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江,是真会扫兴啊!
孙志军和周康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满脸的尴尬。
安江这话一出口,他们想宣传的念头就打消了。
好在,安江只是淡漠一句后,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闭着眼,静静呼吸着矿井中略带着潮湿的空气。
四百米的矿井,五分多钟的时间,罐笼顺利抵达底部。
虽然时间极短,可是却叫人觉得如一生般漫长。
罐笼抵达抵达地面,微微颤抖一下,停下来的瞬间,都让人觉得有一种心脏大石落地的感觉。
但走出罐笼,看着前方虽然亮起了照明灯,可还是显得极为阴森黑暗,墙壁上布满了黑灰色煤灰的矿洞,便让那颗刚刚落地的心,迅速无比的又提到了嗓子眼。
“各位领导,这边请。”
谭太康走出罐笼后,慌忙向众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众人见状,纷纷从罐笼里走了出来。
孙志军走出罐笼时,竟是脚脖子一软,险些没栽倒在地上。
安江定睛看去时,看到孙志军已是脸色苍白,额头大汗淋漓。
这让安江心中忍不住一阵好笑,孙志军丁点大的胆子,跑到这里,也真是难为他了。
“虎生,扶着点儿孙组长。”安江向聂虎生使了个眼色,淡淡道。
孙志军本想拦阻,可是,看着幽深的矿井,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众人朝前走了片刻,便到了地下井场,面前出现了一根根钢管挂在钢丝缆绳上,下面横着焊了个座位。
“各位领导,这是猴车,咱们得先坐这个去采区。”谭太康慌忙向众人介绍解释一句,然后上了猴车。
孙志军看着谭太康那坐在上面左摇右摆的样子,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心跳的速度,简直比鼓点还要更快,而在他心底深处,更是好生问候了安江一番。
若不是安江,他何至于混到这种地步,要干这种事情。
安江神态平静,有样学样,坐上了猴车,很快便适应了平衡。
柳生智、周康健、聂虎生、程涛也很快适应了,只有孙志军,怎么都坐不上去。
“孙组长,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安江见状,向孙志军笑问道。
孙志军刚要点头,可看着周围那黑乎乎的场景,再想到矿井下之前应该是发生过事故,一时间,觉得冥冥中似乎有眼睛在盯着他,胆都快要吓破了,急忙道:“这样,老周和我这两个老同志在这里等着,程副总,你陪安副组长过去吧。”
程涛心里连连骂娘不止,但也知道,这个苦差事他逃不掉,只能干笑点头称是。
安江挑挑眉毛,嘴角满是嘲讽。
一点儿胆识都没有,这种人,简直是纪检队伍的耻辱。
很快,猴车开始滑动,穿梭在幽深的井下,风声呼啸。
孙志军目送一行人离去后,转过头,目光凛然看着周康健,沉声道:“老周,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人,井下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死了几个人?你透个底给我!”
“没事”周康健当即就要否认,可看着孙志军的目光,迟疑一下后,低下头,伸出了一只手。
孙志军微微松了口气。
五个人,那就是较大安全事故。
但在这时,周康健又把手翻了一下。
孙志军瞬间跌坐在地,额头冷汗涔涔淌落。
一只手,两个面,十!
那就是重大事故了!
良久良久后,孙志军声音有些颤抖的喃喃道:“你们啊你们,是真的敢啊!”
周康健低垂下头,一声不敢吭。
孙志军目光变幻,良久后,低声道:“回去告诉他们,赶快想办法,让安江和柳生智滚蛋!不然的话,屁股底下的屎出来了,你们全得完蛋!”
片刻后,终于抵达了采区,从猴车上下来时,程涛两条腿都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息不止。
这一路上,他真是吓得魂飞魄散,眼睛都不敢睁开一次,甚至,连裤裆都有些湿润,当真是遭了老罪,好在井下黑暗一片,他这一坐,全是煤灰,倒也看不大出来。
“再走两公里,就到事发时的采煤工作面了。”谭太康指了指前方,向众人道。
两公里!
程涛脸彻底白了。
这破路,他真的是一分钟都再走不下去了。
可是,他是唯一的眼睛了,他不盯着,谁来盯着?!
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安江等人,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事发时的采煤工作面,逼仄的环境,黑乎乎的矿石,两个人并排站着,几乎连转身都有些艰难,若是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只怕刚一过来,就要紧张到汗如雨浆,心脏梗塞。
“安副组长,事发的时候,就是这边的矿层出现了透水的情况,积水被抽出去后,我们进行了排查修缮加固,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而在这时,周康健指了指旁边一处带着些水汽的石壁,向安江道。
安江微微颔首,扫了一眼后,目光锐利的朝四处扫视。
【窸窸窣窣】
就在这时,沿着矿井的一角,忽然传来了碎石落地以及什么东西在行走的声音。
“鬼!有鬼!”程涛吓了一大跳,踉跄着便慌忙退了几步。
“程副总,别害怕,井下又没死过人,哪里来的贵,一只老鼠而已。”安江用头顶的探灯扫了下,淡淡道。
程涛定睛看去,立刻发现,地上是一只又肥又大的耗子,个头几乎有外面的耗子两个那么大了,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井下那些枉死矿工们的冤魂跑出来了,要向他索命。
但下一刻,程涛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他意识到,他刚刚吼的那一嗓子,有些说漏嘴了。
“对,对,井下没出过生命事故,自然没什么鬼不鬼的,是我胆子的太小了”想到这里,程涛急忙干笑两声。
安江虽然知道,程涛吓成这样,说明井下是真的出了人命,可是仅凭一句话也拿捏不住程涛什么。
而在这时,程涛想到被老鼠吓出这么一句话,急忙朝谭太康使了个眼色,沉声道:“老谭,还不赶紧把这脏东西弄死。”
谭太康有些迟疑,但还是准备弯腰捡煤矸石去砸老鼠。
“等等。”安江见老鼠一点儿都不怕人的样子,便抬起手,便向谭太康淡淡道:“太康同志,我在网上看到过,说在井下,老鼠是矿工的好朋友,是这样吗?”
“嗯,差不多是这样。采矿在井下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太枯燥,有个活物,矿工们都稀罕,好些个人还会把东西分给他们吃。而且,老鼠嗅觉发达,遇到什么瓦斯之类的有毒气体就会跑着躲开,有它们在,矿工们没那么寂寞,也有些安全感。”谭太康急忙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既然这样,那就留它一条命吧,也许,它是哪个矿工的朋友。”安江摆摆手,淡然道。
谭太康朝程涛看了眼,见他点头后,便将煤矸石丢到了一边。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的老鼠急忙朝旁边的老鼠洞钻了过去。
安江循声望去,目光掠过,眼角立刻抽搐了一下。
他看到,老鼠洞不起眼的地方,竟然有个小自封袋,里面似乎还有一叠折叠起来的纸。
这一幕,让安江的那颗心,瞬间怦怦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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