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镇的夕阳总有一种独特的别致感,就像那一刻孤单的启明星,就像一叶扁舟在那半化开的云海中划过,伴随着落日前那淡淡薄雾,整个龙阳显得越发的神秘和妖艳。
龙正奎算着自己两个爱徒离开的日子,已经快一个月了,而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这两个徒弟也越发思念起来。
龙正奎转过头看着空荡荡的沙发,想想这两个徒弟还坐在这里的情景,不由的悲从中来,喉咙竟然有些哽咽。
这一切都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
那个时候的龙正奎正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龙正奎知道这一天会来的,只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所面对的事情会变的如此复杂。
当时,雷语堂拖着一只没有手绣的残臂正跪在龙正奎面前,而这个粗壮的小伙子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和期待的神情,或者说是一种急不可耐的躁动。
“师傅,您老就答应了我吧,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会对幼衫好的,我一辈子也都只爱她一人,绝对会让她幸福的!”
龙正奎看都没有看雷语堂一眼,只是默默地抽着烟。
雷语堂见龙正奎一脸严肃,心里便觉得奇怪起来,只是想到估计是师傅觉得此事可能有为难的地方,便又恳求道:“师傅,我知道您舍不得幼衫,但是我和幼衫从小就是孤儿,都是托了您的养育,我们方能成人……我和幼衫也一直将您当成是亲生父亲,日后我们成了夫妻定当会竭尽全力孝敬您老人家。”
龙正奎故意咳嗽了一声,淡淡地说:“你当我是什么人,难道舍不得幼衫离开我,竟然是想让她日后照料我这老头吗?”
雷语堂忙改口说道:“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表态……”
龙正奎此刻的心绪真是由如千百颗针头绕线,完全是心乱入麻,如果要是云幼珊没有被七尺绯红下那一道诅咒,此事倒也是美事一桩,而自己只要故作深沉几次,让雷语堂能够不宜求成此事,便能让他更在乎自己这个宝贝女徒弟。可是此刻事情变的这么复杂……如果要是云幼珊在年底前没有办法解除诅咒,那么她的命是否还有都还是个问题!而杀死罗刹这件事情又实在是不可能为之——这个孩子是天界的将军转世,来到凡界必定有重要的意义。
总之,此刻的龙正奎是进退两难,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雷语堂。说出真相吧,怕雷语堂这个性子一激动真去找罗刹索命,可是不说吧,这雷语堂天天找自己提这件事情,算起来,这次的下跪求亲已经是雷语堂这个月来的第五次了。
“师傅……您老就答应我们吧。”雷语堂依旧在不依不饶地说着。
龙正奎叹了口气说道:“语堂啊,此事你问过幼衫的意见了吗?”
雷语堂被这么一问,竟然突然哑口无言起来。
龙正奎自然知道,此时的云幼珊当然不会答应他,因为自己的诅咒还没有解除,倘若要是云幼珊自身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岂不是拖累了雷语堂了吗。
雷语堂在愣了几秒后,忙说:“幼衫说了,此事等明年再提,她说还想再照顾您老人家这半年……可是我就想不通了,难道她嫁给了我就不能再服侍您老人家了吗?”
龙正奎看着窗外飘落的一片落叶,再次将那已经熄灭了的烟枪含在了嘴巴里。
“师傅……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龙正奎见自己这个熊徒弟竟这般执着,如此的不依不饶,便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缓缓地说:“这件事情……为师也很为难啊!”
“师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我觉得自从上次医院的那件事情后,你们个个都怪怪的,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龙正奎站起身拍了拍雷语堂的肩膀,然后示意他站起来,又指了指自己办公室里的沙发说道:“坐下说话吧。”
“师傅……您就快说吧,你们这是要急死我啊。”
龙正奎再次坐下身,然后将烟枪给塞满了烟草,点燃,说道:“原本此事我答应幼衫,绝对不告诉你……可是如今时日已经不多,我又担心若真是隐瞒着你,恐日后你怕是会埋怨为师啊。”
“师傅!您就别卖关子了!”
龙正奎看着自己面前这位心急火燎的徒弟,接着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开了口说道:“好吧,为师如今就将此事告知于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师傅请说!”
“就是此事的处置你必须听从为师的安排!”
“好的,好的,我都听师父您的,就算您不说这些,我也一定听你的啊。”
接着,龙正奎便将雷语堂在医院中被赭石囚禁期间,云幼珊为他寻找寒冰玄棺,并求鲤鱼精七尺绯红为玄棺注入九冰寒气之事,全都告诉了雷语堂。
龙正奎见雷语堂已经目瞪口呆,便接着说:“刚开始,七尺绯红这妖怪并不同意为玄关注入寒气,可是之后我们用了缓兵之计,答应了她的要求。“
“什么要求啊师父?”雷语堂已经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
“答应她,为她报仇,杀死罗刹天的转世,也就是罗刹那个孩子。”
雷语堂不由地大叫了一声:“什么!这厮怎会如此嚣张!”
龙正奎点了点头说道:“倘若只是口头的应承那倒也罢……只是可怜了幼衫……”
“师父,快告诉我,幼衫到底怎么了!”
“幼衫啊,”龙正奎沉沉叹了口气说道,“幼衫她为了能够让鲤鱼精相信我们,从而被七尺绯红下了妖咒……如果到今年年底之前没有将罗刹杀死,那么这个妖咒就会夺了她的性命!”
雷语堂听完这句话后,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竟然在瞬间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龙正奎见自己徒弟哭的厉害,便安慰了他几句:“语堂啊……你先别难过……你看,这日子不是还没到吗……我们还有机会的!”
雷语堂突然站起身没有再理会龙正奎,一个疾走,冲出了办公室,他的边跑边擦着眼泪,心里只想怎么快些能够找到云幼珊。
云幼珊接到了雷语堂的手机短信后就知道了事情有些不妙,因为这一条短信很简单,没有了那些甜言蜜语,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我在石桥等你,速来。
当云幼珊骑着摩托车来到龙阳河边的石桥时候,她看见了独自一人呆呆坐在石桥边的雷语堂。
雷语堂的的背影在夕阳之下显得是如此的落寞,一阵微风拂过,将他那没有手臂的袖子吹在了半空中左右的摇曳。
云幼珊知道自己的恋人已近知道了所有事情,心里却突然缓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走到了雷语堂身边坐了下来。
“师傅都告诉你了?”
雷语堂仍旧是痴痴地望着闪动着金黄色波光的河水,没有回答。
云幼珊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雷语堂的肩膀上,然后两行滚烫的热泪已经沾湿了这件白色的衬衣。
“师妹……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我……师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幼衫……你其实不必为我做这么多的……你这样做,知道我会有多难过吗?”
“对不起,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啊。”
“幼衫,可是难道你愿意让我看着你为了我牺牲自己吗?”
两人说完这句话后,都沉默了下来,云幼珊紧闭双眼,接着突然用力抱紧了雷语堂,一张带着眼泪的热唇已经吻在了雷语堂那冰冷的嘴巴上。
这对苦命的恋人这一个吻是如此的深切,这种爱情在无奈的宿命下又是多么的令人惋惜和无奈。
雷语堂轻轻地抚摸着云幼珊的脸庞,然后拥抱着她的双肩说道。
“幼衫……我知道一个人,他一定能够救你。”
“谁呢?”云幼珊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此刻的这个女人只想静静地依偎在恋人的怀中。
“他一会就到,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云幼珊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抬起了头说:“你该不会是说罗刹吧……我们可不能够伤害那个孩子啊!”
雷语堂微微笑了笑说:“你把我看成是什么了……我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医生?”
“医生?”
“对,就是妖界的神医,赭石……谢天谢地,这个神猴现在就在龙阳,它已经答应了我,在今晚八点就会到。”
这句话才说完,云幼珊就听见了身后传了一个低沉的男音。
“小子,恢复的不错啊。”
云幼珊忙转回头,他们的身后已经站了一位身着西服,面目和善可亲的中年男人,云幼珊自然认识他,因该说是全龙阳镇的人都认识他。
这个风度翩翩,举止沉稳的男人正是龙阳镇院长,伍玉泽。
“你是……”云幼珊忙站起身,用一种包含复杂的眼神盯着这个男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和自己有着太多复杂的因果……如若不是因为这只猴子,那么雷语堂万不会去冒险,而自己也不会有遭遇到诅咒这种骇人之事。
伍玉泽见云幼珊看着自己,便走上前伸出手说道:“我知道你今日之事皆是由我而起……也算是我欠你们的一个人情。”
云幼珊转而看着雷语堂,雷语堂对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说:“幼衫,事到如今,能够帮我们的只有赭石神医了,你就相信他吧,其实他不是什么坏人。”
云幼珊迟疑了一下,便将手递给了伍玉泽。
赭石为云幼珊把了把脉,继而将她的手绣掀起,见七尺绯红那道冰蓝色的妖迹已经开始蔓延到了云幼珊的胳膊,便不由地摇了摇头。
雷语堂见赭石叹气摇头,忙拉着他的手问道:“幼衫啊……难怪你一个夏天都只穿长袖……怎么会有这般可怕的妖咒语……神医啊,你有方法可以救我的师妹吗?”
赭石没有回答,而是将云幼珊拉到了一旁的石椅上坐下,接着将自己的双手轻轻放在云幼珊那长满了妖迹的手臂上。
云幼珊顿时之感觉到一股温暖地灵气注入了自己的身体,接着这个灵气在身体中激荡了几分钟后竟然开始慢慢地消失了。
伍玉泽随即慢慢地站起身,对着雷语堂说:“你师妹被这妖怪下的妖咒极为复杂,其脉络现在已经被打乱,我亦不敢轻易去解化……只怕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雷语堂随即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伍玉泽。
“神医……事情就是如此,只怕我们不完成杀死罗刹的承诺,那妖怪根本就不会答应为我师妹解咒的。“
听完这些力气诡异的事情后,伍玉泽沉默了良久,继而说道:“也罢……此番孽债皆因我而起……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将此咒语全部化解,但却有个法子可以让这魔咒的时间大大延长。”
“神医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就算要我命也可以。”
伍玉泽对着雷语堂欣慰地点了点头说:“你的命到是要不了,只是你的师妹必须跟我回药门。”
“药门?”云幼珊有些不解地问。
伍玉泽继续说:“是的,也就是百药谷,我在药门之中还藏有些火焰灵芝,只要她每日用这些灵芝浸泡身体,定可以缓解这冰寒妖咒,就算无法全部消除,也至少能延长五年的时间!”
雷语堂一听忙拉住了伍玉泽的手说:“太好了,只要多争取些时间,我们就一定可以找到破解之法!”
伍玉泽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吧,老夫一定会尽力为云姑娘医治的。”
竖日清晨,云幼珊和雷语堂就拜别了师傅跟随者伍玉泽前往那传说中的妖界第一医馆,百药谷之药门。
在‘廌’店铺二楼的窗前,龙正奎目送着两个徒弟离开后,他有些木讷的拿起了烟枪,重重地吸了口烟,随即拨通了槐仁刚的电话,在这位老人的案头放着一本卷轴,上面写着:江南市第一中学艺术教室。
这位老人边打电话边见两个徒弟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后,自己便挂了电话,随即又拿起这老式的转轮电话,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喂,是天羽吗?”
…………
“这一次的任务估计我得亲自来了。”
…………
“是啊,我这两个徒弟突然有急事,要出去些日子。”
…………
“是的……今早我就会带着槐木和几个孩子一同前来。”
…………
“是啊,一转眼你和槐木都已经快十多年没有见面了。”
…………
“好的,那我们见面说吧,我估计中午我们就会到了。”
…………
“具体的见面说吧,那我就先挂了……”
嘟嘟嘟……
老人放下电话沉思了良久,之后对着窗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这一次是到了该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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