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众人已经闹翻了天,里间许成松他妈哭成了泪人。
她身上痛,心里更痛。
众人讨论来去,把责任全推到了许成松头上。
许成松哪里肯呢,当然是据理力争了。
但是没有用,人家一句话就把他给怼回来了:“那你说你推没推你妈。”
推了吗,推了。
“可是我……”许成松急眼了:“我当时推的时候没有……”
“好了好了。”这些人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后,哪里还有心思听他下面的辩解:“行了啊,我们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唉……下次要注意啊……”
至于许成松之前反对月底这么赶的就让他妈改嫁一事,现在许家人提都不敢提了。
其实,许成松真是一番好意。
上赶着不是买卖,他妈这么急吼吼地嫁过去,人家会领情吗?
只怕还觉得,贱货贱卖。
他做过生意的,这道理还能不明白?
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人听他的。
甚至,还有人反过来劝他:“成松呐,你要想开一点,好吧,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
最让许成松崩溃的是,他爷奶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他试探地望过去,想要求得他们的信任和支持。
但是,两位老人垂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很明显,他们心里也憋着火。
如今谁不求个子孙满堂?
哪怕他妈说要改嫁,好歹也是说好了,等孩子生下来,满月了就抱回来给他们养的。
养大了,那以后他们老了,能多个人伺候不是?
现在好了,孩子直接没了。
他们的怨恨,虽然没直白地说出来,但跟着他们一起住了这么多年,许成松哪里看不出来。
脚下微一踉跄,许成松用力地扶着桌子。
哈。
他爸死了,他弟没了,他妈恨他,他爷奶怨他!
许成松抬头,看向屋里这一堆堆的人。
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呐!
竟是全都和他离了心,没一个肯站在他的位置帮句腔的。
看着他满面惨淡地跌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许望山满意了。
当然,这些人还是看在许成松能带他们发财的份上。
若是……
这些人被许成松带出去,卖掉了,或者出了别的岔子……哈哈!
许望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手撑在墙上,轻轻一跃,跳了下来。
他转身去了小姨家里,梁家兴正在给宝宝试穿那件小毛衣。
“哎哟,正正好呢!我姐这手真巧啊!”小姨越看越是欢喜,美滋滋的。
“嘿嘿嘿。”梁家兴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抱着儿子狠狠亲了两口:“我煮饭去!等会望山在家吃饭!”
许望山正好听着了,笑道:“我就不吃啦,等会天晚了路上看不见。”
他就是来给梁家兴说一下许成松家里情况的。
听完之后,梁家兴都有些感慨:“这……可真是……”
以前,许成松在两边可都倍有面儿的。
谁见着他,不得说一句有出息啊?
“这样一来,就算伯母改嫁了,也拉不来什么助力了。”许望山伸手轻轻地逗了逗小宝宝,微微笑道:“我们也能省点力气。”
后面许成松就算出了事,他外家因着这个事儿,也就不会太上心。
“只怕还会结仇。”小姨捏着宝宝肉乎乎的小手,摇摇头。
现在只是怨,以后,可能就会是恨了。
回家给许妈一说,她的想法和小姨一样:“……你不懂,这种事,哪里过去再久,在当妈的心里都是一根刺。”
“哈哈,那我等着看热闹。”许望山揭开锅看看了一眼,哟地一声:“炖羊肉呐?”
“嗯。”许妈往灶里塞着柴,笑眯眯地道:“欢儿想吃羊肉,我看家里还有些白萝卜,正好就一锅炖了。”
许望山点点头,深以为然:“冬吃萝卜夏吃姜,这羊肉也新鲜,正正好。”
听他这么说,堂屋陪着小妹玩狗子的许欢扭过头来,开心地笑了:“嘻嘻,我就知道哥你会喜欢!”
那可不。
新鲜的羊肉,慢慢煨着白萝卜,炖得酥软入味,一点都不觉得骚了,吃起来香喷喷的。
连小妹都捧着一個大碗,把头埋进去舍不得抬起来。
“这……呼呼……好,好吃……好烫啊……”许欢一边吃一边被烫得嗷嗷叫。
许望山也吃了两块,点点头:“可惜羊皮我都剥下来了……不然更好吃。”
没办法,羊皮也能卖钱,相比于吃,当然还是卖出去更划算。
“以后我要发财了,我非得整一只羊一点都不卖才好!”许望山狠狠地咬下一块肉,畅想着:“只刮掉毛,皮不剥出来,和肉一起炖!不,一半烤,一半炖和炒!”
“哇……”许欢听得两眼冒星星,兴奋极了:“那肯定很好吃吧!”
那可不。
许妈吃得快,吃完了又开始打毛衣,闻言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妈,这回是我的了不?”许欢一见着,立刻就兴奋起来。
“是你的。”许妈伸手捋了一下毛线,继续埋头打着:“打完你的,就给小妹打了。”
趁着天还没黑,她应该能把这个袖子打完。
许欢连连点着头,高兴得不得了:“帮我打大一点点哦,就一点点就好!”
他们一家子欢声笑语的,许成松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堂屋里。
他爷奶上许二太爷家里吃饭去了,他妈也被娘家人接走了。
本来他还想着拦一下,但他舅直接说他一大老爷们照顾不来,直接就接回去了。
很明显,月底直接就在那边出门子了。
家里顿时空荡荡的,安静得可怕。
许成松愤怒至极,却不知道心里的火能向谁发。
怪谁呢?好像谁也怪不着。
这究竟是怎么了?他怎么感觉事事皆不顺。
家里太冷清了,许成松一天都不想在家久待,索性当天晚上通知了所有人:提前下山,后天就出发。
梁家兴闻言,目光有些奇异。
“怎么了?”许成松一怔,有些不解地道:“你……”
想到他之前说儿子要办满月酒的事,许成松心里一顿。
但很快,欲望压过了一切,他笑了起来:“正好,早去早回,你还能好好操办一下满月酒,是不是?”
“嗯,是……”梁家兴垂下眼睛,憨厚地笑了。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早死早超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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