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晕阙并非长久之计。
杨子贤也不是第一次用这入梦香了,那香虽有吸入多少的分别,可体质再弱的女子,到了第二日也会苏醒。
即使有莫春莫秋二人的掩护,赵宛宁也不得不在第二日午时前顶着杨子贤的目光睁开双眼。
杨子贤故作深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声音冷淡道:“姑娘,你醒了?”
赵宛宁还记得莫春说过的那入梦香的功效,银烛此时下落不明,她此刻还不想让杨子贤知道她并未受那入梦香的影响。
赵宛宁装作柔弱无知的模样,目光柔婉,声音虚弱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见赵宛宁神色疑惑,却并不像前两次见到他时那般冷若冰霜,杨子贤知道这是因为入梦香的影响。
杨子贤一脸关切道:“我归家时见你倒在路旁,便将你带回来了。你觉得身子如何?可有受伤?”
赵宛宁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杨子贤可真能睁着眼睛说胡话。可她也知道目前的境遇,便假意道:“谢公子救命之恩。”
杨子贤冷淡地从喉咙间挤出来一个“嗯。”
赵宛宁又道:“敢问公子,可有见到同我一起的侍女?”
杨子贤想到那个倔强护主的小丫鬟,昨日带回来便随手关进柴房了,若是让赵宛宁知道那丫鬟被关起来了,怕是不好解释。而且,那丫鬟可清醒的很,万一将前因后果都告知了赵宛宁,怕是会坏他好事。
杨子贤沉思片刻,然后道:“不曾见到。”
“遇到姑娘之时,姑娘身边并未有其他人。”杨子贤补充道。
赵宛宁早已经从杨子贤心虚躲避的视线中猜到了,银烛可能也被他带回来了,只是不知道银烛此刻身在何处。
杨子贤这次存心抱着循序渐进的想法,因此也不着急。他试探地问:“还未问姑娘姓名?”
赵宛宁道:“赵宛宁。”心里想着,若是那杨子贤长眼,便应该猜到她是清河郡主,最好立刻放了她。
可那杨子贤平日里沉迷酒色,哪里关心这些。听到“赵宛宁”这三个字只觉得耳熟,却不知道哪里听过。
杨子贤点点头道:“宛宁,宛宁,宛若安宁。好名字。”
杨子贤这副努力附庸风雅的样子让赵宛宁十分不适,可她也只是淡笑着颔首,问道:“还未请教恩公大名。”
“我乃青州承县盐场的少东家杨子贤,姑娘唤我子贤即可。”杨子贤悠悠道,心想着这女子即使不知道杨家,也应该知道这承县盐场。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是忍不住要投怀送抱了。
毕竟,没有人能抵挡盐场少夫人的诱惑。
赵宛宁面上不显,心底却十分嫌弃。
既然决定了要徐徐图之,杨子贤也不想一下子逼太紧,凡事也需适可而止。
杨子贤吩咐莫春和莫秋要好好照顾赵宛宁,又安抚赵宛宁安心在府上修养,便先行离开了。
只留下一句“宛宁妹妹”。
赵宛宁被杨子贤这声“宛宁妹妹”恶心得不行。可她也知道,如今她孤身一人,即使表明了身份恐怕那杨子贤也不会相信。
若只是不信也就罢了,如果那杨子贤心生歹念,想要做郡马上位,恐怕她更危险。
见杨子贤离开,莫春立刻溜出院子,假借去库房领用品的时候去寻找银烛。
莫秋则是端来了午膳,伺候赵宛宁用膳。
午膳后,莫秋陪着赵宛宁在院子里赏雪。
赵宛宁内心谋划着要如何逃离此处,她看着这里修建的高高的院墙,心里十分绝望。
这望龙山别院是莫家的祖宅,自然修的气势磅礴,莫家当初也是财大气粗,特意请了出名的匠人,将这祖宅与这望龙山山体融于一体,这处宅院更是易守难攻。
赵宛宁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想要逃离这里,谈何容易。
很快,莫春便带着消息回来了。
“姑娘,我打听了一下,昨日公子确实带回来一个婢女,好像关在柴房。昨日值夜的更夫说柴房半夜传来女子的叫喊声,好像是她要爬窗逃跑却被抓了,被护卫打了一顿”
赵宛宁的心沉了下去,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赵宛宁猛得起身,往外冲去。
莫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道:“姑娘,冷静啊!”
莫春也上前拦住她道:“姑娘,我知道你担心你那婢女,可如今柴房已被护卫重重把守,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如何突破重重关卡,救出她?”
“是啊是啊,”莫秋也劝道:“公子如今正在兴头上,您要三思啊。”
赵宛宁气得不行,她担心银烛,却根本做不了什么。
莫春和莫秋见赵宛宁因为自己的婢女受苦而面露痛苦,想起了她们之前的主子。
她们之前在莫府伺候的是莫家五小姐莫木朝,五小姐也是这般体恤下人,从不曾真正地把她们当做伺候自己的下人,而是当做小姐妹。
五小姐天资聪慧,却在莫府家破人亡之时走丢,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活着。
赵宛宁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我想在这府中转转。可以吗?”
莫春和莫秋对视一眼。
莫春知道她是想勘察这府中的地形,便道:“我先去问问公子,看能不能带你出这小院。”
说罢,莫春便离开了。
而莫秋则是来到书案前,铺开宣纸。五小姐曾教过她画画,她虽学艺不精,但画个简单的地形图应当不成问题。
莫秋一边画一边跟赵宛宁解释道:“这别院地形复杂,守卫虽算不得森严,但也不好避开。我画得不好,只能给你画个大概。”
“这里是我们所在的碧水院,在府中的位置居中,往左走,穿过花园,是媚夫人的梅花院。媚夫人,就是昨日我跟你说的那个出身农户的农家女。她即使跟了公子也一直不肯随公子回杨府,便一直留在这别院。”
“媚夫人为人冷淡,但她对下人极好,也不会因为争宠就暗害被公子带回来的女子。”
“这里,是公子的翠竹院,他无事时时常待在此处,你千万要避开这里。”
“穿过这扇大门,便到了前院,柴房就在这个位置,靠近厨房,怕是人多眼杂。你定要当心”
莫秋说得很详细,赵宛宁一一记下。
末了,她忍不住问莫秋:“为何一定要待在这别院,我看你和莫春根本就不喜欢这个主子?”
莫秋自嘲一笑,她将那副简陋的地图折起来交给赵宛宁,然后道:“我和春姐就是两个低等下人,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卖身契在谁手里,谁就是我们主子,哪里有的选。”
赵宛宁想了想道:“若是可以,待我逃离这里,我可以救你们出去。”
莫秋只是淡淡地看了赵宛宁一眼,没说话。
赵宛宁以为她不相信自己,便认真道:“我不是因为想让你们帮我才这么说,我是真心的”
推门而入的莫春却突然打断了她,道:“赵姑娘,并非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我们留在这里,是在等人。”
“等人?”赵宛宁疑惑地问道。“何人?”
“是呀,”莫秋也道:“等我们的五小姐。”
“公子说,姑娘可以去花园转转。”莫春道:“姑娘,要去吗?”
赵宛宁赶紧点点头。如今之际,她得赶紧找机会摸清楚这别院的地形,然后趁机救出银烛。
银烛可能受了伤,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她被关在柴房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送饭送衣服。
赵宛宁心情沉重,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别院的花园很大,如今正值寒冬,花园里百花凋零,只剩几棵常青树还伫立在园中,增添一抹绿色。
花园的东侧是几座假山,那假山造型逼真,重重叠叠,看着也有分野趣。
赵宛宁却无心欣赏。她径直爬上了假山最高处,那里修了一个凉亭。
杨子贤并无冬日游园的兴致,而别院唯一的女主人媚夫人也不爱出门,因此这凉亭四面透风,连挡风的帘子都没有。
赵宛宁却不管不顾,那凉亭是这园中最高的地方,赵宛宁想爬上去,登高望远,看看这府中的布局。
凉亭因位置高,风也大。赵宛宁站在凉亭中,举目四望,一片屋脊。
赵宛宁的裙角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却浑然不觉。努力将眼睛看到的房屋与莫秋画得地图相匹配,若是可以,今晚她便准备行动。
莫春和莫秋则是默默地站在一旁,陪着她在这寒风中。
也许是那入梦香的影响,赵宛宁从花园回来便有些虚弱,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莫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赵宛宁额头有些烫。
“我去请大夫。”莫春道。
赵宛宁不想搞得如此兴师动众,担心会影响她晚上的行动,便拦住她:“不必了,只是被风吹得。不必请大夫,我喝碗姜汤便可。”
莫春知道她的想法,便不好再劝,只得去厨房煮姜汤去。
莫秋则是陪在赵宛宁身边,她从柜子里抱来厚厚的棉被给赵宛宁盖上。
又盖了一床棉被,赵宛宁觉得暖和许多,被寒风吹得浑身冰凉的身子也舒服不少。
见莫秋一脸心事重重,赵宛宁便问道:“莫春说你们是在等人,等待何人呢?”
莫秋抬眼望了一眼赵宛宁,赵宛宁此刻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看起来神色恹恹,却努力勾起嘴角。
这让她想起了五小姐,那时五小姐也因她和莫春的疏忽生病高烧,却怕她们自责,便忍着痛苦逗她们。
“我们在等莫家的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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