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咕咕地飞过来, 熟悉地穿过窗户,停在案头上,歪着头,黑豆似的两只圆眼盯着人看,颇有灵气的模样。
唐沉单手懒懒地托着下巴,没急着拿下纸卷, 反而伸出手指戳了戳信鸽的毛绒绒的羽翼, 撇嘴:“烦人。”
当初是说寄家书, 但没说这么频繁吧?旁边一整摞的信件,都是那呆木头寄回来的,每次都苦了信鸽了,绑着长长的纸飞回来。
信上都是长篇大论说了他在军中的生活, 详细到连吃什么都写了上去, 像是记录报告书一样, 即使远在边境,也强势地跟唐沉分享了日常的点点滴滴。而且字里行间,几乎都透出了闺中怨妇似的委屈, 力透纸背。
让唐沉看着好笑又无奈, 提笔回了一句啰嗦, 看不下去,不回信了。
军营里,陈衍收到这信, 重重抿唇, 显而易见的不高兴, 待过了好几天真的都没收到信时,脸色更加难看了,冲出营帐,几乎都想立刻回去了。
李将军见了,很是无语:“真是疯了你,你这是守媳妇还是守宝藏啊。”
自从陈衍到了边境后,他爱他家夫人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军营,谁不知道,李大将军找来的那个江湖侠士是个宝贝死了媳妇的人。
李将军皱眉,不由分说抓着人回营帐,还谈起了要事,“你上次去打探情报时,不是说敌方请了两个世外高人,武功强悍,有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能力吗?”
陈衍凝重点头,一个他还能应付,多了真是不小的麻烦。他说:“朝廷不是和江湖互不相干的么,怎么会有什么世外高人来搅局?”
李将军:“话是这么说,但万事总有例外。我们一直都想请江湖人士来相助的,但奈何一旦踏入这蹚浑水后,想脱身就难了。我不是也请了你过来?你在魔教,本就是踩在中间的,没那么多限制。”
他们在营帐里严肃地商讨着作战计划,外面却忽然传来了吵闹声。不小的动静,让李大将军忍不住皱眉,掀了帘子斥骂:“瞎嚷嚷什么!军规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是不是都想吃军棍!”
一瞬间立刻静了下去,只有底下一个豹子胆的大兵笑吼:“报告将军!有个大美人找陈衍,把咱都给看呆了!”
营帐里的陈衍听到一愣,心里竟倏地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不会是真的吧?
陈衍的身影一晃,瞬间出现在了帐外。
隔着人群,遥遥相望,却一眼就看见了对方。
唐沉一身墨色劲装,干净利落,及腰的长发用发带高高束在脑后,坦然露出漂亮过分的容貌,令人惊艳。
他挑唇,悠悠笑着挥手,“陈衍,你好啊。”
陈衍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狂喜之色闪过,“唐沉你怎么来了?”
唐沉笑眯眯:“来助我家夫人一臂之力啊。”
身后还带了秦家兄妹和教内的几个得意弟子,教中就由白护法代为管理。
李大将军看着这奇妙的一幕,有些哑然。都说江湖高人求而不得,这回却是随随便便就来了一队人,强力助阵,简直让李将军感觉有点受宠若惊。
起初,陈衍说出唐沉的教主身份时,军营里的人还都一脸怀疑,不相信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就是那传说中的凶残魔头。
唐沉笑眯眯,知道军中用拳头说话时最快捷有效的,就说:“谁想和本尊切磋一下,试试真假?”
肌肉结实武力值绝佳的中郎将站了出来,砰的抱拳,炯炯有神,一脸的跃跃欲试。
高手过招,出手爽快狠厉,只余残影,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唐沉抱拳微笑,“承让。”
中郎将打得也很畅快,眼神里充满钦佩和肯定,抱拳示意。
这样一来,唐沉迅速融入了心思并不复杂的一群兵将之中,受到了他们的欢迎,还说到了民间盛传的贪官之事,骂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这世界本就有分桃断袖的风雅之流,只是有些人还是不太接受。而兵将们对陈衍和唐沉这一对,看法也简单得很。
本以为陈衍常挂在嘴边的宝贝媳妇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挺嗤之以鼻的,但没想到两人俱是卓尔不群,就连想找个相称的大家闺秀都是件难事,更别说唐沉的容貌好看得怕是连京城第一美人也要黯然失色。不管哪个姑娘嫁他,压力都不是一般的大。
这么一想,两人是再般配不过了,站在一起也很是养眼舒心。
兵将们都道出了真心的祝福话语。
就连唐沉理所当然地住进陈衍的营帐时,他们都露出了会心的嘿嘿笑,想到待会里面肯定跟打仗似的精彩万分。
陈衍回头,看到他们的笑容,不由得笑骂:“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开。”
营帐里,物品摆置得十分整洁有序,颇有他的风格。
唐沉闲闲地扫了一圈,转身对上了陈衍的视线,笑笑:“刚才听李将军说,你差点就因为没收到信想跑回去了?”
李将军是以调侃语气说出来的,并没把这事当真。
但唐沉看着陈衍隐含慌乱的眼神,很了解他的性子,如果真的一直不回应,他还真会钻牛角尖瞎想,跑回去的。
唐沉和他一起在床边坐下,懒懒地靠在他身上,低叹:“你怎么那么没自信,你可是我的教主夫人。”
陈衍挑起了唐沉落在肩上的一缕墨发,捏在指间细细摩挲,轻声说:“但你可是唐沉啊。”
唐沉抬眼微笑,吻住了他的唇角,“我是唐沉怎么了,你还是陈衍。”
是陈衍,更是教主心悦的宝贝夫人。
陈衍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愉悦的情绪,而是扯了扯嘴角,说:“是啊,因为我是陈衍……但如果,我不是呢?”
唐沉闻言一笑,不以为意,“你不是陈衍还能是谁?”
陈衍笑了笑,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他把唐沉搂在怀里,一起躺在床上,细细地摩挲着脸上熟悉的轮廓,轻轻的吻落在眉眼,脸颊,嘴唇,脖子……
三个月没有见面,他想得都快疯了。
蹭蹭摸摸了一圈之后,陈衍却停了下来,只把手搭在唐沉腰上。
不得不说,唐沉挺惊讶的,“你怎么了?”
陈衍神色柔和,“接下来你也要上前线,我不想你累着。”
唐沉心中微动,看了他一眼,挑唇:“但憋着总不太好,我用手帮你?”
陈衍两眼一亮,点头:>
一阵性感粗重的喘息之后,清理干净了,陈衍又把人搂住。
不过眨眼的功夫,唐沉就在耳边听到绵长的呼吸声,偏脸一看,那张俊朗的脸上倦意浓浓,眼圈泛黑,显然是累极了。
唐沉抿了抿唇,指尖落在了陈衍耷拉在额前的碎发,轻轻地捻到一边,静看了一会他的睡容,若有所思,然后也闭上了眼,沉沉睡着。
待到第二日,军营里起床的号角声响起,唐沉先醒来了,掀帘走出了营帐,正好和在外查看军营情况的李将军碰上了。
&衍还没起?”李将军惊讶。
唐沉点头,正想要说什么。
李将军却说:“那就让他再睡一会吧,这几个月来,他很少睡。虽说小别胜新婚,但你们……夜里也别太折腾了。”
看着个壮汉大叔有点窘的样子说这些话,唐沉弯唇,笑眯眯说:“我会注意的,不让他……太累。”
这话,相当的意味深长啊。
李将军震惊了,之前一直没有细想他们两人谁在下面,毕竟双方都很强悍,看着都不像是被压的人。真要说什么的话,唐沉长得太美了,光看样子更像是下面的,但现在这样乍一听,感觉心情有点复杂啊。
没过多久,陈衍就醒了,洗漱之后,去将军帐里商讨作战计划。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李将军的视线一直时不时的往他身上瞟,里头的意味还有点看不明白的奇怪。
陈衍忍不住转头问怎么了时,李将军又很平静严肃地低头,继续板着脸分析起了地图,让陈衍无话可说。
有了魔教的势力相助,和敌方战斗力更能拉平些,这场边境守卫战中间麻烦艰辛当然是有,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中原的铁血好男儿们抵御住了外敌,气势坚定勇猛,打了场漂亮的胜仗。
战士凯旋,百姓夹道欢迎。
陈衍没有跟着李将军去面圣,而是和唐沉一起回去了,魔教地盘,他们的家。
一路风尘仆仆而回,侍女已经做好了接风洗尘的准备,教主殿内宽敞的浴池,热气升腾,雾气朦胧。这时候泡澡自然是最好的享受。
唐沉体贴说:“你也累了,泡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开始接风宴。”
陈衍却说:“教主,不如一起洗?而且,属下现在精神得很啊。”
说完,还轻笑着弯了弯眉,有点腹黑的感觉。
属下忍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忍得住呢?我的教主大人。
泡澡的时间都等不及了,在浴池里就开始手脚不安分。
唐沉闷哼,欲哭无泪——本想着有几个月的安稳日子,没想到之后更惨了。响应了一句话,一日不吃肉如隔三秋,陈衍这是要彻底补回来啊。
武力高强也不是什么好事,怎么做都是清醒的,浑身酸软得都不是自己的了。
唐沉几度想咬牙捶床,但为了高冷矜贵的教主形象,他还是忍住了,张嘴一口咬住了身上人的脖子。
陈衍却似感觉不到痛,笑得餍足,安抚地摸着怀里的人。
刹那间,心中生起了天下间唯你足矣的荒谬感。
把人紧紧拽在手里,就安心了。
此次魔教协助朝廷军队抵御外敌,成了洗白的一大推动力,更别说圣上要给他们封侯奖赏时,他们谢绝了,还请圣上都用来救助贫民和整治灾区。一时间,更是美名远扬,竟还传出了魔教无私奉献的赞颂声。仁教这个正名渐渐为百姓们所熟知,甚至隐隐有了盖过名门正派的趋势。
这黑白的转换,近乎成了民间口耳相传的传奇,广为流传。魔教变成仁教,又成为了类似人民反腐督察院的存在,监督着朝廷命官的所作所为,清官赞颂,贪官揪出严惩,越发获得民众的热烈支持。
朝堂之内起初还有许多不满的声音,但在发现那位教主极懂得把控分寸,利远大于弊之后,皇帝颇觉满意,反而产生了将其收纳旗下的念头。
但这样一方势力,本就是要和朝廷中人划出一道模糊界线,才能更好地发挥职能。
唐沉宛如笑面虎一般礼貌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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