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约好还是巧遇,镇上的同行,算得上名号的,全都到了。
乐思齐摸不着头脑,一一和他们见礼,分宾主坐下,冬儿上了茶,才问:“不知道各位老板这是唱的哪一出?”
薛伯涛习惯性地咳了一声,屁股往前挪了挪,准备答话。同行们不约而同瞪大眼望过来。他这才意识到今非昔比,他已不是会长,不由老脸一红,假装咳嗽,连着咳了几声。
乔遥待薛伯涛咳完,也跟着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道:“景福楼开业,我等理应到贺,须须薄礼,还请乐老板笑纳。”
侍立一旁的冬儿忍不住轻“啊”了一声。景福楼开业,这些人绞尽脑汁搞破坏,这都开业半个月了,还贺什么呀。
乐思齐愕然,脸上闪过诧异之色,不过很快恢复正常,辞谢道:“多谢各位同仁好意。我怎么当得起。”
乔遥唤过小厮,道:“把礼物捧上来。”又道:“顺庆镇地处偏僻,实在没什么入得了乐老板法眼的物件,在下特地去永定府淘来的。”
其它人都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去永定府细心选购的。”
乐思齐这才明白,陈西说的同行都跑去永定府不知要干什么,原来是去给她搜罗礼物。
略一思忖,乐思齐道:“乔老板,请借一步说话。”
乔遥一怔,同行们也露出疑问的神色。
乐思齐只好当众道:“我真心不知各位为什么要这样厚待于我。无功受禄,受之有愧啊。”
要是不说清楚,怕是乐思齐今晚上会睡不着了。缓缓扫过去,同行们却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乐思齐蹙了蹙眉,道:“还请各位据实以告,否则,这礼物,我无论如何是不敢收的。”
薛伯涛见乐思齐脸色严峻,又想着自己现在威信扫地,当下破罐子破摔,仰天打个哈哈,道:“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乐老板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我等有眼无珠,如果有唐突之处,还请乐老板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大有来头的人物?乐思齐眼珠转了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破。现在势成骑虎,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跟韦哲不过萍水之交,他们还不把她给吃了?
乐思齐莫测高深道:“各位实在错爱,我太年轻,如若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前辈别见怪。至于礼物么,却是不敢收的。”
这番话听在各人耳中,都以为她默认了,不收礼物,想必是面子嫩。
于是,厅中响起各种劝说的声音,各式礼物也都呈了上来。乐思齐强忍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的冲动,既然决定不收人家的礼,还是不要看的好,免得让人觉得是嫌人家的礼不够重。
很快,厅堂中央摆满了包装精美的礼物,乐思齐站起来学着男子的样子,做了个罗圈揖,道:“论年龄,各位做我的叔伯也做得了。我初来乍到,可当不起这么大的礼。如果前辈们不嫌弃的话,改日我自当过门拜访,还请前辈们别把我拒之门外啊。”
说着最后,有几分调侃的意思。
同行们站起来还礼,都道:“不敢,欢迎乐老板大驾光临。”
一片热闹中,康大总管进来,来不及与众人见礼,在乐思齐耳边说了几句话。乐思齐忙道:“人怎么样?”
声音尖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热闹的厅堂一下子寂静下来,在大家都以为眼前的小姑娘背后站着权贵之际,她出了什么事?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望着她,有人已经用脚尖把带来的礼物悄悄挪到自己身边。
康文见已经瞒不过众人,只好小声道:“已经送到这里,我让人去请了大夫了。”
乐思齐也感觉到众人的异常,只好开诚布公道:“家里的小丫鬟被撞伤了,我得去看看。对不起了各位。”
既是家里有事,客人自然不便久留,走的时候半推半就的,把礼物全带回去了。
冬儿嘟着小嘴,嘀咕道:“这些人真是势利眼,一见小姐有事,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乐思齐哪里顾得上搭理她,忙跟康文去了帐房。只见狭小的房间里,一张单人床上云帐低垂,低低的呻/吟声时断时续传了出来。
乐思齐掀开云帐,俯身下去,关切地问:“若风,你哪里疼?”
帐里躺着的,正是雅居小筑的二等丫鬟若风,她雪白的小脸满是痛苦之色,抬起眼睑叫了声:“小姐,”委委屈屈地道:“奴婢想给您送点心,走半路上,几匹马横冲直撞地冲过来,奴婢躲避不及,被马腿踹了一下,倒地不起。幸好遇到一个好人,听说奴婢要到景福楼找小姐,把奴婢送到这里来了。小姐,”她指着案几上的点心匣子:“好在点心没被压坏。”
见她这时候还关心送来的点心,乐思齐更是心疼,安抚了她两句,问:“送若风来的好心人呢?”
来人领了赏银才走到楼下,又被叫了回去。
乐思齐再次谢了他,问:“大哥知道是谁踹了我的丫鬟吗?”
那人想了想,道:“是几位身着铠甲的兵大哥,他们是往驿站上去的。”
真是岂有此理,乐思齐想都不带想,马上道:“还请大哥帮我去认认人。”说着,把二两银子放进他的手心。
那人刚得了一两银子的赏礼,心里头正高兴,突然天上又掉馅饼,忙不迭地答应。
乐思齐吩咐康文好生照顾若风,带了韩先段勇等七八个护卫,赶到了驿站。
驿站哪里是平头百姓进得去,几人在门口便被拦住了。那人畏畏缩缩道:“乐东家,我还有事,先走了。”
乐思齐知他胆子小,只好由他去了。
韩先上前问道:“敢问大哥,刚才是否有几位兵大哥过来投宿?不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说着,塞了五两银子过去。
那驿丁把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皮笑肉不笑地道:“徐国公在此。你们打听这个做什么?”
徐国公?那是什么人?乐思齐茫然。
韩先等了一会,没等到乐思齐指示下一步怎么走,以为她被徐国公的名号吓住了,低声道:“我们惹不起,还是回去吧。”
乐思齐四顾,驿丁已进去。除了自己带来的人,也没别人可以打听,问身边的人:“徐国公是什么人?”
韩先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
乐思齐望着驿站大门,摸了摸鼻子,想着不能就这样算了。大门却咣的一声打开了,几个护卫簇拥着一个身着简袖铠的少年走了出来,那少年一双凝聚日月精华的眼睛,入鬓的剑眉,莹泽如玉的股肤,英姿勃勃。
快步走过乐思齐身边时,眼睛在乐思齐脸上转了转。
待几人走了几丈,乐思齐才回过神,喊道:“喂,你们站住。”
那几人头也没回,哪里去理他。
铠甲!韩先也回过神,一个纵身,拦在他们面前,道:“我家小姐请几位停步。”
少年冷冷盯着韩先,直看得韩先头皮发麻,等到乐思齐走近,那少年眼睛停在乐思齐脸上,压迫感才稍解。
乐思齐上上下下打量少年几眼,见他高傲冷淡,俏脸也板了起来,道:“几位刚才从东边来吗?”
驿站在镇上西面,要通过平整的土路到驿站,须经过横贯东西的大道,若风就在东边被骑马者所伤。
少年紧紧据着唇,理都没理她。
乐思齐心里有气,冷笑一声,道:“居然是聋子不识礼数。韩大哥,给我教教他们。”
韩先心里发怵,只是乐思齐发号施令不敢不从,大手一挥,带着几个兄弟,把少年以及护卫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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