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黑的早,下午5点半的时候,太阳就已经落山了,沉闷的暮色把古老破败的盂县县城包围了起来。
盂县城大东门城门楼子上的两个鬼子把机枪收了起来,一个鬼子扛着机枪,一个鬼子背着装子弹的背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下了城楼。
天黑了,该关城门了,鬼子机枪组的值班任务完成了,可以回营吃饭了。接下来的夜晚城墙值守,那就是哨兵的事儿了,不用专业的机枪手来干。如果有敌情,只要哨兵一开枪示警,机枪组就可以迅速赶来,不耽误事儿的!
扛着机枪的机枪手下了城楼,看了一眼依旧站的笔直的两个哨兵,就用日语对其中一个矮矮胖胖的家伙开玩笑到:“井上君,今天那个花姑娘长的不错,可惜让你打死了。不然的话,今晚我们就不用出去找花姑娘了!”
那被叫做井上君的鬼子哨兵,闻言扭头看了一眼鬼子机枪手,张口就是地道的日语:“山下君,支那花姑娘多的是,不用担心。一会儿换岗后,我带你出城去,找那些高门大户的有钱人家,花姑娘又漂亮又卫生,包你满意!”
这一说,鬼子机枪手不走了,催促井上君快快地关城门!
大东门城门口的两个鬼子哨兵把步枪收起来,正要去关城门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来了一支队伍。
两个鬼子哨兵不敢大意,马上就端起了枪,睁大眼睛朝大路上望去。包括那个叫山下的鬼子机枪手,也发现了不对,肩上的九六式轻机枪也到了手里。
一会儿工夫,队伍就走近了,最前面的士兵步枪上挑着的太阳旗在暮色中显示了出来。
鬼子哨兵和那两个机枪手同时松了口气,鬼子机枪手把机枪重新扛到了肩上,两个鬼子哨兵也不关门了,站回到了哨位上。
就在鬼子哨兵的注视下,那支日军队伍逐渐走近了。
打头的日军士兵枪上挑着太阳旗,后面跟着并排走着的两个日军少尉、一个日军准尉,穿的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棉军帽、黄军大衣、皮靴,腰里挂着南部手枪皮套,指挥刀。
两个鬼子少尉胸前还挂着日本光学生产的“九三式”4x40望远镜。其中一个少尉头上的军帽下露出了绷带,明显是受伤了。
这种“九三式”4x40望远镜,是专门配备给日军的士官使用的,用于敌情搜索和射弹观测。因为日军的望远镜属于军官自购物品,不属于正常列装范围,而日本国内一具棱镜双筒望远镜一般都要卖到80日元,士官们薪水低,买不起或不愿买,军部给日本光学下达的订单价格就压缩成了每具30日元。日本光学既要赚钱又要满足陆军需要,就在伽利略式结构的望远镜上装了可以进行野战测量的米未划分,即右镜目镜刻有水平各40密位、俯仰各25密位的分划,在目镜的上半部粘了一个凸透镜,可以正好看清分划、进行概略的米未测量,满足了军用望远镜的基本功能。当然,为了降减成本,“九三”式望远镜没有皮质包装,仅仅是刷了层黑漆。
不用看别的,只看两个少尉胸前都挂着“九三”式4x40望远镜,就知道这是标准的日军部队!
鬼子哨兵和两个机枪手的脸一下就绷起来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两个打了败仗的小队回来了,后面抓来的六辆毛驴车上、一溜支那老百姓抬着的担架上,躺着头戴棉军帽、身穿黄军大衣的皇军士兵,看样子都受了重伤,经过卫生兵战场救护包扎了。
绷起了脸的鬼子哨兵,出于军纪、责任,张嘴就要喝问口令时,两个日军少尉中的那个偏低偏瘦的少尉已经一眼看到了他们把步枪柱在地上、背带垂落在地的样子,勃然发作,骂了声“八嘎”,就直奔两个谷子哨兵而来。
几步快跑,到两个鬼子哨兵跟前站定后,少尉阁下抬手照着两个鬼子哨兵的脸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阵狂闪,边打耳光边用日语咆哮:“混蛋!你们的勇士的不是!站岗是这样站的么?步枪是这样拿的么?你们的曹长没有告诉你们什么是标准军姿么?看你们的胆小鬼样子,军容不整,军纪不肃,大日本陆军怎么征召了你们这样的胆小鬼、窝囊废!天皇陛下的脸都被这群胆小鬼丢完了!”
站在城门楼下的两个鬼子机枪手一看情势不对,心道少尉阁下是打了败仗邪火无处发泄,要拿着他们这些哨兵出气了,一扭身,就想开溜,反正他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两个鬼子机枪手没想到少尉阁下的眼睛好象长在脑后一样,他们刚迈脚想溜,少尉阁下愤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站住!”
两个鬼子机枪兵一迟疑,脚步就停了下来,赶紧转过身子,齐齐地低下头,双双“哈伊”一声,不约而同地说到:“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光是一声“对不起”是绝对不行的!
少尉阁下命令两个日军机枪兵到跟前来,看看哨兵不好好站岗是什么结果!
两个鬼子机枪兵只好低着头、几步走到了少尉阁下跟前,抬起头一看,井上君和另外一个哨兵的脸都被少尉打得肿胀肿胀的,活脱脱的猪头模样。
少尉阁下没理会两个鬼子机枪手,手在两个鬼子哨兵的脸上又闪了两下,这才喝问到:“哨兵的职责是什么?”
两个鬼子哨兵都被打傻了,眼睛都肿胀得眯缝住了,哪里能想起哨兵的责任是什么么!
见两个哨兵回答不出,少尉阁下更狂躁了:“八嘎!连哨兵的责任都忘记了,是不是把你父亲母亲的名字也忘记了?口令忘记没?回答我:口令!”
其中一个哨兵似乎想起了口令,艰难地回答到:“加贺!”
“回令!”
“能登!”
好象打耳光打累了,或者是手神经有了疼痛感,也可能是对哨兵终于能回答清楚“口令”感到满意了,少尉阁下终于住手了,不再打两个哨兵了,说了声“哟西”,转身面向了两个鬼子机枪手。
日军的第九师团和109师团编成地是日本的金泽市,属于石川县。这石川县分“加贺”和“能登”两部分,小鬼子把识别敌我的口令设置为“加贺”“能登”,对于出身于石川县金泽市的日军士兵来说,既亲切又好记,但对于不懂日语或者懂日语却没去过日本的人来说,那简直是不可理解、匪夷所思。正常情况下,日军士兵一喝问口令,无论敌人穿什么衣服,只要一个回答不上,马脚就露出来了,日军哨兵马上就会开枪、发战斗警报。
那两个哨兵被打懵了,也可能是被打晕了,竟然软倒在地。
少尉阁下对倒在地上的两个哨兵没兴趣,直接对着两个鬼子机枪手用日语训斥到:“谁让你们撤出哨位呢?万一支那人来偷袭怎么办?没有机枪火力支持,单靠两个哨兵能守住这么重要的城门么?”
两个鬼子机枪手心想支那军队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哪里还敢来偷袭县城么!
想归想,这两个鬼子机枪手不傻,懂得尊重少尉阁下,只能“哈伊、哈伊”。
看着两个鬼子机枪手一副老油条的架势,少尉阁下失去了耐心,转身手指着身后队伍里的几个士兵,用日语命令到:“你,你,你,你,出列,把运输队的这两个不遵守军纪、偷奸耍滑的家伙拖到一边去,各打五十耳光的干活,给他们点教训!”
队列中出来了四个日军士兵,顺着少尉阁下的手势,眼睛也转向了那两个倒霉的机枪手,一声不吭,扑了过去。
时间不长,两个日军哨兵、两个机枪手全都软倒在了大东门一侧的地上。几个打耳光的士兵好像打上了瘾,抬起穿着皮靴的脚,又在四个鬼子的脖子上、头上狠狠地踩了几下。
两个鬼子哨兵、两个鬼子机枪手的武器弹药全都落到了这队日军手里,大东门的城门也被吱吱呀呀地关住了,四副担架抬上了大东门的城墙,担架上躺着的四个身穿日军冬装的伤员被抬担架的老百姓扶到了城墙上的垛口,委顿在垛口下,四支三八大盖架在了垛口上,伤员们把枪托贴在脸颊上,眼睛盯着城外黑漆漆的夜色。
不用说,这支日军队伍,是萧四明、王麓水、陈宜胜率领的伤员队伍,六辆毛驴车和抬担架的老百姓,都是陈宜胜在他们宿营的那个小村里动员的。
这是抗战初期,还没有发生过中国军队伪装日军偷袭的战例呢,鬼子哨兵对身穿日军军装、胸牌上的番号和他们所在部队一直的八路军根本就不可能提防。就算萧四明不采取打耳光的办法解决战斗,这四个鬼子也肯定是要死光光的,他们躲不过战士们手里的刺刀!
解决了最关键的大东门日军哨兵,又弄清楚了日军的口令,萧四明一挥手,王麓水、陈宜胜、陈得胜三人各自带着一个战士分开行动了,大摇大摆地向外城的小东门、北门、小南门摸去。只有负责内城西门、南门的两个战斗小组跟着萧四明率领的队伍继续向内城的东门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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