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德和绵恩都是皇孙,俱是大阿哥永璜的遗子,两兄弟相差不足一个月。——绵德是嫡出,绵恩是侧福晋所出。
这两个小表哥,与咏絮是从小玩到大的。毕竟同辈人中,与之年纪相若的,就只有这二位而已。
如果不出意外,将来咏絮会嫁给他们俩中的一个。盈玥默默想着。
这几年,她倒是时常来公主府请安,倒是见过这两位皇孙几次。这两位皇孙,都很是让着宠着咏絮这个表妹,不过绵德更健谈嘴甜,绵恩则相对安静少言些。
正念叨这这两位皇孙,二人便来了。
绵德一席浅绛色云锦长袍,笑声朗朗进了亭中,“我还以为我是来的最早的,没想到还是晚了富察格格一步!”
盈玥忙屈膝见了个福,微笑道:“不过是想着,有些日子没见絮格格,故而想着早些年,好说会儿悄悄话。”
绵德笑道:“如此,倒是我打扰富察格格跟絮妹妹说悄悄话了!”
咏絮立刻吐了吐舌头:“哪里有什么悄悄话,不过是闲聊罢了!”
绵德笑容款款打量着咏絮身上的衣着,眼中满是赞誉之色:“絮妹妹这身衣裳是新作的吧?颜色新鲜好看,绣纹也精美,很是配你。”
盈玥默默道,这哪里像是十几岁的半大男孩?嘴巴这样甜,还愁娶不到好媳妇?别看咏絮现在小,不谙男女情爱,等长大些,早晚得让这小子给勾搭去了!
而且大公主和额驸只怕还乐见如此呢!自家亲外甥,总比外人知根知底。
哪有小女孩不爱美的?咏絮笑得眼睛都弯了,“表哥真是眼尖,这身衣裳是前日绣娘才刚制好的,我是头一次上身呢。”
绵德和咏絮自顾自聊得愈发欢乐,绵德身后的绵恩阿哥却转身走人了,这二位愣是没察觉。
盈玥暗暗叹了口气,咏絮是个粗线条的丫头,可没道理绵德会把自己亲弟弟给忘了。
盈玥便笑着道:“我去瞧瞧吟容姐姐来了没。”
咏絮点了点头:“再过两日,吟容便要参选了,只怕是数月都不得见了。你且去吧。”
微微一笑,朝绵德辞了一礼,便翩然去了。
绵恩一路走到了小湖畔,正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分明是个神情郁郁的大男孩。
盈玥笑着道:“二阿哥怎么悄无声息就溜了?”——绵德是定安亲王永璜的次子、皇帝的孙子,也可称之为阿哥。在清朝,不止皇子被称为阿哥,皇孙以及其他王府诸子也可以尊称阿哥。
绵恩先是一惊,急忙后头一撇,这才松了一口气,“富察格格,是你啊。”然后,他顿了顿,才回答道:“反正我也插不上嘴,何必在那儿杵着?”
盈玥忙道:“絮格格是有些粗心大意,但她不是有意忽略你的。”
绵恩笑了笑,“我知道咏絮性子单纯,从来不会刻意针对谁。”说罢,他又自言自语嘀咕,“所以才太好哄了……”
盈玥:“额……”真是一针见血啊,咏絮自幼在父母宠爱下长大,的确傻白甜了些。
活了两辈子,盈玥最清楚,嘴巴太甜的男人靠不住啊!在她眼里,满口甜话的绵德,反倒还不如绵恩这个沉密寡言的小子靠谱。
盈玥便笑着道:“小女孩家家,都喜欢被人哄着。二阿哥既然觉得她好哄,也去哄她几句便是。”
绵恩撇撇嘴:“满口花花,我才学不来呢!”
盈玥:……
绵恩又瞅了他一眼,“还说咏絮是小女孩家家,你咏絮年纪还小呢!”
盈玥便道:“我是年纪小,可我辈分大,自然应该被咏絮更稳重些才是。”
绵恩有些无语,他正色教育盈玥:“稳重便是老气横秋!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样子。”
盈玥黑线了,死娃子,有你这么说话吗?亏得老娘还特意来安慰你!你小子,有朝一日娶不着媳妇,也都是被你的嘴给祸害的!
“格格,八房大格格已经来了,此刻已经去给公主额驸请安了。”
得嘞,她还是多去陪陪吟容吧。
————————
咏絮此刻已然被哄得乐不可支,咯咯笑得如银铃一般。
乍然一声冷哼传来,正是十一阿哥永瑆:“你们俩不好好待在公主额驸身边,瞎胡闹什么呢!”
咏絮见是十一阿哥,不满地撅了撅嘴巴,“十一舅舅,我哪儿有胡闹!”
绵德忙拱手一礼,“十一叔,您这么早就来了。”
十一阿哥板着尚且稚嫩的小脸,颇有做叔叔的架势,他冷眼睨了绵德一眼:“没你来得早!”
被冷冷一怼,绵德脸色有些尴尬,他这位十一叔怎么总是针对他?
“绵恩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块?”永瑆冷冷问。
咏絮这才一愣,“是了,绵恩表哥哪儿去了?刚才不是还在吗?”
绵德笑了笑,“絮妹妹又不是不晓得他的性子,动不动便甩脸子不见了人影,我也是在拿他没办法。”
永瑆冷脸“呵”了一声,分明是嘲笑的口吻。年少失父,做兄长的,不好好跟弟弟齐心过日子,整日算计个没完没了,绵德这小子,从小就一肚子心眼儿!不是个好玩意儿!
不过,他今日的目的不在绵德,以后有的是时间修理。反正大姐姐和姐夫疼爱女儿,不舍得咏絮早早嫁人,时间还充裕得很呢!
便抬头问咏絮:“富察家的格格呢?怎么没跟你在一块儿?”
咏絮一愣:“十一舅舅怎么知道我们在一块儿的?”
永瑆白了这个缺根筋的外甥女一眼,“我方才去给大姐姐和大姐夫请安了!”
咏絮这才明白,原来是阿玛额娘告诉他的,咏絮笑道:“月娘去陪她堂姐吟容了。”
永瑆顿时身子一震,“什么?!”月娘??难道是那日在履亲王府见的那个月娘?她也是富察家格格?!不对啊,他跟大姐姐问的分明是忠勇公府的格格!!
咏絮有些懵:“怎么了?月娘就是去陪吟容了啊。”
“等等!”永瑆忙抬手揉了揉自己沉痛的眉心,“我问的是忠勇公府的那位格格!”——富察竞容的乳名,分明是叫霜娘啊!
咏絮更懵逼了:“十一舅舅,你今儿怎么了?忠勇公府的格格就是月娘啊!没别人了!”傅恒舅公就月娘一个女儿啊!
永瑆满脸震撼,这是怎么回事?!!!
忠勇公嫡女富察氏,是九月初一出生,而宋人方回有一首诗,诗名正是《九月初一》,因此忠勇公便从诗中“山容竞爽穿疏树,菊意高骞迓早霜”,截选“竞容”二字为名,又定下霜娘小字。
他记得真真,上辈子咏絮一直都是管富察竞容叫霜娘啊!
怎么居然成了“月娘”?
“她……她怎么会叫月娘?!”永瑆一脸不可思议。
咏絮道:“月娘是八月十五出生的,叫月娘有什么不可以吗?!”
永瑆愕然失色,八月十五出生?富察竞容竟然提前了半个月出生?!
等等,若富察竞容不是九月初一出生,那她还会叫富察竞容吗?
一瞬间,永瑆脑中冒出那个活泼爽利的声音:“我是中秋之夜出生的,所以叫月娘!”
永瑆急忙问:“那她的闺名叫什么?”
咏絮愈发觉得这位小舅舅古怪得紧,便道:“你想知道,去问福康安啊!那小子不是成天跟你在一起吗?”
永瑆黑了脸,咏絮这小妮子,愈发不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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