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渊原本正在与十六皇子说话,一见着对面来人,刹时间笑容收起,脸若寒冰。
伺候十六皇子的人在来人叫出“越王”之后,才知眼前人竟是宫中忌讳谈论的七皇子,越王殿下。
急忙跪下行礼。也不怪他们不认识,她们进宫的时候,越王殿下都去皇陵了,哪里见过。
小小的广济也朝这位没见过面的七皇兄行礼,“广济见过七皇兄。”
行完礼,又仰着脑袋眨巴着眼打量这位新鲜出炉的七皇兄。
广济从来没见过他,他长得好高呀。跟父皇长得,也不像。
赵广渊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转身欲走。只对面来人已走到近前。
“见过越王。”几位丽人携着几个孩童,及一众宫女太监向赵广渊行礼。
赵广渊面色淡淡看向对面的苏妙云。目光在她身边两个孩子身上落了落。她手里牵着一个女孩,五六岁大小,错后一步,一个奶嬷嬷抱着一个男孩两三岁左右跟在她身边。
这估摸着应该是苏妙云给太子诞下的两个子嗣。
而与苏妙云同行的另外两位,定也是太子的姬妾了。只他并不认识,也不知是何品级。
但不管是何品级,太子姬妾见着他这位亲王,也是要行礼的。
赵广渊见她们向自己行礼,扫去一眼,轻轻颌首,就转身欲走。
而方才在皇后宫中送礼接赏的曹厝,此时已经跟了上来。给十六皇子行完礼,又朝对面三位太子的姬妾行完礼便站在越王身边。
“妾进宫晚,这还是头一次在宫里见到越王。越王身子可养好了些?”对面一姿容艳丽的宫装美人徐徐开口。
“这是太子庶妃钱氏。”曹厝悄声提醒。
“劳钱妃娘娘记挂,本王已是大好。”
钱氏见他应声,朝他微笑地望来。而站她旁边的苏妙云没想到能在宫里见到越王,颇有些尴尬,只站在那里并不说话。但不时拿眼打量赵广渊。
没想到十年过去,赵广渊跟换了个人似的,让人瞧着陌生至极。
“越王这是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我们正要去看娘娘呢。”钱氏又笑着说道。她虽进宫晚,在宫里没见过越王,但年少时在宫外还是见过越王的。
那时候的越王率真开朗,像盛午的太阳,与现在这般严肃内敛全然不同。
“你们自去吧。”赵广渊说完就要离开。
另一位一直不开口的丽人却笑着说道:“原来这就是越王啊。妾入宫晚也没见过越王,又不像钱姐姐自小长在京城,妾这还是头一次见着越王呢。”
目光肆意打量,又对一旁的苏妙云说道:“听说苏姐姐与越王是旧相识了,要不我们避一避,让你俩说上几句话?”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苏妙云。
苏妙云恨不得捶这个王可人几拳。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宫里到处是耳目,话是能随便乱说的?这话要是传入太子和皇后耳中,她还能有个好?
还是说这王可人就是故意的?
“不说我,就是钱妹妹都与越王是旧相识。”苏妙云笑着开口。京中各家联姻,枝枝蔓蔓的,哪家扯不上点关系?她可不会被王可人这个外省来的欺负了。
钱氏听完就笑道,“苏姐姐要这么说也没错。越王没去皇陵之前,我在京中也是经常见着越王的。”
王可人撇了钱氏一眼,这钱氏平时也看不惯苏妙云的做派,现在倒好,不知是哪根筋搭错,竟帮苏妙云解起围来了。
钱氏如何看不懂王可人的目光。
王可人蠢,仗着年轻靓丽又得太子的宠,处处与苏妙云等姬妾做对,恨不得东宫就余她一人。可她不像王可人,越王身份摆在那里,且她觉得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没必要跟王可人争这口舌之风,云得罪越王。
再说苏妙云给太子生了一子一女,在太子心中不是没有位置的。要不然当初太子能顶着苏家退越王婚的压力,把苏妙云火速接进府?
王可人看着他的背影,还不忘打趣苏妙云:“苏姐姐难得见越王一面,又是过去旧识,竟多说一句都不肯?是怕越王记着你当年背弃之事?”
苏妙云怒喝:“王妹妹慎言!当年宫中只是派人相询,都还未正式议亲呢。谈不上背弃。”
啧啧,这还不是背弃啊。
嫡皇子议亲,能是随随便便相询的?倒是推得一干二净。王可人心中不屑,但见这是在宫里,故不打算与苏妙云再做口舌之争,不然惹火了太子,还连累她要跟着吃挂落。
钱氏静静地看她俩相争,并未出声。见越王走了,抬腿往凤藻宫方向而去。
苏妙云和王可人一看,忙让人带着各自的儿女跟上。
“十六殿下,咱们也走吧。”
伺候十六殿下的宫人,可算是能松一口气了,恨不得双方没瞧见他们。这不,见人都走了,就想赶紧也走人。不然等东宫娘娘们回过神来,怕是要找他们的不是。
赵广济眼睛还望着越王离开的方向,“那个就是我七皇兄吗?”
皇兄皇姐们他都见过,独七皇兄这是他第一次见。
另一边,曹厝紧跟在越王身后,见他面沉如水,忍不住出言相劝:“王爷,苏娘娘已被晋封为东宫庶妃,殿下还是”
还是不要惦记了,别生闲气给自己添堵,就当她只是一个路人好了。
赵广渊脚步一滞,扭头看他,“乱想些什么。”那样一个趋炎附势的女人,值得他多思多想?
要不是方才遇见,他都快想不起这号人了,也记不清她长什么模样了。
他心里只有他的夏儿。
夏儿他想她想得心口疼。
身子一转,“走,去景阳宫看看。”
景阳宫?那就是一个废宫,去哪干嘛啊。曹厝刚要出声,忽然记起越王曾被关在那里过,还在那里送走了皇后娘娘
曹厝胸口一痛,王爷这是想把过去吞下的苦水再尝一尝吧,好记得更牢。
“王爷。”急忙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走到景阳宫门口,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宫门虚虚掩掩地关着,轻轻一推,一边宫门差点掉下来。
“王爷小心!”
曹厝急忙推开赵广渊,瞧着两扇要掉不掉的宫门直皱眉,“怎么也不修一修。”
皇上子女众多,这景阳宫可是前前朝废太子的宫殿,地方修得大,且用料瓷实,略修一修,能住不少人呢。
可惜了。
赵广渊抬手轻轻把扬起的灰尘挥去,这才抬腿走了进去。
齐膝高的杂草刮过他的衣袍,染上些痕迹,脚下轻轻踩过,乱草倒伏一片,草丛中还有鼠虫被惊得乱窜。
举目四顾,恐怕自十年前他被关在这里后,此地就再也没住过人了。
赵广渊感慨一番,朝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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