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孔胜利,曹明找他帮忙还真找对人了,孔胜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下苦力的小工混成带领几十人的包工头,虽说脾气爆了点,但还是有些手段的,平时这种唱黑脸红脸的事情没少搞,对他来说也算是小菜一碟了。这次曹明帮他挽回了二十来万的损失,要求他配合演戏自然是不在话下,举手之劳而已。
等孔胜利到了跟前儿,曹明嘿嘿冷笑两声:“怎么着?看这架势今天是要废了我啊,是拧断我胳膊啊还是卸我大腿啊?你这人有意思没,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有了事先曹明的交代,孔胜利今天也是放开了演,他牛眼一瞪上前揪住了曹明的衣领子:“你小子很有点狂咧,把老子害苦了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老子今天就把你小子骨头拆了称称,看到底有几斤几两……”
郭小燕连忙上前,抓住孔胜利秤砣般大的拳头:“孔大哥,有话好好说,您别这样好么。”
周大军也上前劝:“孔哥孔哥,您别着急,这不帮您解决着呢么,我们公司小曹决计不是故意蒙您的,我敢打包票,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把话说说清楚就好,您千万别冲动。”
曹明摆摆手大声说:“你们都别管,让他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还不信了,他今天有本事就把我弄死在这儿……”
郭小燕使劲儿掐了曹明一把:“唉,你就少说两句吧,都什么时候了。”
全公司的人都在为曹明干着急,就算任菲菲也是紧张的要命,生怕事情闹大了,唯有郑智远远站着等着看笑话,心里不停道:打啊打啊,怎么不打呢?打死曹明那王八蛋才好呢。看到孔胜利瞎嚷嚷光说不练,郑智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大声说:“姓孔的你把曹明放开,你再闹的话我可就报警了……”说完掏出自己的手机做拨号状。
这货确实阴险,说的好像是站在曹明这边一样,可谁都知道,以孔胜利的爆脾气,威胁他报警只会是火上浇油,也只会把事情搞极端化。
许哥当时汗就下来了,这郑智真会帮倒忙啊,还怕不够乱的么?那老孔也没说怎么地啊,你报个哪门子警啊?
曹明感觉时机已到,暗自朝老孔丢了眼色过去,老孔自然醒得,呼啦啦朝后退了几步,堵在门口,放声一吼:“都别给我动弹,老子看哪个敢报警!”说完,把自己掖在裤带里的大T恤衫向外一拽,嚯,腰间霍然绑着几根红色的像是lei管般的物体……
“炸药,他有炸药——”郑智惊恐万分地嚎了一嗓子,弯腰就躲到桌子底下去了。几个女孩子也是纷纷咬紧了牙齿,张大的瞳孔中充满着恐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屋内顿时荡漾着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世界末日快要降临了。
只有许哥还算镇静,深呼吸一口气,以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道:“老孔你这是干什么?今天请你过来,就是想真心诚意地帮你解决问题的,可你一上来就弄出这样同归于尽的架势,咱们还怎么谈下去啊?”
孔胜利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桌子上,不慌不忙点了根烟,左手却攥着个打火机不停地把玩着,一面冷冷地说:“我的要求也不高,你把我的房款退出来就行,25万我一毛钱也不多要你们的。同意这个,咱们就继续谈,不同意的话,哼,那说么司都是废话,老子今天免费请你们坐土飞机。”
许哥喉咙里咕咚一声微响,额头上细密的汗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将洁白的衬衣领子打湿了一片,他虽然是个店长,但这么大的事情,也决计无法做主,更不敢汇报给老板,原本想着自己能够勉强解决,但现在看来,这孔胜利还不是一般的棘手,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自己好像有点搞不定了……
看到许哥沉默不语,孔胜利脸色一沉,啪的就把打火机打燃了。
“哪么搞?没得诚意是吧?那就大家一起玩完算了,莫怪我,这可是你们逼我的……”说着,就要去点“引线”。
曹明缩在墙角冷眼旁观,心道这老孔人才呐,绝对是个人才!
“慢着,慢着——”就连一向沉稳如斯的许哥也慌神儿了,这可是七八条人命呢,“老孔你别冲动,不就是赔你钱么?我赔我赔,我赔就是了,你把打火机先放下……”在其他人眼中一向非常纯爷们儿的许哥,此时真是吓的够呛,连音调都微微有些发颤了。
孔胜利松了打火机,看着几步开外的许哥,面无表情地说:“有你这句话就行,那你是准备付现金呐,还是给支票呀,还是直接把25万转账到我的卡上?”
“呃——”许哥卡壳了,他哪有钱给孔胜利,刚才那么说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是情急之下从嘴里蹦出来的话,哪想到孔胜利竟然逼的这么紧,要马上给钱。就算拿刀抹脖子,许哥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公司账上是有钱,但他也无权支取啊,办公室里除了日常营运所需的少量备用金,大数都在老板那里管着呢,也就是房管局那个主任。说到底店长也只是打工的,用一块钱都得跟老板交代清楚,这白白拿出二十五万,不用给老板打电话请示许哥也知道,门儿都没有。
孔胜利把脸一虎:“噢,原来是逗我玩,他奶奶的,把老子当娃娃耍,姓许的你莫后悔哈……”说着,又啪一声打燃了火机,橘红色的小火苗在众人的眼中凭空窜动,尽管已是六月天,可大家此时手脚却如冰一般凉,浑身紧张的就像拉满了弦的弓一样,不知所措静静的看着孔胜利,等待着响在头顶的霹雳。
周大军沉不住气了,猫在后面叫了一声:“是爷们儿的一起上,跟这王八犊子拼了——”
孔胜利三角眼一棱:“试试看!”说完把火机凑近了“引线”。
正欲向前冲的周大军顿时怂了,两脚发软差点儿坐地上,高喊:“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站的稍微靠后的曹明扫一眼,咦,怎么没看见郑智了?那孙子躲哪儿去了?再细细一看,好嘛,郑智像虾米般蜷在桌子底下,小脸煞白,浑身簌簌发抖,还没几个女生镇定,好不丢人,真让人鄙视。自问自己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即便是紧张恐惧,但也绝不会以这种姿态面对,连起码的尊严都丢弃了。
张望之余,目光和郭小燕相迎,倒是让曹明对这姑娘不由刮目相看起来。想不到郭小燕竟是所有人当中最能保持淡定的,见她呼吸平稳如初,眼神中也毫无慌乱,反而隐隐含有一丝鼓励,似乎在默默对曹明说着,不要紧张,事情一定会过去的,大家会没事的。
忘记了是在哪里看到的,在面临生死的紧要关头,往往女人的抗压能力比男人还要强,更能沉得住气,曹明现在是相信了。
曹明无意“抢戏”,只是站在后面,看老孔同志如何继续往后面演。
可郑智却憋不住了,这厮从桌子后面探出个脑袋,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曹明你个混蛋,你倒是说句话啊,都是你丫弄出来的好事,你倒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后面,屁都不敢放,你是不是男人啊?拜托你不要连累大家好不好,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要死要活也不要拉上我们当垫背啊……”
曹明听罢这话,发出嘿嘿冷笑:“问题是,我招谁惹谁了?本来是同事之间互相帮个忙,结果这还赖上了,工作没了不说,这架势还要把小命搭进去,我找谁去喊冤啊?”说完他有意无意看了任菲菲一眼,任菲菲慌乱地低下头,把视线避开了,一副心中有鬼的样子。曹明心中便更有底了。
这时孔胜利轰轰把桌子拍的山响:“到底是个么司意思?看来我这25万今天是要不回来了是吧?那莫怪我丑话说前头咧,个板板都是过生活,你们把老子往绝路上逼,那咱们都不得好过,日尼玛一起搞克哒算球……”一边骂骂咧咧的,就要去点引线。
许哥真是慌了,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只淌,忙伸手制止道:“老孔你慢着,咱们这不正想着办法呢嘛,你不要走极端,我许一敬在这里给你打个保票,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你相信我好不好。”
孔胜利望着许哥道:“相信你?我凭么司相信你?你拿出点诚意来再说。”
许哥兜里摸出车钥匙递过去:“这车今天你先开走,就当押在你那里,然后我再给你打个欠条,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保证把那25万还给你。”
孔胜利啪的就把车钥匙打飞了:“你当我傻子啊,你那破车才值几个钱撒,想抵25万?欠条有个屁用,我特么办公桌里一堆的欠条,加起来七八十万,几年了都要不回来一分钱,老许你少忽悠我,今天我话撂这儿了,除非看到钱,不然大家一起玩完儿。”
“你——”遇到这种不讲理的,许哥是无言以对,只得无奈地摇摇头,陷入到久久的沉默之中。
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孔……孔大哥,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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