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香一家这三年可谓多灾多难。先是周红香被抓住偷建筑工地的木料回家烧火,差点被开除了公职。
其实所谓的木料,只是工地用剩下的板皮和边边角角的废料,建筑公司的工人们随便往家拿,一些小头目或者人缘好的老工人都是定期用车往家拉当烧柴的。
谁都能拿的东西,周红香不能拿。因为沈国栋盯上她了。
那还是63年刚分家的时候,沈国栋当时说他要让周红香翻倍还他那一百三十块钱,后来真的从她那拿来一辆自行车,大家都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可对沈国栋来说,这只是个开始。
钱他当然会连本带利地一起要回来,他最生气的是他们竟然敢琢磨着把周晚晚给卖了!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事!
被沈国栋给盯上了,周红香一家毫无悬念地过上了干啥啥倒霉,躲在家里不出去都能祸从天降的日子。
钱刚和钱铁处处碰壁,连去捡破烂都被撵得满街跑;钱守义喝醉糊里糊涂睡在了人家门洞里,醒来那家就说丢了当月刚发的工资;连钱燕上学都被班里的两个男同学欺负,每天挨一顿揍算是轻的。
周红香被记大过一次,领导又嫌弃她干不了重活,不想让她来替班,要么钱守义来上班,要么单位就就要另找人顶替她了。这就是变相要好处呢,周红香回家一琢磨就明白了。
她在家里翻来覆去想了一宿,钱守义每天喝酒撒酒疯,再加上年纪比她大了十多岁,身体已经不行了,建筑工地这个班是上不了了。她总这么替班,就总有把柄抓在领导手里,什么时候想要好处她都得给。
与其这样,不如就让钱守义早点办了退休,让钱铁接班。
接班,规范的叫法是“子女顶替就业制度”。这是建国初到八十年代我国企事业单位工人子女最重要的一种就业形式。
父母退休或者退职以后,空下来的编制名额由子女顶替,进入父母原单位上班。
钱守义这个吃供应粮的正式工作是他们一家人生活的全部希望,周红香必须把它保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钱守义没到退休年龄。钱刚又是农村户口,想办接班困难重重。可是周红香豁出去了,保不住这份工作,他们全家人就彻底完了。
周红香又一次找到了周老太太。分家以后周老太太手里的权力已经大大地减弱了,钱、粮更是被徐一刀一家和徐大力搜刮一空。能给周红香的非常有限,不过好在她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三个儿子呢!
周春发因为贪污罪被判了十五年徒刑以后,周老太太对三个儿子的控制更紧了。
经过周老太太一番哭求,又正赶上年前农闲的时候,周红香偷偷摸摸地带着周春喜兄弟三人和李贵芝进城了。
他们开始偷着给蔬菜公司扛大包,给建筑公司拉砖挣钱。这都是正式工人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有人来干,工钱又要得比正常在外面雇临时工少了一半,管现场的小头目们当然高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他们来干了。
寒冬腊月。他们四个人担惊受怕起大早贪大黑地干了十多天,挣了将近三十块钱,足够周红香送礼找关系了。
周红香还不满足,打算着让他们再干一些日子,把家里过年的钱给她挣出来,几个孩子的棉衣也该换了,要是能一起挣来就更好了。可惜,她的算盘刚打完,周春喜几个偷跑出来挣钱的事就被队里知道了。
四个人马上被抓回去批斗,要不是沈国栋怕周春亮给扣上帽子影响周阳兄妹几个。提早跟公社领导通了气,他们几个肯定会被扣上搞资本主义的大帽子。
帽子可以不扣,批斗是跑不了的,沈国栋都懒得暗示。“不给他们点教训不能长记性,狠狠地收拾!”
周春喜四人被怎样狠狠地收拾周红香根本就不关心,她得赶紧把钱刚接班的事办下来。
她一开始跑关系,就有人来跟沈国栋说了,沈国栋坏笑,让她折腾去!折腾够了老子再一棒子打死她。那才有意思呢!
钱刚接班的事终于办下来了,周红香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一家子的饭碗保住了。
钱刚上班以后,沈国栋摩拳擦掌准备给周红香一家迎头痛击,事情的变化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钱刚谈对象了。这个对象很精明,把钱刚影响得也精明了起来。拿他的工资养全家,他们拿什么结婚?结婚以后还得养着父母弟妹?那他们自己的小家怎么办?
钱刚搬出来住进了厂里的单身宿舍,工资也开始攒着准备结婚,不再给家里一分钱。不得不说,钱刚很得周红香的真传,在对亲人狠心这一点上大有青出于蓝的趋势。
周红香气疯了,找到钱刚的单位大闹一场,什么事都没解决,倒让钱刚的态度更加坚决。
周红香哭过,求过,甚至找钱刚的对象撒过泼,都于事无补,儿大不由娘,她儿子现在是不认娘了,她没有任何办法。
周红香实在没办法了,没有了工资和供应粮,他们一家五口在县城根本活不下去,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回三家屯干活挣工分。
钱守义是说什么都不会回农村种地的,作为一个城里人,他丢不起那个脸!也受不了那个苦!
钱铁跟一群小流氓混得风生水起,当然更不会跟着她回农村。
周红香带着钱燕和钱磊回到周家,两个孩子要上学,还得供着县城里的钱守义和钱铁花钱吃饭,靠她自己那点工分当然不够。好在她有周老太太呢,周老太太手里攥着三个儿子呢!
周红香母子三人来到周家,每天跟嫂子、弟妹斗智斗勇,钱燕带着钱磊跟周霞、周梅花和周玲掐得鸡飞狗跳,一时间周家每天都孩子哭大人吵,热闹极了。
几个月以后,周红香背着分到手的新麦子回家看儿子,一到家傻眼了,她们家的房子住上了小叔子一家。
“你几个月都不着家,守义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我就给接回来了!自个的儿子我自个疼!”周红香的婆婆振振有词。“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给老二一家住着咋地了?当初那还是我们家老头子买的呢!我二儿子咋就不能住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周红香的婆婆也是远近闻名的老刁婆,为了给心爱的小儿子争房子。是打算好了要跟周红香好好闹一闹的。
钱守义整天醉得迷迷糊糊,自己什么时候把房子过户到弟弟名下的都不知道,钱铁跟小兄弟们打得正是火热的时候,周红香人影都找不着,根本找不到人来帮她。
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就这样成了小叔子家的。周红香彻底傻眼,只能灰溜溜地回三家屯继续种地挣工分。
她还有两个孩子得养活呢。现在,她能指望的也只有这两个小的了。
所以,无论多难,她都没放弃让钱燕和钱磊上学。当城里人吃供应粮她自己这辈子是不用想了,可是她的孩子得做人上人!
凭着这一股气,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周家鸡犬不宁的生活她都能挺过来,可是,这次这件事她挺不过来了,钱铁因为倒卖粮票被公安局抓起来了。
据说钱铁犯的事叫啥“团伙作案”。是个大案,人家公安同志为了彻底调查还来三家屯审问了她。
幸亏老队长给作证,她这大半年都在屯子里好好劳动,一天工都没耽误,钱铁这两三年就没来过屯子,过来调查的公安才没抓她去公安局继续审问。
她没事儿了,可是钱铁的事她却不能不管,周红香急急忙忙地跑回县城去探视,才知道跟钱铁一起被抓的人都一口咬定他是主谋。
可钱铁却跟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喊冤,说他平时就是跟着瞎跑混个烟抽。一分钱分红都没拿过。
周红香看着儿子身上两年前的旧衣裳,相信了他的话。这个小儿子最好面子,他手里要是有钱,饭不吃衣裳也得换好的穿。
周红香想把钱铁救出来。可她一没关系二没钱,寸步难行。钱刚已经结婚生子,也早知道了钱铁的事,见了周红香就躲,话都跟他说不上一句,更别说拿点钱出来救弟弟了。
钱守义喝酒喝得坐在那手脚抖个不停。基本算是个废人了,更指望不上。
周家这边,周老太太和周春喜这几年让他们娘儿几个搜刮得干干净净,周春亮和周春来家有媳妇把着,周红香又跟两个弟妹打出了深仇大恨,别说没钱,就是有也拿不来。
而且要救钱铁,那是得要大钱和特别硬的关系,只有周阳这几个孩子和他们家住着的那个沈首长的孙子能办到。
周红香这次过来是想好了的,说啥也得让他们答应救钱铁,哭求不行就苦肉计,再不行就死缠烂打跪他们家大门口不走,她们娘仨不行还有周老太太和周红英呢,实在不行就把周老头抬来!
反正他们这一家子就赖上他们了!不管咋说他们是这几个孩子的长辈,他们也不来硬的,这么下跪磕头的,就不信他们能舍得出这个脸不管。
反正周红香这回是打算好不要脸了,为了救儿子,她啥都能豁得出去!
可惜,她根本就没进得来周阳家的大门,刚推开门张嘴嚎了一声,早听见脚步声守在大门口的小汪就扑了过去。
小汪真的要咬人的时候从来不叫,所以周红香娘儿三个一点准备都没有,黑影一闪,周红香就被扑倒了,哭嚎变成了惨叫,钱燕和钱磊吓得撒腿就跑,救都不敢救她。
沈国栋冲小汪挥手,“捞出去咬!别脏了咱家的地方!”
周阳几个都坐在桌子边不说话。周红香开门就扯嗓子开嚎,这明摆着是来撒泼的,他们要是惯着她,后面还不知道要整出什么气人的事儿呢,拖出去最好!
小汪叼着周红香的胳膊就把她拖出去了。她的胳膊马上皮开肉绽,血染红了半边衣袖。
周阳几个人密切注意着周晚晚,时刻准备着她稍有不对就赶紧把她抱走。
回家之前,周晚晚很认真地跟四个哥哥讨论了一下她这次生病的原因,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告诉他们。她不是因为惊吓病倒,她没那么脆弱。
周晚晚很愿意做为一个小妹妹来跟几个哥哥撒娇卖乖哄他们开心,却不能接受自己以后的人生都过着被过度保护的生活。那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必须跟哥哥们把这件事说明白。最了解周晚晚心情的人是周晨,周晚晚一说完。他马上就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开始认真地跟她谈条件。
“要我们相信你,只说可没用,得看你以后的表现,如果你真能少生病。不生病,就不管你。如果你还像这次这样,让我们怎么放心?”当然就更不能放手了。
周晚晚也跟周晨要福利,“那二哥也得给我机会锻炼,什么事都不能瞒着我,躲着我,要不然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受得住?”
沈国栋却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儿,他太自信了,小丫头已经答应他了,以后有什么事都跟他说。那还有什么问题?跟他说了。他自然就会替她解决,当然就不会像这次一样,把自己给憋出病来了。
他一直都相信,周晚晚不是胆小,如郭老先生私下嘀咕的那样,这小丫头只是心思太重了。
最担心最放不下的是周阳和墩子,他们眼里的妹妹娇娇弱弱,特别是生了这场病以后,整个人柔弱苍白得阳光一照他们都担心给照化了,哪能放心地啥事儿都让她参与。还不能瞒着她?!
让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看见,就是吓不着,他们家干干净净的小娃娃,让那些人给熏着、气着了他们也得心疼坏了啊!
可是最后表决的结果是三比二。墩子和周阳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但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周晚晚乖乖地坐在周晨怀里,秋天的暖阳照在她的小卷毛和卷翘浓密的睫毛上,形成了一圈金色的光晕,给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平添了一分暖意,像最纯净无辜的小天使。无论世间多少肮脏黑暗,她都能固守住自己的那方天地。
看到这样的妹妹,周阳和墩子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周晨忍不住弯起眼睛,在妹妹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小卷毛上亲了一口。
沈国栋骄傲地一扬下巴,我就说了你们是瞎操心!我们家囡囡会怕这点儿小破事儿?!她胆子大着呢!
周晚晚的心里却不如脸上表现出的那般平静。前世今生,钱铁都参与了倒卖粮票,这件事他们都躲不过。
不过这次周晨安全了,谁都不敢再打他的注意,让他去替钱铁顶罪了。现在,他们可以冷笑着看周红香在绝望中挣扎了,一如前世她对他们兄妹做的那样。
“小汪!回来!”别给咬死了还得听他们哭丧。
小汪本来也没打算咬死周红香,周晚晚早就给她打过手势了,否则这一会儿的功夫,五个周红香都没了。
小汪颠颠儿地回来了,周红香也不惨叫了。
沈国栋要抱着周晚晚去大门口,周晨犹豫了一下,自己抱着妹妹走了过去。这种时候,周晨谁都不信任,他必须自己看着妹妹才放心。
兄妹五人一起去大门口,周红香今天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不可能就这么偃旗息鼓。他们不想让她进家门闹腾,打算有什么事儿就在大门外解决,反正他们兄妹几个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也不怕她胡说。
而且,在当街,周红香也不敢耍什么花样。对周家的人,怎么防范都不为过,这是几个人早就达成的共识。
出乎兄妹几个人的意料,周红香娘儿三个竟然没在他们家大门口撒泼耍赖,而是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看见他们出来,周红香顾不上血流不止的胳膊,压着钱燕和钱磊就不住地磕头。
“三乐、四乐,你们救救你表哥吧!只要你们能救钱铁,你们想咋对大姑都行!就是让你们家狗咬死我,我也甘愿啊!大姑给你们磕头了!”
周红香母子三人一边磕头,一边哭求,再加上鲜血淋漓的胳膊,真是凄惨无比,很能激发别人的恻隐之心。
当然是别人的恻隐之心,周阳兄妹几个看着她这样只有排斥和防备。他们太了解周红香了,今天这是要让他们出大力气呢。否则她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
正是中午歇晌的时候,生产队干活儿的人回来吃午饭了,从东边地里回屯子的社员们都从周阳家门口路过,正赶上看热闹。
周红香选择这个时候来。可能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周晨跟墩子使了个颜色,看着墩子绕过人群出门了,才压住要去踹他们的沈国栋,感兴趣地问周红香:
“钱铁怎么了?我们几个老农民能帮她什么?更别提什么救救他了,你这么没头没脑地跑我们家大门口磕头。到底是要干什么?”
“钱铁,钱铁被抓起来了。”周红香看看周围围了一圈的人们,声音越来越小,钱铁的事屯子里的人还不知道,老队长嘴严,不会随便说出去,他们家又是没人搭理的黑五类,几个嫂子弟妹想出去说也没人搭理。
周红香还是想给自己留下一块遮羞布的。可惜周晨不给她这个机会。
“钱铁被抓起来了?”周晨故意放大声音,“他干啥坏事儿让人给抓起来了?你不赶紧想办法给他赎罪,来求我们有啥用啊?”
“人家。人家说交了罚款就能从轻处理。”周红香被周晨逼到了死胡同,也顾不得家丑外扬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三乐、四乐,我是你们亲大姑,钱铁是你亲表哥,你们咋地也不能看着他去送死啊!你们就行行好,救救他吧!”
“钱铁跟我们再亲,那也是表亲,他不是还有亲哥吗?他亲哥还是县建筑公司的正式工人呢!那不比我们几个小孩子有本事多了!你不去他们家门口又哭又跪,到我们家来是啥意思?”
周晨的话说完。围观的人都摇头笑了,周红香啥意思大伙儿不太明白,没安好心那是肯定的!
“三哥、四哥,你们救救我二哥吧!”钱燕哭着磕了两个头。一脸的可怜祈求,跟前几年那个跋扈嚣张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钱燕今年十二岁了,早不是那个不谙世事一味知道依赖姥姥和母亲在周家作威作福的小姑娘了,这几年的遭遇早把她磨练得懂得审时度势能屈能伸了。
为了能早点脱离农村,她努力学习,为了讨好周老太太。能让她多给自己家挣一点好处,她什么讨好的话都能说,为了让周阳几个出钱出力救钱铁,也为了制造舆论压力逼迫他们,今天当然也能磕头祈求。
钱燕不介意让自己再可怜一些,反正都放下身段了,把腰弯得再低一些,多磕几个头又能怎么样呢?
为了达到目的她不介意让自己再可怜一些。
“你说说,我们能怎么救他?”周晨问道。
“你们有钱……”
“我们没钱。”周晨打断她,冷漠而简短,不带任何感情。
“你们有大房子。”钱燕一着急,把他们的打算说了出来。
“你们想让我们卖了房子救钱铁?”周晨还是没有表情地问道。沈国栋在旁边忍不住嗤笑出声。
钱燕不敢点头,现在的形式,她说出来周晨几个也不会答应的。她把目光转向他们今天的另一个目标,“沈哥哥认识的人多……”
“操!你他.妈.的叫谁呢?!找死是不是?!”沈国一脚踹过去,把钱燕踢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脸色煞白地趴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国栋彻底被这声“沈哥哥”惹毛了,太他妈恶心了!他被叫得全身不舒服,“你他.妈.的算老几?!也敢这么叫我?!这是你能叫的吗?!我一脚踹死你!”
周阳赶紧拦住沈国栋,真放他过去,他真可能踢死钱燕。
“太他.妈.的恶心了!你别拦着我!我不踹死她我咽不下这口气!”沈国栋一把把周阳推开,他是真生气了。
周红香也顾不上自己胳膊上的伤了,尖叫着就冲钱燕扑过去,看见她脸色青白地躺在地上,满脸冷汗,吓得手足无措。
沈国栋要是真跟人动手,周阳几个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很显然,今天他被气得要动真格的了。
“沈哥哥!”周晚晚赶紧叫他,钱燕再恶心讨人厌,也罪不至死,怎么也不能就这样看着沈国栋踢死她。
沈国栋深吸两口气,一把把周晚晚从周晨怀里抢过来,“再叫一声。”
“沈哥哥。”周晚晚又软软地叫了他一声,小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撒娇,“沈哥哥,沈哥哥,沈哥哥!沈哥哥,你不要生气,咱们不理她!”
沈国栋马上就被哄高兴了,变脸比翻书还快,笑得阳光灿烂,“行!咱们不搭理她!不在这看着他们糟心了!咱俩玩儿秋千去!”
周晚晚只能先把喷火龙哄走。
后面这母子三人怎么折腾周晚晚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老队长被墩子请来了,把周红香和钱燕送去了公社卫生所。
周阳也跟过去了,他得跟过去付医药费,小汪和沈国栋伤完人就跑了,他这个一家之主得负责善后啊。
周阳很快从公社卫生所回来了,周红香母女都没什么大事,回家养着就行了。有老队长镇着,又有大夫作证,他们想讹人也不可能成功,所以也没敢动这个心思。
脑子正常的时候这母女俩还是很识时务的。这次打周阳兄妹几个的主意,甚至盯上了沈国栋,只能说是他们急疯了,脑子彻底糊涂了。
周晚晚的病好了,大家高兴,今天吃饺子庆祝。
做别的饭周晚晚插不上手,包饺子她还是挺厉害的,一个个小饺子精致小巧,比几个哥哥包得都好。
“人家说饺子包得好的孩子长大了都好看。”墩子把周晚晚包的小饺子单独摆在一个盖帘儿上,笑眯眯地美得不行。
“还有的人说饺子包得好,以后孩子就好看。”周晨一边擀皮一边冲周晚晚眨眼睛,刚想说以后他小外甥女一定也好看,被沈国栋抢过话头:
“你妈包饺子一定很好看,你看囡囡长得这个好看,谁都比不了!”
周阳和墩子哈哈大笑,周晨想想也笑了,“我妈包饺子确实好看!”
吃饺子的时候,周阳忽然想起一件事,“钱燕偷偷跟我要钱,要交学费。说以后读书出息了一定报答咱们。”
“滚他.妈.的蛋!”一提起钱燕沈国栋就生气,到现在想起来她那声“沈哥哥”还浑身不舒服,恨不得摔了筷子再去踢她一顿。
“都不让上学了,她还交什么学费?”墩子想得最实际。
“她这还打算着让咱们供她多少年?还得把她供出息了咋地?真自信,她就能肯定自个能出息得了?”周晨满眼讽刺。
“我直接就跟她说了,我们没钱供她,她出不出息也跟咱们没关系。”周阳安抚地给周晨夹了个饺子。
“就是!她能出息到哪儿去?等我们家囡囡上学了,把她比到旮旯哭去!”沈国栋信心满满。
可是,今天坐在饭桌上的人,谁都没想到,等到周晚晚上学的时候会是那样的情形。
1969年5月。
“我不上学!我可以自己在家学习!我再在家待一年,明年跳级,不会被别人拉下的!”周晚晚在周晨怀里打挺,说什么都不肯跟着他去学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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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啦,没有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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