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家的狐狸 旋律《饮醉葡萄酒的姑娘》（番外篇）

    一

    米亚认为这几个月齐格蒙特或许已经熟悉了这种别扭的两人弹奏，虽然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抱怨过或者自暴自弃，但是米亚至始至终陪伴着他和他的钢琴。

    他们总是在每天的下午并排坐在爬满葡萄藤的篱笆里，伴随着香浓的葡萄酒香生硬地弹奏着。

    他们在这个时候总不喜欢说话，有时仅仅只是在弹奏时候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然后微微一笑。或许在雷奥看来，这两个人的生活中只要有钢琴就足够了。

    他们就这样简单的在一起了。一起并排坐着，一起默契地弹奏，却不说一句话。钢琴声就是胜过所有语言的对白。一组组音符激荡在这两个年轻人的心中，爱的涟漪环环划开，爱情一定是能缓解生活乏味和痛苦的伴奏。这两个年亲人，一个失去了自己的眼睛，一个失去了自己的左手，可是他们却相爱了，在生活中他们是互相搀扶的亲人，在艺术里他们是无需语言的知己。这样的日子的确是他们这一生人中最值得怀念的时光。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齐格蒙特有时候甚至会感谢那个砍去他左手的匪徒……虽然他没有了左手，但是却换来米亚时刻的陪伴，和她那无时无刻的温存。

    但是，齐格蒙特也渐渐地忘记了梦想——他最初那个成为一名钢琴家的梦想。每到深夜，他和米亚挽手走在田间，他总不禁抬头望着北方那颗只有一点光的星星，然后在心里会悄悄地对自己说，已经越来越暗淡了。

    米亚也一定知道……她一直陪在齐格蒙特身边，她狂热的爱着齐格蒙特。在她的心里，齐格蒙特就是她打开心灵窗户的眼睛，而她，就是要照顾齐格蒙特的手臂，一双永远为齐格蒙特送去温暖的手臂，这颗随时可以为心爱人牺牲的心每夜都为自己心爱的人而痛苦着。

    日子不会一直暗淡下去的。就像是星星，不管多么暗淡，但是总会有些许的光芒。

    齐格蒙特喜欢发呆，甚至于米亚有时觉得害怕。她牵着他的手。他不说一句话，有时候仅仅只是那手上的温度还代表这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如果他还能够继续完成他的梦想那该多好啊，他曾经是那样的接触，那样的接近自己的目标，他甚至还有贝多芬的帮助……可是。此刻的他常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米亚猜到的是，齐格蒙特总是一个人暗自的流泪。而实际上，齐格蒙特从未掉过一滴眼泪。这个男人的失落和他的坚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经过和贝多芬相处的日子，齐格蒙特早已不是那个乡下来的小子。他有了自己独有的世界观，对于革命也有和别人不同的见解。这些原本可以大大的丰富他未来的音乐创造，提升自己的造诣。此刻，只怕是唯一能安抚自己内心的借口了。

    可是，命运有时偏偏会转过头，垂青那些它落下的人们。伸出一根橄榄枝。

    二

    雷奥那天清晨照常去邻居家拿报纸，顺道把修好的鞋子送给客户。而就是在这个清晨他却罕见的在信箱里发现了一封从法兰克福的来信。信上面写的齐格蒙特的名字，署名是布兰科酒吧。

    雷奥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封信也许会彻底改变他们平静的生活……如果他知道的话，也许就不会吹着口哨把信件放在那架钢琴上了。

    “米亚！”齐格蒙特看完信后激动地站了起来，“亲爱的，你知道这是什么！”

    米亚知道齐格蒙特的口气知道一定是什么非常激动人心的事情，她摸索地把昨天雷奥的补鞋的工具收在了柜子里然后微笑地拉住齐根蒙特开心地问：“信上面到底说什么了？看把您高兴成这个样子？”

    齐格蒙特突然吻了米亚的脸，接着又吻了下信封：“这个是我们重新回到音乐王国的门票！”

    这个时候雷奥正好走进门看见了激动地手舞足蹈的齐格蒙特微笑地问：“什么时候演出？”

    米亚突然捂住了嘴巴：“表演？难道是城里的人让我们去演出！真不敢相信！”

    “恩，”齐格蒙特用力拉住了米亚。“他们让我们这个星期日去酒店里面演出，而且曲子由我们定！出的酬劳还不低呢！”

    雷奥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听起来是个好消息。你们也该出去走走了，听说城里这两天可热闹了。记得把约翰先生的生意帮我接过来，他那边如果不是因为往返困难早就有单子做了。”

    “当然。先生，”齐格蒙特自信地说，“我们都得抓住个次机会，对吧！”

    米亚用手摸着齐格蒙特的脸，激动地问：“亲爱的。那我们要演奏什么呢？天啊，实在无法想象竟然竟然有人愿意出钱听我们的弹奏！”

    齐格蒙特大声地回答她：“这还用问吗？亲爱的我们的弹奏非常完美，至于弹奏的曲目当然是我为你写的那首《饮醉葡萄酒的姑娘》了！相信我，城里人一定会喜欢的发疯的！”

    “恩，”米亚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睛不由地湿润了。

    齐格蒙特拉着米亚的双手然后脚步迅速的移动着，他们在屋子里转起了圈，米亚兴奋的欢呼着，雷奥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欢乐的样子欣慰地笑了，这样的生活真是美好。

    三

    法兰克福新开的布兰科酒吧今天的人气也许是这条街上最高的！原因很简单——布兰科老板今天愿意请所有光临的客人喝上一杯。

    而齐格蒙特和米亚也早早的就到了酒店，为他们的第一次演奏而做着充分的准备。

    这间不算大的酒店挤满了客人也许不是什么好事，浓浓的酒味让这里参杂了些许混乱的感觉，捧场的人们大声叫唤着，廉价的地板和桌子被他们摇的咔咔作响，就连酒柜上那张老板挺着胖油肚的图画也被啤酒喷出的泡沫喷了一面，使他的样子滑稽的像个圣诞老人。

    齐格蒙特轻轻地吻了下米亚的额头，在她耳边悄悄地说：“准备好了吗？”

    米亚激动地微微颤抖起来，她风韵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有些许红红的脸蛋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神采飞扬，她的声音如一直欢乐的画眉鸟：“恩。开始吧，虽然我有些紧张。”

    齐格蒙特用力拉住了她的手深情地说：“你可以的，相信我，就像只有我们两个人时那样。”

    齐格蒙特和米亚的第一次公开演出就这样在就酒吧客人互相碰杯和谈笑的不经意间开始了。

    乐调刚开始非常的平静。但是起伏的跳音却让这淡淡的平静里面泛起微波，好像是平静的夜里突然飘过的一丝微风。客人的心绪也渐渐地平稳下来，刚抬起手的酒杯定格在了半空中。缓缓地音律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位正抬头仰望星空的少女，而那犹如不安定的跳音就像她那等待着恋人消息的心跳。

    “这音乐不错，让我想起我的初恋情人！”一个客人不禁大声说。接着举起酒杯对着齐格蒙特示意。

    齐格蒙特大声地回答：“谢谢先生，也许您今天真应该带她来呢！”

    接着，曲调突然变的欢快无比，一种圆舞曲的的连贯音符像憋了许久的洪水，一涌而出，整个氛围被欢快的节奏渲染到了极致，就连旁边的小提琴手都不禁地随着节奏拉起了欢快的歌曲。

    酒吧里的人们欢乐的摇动起手中的酒瓶，嘴巴里面不自觉的跟着旋律哼了起来。

    在齐格蒙特一连串的变调后，曲调好似突然变成了庄严地钟声，映衬着一个伟大的时刻！接着几个好似错杂的音符将曲子狠狠地勒住……一瞬间。战鼓响起了！齐格蒙特的手法变动的极快，好似千军万马般一冲而上，史诗般悲壮的战争场面浮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个姑娘的小伙子上战场了！”齐格蒙特大声地宣布。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吃惊的目瞪口呆！

    接着人群中响起了是一阵阵的欢呼，配合上着让人热血沸腾的旋律，所有男人都拿起了酒杯。

    一阵阵激荡的乐符就像是战斗中交锋的刀剑，一串串连续的音节就像是弥漫硝烟的战场！齐格蒙特每每弹到这里他都会想到贝多芬那位了革命和解放而流露出的英雄般的表情！

    再次，乐曲渐渐归于了平静，接着一种竟似悲悯的曲调缓缓升起，好似黎明下士满山的尸体和被硝烟然后后的战旗。一个个单独的颤音像是一滴滴掉落在英雄战死的躯体上的眼泪，让人不禁感到悲痛……

    酒吧里面渐渐没有了声音。

    曲子变的干枯苍白。一副女孩悲痛欲绝的画面渐渐随着曲调浮现在听众面前。

    齐格蒙特猛的压上了一组和铉，曲调随即变化的混乱起来，齐格蒙特的手不断地变化着，而米亚一直努力地配合着他。两只手都异常迅速地交织在键盘上，而音律就像是被灌满了酒，带着所有人的思绪都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幻莫测……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喝醉了，就像音乐里面那个因为恋人牺牲而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葡萄酒的少女一样！

    一曲结束后……等待着齐格蒙特和米亚的是全场的寂静……就好像所有的客人都被这首曲子灌醉了一样。

    掌声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剧烈的响起来，像火山爆发一样在整条街上轰鸣起来！

    “小伙子！这首曲子是叫什么！”

    “是谁写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齐格蒙特牵起米亚，然后微微地朝客人们鞠了个躬：“谢谢。谢谢，希望各位能喜欢这首我为爱人而写的《饮葡萄酒的姑娘》，还有各位女士和先生，能为你们弹奏是我和我恋人的荣幸！

    四

    毫无疑问，布兰科酒店演出的成功彻底改变了齐格蒙特和米亚在小镇上的生活。雷奥甚至每天都能在信箱里收到法兰克福周围各地的邀请函和演出函。

    是金子就一定会发光这句话说的真好。无论面对怎样悲惨的命运，只要人类的感情中还有情，那么奇迹随时都会发生。

    突如其来的成功让这个皮鞋匠的家里充满着欢乐，也为这个家庭带了还算丰厚的财富。

    雷奥甚至已经快放弃这份做鞋匠的生计，而每天往返于各个地方为自己的妹妹和齐格蒙特安排演出的所需，他觉得自己现在体面了许多，也变的更健谈，更快乐。自己家中可住着两个知名的音乐家呢，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自豪的呢。

    而齐格蒙特和米亚也每天挽手穿梭于各地的酒吧和剧院，这对奇特的组合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得到人们的祝福和掌声。

    他们路过溪流边的村庄。在那里为学校里的孩子们带去欢乐音乐；

    他们的马车里永远都充满着幸福的话语和没完没了的歌声；

    有时候他们也会在演出过的剧院前停留几天，和这里的人们彻夜的跳舞；

    米亚陪着齐格蒙特到了任何需要齐格蒙特音乐的地方，而齐格蒙特也在一路上为米亚绘声绘色的讲述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仅仅有一次，他们的马车路过了一个旅行马戏团。米娅很好奇里面的动物所以齐格蒙特欣然陪她一起前往观看表演，他不住的欢呼解说着，而米娅也激动的伸长脖子，好像自己也能看见。可是当演出结束，齐格蒙特却发呆一样的坐在观众席。伴随着浓烈的动物的臭味。米娅或许猜到了齐格蒙特在想什么。

    “米娅，你说那些人，我是指喜欢看我们演出的人们会不会也是这样的……”齐格蒙特把头顶的帽子压低，他的声音低沉，显得有些沮丧。

    米娅轻轻地用胳膊搂住他的头问：“亲爱的，你在说什么呢？”

    齐格蒙特痛苦的抬起头看着她：“那些人会不会把我们看成了是小丑或者马戏团，只是被我们这种奇特的组合所感染，并非是因为我们的音乐。”

    米娅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弯弯的眉毛笑了起来：“其实我并不觉得这些动物的表演比我们的低级哦……因为，我们的音乐本来就是要带给大家欢乐的！”

    不仅仅是欢乐。齐格蒙特暗暗地想，肯定不仅仅是欢乐，还有一种力量，一种精神。这种贝多芬所推崇的不畏艰险的革命精神！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打乱这幸福一家的生活。

    米亚觉得这应该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齐格蒙特每天都会抱着他并幻想他们的婚礼会举行的怎样的隆重和体面。

    “婚礼上的乐队一定要请到城里王牌，休斯乐队，他们的出场费还没有我们高呢……还有，我会用一只地中海鹦鹉来给你送去戒指……哦，当然，婚礼上我一定要为你弹奏一曲……你到时候得穿上长40尺的婚纱……我们的牧师会很激动。他会感觉到荣幸…………”

    他们说这这些婚礼上有的或者没有的，好像他们真的就会发生

    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幸福的一切，因为一封信而改变了。

    五

    亲爱的齐格蒙特：

    请您原谅我冒昧的来信。我从一些朋友口中听闻了您的故事。你那种坚忍不拔的毅力和让人叫绝的才华让素未谋面的我都能感受到年轻时候的激情和热血。

    你的导师贝多芬先生曾为我的诗谱过非常优秀的曲子，这让我本人感到非常的荣幸。

    请相信我是这样的同情您身上的不幸。但我想告诉您生活也好，自由也好，都要天天去赢取，这才有资格去享有它。

    要做一番伟大的事业，总得在青年时代开始。

    我一直这样认为，一个人无论往哪里走。无论从事什么事业，他终将回到本性指给的路上。凡是自强不息者，最终都会成功

    我在意大利旅行时认识了一位朋友，他是一所私立学校的校长，他也同我一样欣赏您这样的年轻人。请相信我，这里是一个年轻人能够成功的舞台，是一个可以真正现实你才华的地方。他真心邀请您能来他的学校里执教。

    如果您愿意前来，那么也许您和您可爱的姑娘要分开一些日子，但是请记住：谁是最幸福的人？乃是能感到他人的功绩、视他人之乐如自己之乐的人。我相信爱着您的姑娘一定会理解你的初衷。

    在不久的将来，等您事业有成的时候，我相信你们的生活会比现在优越好多。所以，短暂的分别是完全值得的。

    请您认真的考虑我的意见，等待您的回信。

    您的朋友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

    六

    “很抱歉昨天雷奥的态度……他今天明明想和你道歉的。”米亚慢慢走向站在院子里发呆的齐格蒙特。“可是，你知道他的，是个可爱的好面子的男子汉。”

    “亲爱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齐格蒙特转过身轻轻地扶住了米亚的肩膀。

    米亚微微笑了笑：“你不开心的时候总会在这里。”

    齐格蒙特撇了撇嘴巴，淡淡地说：“是啊，在过不久邻居家的葡萄就要熟了……可惜我可能要错过这些美酒了。”

    米亚摇了摇头：“请不要这样说，你应该去的。我是指如果你还是那个我所认识和崇敬的齐格蒙特的话。”

    齐格蒙特看着眼前有些憔悴的米亚，他知道，虽然米亚一直都没有流过泪，但是她的面容已经苍白了许多，他真真切切的可以感受到米亚的悲伤。

    齐格蒙特缓缓地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戒指然后单脚跪在了米亚面前用手轻轻拉住了她。让她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以至于能让她感觉到自己已经跪在了她的面前：“米亚，我知道现在不合时宜，但是……”他哽咽了下，然后清清嗓子，声音中能感觉到那个压抑着激动的力量“为了让你相信我对你的爱胜过一切，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我决定今天向你求婚。”

    米亚的眼睛终于湿润了，她张开嘴巴，然后不由地用手捧住了齐格蒙特的脸。情不自禁的吻着他：“亲爱的，请不要为了这样的借口向我求婚！我爱你，你不用任何的语言就可以得到我……你知道我会答应的！”

    齐格蒙特吻着米亚的嘴唇，泪水也不由地留了出来：“请相信我……请相信我。”

    雷奥这时就在不远处的屋里了，他看着他们俩，表情里面没有一丝祝福，而是充满着担忧，嘴巴里还是嘀咕着什么。

    齐格蒙特慢慢拉起米亚的手，将那枚戒指带在了她纤细的指头上：“亲爱的米亚，请你一等要等着我。明年葡萄熟了的时候，我就会回到娶你！

    米亚突然抱住他说：“不行，你要对着我发誓，你要告诉我确切的日期！好让我的等待不那么痛苦！”

    齐格蒙特在她耳边激动而有力地说：“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我们会在8月8日成婚，那个我们第一次相恋的日子！”

    “恩”米亚咬着嘴唇颤抖地说，“我相信你。”

    齐格蒙特看着怀里满脸幸福米亚，用力抱紧了她。

    风请把我的思念带走吧

    希望我的琴曲能穿越海洋，飘到你在的另一边。

    没有我在身边的你是否会想起没有你在身边的我？

    我不知道，

    但是我愿意亲吻你离开时候方向的风。

    然后我相信会闻到你身上那熟悉的味道。

    波浪那边的城市，

    现在我是那样的喜爱，时时刻刻的关注着那里的消息，

    只因为，我深爱的人此刻就住在那里啊！

    我请求那座城接纳我爱的人，

    那里的人们能善待他，

    能代替我陪在他孤独的身边。

    风，请把我的思念全部带走吧，

    请把我的记忆也全部带走吧，

    让我此刻能忘记他，

    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等待他回来的那一天，再把这些我最珍贵的东西还给我。

    恋上一个人，忘记一座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