将药重新拂回她的嘴里,内疚道:“对不起啊,对不起。下一勺我一定慢点喂。这药可不敢把它糟践了。听这道观里的道士说,这一付药就得花上十两银子呢,够我们两三年的花销了。”说完给她擦了擦嘴角。
十两银子?刘青眨了一下眼。在她眼里,这救命的药哪怕是花上千两银子也是应该的。可问题是,一个道观怎么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普通人花上十两银子来买一付药?她这状况,不可能只需喝一付药吧?
莫非,这道观跟周子冽有关系?如果是,那周子冽呢?他怎么不来看她?
看到刘青疑惑的目光。妇人以为她想问自己是谁,便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李嫂。道观里请我来伺候姑娘的。来,咱们慢慢喝。”说完。又吹凉了一勺药递到刘青嘴边。
一碗药喝完,刘青感觉自己体力已严重透支,疲倦与虚弱让她一阵阵犯迷糊,她禁不住又要沉沉睡去,一阵巨痛却让她骤然清醒。
“姑娘,我给你换个药。”李嫂道。说完,她轻轻掀开刘青被子的一侧,先给她的右臂换药。连说话刘青都会痛得难受,更不要说动她的右臂了。李嫂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她稍稍一动,刘青的右臂就会牵动她身上的肌肉,那种巨痛让刘青眼前一阵阵发黑。待李嫂将她右臂上的药换完时,刘青已出了一身虚汗了。
“姑娘,你可真是命大。身上都被箭射了一个窟窿,都还能活下来。”李嫂把刘青的右臂放好,伸手掀开她身上的被子。这一掀,刘青才发现自己的上身是**着的,想起她第一次醒来时见到的一老两小三位道士。心里不禁一阵别扭。
直到这时,刘青才知道那一箭从她的后背一直射穿到了前胸,伤及了她的肺部。也是她命不该绝,这箭只稍再上一点就射中她的心脏了。那便是有朱翡恐怕也救不活她的命!
李嫂轻轻将刘青前胸伤口上蒙着布掀开,将药换了再蒙上去。因那些布并未缠绕在身上,所以整个过程并未牵动其他伤口。倒是比换右臂上的药痛得轻些。
换好了前胸的药,给刘青将被子盖上。李嫂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道:“好了。姑娘睡吧。因为姑娘不宜搬动,所以他们吩咐了,后背上的伤口不用换药。”
此时刘青已精被力尽,她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一闭上眼便沉入了黑暗。
刘青再一次恢复意识,是被一阵争论声所吵醒。这争论声跟她最开始醒来时那两个小道士的声音一样。
“我就说了不行,你偏不信,现在相信了吧?书上都说了的事,能错么?”
“哼,尽信书不如无书。书也是人写的,如果写书的人对药理解错误,书上的东西自然也是错误的。”
“可事实摆在眼前了,这朱翡刘姑娘是吃下去了,可她的身体还……”
“二位道长,姑娘该吃药了。”房门响动,李嫂出声打断了小道士的话。
“好,我们就走。”小道士不再争论,答应了一声,接着就传来一阵凳椅的响动声。
想起自己**着身体,所以刚才两个小道士争论的时候,刘青一直不愿睁开眼,以免面对面地尴尬。而现在,听到两个道士要走,她急忙睁眼叫道:“别……走。”她感觉自己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说这两个字了,可声音却像蚊子叫一般,别人根本听不见。幸好李嫂伸过头来看她,看到她睁开眼,嘴巴也动了动,便笑道:“姑娘,你醒了?”
两个道士听了,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向她张望了一下。
“周……子……”刘青不顾身上的疼痛,盯着小道士的眼睛开口道。但她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的伤势,说完这两个字,额上的虚汗便冒了出来。
“你是想问周师兄吧?是他救你回来的。他给你上了药,又喂你吃了这朱翡,就快马加鞭去找他师父去了。”那个十三、四岁的小道士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悲悯的神情。
另外那个道士也不过十六、七岁,他看了看刘青的脸色,道:“姑娘你最好不要说话,你这身体太虚,一说话便把养了大半天的精神又耗尽了。”说完对李嫂吩咐道,“趁着她清醒,赶紧喂她吃药吧。一会儿昏睡便不好喂了。还有,不要让她说话。”
“好的,知道了。”李嫂端着药坐到刘青身边来,两个道士转身离开了房间。
知道周子冽安好无恙,刘青便放了心。她慢慢喝了药,复又沉沉睡去。
这样喝药、换药、沉睡,刘青根本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十两银子的药一碗碗喝下去,她却并没有觉得身体好转,反而有一种生命力在慢慢流逝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上一辈子躺在病床上,日子一天天过去,身体那种慢慢被抽空的感觉,就跟现在这感觉一模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背上的伤没有处理么?她既然是周子冽救回来的,他连她胸前的伤口都处理了,背上的伤他怎么会不理?他吩咐背上的伤不用换药,自然该有他的道理吧?
那么,是这药不对么?可这治疗伤口的药并不难找吧?她自己也采过药,她知道有些药是极易采的,这福建的山上便随处可见。它们或许药效不如别的药好,可也不过是让身体恢复得慢些罢了,万不会像现在这样反倒让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的。
问题出在哪儿了?
还有,她当时既然没有丧命,后期只需用药让伤口慢慢愈合,再养养身体补补元气就可以了吧?以周子冽那么高明的医术,他还用得着千里迢迢地跑去请他师父吗?
这些问题盘桓在刘青的心头,但她苦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近身伺候的李嫂又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也只能忍着。
刘青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不过那一天她醒过来时,正好听到两个小道士又在争论。
“……这朱翡书上都说了,只能吊命,不能治病。要不然周师兄就不会去请他师父了。周师兄医术那么高明的一个人,他还能不知道这朱翡的药效?还有,连他都对刘姑娘身上的毒束手无策,你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看看你这两天,一天到晚想药方,吃不下睡不好的,我怕姑娘还没救活,你就要倒下了。”那个小道童道。
刘青感觉身侧一凉,她的手被轻轻移出了被子,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脉上。过了一会儿,那个年轻道士道:“唉,实在想不明白,这两种毒明明都是可解的,为什么合在一起便会形成新毒,没法解了呢?”
“你昨天把两种毒混在一起,发现什么没有?”小道童问。
“没有。”年轻道士有些沮丧,“我猜想这两种毒是要在人体内通过血的流动才能融合成新毒。”
“唉,不知清风道人什么时候能到,我看这刘姑娘似乎撑不了几天了。书上说朱翡能吊人十天的性命,从梧州那边到这里,来来回回十天哪里够?再说,清风道长此时也不知在不在他的道观里。”小道童的话语里全是忧虑。
“就看刘姑娘的命数如何了。”
房里一阵沉默,然后刘青便听到两人出门的声音。
原来如此!
刘青恍然。她手臂上伤口中的毒,跟她后背上伤口中的毒,融合成新毒了吗?这种毒,连周子冽都束手无策吗?
刘青回想起当天的情形,想到那些蒙面人似乎是忌惮周子冽的武功,目标却是要取她的性命。
到底是谁如此恨她,非要取她的性命不可?
刘青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是朱棣。她在他眼里如蝼蚁,朱棣要她的性命有何用?他就不怕这种行径得罪了张三丰,以至于阻拦了他成仙长寿的道路吗?
那么,还有谁呢?细细想来,她刘青虽然不是圣母,但在大明这些年却也没有得罪过谁,以至到了非要她性命不可的地步。到底是谁如此恨她?
刘青想了一会儿便觉精神不济,刚要陷入沉睡,忽然听到各种杂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似乎有无数的马和人到了这里。不一会儿,她的房门就被人撞开了。一个人冲了过来,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额头:“青儿,青儿,你怎么样?”
朱权,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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