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宣王的别院四门大开,依旧如常。
叶侧妃的灵柩就停在她过世的那间厢房内,她是宣王的侧妃,膝下又无儿男,按照祖制丧事不宜大办,一律从简,庭院里象征性的挂起了一条白幡,只有春嬷嬷和女儿迎花披麻带孝跪在棺木前,不住的哭泣。
宣王伴驾随太后皇上去了避暑山庄,一时不得空,赶不回来。
京城里的这些皇亲贵胄得到消息,只派小辈去宣王别院走了一遭,与其说是吊唁,其实还不是只走走过场,谁会因为一个侧妃,去招惹宣王妃不快。
说到底,叶家在京城的根基不深。
如今叶侧妃一死,谁还会在乎叶家人的感受?就连平日里跟叶大人要好的几位官员,也只是出言安慰了叶大人一番罢了。
老太太哭晕过去,叶醒过来,又痛哭了半天。
任叶大人和刘氏怎么劝都劝不住她,得知叶侧妃的灵柩,停在了宣王别院,只能停放一日,就要抬去寺院里安放,老太太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前来祭奠一场。
叶大人拗不过她,只好命人安排马车,亲自搀扶着老太太来到了叶侧妃的灵前。
叶念茹默默地跟在人群之中,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就听见老太太哀嚎了一声“我苦命的儿啊!”一行人都跟着跪了下去。
灵堂里顿时哭声四起,哀声一片。
春嬷嬷的嗓子都哭哑了,看见叶家来了人,抬起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冲着老太太跪下,又失声痛哭起来,“老太太,奴婢对不起你……奴婢没用,没能照顾好……姑娘,奴婢该死!老太太……奴婢真是该死呀!”
“我的儿啊!是娘对不住你啊!”
老太太哭得痛不欲生,春嬷嬷哭着爬到她跟前。二人抱在一起,互述衷肠,又是一阵伤心欲绝。
叶家的人今日都来了。
除了叶大人这一房,还有一房庶出的,男女老少加起来人虽是不多,但也不少。
别院主事的,领着男人们在灵堂前祭拜三巡。
老太太在灵前哭了一阵,刘氏好劝歹劝,老太太的哭声小了。这时一个管家婆子打扮的妇人走上前道:“老太太,各位夫人,姑娘,请随我来吧。”
老太太还想在灵前多陪陪女儿。
那妇人劝道:“老太太,您也别太难过了,侧妃走的时候很安祥,没有遭受多大罪。”
老太太哪里信她,转眼看向春嬷嬷。
春嬷嬷的眼光有些犹豫不定。那妇人看了看她,转头看向刘氏说道:“夫人,还是多劝劝老太太吧。”
“是。”
刘氏知道叶侧妃死得冤,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没得蹊跷,只是她的心不在侧妃身上,如今叶侧妃已去,她哭得看似伤心,却不是真的心疼,而是关心着丈夫和儿子的前程,宣王爷还会不会照应,因而劝道:“老太太,身体要紧,不为别的想想侧妃,您是伤心,但是您若有个好歹,岂不是让侧妃走得不安生?”
说着,刘氏素帕捂面,似乎想起了叶侧妃的好,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老太太跟着又哭了一回。
不过,少时刘氏便搀扶她起来,带上女儿等一干女眷,随着那妇人去了后院。
那妇人将老太太等人安置在距离厢房不远的一处空阁里,招来两个丫鬟照应,跟刘氏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又去前面招呼前来吊唁的客人去了。
老太太坚持到现在,已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刘氏看老太太歪在长椅上闭了眼,挥了挥手,底下的人全部从阁里退了出去。
这几日,叶青盈闷在家里可憋坏了,终于不在长辈跟前,她长长舒了口气,四下打量,就见叶念茹穿着一件她很久以前就不穿了的衣服,站得距离她最远的地方,好像正在躲着她。
叶青盈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抓住叶念茹的胳膊,就将她从人群中拽出来,劈头盖脸地叫道:“谁让你穿了我的衣服?!”
叶念茹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青盈就敢大肆喧哗,真替刘氏长脸,她不嫌丢人,她都觉得脸上臊得慌!心里这么想着,她嘴上却说道:“是夫人给我的。”
“不可能,你胡说!”
扯上了刘氏,叶青盈哪里肯信,两只杏眼瞪得大大的,越想越觉得不大可能,她都讨厌死她了,娘怎么可能把她的衣服给她!气急败坏地叫道:“我娘怎么会把我的衣服给你?分明就是你自己偷的!”
“如果是我偷的,我敢明目张胆的穿在身上么?”
“这……”叶青盈顿了一下,瞬间又强硬起来,“我不管!就是你偷了我的衣服,还敢狡辩,强词夺理,废话少说,赶紧给我脱下来,免得晦气!”
叶念茹倒是想脱,可是她没多带衣服,脱下来她穿什么?总不能光着吧,于是用商量口气说道:“二妹妹,不管你信不信,衣服真不是我……”
叶青盈哪里听她解释,蛮不讲理打断她道:“呸!你赶紧脱!谁是你妹妹?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女儿!”
这时候叶家那房的女眷中有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站了出来陪着笑,讨好地道:“好了,好了,二姑娘,不管是不是大姑娘的错,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回去以后,你再跟她计较如何?”
“你又是谁?我认识你吗?!”叶青盈梗着脖子问道。
“我……”那少女被问得一怔。
叶青盈又道:“一边去!我还用得着你来教训,少在这里多管闲事!”这话说得可难听了。
那少女的脸皮有些挂不住了,转身走开。
转过身,叶青盈又开始对付叶念茹,扯着她的袖子就道:“你给我把衣服脱了!”
“二姑娘……”
拾春想劝,刚一张嘴。结果就被叶青盈扬手照着她的脸上狠狠甩了一个耳瓜子,口中还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拾春的脸被打偏。
叶家那房的人刚见识了叶青盈的专横蛮不讲理,谁还会再触这个霉头,只在一旁看着。
很快叶念茹身上便被叶青盈撕扯地皱得不成样子,头发也被她扯乱了。
叶青盈倒是很想抓坏叶念茹的脸,省得一看见就来气。
若不是父亲反复警告过她几次,她早就下手了。如今见叶念茹衣衫不整,整得差不多了,她也就收了手,口中还蛮横道:“你给我记住,我的东西就算是毁了,烧了,也不能给你!今日若不是看在姑母去世的份上,我绝饶不了你!滚,离我越远越好,别跟我待在同一个院子里,省得一看见你,我就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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