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上官秀刚刚起床,正在洗漱,魏天兴冲冲地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到上官秀,他大声说道:“大人,宁南军撤了!”
上官秀洗漱的动作只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拿起手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放下手巾后,心平气和地问道:“确认了吗?”
“已经确认了,我和兄弟们亲眼所见,现在宁南军正在营地里收拾营帐呢!”魏天兴高采烈地说道。
他当然有兴奋的理由,当初唐婉芸派他来西卜山,抵御宁南军,他都是抱着必死之决心,在他看来,三千对三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胜,而现在,宁南军主动撤军了,西卜山上的所有人都等于是捡回了一条命。
上官秀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兴奋之色,语气平淡地说道:“再探再报,盯紧宁南军的一举一动。”
“是!大人!”魏天答应一声,又偷眼仔细打量上官秀,见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也看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魏天清了清喉咙,试探性的低声道:“大人,宁南军撤军,战事也终于要结束了。”
上官秀深深看了魏天一眼,反问道:“老魏,你真觉得此战到此就结束了吗?”
他这一问,反把魏天问愣住了,宁南军都撤退了,战事当然结束了,难道……
他眼珠转了转,倒吸口气,惊讶地问道:“难道,大人认为宁南军的撤退是假,他们是准备全力强攻西卜山?”
上官秀耸耸肩,目光幽深地说道:“不管宁南军是真撤退还是假撤退,这场仗都还远没有打完呢!”
他的话说得魏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还没明白上官秀这话是什么意思,后者挥挥手,说道:“再去打探,务必要时刻掌握宁南军的行踪!”
“是!”魏天再次答应一声,带着一肚子的莫名其妙,走出上官秀的房间。
等到上午巳时,也就是九点左右,宁南军的信使来到西卜山,见到上官秀后,转达了姜庭的意思,言明己方即刻撤军,军中的大型辎重全部留在营内,可由风军暂时保管,如果上官秀不相信他们是真撤军,亦可派人沿途监视,最后,信使提醒上官秀,不要忘记双方之间的约定,宁南军后撤五百里后,他要放回被俘的童阳。
上官秀打发走信使后,找来徐睿,让他安排两百名兄弟做探子,时时刻刻紧盯宁南军的动向。
徐睿答应一声,领命而去,上官秀看向身旁的肖绝和吴雨霏,问道:“我们有沙赫的地图吗?”
肖绝弯下腰身,低声说道:“秀哥,我们只有西卜山这一带的地形图,并没有沙赫全境的地图。”
“我有!”魏天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声说道。他回头看向一名手下,向他挥了挥手,那人二话没说,转身离去,时间不长,他取来一份沙赫的地图。
这份地图是由数块羊皮拼凑而成,看上去已有些年头,羊皮都已发黑,上面所绘制的地图也很模糊。
上官秀把地图铺在地上,他低垂着头,在地图上面仔细查看。
这块地图显然不是风人绘制的,上面全是沙赫文字。上官秀虽说学了一些日常的沙赫语,但他可不认识沙赫的文字,在他眼中,这扭扭曲曲的文字如同鬼画符一般。
他问道:“我们的西卜山在哪?”
“这里!”取来地图的那名通天门弟子手指着地图的一角说道。
上官秀挑起目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认识沙赫字?”
“是的,小人曾学过一年。”
上官秀点下头,拢目仔细看着他手指的地方。他先是点点西卜山所在之处,手指又顺着地图向西北方向划动,问道:“西卜山向西北五百里,是什么地方?”
那名通天门弟子跪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眼睛都快掉到地图上了。他的视线顺着地图缓缓移动,过了一会,他抬手一指,正色说道:“大人,是这里。”
上官秀看着他手指的地方,上面全是他不认识的文字。他问道:“此地是何处?”
那人说道:“这里是沙赫齐溪族的领地。”
“齐溪族……”上官秀喃喃说道。
这时,安排完探子的徐睿从外面回来,听到上官秀的嘟囔声,他好奇地问道:“秀哥,齐溪族怎么了?”
上官秀盘膝坐在地上,说道:“宁南军后撤五百里的话,刚好是退到齐溪族的领地内,不知这个齐溪族的实力如何?”
他对沙赫境内的各部落不太熟悉,但徐睿非常了解,以前到西卜山经商的沙赫人来自哪个部落的人都有,其中自然也有齐溪族的族人。
他揉着下巴琢磨了一会,说道:“齐溪族的实力不算强,但也不弱,族人也接近了十万之多。”
在沙赫的部落里,谁为民,谁为兵,分的不是很清楚。要出征的时候,全族的成年男子都是兵,抵御外敌的时候,连女人和孩子都可以拿起武器战斗,通常来说,判断一个部落的兵力有多少,主要看这个部落的人口,去掉一成的老人和两成的孩子,其余人皆可为兵。
“十万的族人已经不算少了。”上官秀幽幽说道:“他们会允许宁南军驻扎在他们的领地内吗?”
徐睿一笑,说道:“齐溪族在沙赫的各部落中算是比较开明的,不喜打仗,只喜赚钱,如果宁南会提供他们一些钱财,齐溪族应该不会拒绝宁南军的驻扎。”
“嗯!”上官秀点点头,低头看着地图,说道:“如此来说,宁南军后撤五百里后,应该就是驻扎在齐溪族的领地里。”说着话,他点了点地图,说道:“这里的山很多?”
“是的,齐溪族的领地里全是山林,种不了粮食,以前齐溪族人少,还能靠打猎为生,现在齐溪族的人越来越多,光靠打猎已经满足不了需求,需要向外去买粮,这也是齐溪族很多人出来经商的原因。”稍顿,徐睿恍然想起什么,乐呵呵地说道:“只是齐溪族的运气不太好,别族的领地内大多都长有黄柏,伐下来后无论卖到我们风国还是卖到宁南,都能换回不少银子,可齐溪族领地里,长的全是没用的松树。”
上官秀眨眨眼睛,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是挺倒霉的!”
他们正在屋子里说着话,先是一名通天门的弟子从外面跑了进来,对上官秀和魏天等人拱手说道:“大人,宁南军已经开始向营外撤了!”
他话音刚落,另有一名风军士卒从外面疯跑进来,喘息着说道:“大……大人,宁南军,撤了,宁南军撤出大营了。”
上官秀挥手道:“再探再报。”
“遵命!”通天门弟子和军卒对视了一眼,双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徐睿吞了口唾沫,不由得扬天长叹一声,说道:“这一仗,我们终于是熬过来了,只是,可怜老代他……”说到这里,徐睿眼圈一红,哽咽着未能把话说完。
他和代禹在西卜山共事这么久,之间的感情也早就培养起来,对于代禹的阵亡,除了上官秀,最痛心疾首的就是他。
“此战,我们还未打完。”上官秀一字一顿地说道。
徐睿正感慨万千,听闻上官秀的话,他立刻转头看过去,眼中还带着未干的水雾,肖绝、吴雨霏、魏天也同是不解的看着上官秀。后者眯缝着眼睛,凝声问道:“西卜山是谁的地盘?”
“自……自然是我们的地盘!”徐睿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不仅是我们的地盘,也是风国的地盘,堂堂大风的领地,又岂容外敌来犯,说打就打,说走就走?”上官秀眯缝起来的鹰目也遮挡不住其中射出来的精光。
众人心头同是一颤,异口同声地问道:“秀哥是要……趁着敌军撤退,主动偷袭敌军?”
上官秀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宁南军是正规的中央军,不是杂七杂八的叛军可比,宁南军在撤退的时候,即便不认为我军会去偷袭他们,但他们还是会做出严防的举动,这是正规军基本素养。”
他的话把众人都说迷糊了,人们面面相觑,皆未明白上官秀的意思。徐睿小心翼翼地问道:“秀哥是要……”
上官秀说道:“正所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宁南军为了尽早救回童阳,避免节外生枝,这五百里的后撤,他们一定会做急行军,而且宁南军留下了辎重,这也便于他们做急行军。直至他们后撤了五百里,进入齐溪族的领地,他们才会扎营休整,这个时候才是宁南军最松懈的时候,也正是我们出手反击的好机会。”
“秀哥要……要在齐溪族的领地内偷袭宁南军?”徐睿等人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上官秀。
他们现在只有一千来人,而宁南军去掉伤亡,也有两万之众,双方兵力二十倍的差距,己方去偷袭人家,不是去以卵击石吗?
上官秀说道:“在打仗的时候不大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大胆?你们尚且觉得我们主动偷袭宁南军是以卵击石,宁南人更会这么想,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会追出五百里,在齐溪族领地内偷袭他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乃取胜之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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