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想是阿玉被洪公子打了一记耳光,“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洪公子看上的姑娘,还能跑出手掌心。本少爷要听曲,用的着巴巴的赶来找你,少爷瞧上你,是你的福分。嘿嘿,瞧姑娘摆出那幅象受惊的小兔子的模样,真是可人。少爷心底憋着一团火,浑身上下痒的很,嘿嘿,姑娘你瞧该如何是好?”说着“咕”的咽了一大口口水。
洪公子一步一步向花容失色的紫薇逼去,舱口却有人说道:“不如让本公子替你松松筋骨如何,保你浑身上下舒泰!”竹帘一掀,一身宝蓝色长衫的唐靖雨,洒然而入,瞥了一眼惊得张大嘴巴的洪公子,和抚着半边脸的阿玉,向那当红的紫薇姑娘瞧去。
紫薇姑娘盈盈的双眸刚好瞧来,四目相对,唐靖雨不由心下一震。紫薇脸上施了厚厚的脂粉,眉毛画的很重,双颊一抹嫣红,鼻子小巧好看,嘴巴涂得殷红。虽然浓妆重彩,瞧来风尘味十足,不过仍然是个十足的绝色佳人。那双剪水双瞳,如同一泓秋水,清澈见底;又如烟笼寒水,捉摸不定。让唐靖雨似乎有种熟识的感觉,一时忘记了身在何处。紫薇姑娘上身一件鹅黄短衫,欺雪赛霜的皓腕上套着一枚碧荧荧的玉镯。一条绯红拽地长裙直系到纤腰之上,在舱壁上一盏琉璃灯辉映下,益发显得娥娜多姿,引人无限遐想。要是此女洗尽铅华,说不定更是天生丽质,颠倒众生。唐靖雨暗叹造化弄人,如此尤物竟然沦落烟花,靠卖笑为生。
这时洪公子已怪叫着扑了过来,一拳挥出,带着骇人的风声,直捣唐靖雨胸口。唐靖雨那会把他放在心上,轻松的向左前迈出一步,右掌轻挥,切在洪公子手腕上。洪公子只觉手腕一阵剧痛,不由自主摔了出去,好在有些功底,踉跄数步,居然没有跌倒。洪公子惊得面如土色,见外面三个随从没有动静,知已被制住,骇然道:“你是甚么人?居然敢坏我洪公子的好事,我……我爹不会饶了你的。”
唐靖雨瞧出洪公子色厉内荏,有心耍他,微微笑道:“原来是洪公子,倒是失敬。不知令尊是何来头?”
洪公子傲然道:“我爹乃是金陵赫赫有名的‘江淮武场’的场主洪震。”
唐靖雨笑道:“原来是洪震的公子,难怪……”
洪公子没有听出唐靖雨话里的揶揄之意,得意洋洋笑道:“公子识得家父。”
唐靖雨拍了拍长剑,淡然说道:“在下识得他洪震,可惜在下的长剑不识,哈!”
洪公子这才知道被耍,怒道:“本公子就让你尝尝洪家剑的厉害!”洪公子亮剑翻身扑了过来,一剑两式,分袭唐靖雨胸前。唐靖雨那会瞧上他这把式,身形一晃,已绕到他侧面,抬脚自其中门踢去。洪公子眼前一花,已没了唐靖雨的踪影,心知不好,身形暴退不迭,小腹已被唐靖雨踹了个正着。这还是唐靖雨脚下留情,否则一脚踢正丹田,洪公子定然呜呼哀哉。洪公子本退向舱门,唐靖雨就势用力,自舱门将洪公子踢了出去。余势不减,“扑通”一声跌落河中。
唐靖雨出去拍开那三个豪奴的穴道,斥道:“告诉你家公子,再要找紫薇姑娘的麻烦,本公子会将江淮武场自金陵除名,滚吧!”那三个豪奴这才如蒙大赦,灰溜溜跳上小艇,将仍在水中“折腾”的洪公子拉上小艇,摇着去远了。
唐靖雨进舱即欲告辞,紫薇盈盈下拜,福了一福。浅启莺唇,缓缓说道:“奴家多谢公子援手。”
唐靖雨笑道:“姑娘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紫薇浅浅一笑,微露编贝一般齐整的玉齿。然后对那呆呆愣怔的阿玉嗔道:“阿玉,还不招呼公子。”
阿玉低首一笑,这才福道:“公子请里面坐!”
舱内的布置简洁雅致,里面还有个小门,想是紫薇在这画舫里的香闺。靠近花窗处摆着一花梨木圆桌,桌上一盆尺许高茉莉花,翠绿的叶色中点缀几朵洁白的小花,满室的淡淡芳香,沁人心脾。靠近小门处一张小几上,摆着一具七弦瑶琴。
紫薇婷婷袅袅轻移莲步,走近圆桌,皓腕轻舒,纤手微摆,肃客道:“公子请坐!”
唐靖雨笑道:“在下俗人一个,不解音律,待下去只会唐突佳人,告辞!”
紫薇盈盈双眸如水流转,悠悠说道:“公子莫非瞧不起紫薇出身烟花柳巷,这个紫薇明白。公子如明玉,妾身如败柳。两下相对看,秦淮水自流。”紫薇言语间流露出感怀身世飘零,无奈自伤的幽怨情怀。
唐靖雨本是多情的种子,最懂怜香惜玉,紫薇哀怨的眼神,已让他深悔孟浪,见紫薇谈吐文雅,随口成句,更多了好奇之心。此乃侠士风流本色,也怨不得他后来惹得一身情债,差点难以自拨。当下微微笑道:“在下粗鄙之人,姑娘不必介怀。姑娘艳比天人,‘两下相对看’,在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有姑娘作陪,领略一番桨声灯影的秦淮夜色,定然别有一番滋味,哈!”说吧,略一拱手,洒然就座。
紫薇幽怨之色,一扫而空,满面春风,喜滋滋说道:“妾身虽每日流连秦淮,却无心领略这夜色美景。此际想来,桨声灯影,固然是实景,未尝不是幻境。”
唐靖雨自然知道紫薇话里的意思,心境不同,则风光不同。画舫后头该有个小火房,不久阿玉就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摆上了几碟精致的菜品,一壶美酒。然后微笑道:“公子请慢用。”大有深意的瞧了唐靖雨一眼,面含笑意退了出去。
紫薇轻舒皓腕,将唐靖雨面前杯子注满,自己面前亦倒上满满一杯,那酒色泽殷红,盛在白玉凝脂般精致的瓷杯中,如同琥珀一盘晶莹剔透。
紫薇嫣然笑道:“这是陈年的女儿红,妾身本不善饮酒,只因心下欢喜,无以明状,即以水酒一杯,聊表妾身寸心,公子请!”紫薇言语轻柔,美眸流转,唐靖雨不禁一怔。房间里花香淡淡,加上紫薇身上如兰似麝的幽香袭来,简直让人骨软魂销。唐靖雨虽明知对方乃是烟花女子,每日家卖弄风情,恐怕只是逢场作戏,但紫薇身上偏偏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让他心醉神迷。
紫薇衣袖遮面,将那杯水酒优雅的喝了下去。然后美目流盼,定定的盯着唐靖雨双目。唐靖雨心下一阵慌乱,茫然的将杯中水酒仰首喝下,浑然不觉滋味如何。紫薇笑道:“妾身这坛女儿红可是酒中极品,不知公子品评其中滋味如何?”
“呵!”唐靖雨尴尬道:“在下暴殄天物,如同牛饮,哎!”
紫薇鼻翼微翕,神态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旋即莞尔笑道:“公子倒是坦白。君子坦荡荡,公子至少是酒中君子。”紫薇把壶替唐靖雨满上,自己面前倒了小半杯。接着笑道:“公子尽管开怀畅饮,妾身确实不胜酒力。”
唐靖雨笑道:“哦,酒中君子,在下可不敢自居。美色当前,正所谓色不迷人人自醉。在下只怕喝白开水亦会喝醉,到时唐突之处,先请姑娘见谅!”说完,端杯同紫薇一照,仰首又喝了下去。
紫薇浅尝辄止,刚刚喝下的那杯酒力上涌,将紫薇本就嫣红的双颊染成了酡红,愈加的娇艳。紫薇星眸半闭,吃吃笑道:“公子好风趣,妾身好开心。妾身每日里酒红灯绿,阅人万千。相交满天下,知己又有几人。哎!”发出一声令人销魂的轻叹,将杯中残酒一口喝了下去。唐靖雨自是酒到杯干,不消片刻,也带了几分酒意。
紫薇起身移到唐靖雨身旁锦墩上坐下,星眸微闭,媚眼如丝,娇躯慵懒中透出说不出的诱惑,柔声说道:“公子可知,能让妾身动心的男子,至今唯有公子一人。妾身别无所求,一夜缠绵足矣,抱紧人家好吗?”说完,闭上双眸,向唐靖雨怀里偎去。
如此美色,软玉温香,抱得满怀,又有谁能拒绝。唐靖雨微微一笑,伸臂将紫薇抱在怀里,右手却向紫薇身上游走。紫薇双眸突睁,射出锐利的寒光,半边身子却已不能动弹。唐靖雨伸手抬起紫薇小巧柔滑的下颌,似笑非笑的盯着紫薇的双眸。
紫薇浑身一颤,被点了哑穴,发不出声音,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唐靖雨。唐靖雨满不在乎,调笑道:“卿本佳人,奈何作妓。当真好笑,哈!”
紫薇反倒怔怔的瞧着唐靖雨,没有任何表示。唐靖雨促狭之心顿起,笑道:“姑娘定是想知道在下如何瞧出破绽,哈!这要怪你自己了,姑娘蕙质兰心,扮甚么不好,偏偏要扮风情万种的金陵头牌花魁。瞧你的眸子,整一个不解风情,哈!说不得在下要负起开导之责了。”
唐靖雨就那么俯身下来,在紫薇莺唇上印下了深深一吻。然后起身飞退,自舱门跃出,潇洒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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