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悉心的安抚,周鑫终于从母亲的口中获取到了傅厂长割腕自杀的整件始末。
每每当周鑫看到母亲乞求的眼神,希望自己不要涉足其中,以免引火烧身,把自己也给陷入到泥潭之中,周鑫都起了恻隐之心。可在此之后,一想到那个真正将大公无私这四个字深入到骨髓的老人,因为某些人的一己私欲,而做出了遗憾终身的举动,还因此卧病在床,周鑫内心里燃烧着的怒火怎么也停歇不下来。
如果真是明面上的斗法,身为大院一份子的周鑫也只能摇旗助威,尽量帮助多一些的邻居,争取到更好的弥补福利。可这些人为了竭尽所能的榨取更多的利益,居然不惜利用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十岁的头脑无时不刻的提醒着自己要冷静,可二十岁都不到的身躯支配着自己,血债必要血来还!都说大脑支配着身躯,可这一次周鑫觉得听从本心,让这最后的青春,无悔。
表面上周鑫对母亲所说的一切言听计从,十足的乖宝宝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即将步入大学校门的这段时间里,自己无法好整以待了。
“妈,夜已深了,您也操心劳累了一天,是时候休息了。”
搀扶着仍旧心有余悸的母亲,正想开口说晚安,不料母亲扶着门框背对着周鑫说道,“要不,我们搬出去住吧?”
虽不敢用恶意去揣摩母亲的想法,可无论如何一个临阵脱逃的名号沉甸甸地压在了周鑫的心头。
周鑫表面不动声色地说道,“其实儿子早就有了换房的想法,奈何母亲迟迟不肯表态,这才耽搁了许久。如今母亲终于有了决定,我一定双手赞成。”
饶桂芳说完就有冲动的后悔,“妈主要是担心左邻右舍对我们这样做的举动产生不好的想法,还有就是在选址上面,少不了一番折腾。地利好不好,价格公不公道,这些都要考虑。妈这次的想法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本来还在思索,一件偶然性的事件不至于让母亲如临大敌,可再仔细回味了一遍母亲看到自己回家时,如同远航的飞机安全着陆后的神态,周鑫终于明白了是什么让她“杞人忧天”。
完整的三角形已经缺了一根,如果再少了自己,一个人的母亲决计独木难支。
想通母亲心态上的变化后,周鑫的声音愈发的轻柔。有时候长辈和晚辈的身份也需要适时的对调,享受安慰不是一个人的权利。
“妈,钱的事您不需要忧心,这几天您就去各个地方转转,散散心的同时实地考察,再将您看中的地段通知我一声。中合我们俩的意见后,立马拍板决定,您看如何?”
饶桂芳有些意动,可仍旧闭口不答。
周鑫胸有成竹的又道,“至于我这边,刚好对手机起了兴趣,就找了个售卖手机的兼职,您就不需要费心了。”
这样一来,饶桂芳才满意地放下了捏紧门框的手,假意呵斥,“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件事,不要以为赚了点钱就能大手大脚的乱花。妈都快半百的人了,又没有随时随地联系人的必要,非要浪费这些冤枉钱。”或许是担心说的太重,打击到儿子,“不过你的心意妈很开心,这个手机作为礼物也很满意,下不为例。”
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的下不为例,周鑫依旧装作第一回听到的样子,“恩,下次一定和您商量,只不过惊喜,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这点您不会反对吧。”
“臭小子。”
虽然吃了闭门塞,心里却热乎乎的周鑫立刻跑到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后,借着哗啦啦的水声拨通了电话。
“喂,这么晚了,又有什么事?”
听着电话那头懒洋洋的声音,周鑫直接下了猛料,“我这死了个人。”
“嘭!”周鑫明显听到听筒里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不出几秒,就传来了和自己一样的水流声,李英杰的声线也变得低沉起来。
“你现在在哪?周围没人注意到你吧?尸体在你旁边还是处理干净了?你是想走水路,还是飞机,要不,我把老头子刚买的私人飞机借你用用?”
对着电话发愣的周鑫被问的一阵莫名其妙,怎么话里话外自己成了李英杰口里想要畏罪潜逃的杀人凶手。原本还有些压抑的心情,立马被这种看似无厘头,却一门心思为自己着想的傻子感动到无以复加。
压低嗓子,故作沙哑的周鑫缓缓说道,“你就不怕事后顺藤摸瓜找到你爸的头上,然后再来个大义灭亲,把你送到劳改所?”
本以为李英杰会趁机反驳几句,没想到接下来耳膜都快被震破,“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瞎扯。后果怎么样是我的事,你现在只需要考虑一点,尽快走,走的越远越好。至于你的母亲,我一定当成亲生母亲一样的照顾,横竖我也没有体验过母爱,趁早滚,别碍了我的好事。”
“呃。”摸着鼻头感觉玩的过火的周鑫破天荒的低语道,“那个,我要是对你说之前都是玩笑的话,你会…”
“嘟嘟嘟。”
挂断的忙音让周鑫有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荒诞感。
正想打过去解释,黑屏的电话又瞬间亮了起来。
“你确定你没有杀…做错事?”
周鑫讪讪道,“那个,真没有,不过我这里确实发生了一起命案。”
李英杰直接炸毛,“不是你做的,你他妈躲在厕所开着水龙头干嘛!不是你做的,你那么小的声音,跟做贼心虚似的,生怕人听见。不是你做的,你他妈有必要半夜三更把我吵醒,这个点谁不会以为你要趁黑跑路啊!”
周鑫这时候也不在乎脸面了,“我妈就剩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说我要深入调查这件事的起因经过,你觉得她会同意吗?”
李英杰本就是个神经大条的性子,说好听点叫乐观主义,说正常点就是没心没肺。前面还能气得半死不活,转眼就被周鑫严肃的话语激起了兴趣。
“详细说说,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周鑫对着话筒,又将从母亲那得来的消息和李英杰转述了一遍。其中,也不乏穿插着自己的观点评论,还原着属于自己心目中的案件始末。
“听你这么一说,感情这还不单单只是一件普通的命案,还是因为拆迁引发的一连串勾心斗角,并不是一句自杀就能草草结案的。”
“当然。”周鑫肯定道,“有一句话非常适合当下,每当意外发生,只要看谁能从中获利,谁会从中受损,就能初步认定幕后的主使。”
李英杰明白字面的意思,更深层次的剖析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去亲自弄清楚,“怎么个幕后主使法,仔细说说呗。”
本就因为势单力薄才想借助李英杰,或者说万年地产的力量,周鑫自然乐于解释。
“整件事情都是围绕拆迁发生的,我们能大致的划分出两个阵营。一边是拆迁公司,一边是类似我这样的大院住户。本来可以坐下来好好协商的共赢好事,因为双方阵营中某些利欲熏心的人借机挑事,和平谈判变成了擂台攻坚战。”
李英杰“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既然是擂台,双方自然互有主将,另一方的来头我暂时不得而知,所以才想电话给你,让你帮我查查。至于我们这边,核心人物,也就是话语权最重的几个人当中,一个就是傅叔叔,另一个就是董奶奶。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一死一伤,对面迫不及待的下狠手了。”
李英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煽动了民意,又趁机接近董奶奶,蛊惑她去找傅叔叔理论,让两面为难又灰心丧志的傅叔叔下定了轻身的决心,又让事后得知的董奶奶气急攻心,从而一举两得?”
“对,我就是这么猜测的。”周鑫猛拍大腿。
李英杰又道,“那你有想过是谁做了这个小人,事情到了不可回旋的地步,先不说拆迁公司有没有停火谈判的意图,假设他有,也会被董奶奶扫地出门。肯定明面上是你们这边阵营的人才有机会说动年近古稀的董奶奶,让她做出两败俱伤的举动。”
周鑫肯定了李英杰的想法,“内鬼我早就有了怀疑对象,这点你不用操心。我主内,你主外,内鬼我来揪,外敌你来查。”
李英杰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即附和,而是说出了一段让周鑫大惊失色的话,“有一个让你和阿姨都被忽视的问题没有考虑,你的安危固然重要,可在所有人的眼里,毕竟是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孩子,重视性有,但绝对不多。反而,跟着董奶奶乐善好施的阿姨,在先后两杆旗帜倒下后,自然而然的将大旗扛在了肩上。”
最后李英杰说了一句画龙点睛的话,“就像你曾经说过的,有些事不是自以为,而是别人怎么认为。阿姨无论主动也好,被动也罢,她才是目前敌对阵营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才是那个最危险的人!”
“轰!”
内心响起惊雷的周鑫差点握不住手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一路的顺风顺水,让他忽视了身边人的安危,自以为万事都能凭借多一世的经验抢占先机,可仍旧目视着早知结果的董奶奶倒在了病床上。
在周鑫认为是时候吹向反击的号角时,却忽视了自己身边最致命的问题。
擒贼先擒王,这是自己惯用的伎俩,却不是只属于自己的专利。先后两个大旗倒下都没引起周鑫的注意,他开始反省自己那颗日益膨胀而浮躁的心。
“谢谢你,英杰。”
周鑫说的诚恳,李英杰当然听得出来,“兄弟为手足,有人想打断我的手,哪怕是粒指甲盖,我也绝对不允许。你放心,一天的时间,我就将那些害群之马调查的水落石出,连他们小时候几岁不尿床都打探的一清二楚。你别忘了,江城市别的产业不敢空口白话,可不动产这块,老子说一,没人敢言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8s 2.367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