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胜利欠了欠身子,悻悻然说:“价格确实没的说,要不然上次我也不会看了房就一锤定音立即决定买下来,可我们农村人啊,都讲个迷信,死过人的房子,我们是不敢住的,一个是有鬼神之说,我们那边都信这个,再说也晦气,怕触霉头。”
曹明笑了笑:“其实都一样,城市人也讲这个。你以为我真愿意买你这套房啊,不是不忍心看你几十万打了水飘么,你赚点儿钱也不容易,这二十几万也不是小数目,再说毕竟这件事和我也有直接的关系,要不是我带你去看那套房,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孔胜利很感激地说:“谢谢曹兄弟,其实你也是被人给蒙了,我以前错怪你了,还把你打成那样,真的,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曹明笑道:“咳,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孔哥我特别理解你,谁摊上这样的事情都得着急上火是不。还有,今天孔哥能过来帮我这个忙,说明孔哥也是真心把我当朋友了,我还要谢谢孔哥呢。”
孔哥裂开大嘴笑:“这个你放心,你交代我的事,我今天肯定帮你办好喽,不就是扯皮拉筋撒泼耍横么,在工地上我天天就干这个,那些盖楼的老板们都拿我没辙。”
曹明给孔胜利递上一根烟,帮他点上,悠悠说道:“光闹还不行,还得会演,需要点小演技知道么?反正孔哥啊,今天你就只当是在拍电影吧。”
孔胜利笑了笑说:“明白明白,我懂我懂。”
说话间,前面已经能看到大唐公司了,孔胜利缓缓把车靠在路边。
曹明从后座拿过一把伞,顺手拉开车门:“那我先过去了,你随后来吧,掐好点儿。”
孔胜利点点头:“晓得了。”
曹明撑开雨伞,顶着满头倾盆的雨点和轰轰震耳的雷鸣,穿过马路,一步步向大唐公司走了过去。
……
当曹明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谁都没有想到,曹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公司。这么大的雨,况且,又是在“凶案房风波”的风口浪尖上,孔胜利那个活土匪随时都有可能来公司闹事,若是两人遇见,那还不……
估计没有一个人会猜到想到,曹明已经暗中解决好了所有的问题,还和孔胜利成为了好哥们儿。这事要是说出来,他们打死都不会相信!
满公司的人都怔怔地望着曹明,惊讶之余,竟没有一个人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外面哗哗的雨声。曹明收好雨伞随手靠在墙边,自言自语道:“嚯,好大的雨啊……”
“曹……曹明……”坐在最前排的胖伟指着曹明,结结巴巴地说。
曹明笑了笑:“怎么了?看见我跟见到鬼了一样?”看到大家都惊讶地望着自己,他没事人似的抬手打了个招呼:“嗨,大家好哇,好久不见。”语气之平静从容,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而今天过来,是和老朋友们叙叙旧的。
郭小燕赶紧过来,把曹明拉到一边,小声说:“你怎么过来了?”神情很是紧张。
曹明故作莫名:“我怎么不能来了?虽然不在大唐了,但是还有一些工作没有交接啊,总不能就那么撂下不管了吧?”
郭小燕柳眉微皱:“不是,你今天来的真不是时候,许哥正好约了孔胜利来谈判,孔胜利已经打电话来了,说一会儿就到呢。”
曹明哈哈笑道:“那他们谈去呗,我又不碍他们的事。”
郭小燕急了,啐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那个孔胜利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他上次带人把我们店都砸了,还把你打成那样,要是你们今天碰到一起,还不把事情越闹越乱了么?保不齐他今天又会发什么疯……”
一股暖流在曹明心中流淌着,看来小燕同志是真关心我啊!他打个哈哈:“咳,没事,现在是法治社会,相信他也不敢乱来,听说他刚从拘留所里放出来还没几天,我就不信,他这么快就又想回去住了?”
郭小燕急的脸都变色了:“你怎么就那么倔呢?”她拽着曹明的胳膊就往外面拖,口中道:“不行不行,你真的不能在这里,听我的话,你今天先回去,有什么事的话改天再来,成么?算我求你……”
曹明还没开腔,从后面上来一人,郑智。
郑智歪嘴笑着,就走到了曹明的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呦,这不是我们曹大经理么?怎么着?舍不得我们,回来看看我们呐?”
这孙子看上去挺得意啊!望着眼前那一副小人嘴脸,曹明怒意横生,恨不得立即两耳光上去扇那丫的。如果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曹明指定就那么做了,那就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年龄,毛头小伙子都压不住火。可现在的曹明,虽有一副二十来岁的身体,却拥有着三十多岁的心智,胸中城府可是郑智此类可比?只见他张开双臂,给了郑智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啊,几天不见,我真是太想你们了,特别是你,我昨儿晚上做梦就梦到你了,梦到你升官了,许哥把你提成副店长了。”
就算是傻子,也不难听出这话含有揶揄之意,郑智推开曹明,不悦地说:“曹明,你咋那么会装呢?咱们店里只有许哥是店长,啥时候又出个副店长呢?你可真会埋汰人啊。”
曹明笑笑,没搭理他,而是扭头问郭小燕:“对了小燕儿,许哥呢?怎么没看见他啊?”
正好许哥听到外面的动静,还以为是孔胜利来了,从小办公室里出来,抬眼看到曹明,也是一愣:“诶,曹明你来了。”
对于许哥,曹明一直心怀敬意,即便是这次许哥把他开除,他对许哥也没有半点怀恨之心。起初曹明还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许哥竟然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但在冷静下来之后,他突然想明白了,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局面之下,许哥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避免他和孔胜利发生正面的接触,也可以说对他是一种保护吧。
曹明嘴角上翘似笑非笑地冲许哥点了个头:“许哥好。”
而许哥的表情却不似曹明那般轻松,脸绷得紧紧的,略显粗糙的皮肤下面竟呈现出隐隐的青色毛细血管的纹路,看上去有点像发怒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许哥语气严肃,就这么直愣愣毫不客气地说道,“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嘛,让你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等那件事处理好了再回来办交接。”
曹明耸耸肩道:“我是在附近办事,顺便就过来了,免得下回还专门跑一趟。”
许哥抬起胳膊看了下手表:“那你快点办吧,办完了赶紧回去。其实也没什么好交接的,就是把手头上的客户资料交给我就行。”
曹明点头恩了一声,就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他拉开抽屉,慢吞吞收捡,不慌不忙地样子,急的许哥一头汗水。你个曹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到公司,待会儿我约孔胜利过来谈判,你这不是添乱么?要是一言不合再打起来,那又要出大事。
“曹明,你能不能快点弄,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出去……”
“曹明,弄好了没?就几份资料,怎么那么慢啊?”
许哥不停在旁边催促。
其实曹明深知许哥用意,心里隐隐有些感动,知道许哥是为他着想。可他今天来的目的,正是要和孔胜利配合演一出好戏,让真正的小人现出原形,孔胜利还没到,他又怎能离开呢?于是乎这厮嘴里敷衍快了快了,手上却在磨洋工,明明两分钟就能搞完的事情,他没完没了地弄,让一旁急性子的许哥好不为他着急,恨不得直接揪着曹明的衣领子把他赶出去。
而郑智则巴不得曹明在公司里多呆一会,孔胜利一来,他可就等着看好戏了!这家伙却怎么都想不到,今天曹明和孔胜利设计的这出好戏,就是特意演给他看的……
抽根烟的功夫,孔胜利就进门了,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好像桌子下面埋了个看不见的火药桶,随时都会被点燃似的。
许哥心里暗暗叫苦,唉,这还是碰上了。你说你个曹明,啥时候不能来公司,偏偏挑这个时候来,这曹明是个死倔,老孔又是个暴脾气,两人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打起来,进医院的进医院,进派出所的进派出所,那麻烦可就大了!
看到曹明也在,孔胜利故意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哎呦,你个伙计还蛮有点板眼嘞,居然还敢来公司,来来来,我们兄弟俩聊哈子……”
许哥急忙上前将他拦住:“诶诶诶,老孔老孔,小曹已经没有在我们公司上班了,今天来是办理离职手续的,你那个房子的事,我不正想法办法给你解决了么,来,上我办公室去,我们坐下好好聊。”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孔胜利的胳膊,就往自己办公室里拖。
孔胜利甩开许哥,冲着曹明就过去了。
曹明暗暗好笑,这老孔还弄的跟真的一样,嗯,这小演技还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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