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点顾盼肚子饿醒时,发现自己躺在玉床上,盖着金色的锦被,一个激灵坐起来,看到太子在不远处的榻上翻看着书,一室静好。明媚的阳光照到他立体有型的侧颜,俊美无比,棱角分明的脸在听到自己的起床声时转过来正对着自己,笑容清浅真实。平素脸皮厚如城墙的顾盼竟被一个男子的笑容羞到了。也许是知道他会是自己未来的夫君,自己才如此反常吧,顾盼在心里推测着,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你醒了?”戴维桢起身来到床前,探手想将顾盼扶起,被顾盼羞涩地躲掉了。戴维桢也不以为意,笑着说:“师妹那日在我宫外私宅的卧房睡下,便是我亲手整理的衣衫,今日到了宫里的卧房,便认生了?”
顾盼听着好听的男声响在耳畔,明知他在挑逗自己,自己应该佯装愤怒的,怎么心里这么甜蜜乐呵是怎么回事?一向嘴快的顾盼笨嘴拙舌起来,呐呐说道:“那天我醉得不省人事,你说什么都不算数。”
“哦?”戴维桢也不生气,笑着问道:“那若师妹的父亲护国公也为我作证呢?”然后趁顾盼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时候,飞快地探身低头轻啄了她微张的檀口一下,愉快地等她恼羞成怒,不容她发作接着说:“即便高贵如太子,也要乖乖听妻主的,师妹若恼怒我,罚我就是,师兄认打认罚绝无二话。”
“你……”顾盼这才知道顾父口中非同寻常的太子真正的水准是怎样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气得不理他,愤愤起身穿鞋就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现在父皇正与母后用膳,师妹若去,想必他们会很欢迎的。”顾盼只好又返身而归,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他刚才坐的榻上,把他刚才看的书扔在一边。
“哈哈,”戴维桢爽朗笑了两声,“看来师妹还是更喜欢师兄的卧房。”传宫人四方上菜,招呼顾盼进膳。
看到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顾盼惺惺作态浅尝了几口,便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反正他现在显然是在自己面前露出本人的真性情,看来对自己是势在必得了,自己也没必要装淑女了。四方眼明手快地为两人布菜,一时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两人都吃了个畅快。四方命人收拾碗筷,见两个主子都不开口,机灵地说:“殿下,舅爷前些日子才送来的八音盒您了不说给郡主看看吗?”
戴维桢看到顾盼硬生生忍住好奇不说话,却满怀期盼地看着自己能主动展示八音盒的样子十分可爱,故意不说话。顾盼终于憋不住,问道:“什么八音盒啊?给我看看行吗?”戴维桢这才让四方呈上来。
顾盼手脚发抖,最近的事情太多,自己都忘了想以前的事了,乍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名称,忽然觉得好像自己马上就要穿越回去见到老爸老妈,有种幽谷中见到一线阳光的感觉。近乡情更怯,顾盼甚至有点不敢看四方拿来的东西了。颤抖着,看四方从锦盒里取出一个古朴的木质八音盒,跟前世见过的极相似,上面是喇叭样的扬声器造型。眼睁睁看着四方拧紧发条,八音盒奏出清脆悦耳的乐曲,只不过乐曲是如今彧朝流行的童谣曲调。
戴维桢心里暗暗惊讶顾盼见到八音盒的反应,难道她见过此物?这可是表舅从海外淘来的,据说制作这个物件儿的手艺已经失传,是上古天外飞星所化琼羽传授给当时的先祖,然后一代代传下来的。听到她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问自己:“做这个盒子的人是谁?”当听到答案后,她眼中瞬时盈满泪水,说了声:“失礼了。”便忙不迭地快步起身离开,走出门去了。
四方目瞪口呆地看着主子,心里直抽自己嘴巴,本想帮主子讨好未来女主子的,这下可好,彻底把人家太子妃得罪了。眼看着自家主子长腿迈步紧追出去,自己也狗腿地颠颠跟出去。
戴维桢三两步追上顾盼,她却朝身后的自己一摆手,自己只好目送她独自去了庭院中的合欢树后抹泪。过了一会,她从树后转身出来,走向自己,眼睛还红红的,却笑着对自己说:“失礼了,我只是睹物思人,想起了故人。”戴维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微微点点头,递给她自己的方帕。顾盼心不在焉地跟自己告别,送她八音盒她也不要,匆匆离开了。三天后四方再去接她来听课时,她已经神色如常,仿佛从没发生过什么事,却再也未提八音盒半个字。不多时,甄老也来了,今天他没打算讲课,准备同自己商量下戴潆泓的册封典礼的事。她听到后看向自己的美目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又迅速遮掩掉了,接着听她开口嗔道:“师兄需要准备什么?他高升了,得他准备又多又大的红包吧!”
戴维桢笑说:“他是不是还欠你黄金万两啊?”
顾盼惊呆:“谢哥哥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不瞒你说,戴潆泓给我的那车壮男饭量之大,快把我家给吃空了。”
戴维桢和甄老闻言哈哈大笑。戴维桢告诉她:“这次典礼会有你认识的一个大人物来。”
顾盼纳罕道:“我认识的除了你们,有大人物吗?”
两人又哈哈大笑。甄老忍不住说:“就是教你装傻充愣的那个一句之师。”
“啊?是景王爷啊?对啊,这么大的事他应该出现啊。”顾盼了悟道,反应过来后又气个仰倒:“谢文茵这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跟你们说啊。真是败给他了。”
今天没顾盼什么事,甄太傅和太子商量着典礼的注意事项,她就在一旁的书桌上练字,红叶特地找来带有金箔的香香的墨,殷勤地给她磨墨。顾盼不见外地翻出戴维桢的字帖,见他年纪轻轻,笔体却苍劲有力、颇有铮铮风骨,真心喜爱,不由在空白的宣纸上临摹起他的字。彧朝自古至今能人辈出,也许是因为男子太多,许多光棍把大部分地心血用来提高自己的才能,各个专业出彩的人才灿若星河,客观地说要比前世的历史文明更加光辉耀眼。顾盼临摹着这个时代的诗词歌赋,没想到太子跟自己一样,偏好豪放派的调调,不过幸好他没有用草书,那简直就是自己的噩梦,是最拉自己后腿的不及格科目。
两人商量完,甄太傅就告辞了,戴维桢和顾盼刚吃完饭,宫人传皇后有请,两人略加整理便一同去了坤宁宫。皇后见这对小儿女一起进门来,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心里高兴,唤两人坐到自己近前。皇后问了顾盼几句家长里短的话,转而问太子:“典礼都布置好了?”顾盼偷偷打量她,见她神色如常,暗地里佩服。在一妻多夫、女人备受男子宠爱的彧朝,高贵的皇后反倒要受这小三的鸟气。看她端庄秀美,精通文墨,真是秀外慧中、坚强独立,可是自家丈夫却偏偏爱上白莲花,那朵花什么都比不上她,却儿女双全、宠幸不衰,能怎么办呢?在这皇权的社会,只能是靠自己想开了。听说这皇后最近也是变化很大,皇上最近经常宿在坤宁宫。戴维桢点头,三人聊了一会,便分别各自忙碌去了。
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了个三个月,民间忙完了秋收,借着今年五谷丰登的好兆头,进行了戴潆泓的皇子册封仪式。女子是不能参加的,谢文茵要参加百官朝拜,所以顾盼只能yy戴氏家族这两个丰神俊朗的皇子盛装后的风采,直流口水。最后实在又好奇又无聊,趁着顾母跟两个小子亲亲我我的时候,支走月桐,威胁紫言和博裕跟着自己出门,偷偷换上男装混在百姓堆里,巴巴地去警戒线处,等着看典礼结束后接受百姓朝拜的几人。跟着这么个整日招惹是非的主子,紫言和博裕苦不堪言,眼看着自家小主子——如今的百花郡主,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小小纤细的身子挤在众多男子中间凑热闹。
顾盼为了能获得最佳的视角,都快挤成扁平胸了,突然抬头发现各个酒楼窗户大开,窗口露出锦衣玉冠的公子们和戴着帷帽或纱巾的小姐们,他们颇为自得地向外探看——还能到酒楼上看?不带这样的!顾盼气个仰倒,听身边的一个小哥说,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到酒楼上观礼了,只要在门口登记,别带刀枪剑戟就行。顾盼后悔自己没打听清楚,但再过去也来不及了,努力环顾四周,发现有一处明显人少,只站着几个样貌俊俏的青年男子。顾盼又向小哥打听,原来那处站着几个男艺坊的男孪子,大家为了避嫌,都躲地远远的。紫烟和博裕看到小主子突然明亮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劝诫,就听到她一声令下:“走,去那边!”小哥喊她不住,自言自语道:“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弟难道年龄太小,不知道孪子是什么意思吗?”
紫烟和博裕快走两步,凑到小主子耳边说:“郡主,那几个男子不干净,咱们别过去了。”顾盼笑嘻嘻说:“他们又不是得了麻风病,我在旁边站站怎么了?多清净啊。”紫烟和博裕无语,只好紧挨着那几个男孪子,把顾盼与他们隔开。那几个男孪子看到比自己还秀美的小少年,不由多看了几眼,被紫烟和博裕在西北历练出来的凶狠眼神吓退,各自相安无事地等着皇室成员的来到。
主角们终于来了,前面武将开道,后面随行着无数的侍卫、宫人,几辆阔气的皇家马车来了,后面跟着文武百官。顾盼刚要看个仔细,却听到百姓山呼万岁,跪倒一片。不会吧?不带这样的!顾盼也只好凄凄惨惨跪下,只能尽可能地吊着黑睛偷看。却敏感地觉察到有人看自己,侧头恶狠狠看去,却被那人惊艳到了。原来那几个男孪子中,有一人青衫长袍,相貌俊雅,正毫不掩饰地笑看自己,对我方三人的怒目相识丝毫不以为然,恣意潇洒,顾盼认输,朝他做了个鬼脸,他笑容更大。顾盼不再理他,继续等待观看美男。
皇帝的銮舆第一个到了,这皇帝打扮起来还是蛮帅气的嘛!玄衣冕旒,威风凛凛,帝王之气,迫人心魂,顾盼吓得不敢再看。随着宫人喊“太子殿下”,顾盼马上看去,只见戴维桢也着同色玄衣,龙在两肩,火、华虫、宗彝在两袖,目光冷峻威严,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许多。还没花痴完,紧接着,顾盼忘记了低头,被车内的景王爷牢牢吸引了目光,他青色的冕服,跟太子一样的样式图案,但是却穿出来完全不同的味道,“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只能用“风华绝代”来形容。皇帝和太子都已经很完美,但有着人间的烟火气;而景王爷不但有绝佳的样貌身材,还有着与众不同的出尘风骨,好似前世电脑设计出来的二次元人物,顾盼前世今生,在外貌上让她痴迷的,景王爷是第一个。
紫言和博裕窥到小主子放肆地挺身直视皇家马车,在一众低头跪拜的百姓中,唯独她一人梗着僵直的脖子杵着,似鹤立鸡群,后面的祝邦彦已经注意到这边了,吓得两人赶紧把她的脑袋压下去。顾盼方才从对景王爷的痴迷中回神过来,吐吐舌头,心道自己好个色女。等最后一辆马车到时,顾盼看去,果真人靠衣装,身着青衣冕服的戴潆泓也跟平时大为不同,更加气派贵气,皇家冕服将他平素略带的煞气抹去,换成了一身浩然正气。真是个个霸气侧漏,不同凡响啊。
仪仗队都走完,该散场了,顾盼被人流推推搡搡,跟紫言和博裕间隔了好几个人的距离,说什么都凑不到一块儿。有个大块头的莽夫烦躁起来,推搡起周围的人,顾盼被挤的一个趔趄就要扑地,心里怕的不行,前世的踩踏事件可是要死人的啊,却被一双大手有力的托起,感激地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观礼时笑自己的那个男孪子。他扶起自己后,马上自觉自愿地避嫌撤掉手,也许是接受世人的冷嘲热讽太多了吧,顾盼涌上一股同情,刚要正经严肃地作揖道谢,却又被人推的一个趔趄,直扑他怀。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顾盼刚隆起还没有形成规模的小包子们严丝合缝地挤压着他的腹肌,没想到他还挺有料,八块腹肌比祝邦彦的都硬,顾盼被铬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怀抱护着顾盼刚要挪移,被硬挤过来的紫言和博裕两下拨拉开,骂道:“放肆!”
顾盼真想当众揉下自己疼痛的胸,咧着嘴说:“不可无礼,刚才多亏他救我。噫……”顾盼实在想不出怎么称呼这个男子,只听他自我介绍道:“姑娘,在下青禾。”嗓音清澈明亮,如山涧流水经过石头。紫言和博裕见他已知主子的女子身份,知道小主子吃了个暗亏,怒目相对,青禾丝毫不介意。顾盼不知身后两个门神与青禾的暗涌,胸疼也缓解了许多,说道:“此处人多不宜说话,我们先出去再说啊?”示意青禾前面带路,紫言和博裕相顾翻起白眼:小主子也太色了,招惹了多少男人了,招惹完又不负责任,就是仗着这些男人的真心爱慕了,小心他们的反扑啊!两人发誓宁可当光棍,也不娶小主子这样的妻主。
顾盼不知被自己的贴身侍卫嫌弃,亦步亦趋地跟在青禾身后,逐渐地人少了,却听紫烟叱道:“你待将我家小姐带到何处?以为我们两个侍卫死了不成?”
顾盼闻言抬头看到不远处有家阁楼,挂着“中城男艺坊”的牌子,阁楼规模很大很气派,大概是因为白天的缘故,大门未开,只留着侧门,进出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彧朝光棍太多,所以便有了男孪子,他们被同性亵玩,是地位最底层的人。
青禾目光清澈,微笑道:“在下只能到此,出来观礼已是特许。小姐,告辞了。”然后转身便走。
顾盼忙叫住他:“青禾,等等!”小短腿跟上去,走在他身侧,“反正我现在也是男子打扮,去你那里坐坐吧,你不会拒绝我吧?”
“小姐!”紫言和博裕气个仰倒,异口同声叫到。
“嗨,你两个那么大声做什么?反正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你们不愿意跟着就回去!”顾盼心虚地佯装生气道。
紫言和博裕气得脸色铁青,看到那个男孪子好整以暇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里恨极了,博裕嘟噜了一句“狐媚子”,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进那不洁之地去了。
顾盼假装看不到他俩冒火的眼睛,跟着青禾进门上楼,迎面过来几个打扮妖艳的男子,见到顾盼惊艳了一下,才回神打趣道:“小公子,青禾可是处子,不如我们会伺候人,小公子来我房间吧。”
紫言和博裕气得就要动手,被几个花一样的男人搂抱住胳膊,调戏道:“霍,这两个大只的身材够火爆,你家小主子留给青禾那个处男,你俩就跟着哥哥们走吧。”紫言和博裕自从出生,还没见过这阵仗,呆愣在当场,被自家小主子咯咯的笑声唤醒,脸色乌黑,一下就把几朵花扔得远远的,怒视着自家小主子,却被她无视掉,只好继续跟着她到了青禾的房间。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4s 2.291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