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其华 第三十一章

    绣错与绣满看着王辞华笑眯眯出辞院，却是被搀着回来，不禁都是吓着了。绣错更是红了眼，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出去，这又是怎么了。”绣错手足无措，现在钱妈妈也不在，她已经是慌了手脚。

    还是绣满在旁看着，对绣错朗声道：“赶紧先扶着小姐回屋子躺下。”又对那扶着王辞华的丫鬟道：“请大夫了吗？”

    那丫鬟点头道：“早请了，一会儿就该来了。”说罢，也就退下去了。

    绣满将王辞华放平躺着，轻轻揭开衣裳，绣错红着眼睛，一直扶着王辞华。那腹部老大的一团青紫，却是看着吓人。

    绣错直道：“这怎么能忍心，咱们小姐花一样的人物，却真忍心。”说着又要哭，却是强忍着了。

    绣满倒是按了几下，绣错忙要阻止，被绣满骂了过去，“你这是要耽误小姐？”便是不敢言语了。那绣错左按按又右按按，痛得王辞华一身汗，却是也松快了不少。

    绣满道：“小姐没事，也就是皮外伤。”

    王辞华这时还咬着牙根，含糊不清地笑道：“我倒不知你还懂医术的，又是你从前的小姐教导你的？”

    绣满道：“虽是皮外伤，但也痛得够呛。我有膏药的方子，一贴就不痛了，就是难闻些。那些挑夫被砸断了腿只贴十天，也就好了。”

    要是旁人在定然是要骂绣满不知礼数，这官家小姐怎能和贩夫走卒放在一块比。

    王辞华却还是强笑道：“这敢情好，我再怎么着也比腿断伤得轻，你就多做几贴来。”

    绣满闻言，又是教了绣错按摩的方法，怎么才能缓解小姐的疼痛，便是下去做膏方了，只等着大夫一来，再喊她一声。

    绣错为王辞华按摩，只是轻轻的，怕伤了她。王辞华笑道：“你这般轻，淤血怎么揉得掉，还是重些吧。这痛啊，其实也不痛，忍一忍便是过去了。”比起身上的痛，让王辞华不安的更是王年昼怎忽然能出重手，昨日还不是夸的吗？

    前世，王辞华对父亲的印象只有冷峻，但今世，王年昼也时常关爱王辞华，让她对于父亲默默又有了一份期待，除了那些谋略，这孝心也有几分是真的。不管王年昼是为什么而下重手，但她想，若是王淑华，他能忍心吗？

    大夫很快就来了，背着一只大木匣子，却不是寻常他们看的那位。旁边的丫鬟解释道，大小姐手被针线扎了，也请了大夫。言下之意，那大夫去给王淑华看针线眼子了。

    绣错气不过，道：“咱们小姐都伤得不能动弹了，大小姐不过是被针线扎了，也该有个轻重缓急。”真是太欺负人了，大小姐被扎了，还请大夫瞧，自家小姐这都躺床上了，还随意请了大夫来。这针眼子，自家小姐平素做针线就会被扎着，也没见请大夫啊。

    那丫鬟一甩手绢道：“姐姐，你可别对我嚷，这都是主子的安排，与我们这下做奴才的没关系。”

    王辞华倒是在旁笑道：“麻烦这位姑娘了，请她出去喝茶。”

    绣错只能作罢，却又想起大夫在旁边，便是听了这话恼了，她忙是又笑道：“大夫，你别恼，平素我们都是要争几句，咱们小姐可从未伤得这样重，真是让人见着就急。”说着按住眼睛就要哭出来。不过这倒是有做戏的成分，王辞华暗暗点头，绣错性子好，有时怯懦，但现在也是机灵不少。

    那大夫衣裳凌乱，这头发松松垮垮地披散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摸样，也不怪绣错要急了。从前，她是绝不会让这大夫近小姐的身子，但自从见着了绣满，她的接受能力便提高了。谁知道那么一个胖丫头，不光做饭出色，点子都是旁人想不到的，如今看着连医术都懂。绣错看着大夫只在淤青上一按，王辞华便是真的不疼了，便是想，也许高人都是貌不惊人，长得别有风味。这个观点，深深地植根于绣错的脑海之中，一直到见着那位小姐才是有改变。

    绣满在那大夫取出银针的时候赶到了，她看着一排针，迟疑道：“无为，小姐不过是皮外伤，用针灸可是太过了。”

    无为大夫挠了挠头，并为改变坐姿，听着声音就道：“你这胖丫头，还没出师呢，就敢对师父直呼其名的。这小姐虽是只皮外伤，但经络不通，趁着现在正好也一并疏通了，今后身子骨也就自然强健了。”

    原来那无为大夫正是绣满的师父，不过绣满的兴趣只在吃食上，对于医术并不十分专注，这学医也只为了能做药膳。

    绣错惊奇看着大夫将针插在小姐身上，又取出，她本想说话，但被小姐的眼神制止了，且又一想，这大夫既然是绣满的师父想必不会出岔子。

    果然，那淤青竟比方才退了不少，无为大夫道：“再三日，就可全消除了。”

    王辞华此时觉得人生际遇真是奇妙，这大夫因一时之差，来了府里，也没想到，竟然是绣满的师父。

    绣错自然是百般谢的，那无为大夫忽然一笑，道：“不必谢，就让那胖丫头给我做饭就得了。”

    绣满耸耸肩也就去做饭了，而这大夫用餐罢，就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真是个怪人，比绣满还神秘，绣错想。

    王辞华身上虽无恙了，但想着父亲那一脚实在是蹊跷。

    绣错道：“小姐，你这伤是怎么来的？”说着一脸怒气，好好在府里，谁敢伤小姐。

    王辞华便是道王年昼，绣错惊呼道：“老爷，这，这，”她捂住嘴，“老爷昨日还夸小姐有孝心的。”

    王辞华暂且将那份期待父亲欢喜的心放一旁，思付道：“我也觉得此事不对劲，父亲万不是无缘无故发火之人。”王辞华想着，与绣错耳语几句。绣错会意，便是走了。

    不过办个时辰，绣错就回来了。王年昼身旁的小厮可是吃了他们好些美食，这嘴巴哪里有不软之理。

    小厮是能跟着王年昼一道去衙门的，那日所见所闻都是亲历，比他们道听途说的真切许多。王辞华听着绣错的转述，倒也不是为父亲说话，那日换了任何人也怕是要气急的，更何况是王年昼那样重视脸面之人，怕是要永远记着此事了。

    不过，这真是与她有和关联？绣错转述完毕，疑惑道：“小姐，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怎独独要踢小姐的。”

    王辞华这厢边捂着药袋子，边想道：“我去的时候见着林姨娘与老祖宗。那老祖宗见我被踢丝毫不管，看着还气恼。”

    绣错帮王辞华整理衣衫，闻言道：“小姐，平时你也没少孝敬王老夫人呐，那针线一件不少，且还有不少值钱的珠子镶嵌在上面。王老夫人平素见着小姐，都是眉开眼笑的。”

    王辞华倒是无所谓，道：“老祖宗见着姐姐更开怀。”不过见着贵重的首饰，钱财更是比亲人更亲了，这句大不敬的话她自然不能说了，就算是在最亲近的丫鬟旁都不能说出来。

    王辞华细心想了想，多半是林姨娘又动旁的心思了。不过，她在那房中无人，办事实在手脚不便。哎，左右是在府里无根基呐。“小姐，别想了，先养伤吧。”绣错在旁道，“多想伤心。”

    王辞华想着也是，便是不多说了。

    事情也是赶巧了，那小厮被王年昼骂了一通，又被踹了好几脚，正是委屈，躲在院子暗处直哭。惯常与王辞华他们关系好的小厮烟茗却是瞧见了，他那日也不在家中当差，并不知府中情形。

    他见着小厮哭，骂道：“你这人，好好着哭什么。比那些丫鬟还不豪气。”

    那小厮心中委屈，他这一问，就更委屈了，像倒豆子般全部说出来。那老爷如何生气的，那林姨娘并王老夫人再如何说话的，之后那老爷又是怎么恼三小姐，再是一踢。

    烟茗暗暗听着，面上不显，却是得空偷偷来到辞院。

    绣错正在院子里帮忙晒被褥，王辞华趟了几日，天气又冷，被褥要常晒着，才是暖和。

    她正忙着，就看着烟茗在鬼鬼祟祟往院子里望。她一转头就是骂道：“你这偷偷摸摸的摸样倒是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别是要连累我们院子了。”

    烟茗闻言满是捂住绣错的嘴，又四周看了看并人瞧见，方是轻声道：“姐姐，别嚷嚷，回头让人瞧见，我也是不得好了。”又是耳语道，“姐姐可是想晓得那日房中的情景？小姐为何伤了。”

    绣错本是恼的，心中骂道，那些好东西都是塞到狗洞里了。闻言倒是静下来，小姐正是烦恼无从了解始末，不能对症下药呢。

    “你说说，究竟是为何？”绣错道。

    “自然是，”那烟茗头一转就望着院里，笑道，“姐姐，今日可是又有八宝粥和生煎，那日我吃着脆脆的，想了好几日呢。”

    绣错真是哭笑不得，敢情这一趟来就是为着那几只生煎了。

    绣错故意道：“生煎没有，有话就说。”

    烟茗闻言忙是讨好道：“没有生煎旁的也是好的，姐姐院子里，就是剩饭都比我们正经的好饭好吃。”

    绣错顿时被逗笑了，道：“你运道好，正是有的。小姐今日也是想吃，绣满做多了，就便宜给你吧。”

    烟茗一阵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