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你,事情还没走到那一步,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千歌宽慰道,“好歹我们还是新婚,能不能谈些欢快的话题?再说了,我都不急着要孩子,你急什么?”
闻渊被这么一劝,心也微微放宽。
是啊,大不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再忧明日愁。与其早早考虑这些,伤了自己的心,坏了两人的感情,还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自己失宠罢了,自己好歹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怡王妃,难不成还会被轻易休弃不成?
这么一想,他也不再纠结于此,只和千歌商量着去闻府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由于早朝时千歌打过招呼,闻峰从太医院一回府就让人准备一桌子好菜,不一会儿只听门房来报:怡王爷怡王妃来了,赶忙去府门口迎接,一路看着两人双手相握神情自然,自家儿子又面色红润,眼角带笑,就知道两人已经和好如初,放下心,笑着待两人在正厅喝了茶,不一会儿一起在膳房吃起晚膳。
晚膳后,闻渊借口去药房找找药材,将单独=万===吧===NSb=m空间留给千歌和闻峰。闻峰会意,命人关紧门看守好,只等千歌说话。
千歌施了个礼,恭恭敬敬道:“儿媳恳求岳母帮两件事。”
“怡王爷,这怎么当得!快起来!”
闻峰将千歌扶起,只听她面带愧色地说道:“本王知道院子一向效忠皇上,对朝中近期扬起的党派之风避得颇远,这事若不是十分要紧。本王也不会打扰院长的。”
敏锐地察觉到千歌称呼上的暗示,闻峰心中一叹。脸上带着往日的谦逊:“不知王爷有何事?下官尽力而为。”
“还请院长亲去太女府一趟,看看太女妃以及其腹中皇嗣是否康健。若是身子不佳。还请院长悉心照顾,尽力救治,”说话的同时,还塞了个精致的瓷白小瓶到闻峰手里,“若是身子尚佳,顺便就将这个送出去吧。”
闻峰一僵,在千歌眼神示意下将小瓶打开,细细嗅着里面液体的气味,抬起头时脸上已经血色全无:“王。王爷的意思是……”
千歌神色不变:“送出去时务必带上一句话:且看瓶底,再行服用。不过院长还是别看了,免得药水洒出来,殃及无辜。”
闻峰抖着唇,结结巴巴地道:“王,王爷,您真有……”夺位之心?
那瓶子里分明是剧毒!
“本王以为自己在朝堂中的表现已经很清楚了,”千歌微微叹气,“太女妃可是左相唯一的嫡子。左相大人又怎会不偏着太女去?其实岳母身为太医院里开设以来唯一的一品大臣,确实树大招风,应当避开这事,可是……不是儿媳有私心。岳母就算不看儿媳的面上,为了闻渊考虑,想必也是希望儿媳在这场风波里收获那个座位吧?”
闻峰止不住地苦笑着。她本以为怡王爷是个安分又专情的。加上与儿子两情相悦,才十分高兴这个儿媳。可是……
如今也是盛世之年,想要谋权篡位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后/宫里还有个手段厉害的帝后为太女殿下铺路。不过怡王爷有一个最大的武器:皇上的宠爱。
作为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平安幸福,要是儿子被卷入这样的事端里,败,跟着功败垂成的怡王爷一同死无葬身之地;成,极有可能成为怡王爷将来后宫中可有可无的妃嫔,最后被完全遗忘。…
怎么看,怡王爷这事对自己来说都不划算,可她偏偏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如若拒绝,会影响怡王爷对她的看法,进而连累儿子的受宠程度以及在王府的状况,最重要的是……
此事她已经知道了,相当于和怡王爷同一条船上的人,将来若有人知道这段故事,又有谁会相信自己不是怡王爷的人,武逆怡王爷的意愿行事的呢?
再抬头瞄了眼怡王爷,只见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神云波诡谲,看不清内里半分。闻峰只能由衷赞叹千歌的能力,叹息着塞紧小瓶的瓶塞,收在袖内装好。
“老臣明白,王爷放心。”
千歌又看似关怀地说道:“多谢院长费心,本王以后不会这般再让院长为难了。”
闻峰只有叹息。
是啊,自己已经站进拥歌党,又有什么事是可以为难到自己的呢?
别人的事情已经办好,现在该办自己的事儿了。
千歌脸上漾着十足地谄媚笑意,甜甜地叫了声“岳母”。
闻峰不知其意,诚惶诚恐地连连道着不敢,心里闪过无数猜测的念头。胡思乱想了一阵,最后也只能归结于:打了巴掌后该给甜枣子吃了。
“岳母啊,”千歌张望了一下,确定闻渊应该还不会过来,笑着道,“儿媳要拜托的另一件事情就是那药……”
“药?”
原谅闻峰还在前一件事情里兜圈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唔,是啊……”哪怕脸皮再厚,千歌也不禁红了脸,悄声道,“再给儿媳半个月的吧。”
她知道闻渊不同意,等半年后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到时他纵然不快,事情也已成定局,嘿嘿……
只是那药需要每天服用,中间不能断,可是又得瞒着家里的那位,所以她只能从闻峰这里找配好的药材,每天等刺猬离开后开始熬药喝下,也不敢在家里留太多剂量,怕被刺猬闻出来,只能每次从闻峰这拿走少许。上次来就拿了半个月的剂量,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剩下一两天的服用量了。
闻峰一怔,被千歌这么一说,自然也明白过来,欣慰的同时硬下心肠道:“王爷。恕微臣多言,要是王爷有心于……服药之事还是就此罢了吧。”
她很清楚。自己站在的不是一个心疼儿子的母亲的立场,而是一个拥立千歌的高官的立场。
夺位的道路血腥残忍。一步错自然步步错,王爷怎能留下这样的诟病?到时被人揪着辫子,又如何能将自己洗白?
千歌敛下眼眸做沉思状:“院长所言极是……”
闻峰知道千歌这是听进去了,心里一苦。
希望儿子以后知道了不要怪她。
既然怡王爷有心上位,儿女情事自然不能左右了她的判断,自己现在这般谏言,也是希望将来大事既成,王爷能念在她的情面上,对渊儿不要太狠。
令人想不到的事。千歌复又抬头,说道:“您就将药剂给我吧,别被闻渊知道。”
闻峰这回是真的惊住了,完全猜不透怡王爷的想法,只有听从。
两件事情交代完毕,千歌也松了一口气,想跟闻峰扯扯别的话题。不过显然闻峰没有这个兴致,微蹙眉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千歌也没啥聊天的兴趣了。干脆端起茶盏静静喝起来。
一室沉默。
闻渊的出现终于打破房内诡异的寂静,闻峰忙着行礼,千歌沉静的双眸对上面前的人时不自觉地染上笑意,放下茶盏迎了上去。…
“看好了?”
闻渊先将闻峰扶起。才笑着对千歌点点头。
他墨黑的眸子微微弯起,对着闻峰透露出些许调皮来:“母亲药房里好东西就是多,儿子就不客气地搬走了大半。”
闻峰哑然而笑。说道:“既如此,以后我若是得空采了草药。直接送去医馆卖了,如何?”
初知渊儿在外开设医馆时。她可是既震惊又欣慰的,想着怡王爷能照顾渊儿的感受,让其在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然而现在想想,也许是为了一心夺位,将自家这个没心眼儿的儿子支出去也不一定。
越是这么想,闻峰的心里就越发酸涩。
“好啊,那儿子按双份价格收了去!”
“不行不行!”千歌一听,忙噘着嘴打断道,“不能因为是岳母提供的药材就把收价提了呀!这般厚此薄彼,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也不好呀……”
闻渊直接戳破某人的小心思,戏谑道:“是啊,白白多流出去不少银子哟!”
千歌两眼微闭小脸一抬,大有“正是这个理儿”的样子。
“唉,母亲,这事不怪我了,家里的收入开销都是由眼前这位做主的。”
闻渊叹了口气,脸上笑意更浓,千歌保持原状。闻峰见状,之前的阴霾总算扫走了些,面上扬起一抹笑容。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怡王爷又是个自己有主意的,这些子破事儿全由王爷自己做主吧。
母子又私下里说了些话,闻渊才同千歌依依不舍地回府。闻峰确认闻渊一切安好,闻渊知道闻峰应下千歌托的事情,但是见母亲表情颇为勉强,也不多问,只等上马车后问千歌。
千歌揉着闻渊修长的手指,笑道:“回府再说。”
回到王府,闻渊按照往常的习惯先行洗漱去,千歌在书房左手托腮右手执书,像是在,又像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
“咚咚咚。”
房门敲响,千歌动作不变,眼神倒是凉了,朗声叫人进来。
“王爷,东西已经拿来了,就在属下房间里。”
来人正是青岩,恭恭敬敬地禀报着。
千歌道:“退下吧,还是老样子,此事别让王妃发现。”
“是。”
青岩应声而退,掩上房门转身瞧见缓步而来的闻渊,因为心里发虚微微一颤,接着向闻渊行了礼,这才弓着身子离开。
闻渊闻到空气中隐约的不同气味,心里奇怪,再等仔细闻时,气味早就在空气中飘散,遂不再思索,笑着进了书房。
当夜,他向千歌再次问起时,她就将自己与闻峰的对话大概转述一遍。
“那小瓶东西是什么?”闻渊皱眉,直接问到关键点。
千歌尴尬地转了转眼珠,回道:“咳咳。从墨青那里拿的,一瓶毒/药。”
“什么?!你要给太女殿下毒?!”
“当然不是!”
千歌凑到闻渊耳边。压低声音将一切解释清楚。
谎言,就是在真的大环境里馋上少量的假;伪装。就是要让所有人认为这样的自己是真实的。千歌自认为演戏功夫不浅,但是仅仅她一个人的努力当然是不够的,她还要有帮手,也就是传说中的“托儿”。这个“托儿”非闻峰莫属。
闻峰的亲儿子是自己的正夫,自己一步登天,她也必然跟着平步青云,这么大的利益相关性,要是不好好借用闻峰这枚棋来降低自己阵营中人与其他阵营中观望人群的防备心可就亏大发了。…
也正是因此,闻峰必须是自己阵营的人。也必须对自己“效忠”。要做到最真实的效果,就只能将闻峰一并瞒下,反正只要以后自己不让岳母去做出格的事情,岳母也不会遭祸的。
自己要是对帝位有野心,如果对太女不做些谋逆之人该做的事那就说不过去了,连东方旭那个间接利益相关人都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她这个直接利益享受者也不好站在一边袖手旁观不是?所以才有了送毒/药这么一说。
反正瓶子底部有提示的,大皇姐看了那个要是还让大姐夫喝下去的话,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估计就是……唔,内部矛盾,妻夫反目,一尸三命?
“所以你也别告诉岳母这些事情。全当自己不知道就好。”千歌不放心地再三叮嘱道。
闻渊微皱眉头,依旧不大安心:“会不会不安全?”
“最不安全的可不是她,而是你!”千歌笑着捏了捏闻渊的手指。“俗话说得好,不知者无畏。我们妻夫本是一体。我自然不去瞒你,就怕你沉不住气。将这些利害关系都告知岳母。要是岳母演戏的时候稍微出了纰漏,那我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闻渊点头:“我都明白。”
千歌笑了笑,侧着身子懒懒地环住闻渊的腰际,闭目养神,却难以入眠。
说起来,自己已经跟那些人打了不短时间的交道,对她们也算有所了解。有些人着实有才,偏偏身在低位,生不逢时,这一类以武官为主。和平年代不打仗,她们很难像文官那样熬资历熬出头,所以剑走偏锋,选了自己这一步险棋,指望着来场政变,以改改她们的官运。
这些可以理解,人往高处走,没有康庄大道,只能另辟蹊径,不过她们显然走歪了,被自己拐到这么个无望的方向,偏偏还以为未来尽在手中,成功指日可待,也是够搞笑的。
但是……
弄不明白东方旭的想法,千歌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最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她刚想出声叹气,就注意到自己脑袋下的胸膛不知何时已经规律地起伏着,微微扬起嘴角,拿脑袋蹭了蹭,便也跟着睡去了。
没几天,东方旭就开始又来给她“献计”了。
“王爷,听说帝后最近身子康复了。”
“哦?”千歌转了转手中的杯盏,兴致颇高地看着里面舒展的茶叶随着自己的动作翻滚着,“这是好事啊,本王明日就进宫去探望父后去。”
东方旭暗暗焦急,换了个方向道:“王爷,帝后待你与太女殿下孰轻孰重?”
千歌掀起眼眸扫了东方旭一眼,淡淡道:“父后对本王视如己出,凡事都紧着本王优先的。”
“那王爷认为,若是帝位,帝后会希望鹿死谁手呢?”
千歌沉默了。
用脚趾头想也能肯定,帝后当然会支持自己的亲闺女。
东方旭眼看着千歌动摇犹豫的神情,紧接着道:“王爷在陛下宫中没有个得力的帮手可不行啊!”
“你是说……”千歌仿佛这时才了然东方旭的意思,为难道,“可是母皇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本王着实不清楚。且母皇清心寡欲,身边妃嫔不多,纵然如此身边那些也都是上乘之姿,本王上哪去找?如何去挑?身为其女,为其分忧才是正道,这种法子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千歌说得义正言辞,东方旭从中抓到的重点却不是这个,只是笑了笑,环顾四周后轻声道:“王爷,恕下官冒犯,皇上多年来对您宠爱有加,不仅因为王爷自身天资聪颖,人见人爱,还因为王爷的生父是皇上最心爱的妃子。”
“那又如何?”
“王爷虽不能使您生父起死回生,却可以为皇上寻找相似之人,对皇上聊以慰藉也好,”顿了顿,东方旭又道,“听说宫里现在还留着的几个妃嫔,除帝后外或多或少与王爷的父妃相似,其中以德妃娘娘的墨发最为明显,可惜德妃娘娘难产早逝,宫里又少了一位体贴皇上的……”
千歌心中微动,喃喃道:“……像父妃么?”
“据下官猜测,极有可能。”
“所以本王按着父妃的长相去找人不就好了?”千歌眼睛一亮,欣喜道,接着又颓然垂头道:“可是本王早就忘了父妃的长相啊……”
见怡王爷总算上道了,东方旭心里一喜,面上似有难色,嗫喏着不说话,等千歌三问四问才说出对策。
千歌笑得双眼眯成缝,完全看不见内里:“果然好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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