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人缓缓抬眸,只见九幽封魔大阵已然严丝合缝地布成,阵门之处,天机老人的身影卓然而立,格外醒目。恰似命运的丝线悄然牵引,同一时刻,鹿鸣书院的掌院夜雨,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天机老人,那目光仿若实质化的利箭,其中蕴含的情绪复杂难明,有担忧、有疑虑,更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怅惘。
而天机老人呢,仿若与他们心有灵犀,瞬间感知到二人灼灼的注视,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笑意,低声喃喃自语起来:“夜掌院这般瞧着我,倒也情有可原,岁月阁里毕竟还藏着他心心念念、牵挂至深之人呐。可你这老道,又跟着凑什么热闹?这儿与你能有啥相干,却也这般紧盯不放,真叫人费解。”
夜雨静立原地,听着耳边呼啸而过、仿若鬼哭狼嚎的风声,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徒弟风晨曦于庭院中刻苦修习的模样,晨曦那汗如雨下却坚毅不改的神情,还有女儿夜柔那娇俏可爱、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笑脸,一一闪过。瞬时,心口处仿若被一只无形且冰冷的大手狠狠攥紧,一阵酸涩与凄凉如潮水般涌上心间,他长叹一声,那叹息中满是无奈与忧虑,缓声道:“生死一事,向来由命不由人呐。只是如今,大局当前,形势严峻,晨曦、柔儿,但愿上苍垂怜,能护你们周全。”话落,他仰头望向铅灰色、仿若被阴霾笼罩的苍穹,眼角眉梢皆是化不开的忧虑之色,似要将满心期许诉与上苍知晓。
混沌道人立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仿若川字镌刻眉间,暗自思忖着:“岁月阁中那臭小子,可是身负昆仑之灵呐,身份特殊,举足轻重。只是此番被困,周遭暗流涌动、险境环伺,恰似深陷龙潭虎穴,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他可千万别轻易折损在此处,不然,这局势怕是要如同脱缰野马,愈发失控,到那时,真不知要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岁月阁中,夜风的鲜血滴落,仿若神秘的钥匙,解封了困在无尽魔渊里长达千年万年的魔祖罗喉魂识。刹那间,一道魔影缓缓浮现,那魔影身形极为庞大,仿若远古巨兽,仅是脑袋便仿若巍峨耸立的山岳,铜铃般的巨眼之中闪烁着诡异幽光,恰似鬼火摇曳,死死盯着众人,鼻子中不断有滚滚黑色魔气汹涌窜出,恰似墨色的蛟龙翻腾。而后咧开大嘴,声音仿若洪钟鸣响,震得周遭空气都嗡嗡作响,透着无尽恨意与执念,吼道:“全部是老熟人,傲霄、璃殇,我们又见面了!”其声回荡,仿若要震碎虚空,令周遭空间都似惊颤、扭曲起来,众人顿感一股磅礴威压扑面而来,如泰山压顶,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紧张到了极点。
岁月阁仿若末世天劫骤然降临,转瞬沦为炼狱火海。周身魔气疯狂翻涌,恰似黑色的怒涛汹涌,所及之处,虚空脆弱得如同薄纸,被肆意撕裂、扭曲,那一道道裂缝之中,逸散出混沌气息,仿若无形的饕餮,贪婪地吞噬周边一切。临近的山川河流,但凡稍近岁月楼阁,便被卷入这恐怖的旋涡,瞬间崩碎成齑粉,消散于无尽虚无,仿若从未在世间存在过一般。
魔祖罗喉仅是目光淡淡扫视,那饱含毁灭与憎恶的邪芒,便仿若实质化的利刃。“魅”与“惑”两位魔魂首当其冲,身形摇摇欲坠,魔魂濒临破碎,安德烈更是脸色煞白,七窍溢血,瘫倒在地,痛苦地抽搐着。强大魔后璃殇亦觉与夜柔同体的魔魂如被重锤狠狠砸击,身心遭受重创,惨叫不迭,豆大的汗珠滚落,娇躯瑟瑟发抖。风晨曦也支撑不住,半跪着身子,口鼻甚至身体多处被震裂,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衣衫。她虽未倒地,却也只剩那一丝游丝般的意识,手中紧握着寒霜剑,以自己柔弱却坚毅的身躯,挡在夜柔与熊烈之间,仿若一道渺小却令人动容的屏障。
岁月阁中魔风呼啸,恰似千万利刃穿梭,仿佛能割碎世间万物。飞沙走石裹挟着刺鼻血腥,天地间只剩绝望哀嚎,生命仿若风中残烛,脆弱得不堪一击,随时可能熄灭。
“你还是那么倔强,你再也不是当年,这里不是你可以承受,倒下吧!”祖魔罗喉沙哑低沉的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在风晨曦的耳畔阴森回响。她拼尽全力,却再难支撑,终是到了极限,在心中悲戚呼喊:“我尽力了,熊烈、柔儿师妹。”风晨曦在强大无匹的罗喉面前,微弱得不堪一击,连招架之功都没有,更遑论出手还击。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头看了一眼在夜柔怀中鲜血满面重伤不起的熊烈,眼眸中透着不舍与欣慰,流尽自己生命最后的一滴血,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缓缓倒下,似一朵凋零的残花。
罗喉看着风晨曦倒地,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恐怖至极,沙哑又略显低沉,带着砂纸磨砺页岩般的粗糙质感。岁月阁外,九幽封魔混沌大阵里众人,即便有大阵防护,也被这声笑冲击得狼狈不堪。功力较低的何芷萱、冰诗雅、水一山、司君浩之流,当即口吐鲜血,脸色惨白如纸;功力稍高些的,喉咙亦是血翻涌数下,强忍着将血水吞回肚中,胸口憋闷,满脸痛苦;那些宗师级别高手,虽不至于吐血,却也心头剧震,仿若被重锤敲了一记,冷汗潸然而下,只有混沌道人、灵宝道人、“妖刀”三人定力超凡,表情如一,仿若未闻,没有任何反应,静静伫立在大阵之中,注视着岁月阁内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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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晨曦香消玉殒之际,夜风仿若被命运的利箭狠狠射中要害,身躯残破、意识飘摇,却于无尽沉沦中猛地被往昔羁绊狠狠拽醒。他仿若着了魔,不顾周身重创、鲜血汩流,拼着仅剩的一口气,从夜柔——那位身附魔后璃殇魂识的怀抱中,以肘撑地,一寸一寸,拖着如灌铅般沉重的身子,朝着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的风晨曦挪去。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青丝散落,宛如墨缎铺陈,面庞皎洁若月,眉如远黛,睫羽似蝶栖于眼睑,朱唇失色,却仍难掩那倾世之姿,美得仿若超脱这凡尘俗世,足以叫山川失色、星河凝滞。夜风喘息粗重,每一次呼吸都扯动伤口,疼得他几近昏厥,可他咬碎钢牙,硬是撑着,直至颤抖的手指触碰到她那已然冰凉的手。
刹那间,仿若九霄神雷直直轰顶,炸得他灵魂出窍,脑海先是白茫茫一片死寂,转瞬,岁月长河轰然决堤,过往点滴如汹涌怒涛,呼啸着、奔腾着灌进识海。曾在桃林,风晨曦翩跹舞剑,落花簌簌伴其左右,恰似谪仙临世;庭院中,她蹙眉钻研剑谱,鼻尖凝汗,倔强又可爱;月夜下,她浅笑倚栏,眸光温柔,与熊烈轻言软语,情谊缱绻。桩桩件件,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过,清晰得刺目。
夜风泪如雨下,那滚烫的泪珠恰似决堤之水,噼里啪啦砸落在风晨曦的手背,洇出一小片湿痕,仿若一朵朵哀伤之花绽于其上。他胸膛剧烈起伏,心肝似被重锤反复捶打,痛意沿着每一寸血脉蔓延,满心皆是悲戚,宛如深陷泥沼,万念俱灰。直至此刻,往昔蒙尘的记忆如被强光穿透,他才幡然醒悟,怪不得初见她时,心弦便似被无形之手轻拨,无端震颤,那股熟悉之感仿若坚韧藤蔓,悄然缠裹心间,挥散不去。原来,她竟是被自己在灵魂深处铭刻、默念了千遍万遍的挚爱,是无数个无眠暗夜、辗转梦回,萦于枕畔的温柔倩影,是熊烈心心念念、生死相依的风晨曦呀。
往昔,她浅笑嫣然,眸中藏星,嗔怒时粉腮鼓起,娇俏模样活灵活现,可如今,佳人就静卧眼前,却似被寒霜冻住了生机,往昔灵动不再,眉眼低垂,面色惨白如纸,身躯冰冷得仿若寒夜坚冰。那些美好的过往,通通化作缥缈云烟,消散无影,唯留这一具冰冷躯壳,宣告着天人永隔的残酷现实,任他如何悲号,也再难回还。
刹那间,夜风周身气息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剧变,确切而言,是熊烈自混沌迷障中猛地苏醒,悲愤恰似汹涌岩浆,在胸腔内滚滚沸腾,怒焰滔滔,直冲云霄。满心的凄怆与恨意,凝为一声穿破云层的长啸,那啸声仿若携着千钧之力,似要将岁月阁已然倾颓的残垣断壁震为齑粉,在这片荒芜的废墟前激荡盘旋、往复回响,惊得周遭空气仿若受惊的鸟雀,簌簌震颤,就连这苍茫天地,都似不堪承受他这至恸至怒,瑟瑟抖动。
“哥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夜柔,体内因魔后璃殇的魂识作祟,言行常透着复杂意味,此刻见熊烈这般不顾一切的架势,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花容失色,急声呼喊,“你眼前的可是祖魔罗喉,那是深不可测、凶残暴戾,凭咱们当下之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存在啊!”
熊烈仿若未闻妹妹的劝阻,神色决绝,动作沉稳又透着几分悲壮。只见他缓缓探手,将自己怀中那散发着神秘华彩、如星辰般璀璨夺目的《乾坤儒经》,极其小心、珍视地放入躺在地上、已然了无生气的风晨曦怀中,似是想将这最后的守护与慰藉赋予她。做完此举,他顺势俯身,修长且布满青筋的手指,稳稳攥住风晨曦身畔那柄寒光凛冽的寒霜剑,剑柄与掌心贴合,似融为一体,剑尖则直直刺向半空之中。
半空之上,祖魔罗喉宛如一座巍峨魔山,冷眼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众人,鼻子里源源不断冒出滚滚魔气,恰似墨色蛟龙翻腾,那模样傲慢又冷酷,对周遭的慌乱与悲戚无动于衷,仿若眼前一切不过是一场无趣闹剧。
“你们,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将世间美好悉数毁灭,不择手段地从我身边夺走我的至爱之人吗?”熊烈双目圆睁,眼眶充血泛红,仿若燃烧的炭火,声嘶力竭吼道,那声音因过度悲愤而变得沙哑干裂,“好,很好,你得逞了!如今这世间没了她,没了那份让我眷恋不舍、视作珍宝的爱,我苟延残喘、独活于世,又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言罢,众人皆以为那寒霜剑会裹挟着熊烈的滔天怒火,如离弦之箭般直刺向罗喉,可谁也未曾料到,就在转瞬之间,那锋利无比的剑尖陡然一转,以一种决绝且毫不犹豫的姿态,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熊烈的脸庞因痛苦与决绝而扭曲,额头青筋暴起,可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解脱般的坦然。
“不,不,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夜柔,又或是魔后璃殇目睹这一幕,只觉五雷轰顶,娇美的容颜瞬间没了血色,惨白如纸,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仿若决堤洪水。她心急如焚,全然不顾自己重伤虚弱的身躯,拼尽全力想要朝着熊烈扑过去阻拦,奈何双腿发软,刚一起身便踉跄着狠狠跌倒在地。她绝望地伸着手,指尖朝着熊烈的方向颤抖,试图抓住那渐行渐远的生机,指甲抠进泥土里,哭喊声撕心裂肺,在这死寂的岁月阁废墟上空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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