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上,红、蓝两支队伍已经站定,在宽阔的球场上泾渭分明。
他们胯下都是一匹匹高大矫健的骏马,全都迫不及待了,一边打着响鼻,一边轻快地踱着马蹄。
顾南谨象征性地鼓励了今日参赛的那些少年郎一番后,马球比赛就开始了。
“咚!”
随着一声战鼓声响起,一个青衣小內侍把一个如拳头大小的白色鞠球往上一丢,紧接着,所有人都如潮水般朝这个鞠球涌了过去,
凌乱的马蹄声与洪亮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地充斥在球场中,骑在马上的少年们手持鞠杖,追赶着场上的鞠球。
疾如雨,迅似电。
场中如一锅煮沸的热水般沸腾了起来。
楚云逸一马当先,开场就抢到了鞠球,独自运球,以势如破竹之势把鞠球打入了球门中,拔得了头筹。
这帅气利落的进球立刻引得场上场下的众人一阵欢呼,掌声雷动。
楚云沐也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喜悦,小脸因为兴奋泛着健康的红晕,鼓掌道:“大哥可真厉害!”
“楚二姐,我以后肯定也像大哥一样厉害!而且,还要文武双全!”
楚云沐挺了挺胸膛,眼睛亮晶晶的,觉得他将来肯定文可治国武能安邦,给楚千尘长脸,还要让他那个至今没见人影的二姐夫看了他就自惭形秽。
嗯,最好是以后让楚千尘常常回家小住
楚云沐在心里美滋滋地展望起美好的未来。
陈嬷嬷瞧着楚云沐发出豪言壮语,忍俊不禁地笑了,想着回去一定要学嘴说给夫人听。下回四少爷要还想躲懒,她们就以此来鞭策他。
场中红、蓝两队你来我往,第二球是红队进的球,第三球又是蓝队双方打得如火如荼,一时间,两队的差距也不大,也就是相差一两球的事。
顾南谨含笑看着场中,看似专注,其实心不在焉,右手成全在膝头叩动了两下。
顾南谨喝了口茶,放下茶盅时,目光顺势看向了坐在他身旁的迦楼,笑吟吟地与他闲聊:“乌诃大皇子觉得这场比赛那队会赢?”
迦楼顺口道:“刚进了一球的那位小公子马球打得不错,骑术好,与队友配合也默契。”
迦楼说的人是楚云逸,方才楚云逸进的第二球是与两个队友配合,彼此传了两三次球,才最后由楚云逸一仗将鞠球击入球门的。
就在这时,黑队的三皇子顾南臻策马自人群中飞蹿而出,马匹一个急速地转弯,如流星般飞驰而过,甩掉了追逐的其他人。
“好马,好骑术!”迦楼望着场中赞了一句,“贵国三皇子所骑的马是西极马吧?”
西极马又叫乌孙马,本是数百年前,乌孙王派使者献给中原梁朝皇帝的宝马,被当时的梁朝天子赐名为西极马,从这名字可见此乃马中之极品。
当年,乌孙王赠了五千匹西极马给大梁天子作为聘礼以求娶公主,大梁当时正欲北方匈奴作战,这个时候,好的战马对于大梁极具诱惑,因此大梁天子将侄女封为西平公主,令其出嫁乌孙。
这数百年来,西极马在中原繁衍了一代又一代,一向是作为军马。
“乌诃大皇子真是目光如炬,这正是西极马。”顾南谨抚掌笑道,“你觉得这西极马如何?”
迦楼道:“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久闻西极马是难得的良马,果然名不虚传。”
多摩等人也是武将,看得出这西极马确是难得的战马,一个个目露异彩地望着场中。
顾南谨眸光一闪,接着这个话头道:“乌诃大皇子不仅擅识人,而且还精通相马之道,孤真是佩服不已。”
他这句话夸得诚心诚意,万寿节那日乌诃迦楼一眼就看出了那个使流星锤的异族人是左撇子,可见此人观察细致,心细如发,如同传闻中所言聪明绝顶。
有他在,对于昊帝如虎添翼,昊国定会更上一层楼。
顾南谨下定了决心,做出一副玩笑的样子,戏谑地说道:“这西极马说难得是难得,说易得也易得,孤的三皇妹深得父皇喜爱,父皇就曾当众夸下海口,来日会以五千西极马为三皇妹的嫁妆,效仿前人之佳话。”
顾南谨笑吟吟地看着迦楼,再次委婉地试探对方。
众所周知,昊国地大物博,不过,南方一带缺战马,对于昊国而言,这五千匹上好的西极马无疑极具吸引力。
顾南谨这次也是狠下心,以这么大手笔的嫁妆作为大齐的诚意。
他知
道,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即便是谈成了两国和亲的事,也必然会惹得父皇的不喜。
但是,他觉得这样是值得的。
顾南谨又握了握拳,心头压着一块巨石。
他也知道父皇的心思,可他觉得九皇叔还不能死,现在的大齐还需要九皇叔这个战神坐镇,要是九皇叔死了,那么大齐危矣。
齐、昊两国的联姻若是能成,对于大齐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无论九皇叔这次到底是生还是死
顾南谨对联姻势在必得,昊人却不然。
多摩等人的面色霎时变了,毫不掩饰面上的嘲讽。
多摩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位大齐的太子简直没完没了。上次他在万寿节就话里话外地想把北齐公主嫁给大皇子,现在又来了!
这些个北齐人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他们的大皇子乃是天人降世,岂是他们北齐公主配得起的!
顾南谨感觉到气氛不对,心下没底:莫非南昊人觉得大齐的诚意还是不够?
他心里只能庆幸自己方才说得委婉,没有直接把话说白了。
这时,楚千凰进了她的第一球。
“千凰,”三公主安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愉快地为楚千凰鼓掌,笑容满面地赞道,“干得漂亮!”
璀璨的阳光下,着粉色衣裙的少女笑容明媚,人比花娇。
她周围的其他几位公主与常宁郡主等人也在热烈的鼓掌。
顾南谨心里暗道正好,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安乐,笑道:“这就是孤的三皇妹,她自小喜欢打马球,孩子气得很,倒是让乌诃大皇子见笑了。”
安乐相貌秀丽,性子天真烂漫,顾南谨想着若是乌诃迦楼能对安乐产生好感,那就再好不过了。
迦楼手持念珠串,不动如山,目光依旧看着球场上的顾南臻,“鞚飞惊电掣,仗奋觉星流。这场比赛可谓旗鼓相当,果然精彩!”
迦楼轻描淡写地把话题绕回到了马球上,没提三公主,却又丝毫不失礼。
顾南谨:“”
球场上的比赛越来越精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场上,根本就没注意迦楼与顾南谨的对话。
“啪啪啪!”
当楚云逸又进了他的第三球时,看台上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楚云沐与顾之颜更是拍得掌心都痛了。
几个宫女、內侍殷勤仔细地给主子与客人们换上新茶,又上了各种果子露与瓜果点心,动作轻巧利索。
就在这时,两个三十几岁的羽林卫侍卫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神色冷凝焦急,其中一个国字脸侍卫对着杜公公禀了几句。
原本气定神闲的杜公公的脸色霎时就变了,急匆匆地来到了顾南谨身侧,俯首附耳,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禀道:“太子殿下,羽林卫里有一个叫吴大峰的侍卫失踪了,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顾南谨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思绪飞转,脑海中浮现很多种可能性。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若是在平日里,顾南谨已经下令摆驾回宫,可是,今日是他设宴款待乌诃迦楼,这场马球比赛才刚刚开始,要是现在临时叫停,乌诃迦楼会不会以为是自己一言不合就甩脸子给他看?
顾南谨心里斟酌了一阵,终究还是没叫停比赛,轻声吩咐杜公公让羽林卫分一半人去园子中搜寻那个失踪的侍卫的下落,另一半人来这跑马场周边守着,务必保证今日来赴宴的宾客们的周全。
杜公公连连点头,心下虽有几分忐忑,但也没敢质疑太子的决定。
不一会儿,就有近百羽林卫侍卫步履匆匆的来了,一部分人手守在了跑马场的外围,一部分人手绕着场地周围十步一岗的站定,还有一部分人手守到了看台周围,尤其是顾南谨、太子妃等贵人周围,戒备更是森严。
即便是没人说理由,大部分人也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正在比赛的场中几人有些分心地往周边张望着,那些看台上的贵女们更是惴惴不安地朝太子、太子妃的方向看去,窃窃私语着,揣测着到底出了什么事。
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少顷,又有三个羽林卫步履匆匆地朝顾南谨这边来了,为首的指挥同知压低声音禀道:“太子殿下,人找到了,一刀毙命。”
指挥同知的脸色不好看,今天是由他们羽林卫负责芙蓉园的护卫工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们责无旁贷。况且,还
有一个不知身份的凶徒潜伏在园中,太危险了。
指挥同知正想建议顾南谨摆驾回宫,忽然,他身后异变突生。
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突地从鞘中被人拔出
周边的宫人、侍卫们脸色霎时变了,齐呼道:“护驾,快护驾!”
侍卫们都如潮水般朝太子顾南谨这边涌来,赶来护驾。
不想——
“南昊狗,去死吧!”
那国字脸的侍卫高高地挥着起手中的长刀,狠狠地劈向了太子身侧的迦楼,刀锋冷厉,挟着一凶狠冰冷的杀意
那冰冷的刀锋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荣韬,你疯了吗?!”指挥同知的脸色难看极了,完全没想到他们羽林卫内部竟然出了刺客,刺杀的还是南昊大皇子。
他为了护卫太子周全,也不敢轻易离开,只能下令道:“快,拿下刺客!”
看台上的那些公子、贵女们都呆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天子脚下,这羽林卫中,居然会埋伏着胆大包天的杀手。
这些公子姑娘们都没经过这么什么事,全都吓呆了,动弹不得,那些胆小的姑娘们更是发出了尖利的喊叫声
“铮”的一声,多摩大步护在了迦楼的身前,以手中的刀鞘挡住了那把杀气腾腾的长刀撞击在一起,火花四射。
与此同时,羽林卫的侍卫们也朝这边围了过来,有的持刀,有的持弓箭,那一支支羽箭对准了那个叫荣韬的侍卫,却没人敢轻易动手放箭。
这看台上人太多了,且都是贵人,万一伤了太子、太子妃、皇子与公主们,他们可担待不起。
荣韬被震得退了两步,随即又是一刀扫了过去
多摩的嘴角勾出一个冷笑,抽出了鞘中的弯刀,弯刀从高处重重地一挥而下,势如破竹
又是“铮”的一声响,荣韬手里的长刀断成了两截。
刀剑掉落在地,断刃的刀柄还握在他手里。
“南昊狗,你们夺我中原国土,就算死了我一个,还有我们大齐千千万万人来要你们的命!”
荣韬昂着头,眸中掠过一道寒光,另一只手的手指间多了两道飞镖。
下一瞬,两道寒光疾射而出,目标依旧是后方的迦楼。
“不自量力。”多摩用昊语轻蔑地说道,没有回头,把后方交给了自己的同伴。
迦楼的另一侧的青衣少年抽出了腰带中藏的软剑,软剑如灵蛇般横出,剑势如虹,干脆利落地把那两道飞镖击落。
与此同时,多摩将弯刀一转,刀锋再次攻向了荣韬,如一道银色的闪电般,杀气凛然。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这一刀是要对方的命。
就在这时,后方响起了乌诃迦楼的声音:“且留他一命!”
五个字无喜无悲,无怒无嗔,仿佛这世间的任何事都不能让他动容分毫。
于是,多摩的弯刀微微转了方向,一刀劈下了荣韬的左腕。
“啊!”
荣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左手掌掉落在地,鲜血自那断口汹涌地喷射出来
这一幕把在场的这些公子姑娘都惊住了,更尖利的喊叫声自这些贵女们口中发出,几乎盖过了荣韬的声音,看台上乱成了一锅粥。
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中等身材的小内侍正悄悄地从后方接近迦楼,袖中藏着一道银光。
那小内侍一步步地靠近迦楼,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然后加快脚步朝前方的迦楼冲了过去
“嗖!”
一声凌厉的破空声响起,长箭如闪电般划过半空,带起一阵锐利的破空声,急速地射向了那个小内侍。
这一箭太快了,快得一些贵女们的目光都追不上,恍如一道神出鬼没的鬼影。
那小内侍却是注意到了,双眸张大。
他想躲,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箭,从自己的眉心射入
“咔哒。”
他似乎是听到了头骨破裂的声音。
这一箭从他的眉心射入,再从他脑后穿出,箭尖鲜血淋漓,口中呕出一口鲜血。
他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在瞬息之间丢了性命。
尸体软软地往后倒了下去,倒地时,隐约发出沉沉的撞击声,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倒在乌诃迦楼的脚边。
飞溅而起的几滴鲜血溅在他雪白地僧白上,那么鲜红,那么刺目。
那个倒地的小内侍一双眼眸瞪得大大的,瞳孔变得一片浑浊,黯淡无光。
就算是还没检查尸体,所有人都可以确定这第二个刺客已经气绝身亡。
于是乎,第三波惨叫声又炸响了。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不过是电光火石间,两个刺客一个断手,一个死亡,而众人大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方才的这一箭到底是谁射出的。
唯有迦楼的目光稳稳地投向了某个方向。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支羽箭是他们昊国的箭。
在这个球场中,手持昊国羽箭的大齐人也唯有那一个了。
旭日璀璨的光辉下,一个着青莲色骑装的少女站在看台上,左手握着多摩给楚云沐的那把犀角弓,弓弦还在嗡嗡地颤动着。
少女相貌清丽,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
少女柔美,黑弓冷硬。
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协调感。
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英气勃发,在周围那些锦衣华服的贵女之中脱颖而出,风采逼人。
楚千尘的目光与迦楼对撞在一起,迦楼微微颔首,算是致谢。
她莞尔一笑,收了弓,意思是,小事一桩。
多摩和青衣少年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虽然他们知道大皇子武艺高深,不会有事,可心中还是不免有种憋闷感。
两人都退回到迦楼身旁,那青衣少年更是一脚把那具尸体给踢开了,怕他脏了主子的鞋。
然后,多摩才退开,就见一个高大的小胡子侍卫上前了两步,“刷”地拔出了刀,一刀捅进荣韬的胸口。
“”荣韬的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喷溅上了那小胡子侍卫的面庞,显得他的五官有些狰狞。
荣韬嘴巴微张,似要说什么,但最后没说出来,就断了气。
他也死了。
两个刺客都解决了,可是太子顾南谨的脸色却依旧是难看极了,心中犹有几分惊魂未定。
幸好乌诃迦楼没事,否则,大齐恐怕没有办法向南昊交代。
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很多人其实还搞不清楚状况,只知道两个刺客都被当场击毙了。
渐渐地,台上台下又喧哗了起来,马球赛早就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暂停了。
“云逸,刚刚那一箭是你二姐射的吧?”
球场上,顺王世子拍了拍楚云逸的肩膀道。他也曾在云庭阁见识过楚千尘的箭法,知道她的箭术出神入化,可是方才
顺王世子揉了揉眼睛,总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旁边红、蓝两队的其他公子姑娘们也听到了,这才知道方才那一箭是出自楚千尘之手,一道道惊叹的目光也都朝她涌了过去。
惊诧有之,叹服有之,钦佩有之,艳羡有之,嫉妒亦有之。
楚千凰目光怔怔地望着楚千尘。
她本来是想借着这次的马球比赛让乌诃迦楼记住她的,那么,等来日她陪着三公主去南昊,她出现在迦楼面前时,她至少也不会是个无名之辈。
然而,楚千尘又一次破坏了她的计划,抢走了原本该属于她的光芒!
楚千凰握着鞠杖的右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手背上暴起一根根青筋。
周围的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云逸,你二姐箭法可真是厉害。”
“楚二姑娘?是不是赐婚给宸王殿下的那一位?”
“没想到她箭法如此高明”
“这有什么难的,又不是百步穿杨,我看是羽林卫怕误伤所以不敢射,才让她占了个先机吧。”
“”
楚云逸勾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对着某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公子哥嗤笑道:“有本事,你也射一箭啊!”
楚千凰回过神来,朝楚云逸看了一眼,眼神变得更复杂,也更纠结了,欲言又止。
台下在议论,台上也有人在说方才楚千尘的惊鸿一箭。
越来越多惊疑不定的视线都朝楚千尘那边望去。
迦楼凝视着顾南谨若有所思的侧颜,不动声色地对着多摩使了个眼色。
多摩立刻意会,上前了一步,粗声质问道:“太子殿下,你们大齐是什么意思,是在杀人灭口吗?!”
他抬手指向了那个持刀的小胡子侍卫,咄咄逼人对着发出顾南谨质问。
顾南谨闻言,注意力一下子从楚千尘的身上拉了回来
,俊朗的面庞上神色肃然。
方才,当荣韬拔刀行刺乌诃迦楼时,顾南谨就意识到不妙,生怕迦楼会出事,到时候大齐就说不清了。
现在的局面更加验证了他的顾虑。
虽然荣韬方才口口声声叫着“南昊狗”,可是在顾南谨看来,那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他自然不能认下,直言道:“乌诃大皇子,依孤看,这些刺客并不是大齐人。”
不是大齐人,那又是哪里人?
顾南谨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其实是在质疑这些刺客是南昊人。
看台上的众人一片哗然,惊疑不定。
细想之下,他们就明白了。其实这些个刺客到底是不是南昊人,其实也不重要,在于大齐,刺客必须是南昊人。
多摩和那青衣少年也听出来了顾南谨的意思,那青衣少年嗤笑了一声,双臂抱胸,闲闲地反驳道:“太子殿下的话有趣得很。”
“这个芙蓉园可是贵国的皇家园林,若没有大齐的放行,刺客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无论如何,既然刺客混在大齐的羽林卫和宫人中,今日大齐就脱不开干系。
这一点,顾南谨也心知肚明,只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毕竟“主谋”与“失察”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罪名。
大齐必须洗清自己的嫌疑才行,否则,这两国的联姻怕是真的要泡汤了。
顾南谨心里沉重,一方面再次庆幸乌诃迦楼平安无事,一方面又暗恨刺客狡猾,竟然意图嫁祸大齐!
他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与迦楼四目相对,沉声道:“乌诃大皇子,孤答应你,这件事孤一定会查清,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多摩发出一个讥诮的嗤笑声,“这人都被你们给杀了,死无对证,当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顾南谨的眸色深了些许,也朝那个杀人的小胡子侍卫瞥了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思忖与审视,只见对方低眉顺眼地站立在一旁,那把染血的长刀已经收入了鞘中。
顾南谨目光继续下移,落在那具断手的尸身上。
现在的局面确实对大齐不利,若非他身在这个局中,连他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大齐在刺杀乌诃迦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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