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很容易地找到了自己的班级,回到班级时大家已经上完了体育课,正为着下节课做准备,看到白月进教室时,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问了下她的身体情况,大多数人偶尔投过来几个眼神,很快就扭过了头,各自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她朝着自己座位走去,发现自己座位上坐了个圆脸的女孩子,此时正背对着自己,满脸兴奋地和温白月的同桌说着什么,完全没有发现白月的靠近。倒是温白月的同桌无意间抬头发现了白月,这才楞了一下,伸手推了推她旁边说得兴起的姑娘,示意看向她的身后。
圆脸姑娘被打断,满脸不耐烦,口里一边不满地念叨着“谁啊”,一边转过头来看向自己身后,待眼里出现白月的脸时,忙不迭住了嘴,有些微愣地准备起身。
白月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动作麻利地收拾了几本课本,顺手又将贺凛的外套装进了书包,想着下次见着贺凛时还给他。冲着有些尴尬的圆脸女孩儿微微点了点头:“你可以继续坐在这里,下节课我请假。”她的语气平平,与平日里无二的冷淡口吻。
虽然从温白月的记忆里得知她和班上同学关系并不亲近,但是也没想到居然能生疏成这个样子,相处了近一年,温白月和这些人的关系居然还如同陌生人一般。而眼前这个圆脸女孩子在温白月的记忆中也出现过,但是现在白月只觉得她看起来眼熟,却叫不出她的名字。相处一年连名字也叫不出来,由此也可见温白月没有真心实意的朋友也是情有可原,她在这些事上基本没有投注什么心思。
不过白月现在也没什么心思计较这些,肚腹间隐隐的抽痛让她有些心烦气躁,加上她之前回顾了课表,下节课是温白月最讨厌的地理课。择日不如撞日,温白月的心愿中有“逃课”这一项,所以白月干脆收拾了课本,准备逃掉下节课,找个地方借几本高一的书,巩固一下高一的知识。
温白月的愿望中虽有“不做好学生”这一条,但是白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完全放弃学习,毕竟她可能得在这个世界过一辈子,总得为自己多做些打算。她上辈子也只是个平凡的学生,做不来翻手云覆手雨的事情,将来若要和温母抗争,考个好大学,安身立命显得尤为的重要。
虽说她上辈子已经上了几年大学,但是她早就将高中的知识忘得差不多了,现在要将这些重新拾起来并不容易,她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
实验楼的天台上有个小花坛,不知被谁搭了架子,花坛上方引入了一棚郁郁葱葱的紫藤萝,此时正值紫藤萝花期繁盛之际,垂垂坠坠的紫色花朵被风一吹就轻轻摇晃,看起来美不胜收,花坛前方几步远处有几张长条躺椅,椅子上落着零碎的紫色花瓣。
贺凛喘着气站在通往阳台的铁门前时,深深吸了两口气才轻轻推开了铁门。之前他赶回教室,本以为能看到忍着身体不舒服继续上课的温白月,没想到一向不旷课的人居然没有出现在教室里。他有些担心温白月的状况,就四处问了一下,刚好有学生看到了温白月经过的身影,他才摸索着找了过来。
随着铁门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推开,走了几步转过拐角之后,视野里缓缓出现的场景一下子让贺凛愣住了。
他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次经过他不久前丢脸的逃走之后,两人再次相遇时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该用上怎样的表情。倒是怎么也没想到,两人再次相见时少女会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贺凛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连脚步声也刻意轻了下来,缓步走近了靠在长椅上闭着眼小憩的少女。
此时的少女侧着头倚在长椅上,眉眼舒展,双手环在身前,手指间松松地揽着一本书,泛黄的书皮掩映下,少女十指纤纤,宛若嫩葱。阳光从紫藤萝缠绕的枝叶缝隙间映了下来,将她耳廓上的细软绒毛染成了介于橘红和金黄之间的色泽,这种色泽衬得她侧颊和颈部之间的一段肌肤白嫩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腻白如雪,弹性十足。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吹得少女头顶的紫罗兰不住地晃动,几片花瓣脱离了枝叶飘落下来,落在少女的裙角,又随着被风拂起的裙角,轻飘飘飘落在了地上。
贺凛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下意识地握拳抵住了胸口,眼前的景象仿佛烙印在了他的心头般,让他的心脏有些不正常的跳动起来,一时像是跳的慢极了,一下子一下子慢的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一时又像是跳得快极了,让他觉得自己胸口如同揣了只不安分四处蹦跶的兔子,下一秒就会跳出他的胸膛。
他有些僵硬地在少女旁边坐了下来,四肢紧绷着,嘴唇抿的紧紧的看着处于睡梦中而缓和了一身冷淡之意的少女,眼睛眨也舍不得眨,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少女不施粉黛的脸,心就慢慢安定了下来,平常最耐不下性子的贺凛竟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好久,时间一时飞速流逝。
“啪”。
不知过了多久,书本落地声响起的时候贺凛的目光有瞬间的呆愣,像是突然从梦境中回归到了现实里,有点儿找不着方向,不过下一秒在看到眼前少女微微颤动的睫毛时,他的内心一下子就变得慌乱无比,手脚都不知道在哪儿了,下意识就跳了起来,左环右顾之下猛地钻进了花坛拐角,在大约及膝高的花坛旁边缩着长腿长脚躲了起来,幸好花坛里还种着些品类繁盛的鲜花,刚刚好将他的身影遮住了。
只是刚在花坛旁边蹲下,贺凛心里头就懊恼起来,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用得着跟做贼似的这么偷偷摸摸吗?!这个想法刚浮上心头,他就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想要站起身来。心中百转千回幻想着一会儿见面时,首先一定要若无其事地和白月打招呼,表示两人完全是巧遇。
可是,“好巧、你也逃课”、“嗨,你也来这里睡觉吗?”,以什么作为开头比较好呢?
纵使心中想了这么多,但是正准备起身的贺凛自花丛缝隙间瞥见少女略带疑惑扫过来的眼神时,脑子一下子就一片空白了,预料中的行为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身体先诚实地做出了反应,“刷”地又老老实实地重新蹲了下去,蹲下的动作太过迅猛,以至于他的脑袋“咚”地一声就撞在了花坛上。
“……”
贺凛死死地垂着脑袋,脑袋用力抵在腿上,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内心更是悲愤不已,好像自从对上了这个人之后,他做的事全都蠢得令人发指,回忆起来,有时贺凛都忍不住捂住脸,觉得不忍直视。明明每次见她时都忍不住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她,却每每铩羽而归,留给她的好像永远都是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这么一想,贺凛顿时有些心灰意冷起来,干脆破罐子破摔,突兀地从花坛那边站了起来,隔着花坛,满脸郁猝地与正走过来的白月四目相对。
虽然白月已经有了预感,但是还是被此时突然站起来的身影惊得倒退了一小步,微微打量着面前黑着脸,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的少年,终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好巧。”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已经是一天之内第二次见到贺凛了,眼前的人看起来还是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呢。贺凛左侧额头已经通红了一片,杂乱的头发中还不小心蹭上的一截绿色断草,此时正因为白月鲜少的柔和微笑而发怔,目光直愣愣的,看起来的确带着几分傻气。
白月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温白月情绪的影响,看到这样的贺凛时,心就止不住柔软了起来。这份摆在她面前的,属于少年的感情太过干净纯粹,透明如同水晶,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发自内心地微笑。偏偏他总是不自知,还在为着自己的举动不够妥帖而心存懊恼,他哪里知道,每次两人见面时,他那陡然亮起来的眼睛已经足够惹人欢心了。
“怎么了?”见贺凛还在看着自己发愣,白月干脆走到他的身前,举手在他眼前轻晃,纵然没有回过神,他还是下意识就抓住了白月的手腕,捏了一下就感觉出不对劲了。
贺凛自小从男人堆里混大的,有缠过来的女孩子也都被他凶走了,就算是贺母,早在贺凛才七八岁,想要给他一个惯例的晚安吻时就被贺凛义正言辞地嫌弃了,之后这个惯例就不再持续。虽然先前有抱着白月送她去医务室,但是着急之中哪里还会注意到别的东西,说起来,除了贺母,这算是贺凛十几年来头一次接触女孩子的身体了。
回过神来的贺凛,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掌上,屏息感受着掌中跟男孩子硬邦邦的身体完全不同的细腻触感。少女虽然消瘦,但是手腕却是软绵绵的,握起来跟没有骨头似的,像是用上一点儿力都能折了,同时她的肌肤细腻柔软,握在手中又像是一尾鱼,给人一种一不小心就会滑出去的错觉,导致贺凛握她手腕的手想用力不让她滑走,又害怕一不小心捏疼了她,一时间紧张的掌中全是黏腻的冷汗。
白月被他握得有些不舒服了,小幅度挣了挣,就被贺凛下意识握紧了。
“你做什么?”白月仰着头,微微皱眉看向他。
贺凛的目光有瞬间的躲闪,白月眼尖的看到他的脖子耳根又开始发红了,握住自己手腕的手越来越紧,握得白月都疼的抽气了,他又连忙松开了些,手指却微微颤抖了起来,不过还是强忍住没有放手。酝酿了好半晌才转过头来,定定看了白月好一会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却一个音节也没能发出来。
白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说不说话,就动了动自己的手臂,示意贺凛将自己的手放开了。“你再不说我就要回去了,还能赶上最后一节课。”
“不准!”
一听到她说要走,贺凛一下子有些着急了,猛地拽了一下白月的手腕,将白月几步拖到了身前。也顾不得害羞了,直接闭着眼吼了出来:“不准走!温白月,我、我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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