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齐唯民两口子,叶晨没有回屋,而是在院子里的天井处发呆。乔三丽回屋拿了件外套,披在了叶晨身上,对他轻声问道:
“大哥,你看起来很累,早点回屋歇着吧?”
叶晨叹息了一声,对着乔三丽说道:
“以后有我在这个家,乔四美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明天我会从这个家里搬出去,乔四美终究是没什么积蓄,她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会管也管不了她了。你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我管的太多怕是会遭人嫌。”
乔三丽神色震惊的看着叶晨,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心灰意冷的味道,这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她情绪有些激动的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就算一定要有一个人从老宅里离开,也一定不会是你,应该是她乔四美!你根本就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叶晨轻轻摆了摆手,有些悲怆的看着远方,然后说道:
“我这边已经让中介帮着注意,给老东西找个伺候他的保姆,把他送走我也就没什么值得牵挂的了。至于我,在哪儿都能窝着活下去,我租到房子后,会把新家的
叶晨把一切都计划的很好,然而不曾想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这一切。第二天临近下班的时候,他正在台里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办公桌上电话铃声突然间响起,他接起电话说道:
“喂,您好,这里是金陵电视台新闻一部,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二强急切的声音:
“大哥,不好了,三丽说一丁出事儿了,现在在鼓楼医院呢,你赶紧过去啊,我现在正要往那儿赶呢!”
叶晨心中暗骂了一声,心说自己也是忙昏了头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应该是问题不大,据自己的回忆,这次的意外王一丁的伤情可以通过复健逐渐康复回来的。
叶晨出了电视台,匆忙的打了辆车,直奔鼓楼医院。当他到的时候,兄妹几人已经齐聚在手术室外,他大踏步的跑到近前,一向坚强的三丽,此时已经哭到泣不成声。
三丽看到叶晨的那一刻,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她哭着抓着叶晨的手臂,哽咽着说道:
“大哥,一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他一起去!”
叶晨把三丽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哭到身子抽搐的她,然后说道:
“你别胡说,王一丁这边才刚倒下,你再一撑不住,你让王若轩怎么办?来,你先坐下。二强,到底怎么回事儿?”
二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叶晨,然后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我本来在店里备菜呢,接到电话说一丁出事儿了”
二强一紧张就词不达意,连一旁的四美都听不下去了,插嘴解释道:
“姐夫检修机器的时候,他们厂子里的叉车工,单叉作业偷懒了,结果连货带车全倒了,伤了五六个人呢,姐夫伤的最重,听说掉下来的货全都砸在他下半身了。”
就在这时,齐唯民和常星宇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常星宇对着三丽安慰道:
“三丽,给一丁做手术的是我妈的老朋友,这里的一把刀。你放心,一丁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
正在这时,一丁妈和他弟弟王一宁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一丁妈脸上丝毫难看的脸色都没有,反倒是风凉话先递了过来:
“你看这怎么说的?我还以为技术工不像苦工,只管挣钱,不会有什么危险。当初我就说让一丁在国营单位呆着,现在好了,出了事儿怕是连个报销的都没有”
三丽的心中本身就压着一团火,此时听着一丁妈的絮絮叨叨,再也压制不住,冲着一丁妈大声吼道:
“你闭嘴吧!显你长了张嘴吗?!除了钱你眼里还有没有点别的?家里就算是养了个畜牲,也做不到你这么冷血吧?!”
一丁妈被三丽给喷的脸色阴沉,还没等到她反驳,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别逼我在公共场合让你下不来台!”
一丁妈有些畏缩的看向了叶晨,上次王一丁和三丽婚礼的时候,就是这个家伙让自己下不来台,事后还警告自己不要再跳,此时她看着叶晨冷峻的目光,不敢继续再嘚瑟下去了。
王一宁知道乔家老大叶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在心里暗骂母亲多事犯贱,故意岔开话题,对着三丽问道:
“嫂子,我哥这进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手术室外的过道上站满了人,叶晨眉毛轻皱着说道:
“咱们先都别在这里等着了,先排一个值班次序,今天晚上你们先都回去休息,都在这儿等着也出不上什么力,术后的照顾才是关键。
三丽,听哥的话,谁倒了你都不能倒下,让二强和四美陪着你先回去休息,你们接上若轩先回老屋歇息,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明晚我来!”一旁的齐唯民说道。
王一丁从手术室推出来,叶晨迎上前去,经过和医生的沟通得知,手术还算是顺利,只不过伤到了腰椎,短时间内是站不起来了,其他的要看术后恢复的情况。
麻药劲儿过去,王一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生病的这段日子,乔家兄妹几人难得的聚齐,就连马素芹都放下了自己豆腐坊的生意,每天陪着二强过来帮着照应,一个多月的恢复后,一丁渐渐能够下了地,可以扶着双拐在地上行走了
这天一早,叶晨和宋清明接到了一个采访任务,去采访江宁区的宣传部长项南方。他们到了区里的时候,项部长正在开会,是她的秘书接待了二人。
叶晨坐在项南方办公室的沙发上,准备着呆会儿需要采访的问题,宋清明却显得非常的放松,在办公室里异常松弛,如同来到了自己家一样。
他拍了拍叶晨的肩膀,然后轻声说道:
“老乔,你先看一会儿,我先去上趟厕所。”
“懒驴上磨屎尿多,快点回来。”叶晨头不抬眼不睁的回道。
宋清明走后,叶晨把手头的准备工作做好,他晃动了一下脖子,站起身来,看向窗外的方向歇歇眼睛。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等太久了吧?”
叶晨转过身来,项南方这才惊觉自己是认错了人,她从背后看这个人的衣品,还以为是自己的发小宋清明呢。她笑着说道:
“抱歉,不好意思,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项南方,你应该是电视台的记者乔一成吧?你好!”
叶晨打量了一眼项南方,只见她穿着修身的白色西装,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说实话,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够轻松驾驭短发的,这非常考验一个女人的颜值。
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香江那边的女星陈法蓉、陈松伶和袁洁莹,才把短发留出了味道,没想到眼前的项南方也不遑多让。
叶晨礼貌的欠了欠身,对着项南方伸出了手,轻轻握着三分之一,然后说道:
“项部长您好!”
项南方招待叶晨坐下,然后自己来到了办公桌前落座,对着叶晨轻声问道:
“那我们就开始?”
“稍等,我调试一下镜头!”
这边的采访都结束了,叶晨和项南方正在闲聊的时候,宋清明才从门口探出了头来,嬉皮笑脸的说道:
“不好意思哈,来晚了。我刚才在门口都听着呢,很精彩啊!”
项南方看着惫懒的宋清明,笑着调侃道:
“老宋啊,你这都参加工作多少年了?怎么还这么我行我素啊?”
叶晨知道这两人都是从小就在大院里长大的那种大院子弟,不过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
宋清明一边看着机器的摄制情况,一边笑着介绍:
“都是自己人,没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发小,我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项南方也笑了,她对着叶晨说道: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从背影看你的衣品,都把你给认错了,认成是他了。老宋没少在我面前夸你,说在穿衣打扮这一块,都是在你这儿拾人牙慧,如今一看还真是所言非虚啊!”
“嘿!”宋清明有些不服气的看着项南方,然后嚷嚷道:
“从小你就牙尖嘴利,一天不糟践我你就难受是吧?”
采访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项南方特意提出请大家一起吃饭。三人从区政府办公楼出来的时候,恰好还碰到了熟人,叶晨没想到齐唯民也在这里工作。
不过在职阶上他明显要比项南方差上不少,区宣传部长是区委常委,享受副处待遇,至于齐唯民,现在就是个小科员。几人遇到的时候,常星宇正好来到这里找齐唯民。
叶晨本以为是去区委大院里的食堂吃饭,没想到这次却是一次私人宴请,他和宋清明把机器装到了车上,没一会儿的工夫,项南方也从楼上下来。
三人去到饭馆的路上,项南方还特意询问叶晨能不能吃辣。他们最终来到了一家小风味馆子,项南方向两人介绍道:
“别看这里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川菜做的还是蛮正宗的!”
叶晨只是淡然一笑,他在诸天世界最早学会的技能,就是从傻柱那里传承的川菜大师的本事。席间项南方热情的给两人布菜,不过招待叶晨居多,惹得宋清明直嘀咕她偏心。
能够看得出来,像南方的性格不错,她让叶晨在私下场合里不要叫她项部长,和宋清明一样,叫她“南方”
就好。叶晨也没想到在工作中一本正经的项南方私底下也有腹黑的一面,一场酒喝下来,她居然把宋清明给灌大了。
因为三人都喝了酒,明显是不适合开车的,叶晨打了个电话,叫来台里一个熟悉的朋友,让他帮着把宋清明的车给开回去,顺带着送他回家。
至于叶晨和项南方,则是一起散步,项南方对叶晨笑着说道:
“其实我听老宋不止一次提起过你?”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项南方说道:
“我俩在台里是出了名的损友,他肯定背地里没少说我坏话吧?”
项南方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叶晨说道:
“你猜错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的评价这么高。他跟我哥他们是一挂的,从小一起长大,这个人傲的很,大院里的那些个孩子,没有谁能入他的眼,就连我哥都时不时的被他坑,可是对你他真是很服气的。
要是他不说的话,我都猜不到你居然会是一个知名作家,而且是还没参加工作就开始创作的那种。市里举办文代会的时候,其实我见过你,当时你还获奖来着,我就是宣传口工作的,文学作品也看了不少,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书迷呢,你写的那些小说我都看过。”
叶晨自嘲的笑了笑,对着项南方说道:
“之所以还没毕业就搞创作,其实原因非常简单。我母亲过世的早,父亲也瘫在床上,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全家都指着我吃饭,当初会写小说,就是看重了作家的收入丰厚,是不是打破了你对我的认知?觉得我这个人蛮市侩的吧?”
项南方笑得很爽朗,丝毫没有那种小女人的做作,她对着叶晨说道:
“靠自己的本事挣钱吃饭这怎么就市侩了?作家也是人,也要食人间烟火的,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人诟病的,你想的也太多了。回头你帮我在我收藏的作品上签上名字,我这也算是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偶像了。”
叶晨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着项南方说道:
“别夸了,再夸我的自信心就真的膨胀了。其实随着工作的日益繁忙,这两年我写作的速度明显降下来了,早就没有学生时代那么高产了,一年能写个几十万字都是多的,早就没了当初的创作激情了,不过灵感倒是积攒了很多。”
两人谈天说地聊了很久,最后天色黑了下来,叶晨送项南方回家。还是那熟悉的颐和路,熟悉的小洋楼。叶晨突然笑了,他对着项南方说道:
“其实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还有印象呢。小时候我和弟弟妹妹还有姨夫从这边路过,当时一群身穿海魂衫的少年跑步从我身边经过,有个小姑娘她鞋带开了,我曾经提醒过她系上,我还记得她穿了一双白色的球鞋,那时候我真是羡慕得很,做梦都想有双那样的鞋。”
项南方愣住了,因为这里就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叶晨的话恍惚间勾起了她童年的回忆,只不过时间过去的太久,曾经的景象已经变得有些迷糊。不过事儿她倒是有印象,对当初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她还依稀能够回忆的起来。
项南方突然笑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叶晨,然后说道:
“我都没想到咱们之间的缘分居然可以追溯到那么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的那个鞋带开了的女孩儿就是我,当时我总是会跟在哥哥姐姐身后去跑步,咱们俩还真是有缘。”
叶晨笑着冲项南方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我也该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叶晨来到台里的时候,宋清明一脸的神神秘秘,对着叶晨问道:
“昨天哥们儿识趣吧?早早的就装喝多了,给你们俩创造单独约会的机会,怎么样?你俩昨天有什么进展没有?昨天喝酒的时候我看你小子瞅项南方的眼神,就知道你心动了!”
叶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宋清明笑骂道:
“合着你这家伙昨天全是装的啊?放着好好的摄像不当,怎么想起来当媒婆来了?真要是追项南方这样的姑娘,也得是你去追啊,你们俩才是门当户对,我这小门小户的跟人家差着行事呢。”
宋清明笑着摇了摇头,吸溜了一口茶水,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着叶晨说道:
“我俩之间没有可能,从小一块儿长起来的,我就一直拿她当我一姐。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问题,太熟了,根本就不会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南方今年也快三十了,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家里面也挺急的,我说老乔,你真的可以试试,你们俩是真的很搭。”
项南方工作的江宁区,是金陵最大的区,也是电视台侧重采访的地域。而项南方又是主抓宣传口工作的,这就导致叶晨与她在工作中见面的机会渐渐多了起来。
叶晨和宋清明是工作中的搭档,三人工作结束后常常一起出去吃饭,偶尔项南方来电视台的时候,也总是会顺道来看看二人。
一次项南方离开后,宋清明一边泡着她刚刚送来的茶叶,一边笑着对叶晨说道:
“都说女生外向,我算是看出来了。好家伙,她来见你,居然把她爸珍藏的好茶都给带来了,我跟你也是沾光了,就这茶叶,我爸每年都不舍得喝,全都用来招待贵宾,她可倒好,全都用来讨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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