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斋。”
犬妖冰冷的声音自蛮骨胸口处扑开一股凉气,铃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虽然在别人眼中,她是一副蛮骨少年的模样,她自己却清楚,外表不过是这处遗迹营造出来的幻象——说到底,不管造了这遗迹的人是谁,都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让另一个世界的已然消失的时间线在这里重现。
因此犬妖呼吸间,口鼻中呼出的冰凉的气息也是扑洒在了她的胸口——钻入衣领,贴紧肌肤,宛如锋利的刀刃疾刮而过,就连颈项处细细的绒毛也不自觉的微颤着。
铃妹微微低头,恰巧对上犬妖那对红眼睛——漂亮地过分。
&认识他?”
“……”伊尔迷盯着少年的面容沉默,“放我下来。”随后命令道。
他显然也感受到了异样——穿过他腰间的手臂,远处看时,有着流畅的肌肉线条,隐藏无限的爆发力。然而,隔着衣料,他的脑海里却能清晰地绘出那双手臂纤细的形态——与其说是一个纤细的男人,不如说是一个女人。
眼睛,是会骗人的。
伊尔迷脑海里忽地就略过这话,身为杀手,只依赖某一处的感官实在太过愚昧。人类躯体的每一个身体部位都是能产生记忆的。
比如,人体表面那层最脆弱,最敏|感的皮肤。
被铃妹放下的伊尔迷小幅度地活动僵硬的肢体,调整身体每一处细微的肌肉与神经纤维。他冷冷地扫过‘蛮骨’,最终目光落在了骑牛的刀刀斋身上。
那是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皱缩的干枯老头,两撇细细的八字胡,一对斗大的眼珠。同鬼刀和铃姬相同,金色铭牌‘刀刀斋’后面也紧跟着一个问号——是金,还是,奇犽?
伊尔迷习惯性地歪了歪头,这让银发犬妖显出一丝诡异的呆萌感。
&生丸大人,很久不见了啊。”
&伊尔迷顺着身体进行回答,居高临下地望着骑牛的刀刀斋。
&刀斋’牌奇犽喉咙一哽,差点没能接上话,那银发犬妖的目光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他的身体反射性地陷入了僵硬,血液的流速都在放缓,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但他甚至就连想起给他造成这样心里阴影的人的名字,都止不住脸色发白。
“……您还是依旧执着于铁碎牙吗?”刺骨的寒意从奇犽心底渗到了绿纹黑底的和服布料上,冻得身下的蠢牛也不禁抖了抖耳朵。
伊尔迷像是没有发现老头松弛的面皮绷紧的这一异常,依旧冷静地对台词,“……如果你能打造出比铁碎牙更强的刀……”
&老头,你是——铸刀的”
少年声瞬间同时抢占了两人的注意。
“……我是卖假刀的。”
……喂喂!!铸刀师的尊严呢!!
少年唔了一声,前跨一步,猛地伸出手,倏忽之间手臂一收一缩便掣钳住了刀刀斋纸片似地单薄的肩,“撒,那就带我去看看你的假刀吧~”
少年手掌的力量不比他语气的温柔,五根手指死死地扣住刀刀斋的肩胛骨。
剧烈的疼痛几近让奇犽痛呼出声,披着老头皮子的八岁幼童上齿抵死了喉舌,脑中开始攀升宛如咒语一般的意志——逃、逃、逃跑!
揍敌客家的人,不反抗比自己强的人。
完美的谨慎保命原则。
“……走吧……”
唇齿间不甘地挤出屈服一般的应答声,那点微弱的属于奇犽的反抗被揍敌客的本能和刀刀斋身体的自动性湮没。
伊尔迷安静地站在一旁,杀生丸强烈的存在感完全被他淹没在了风雪之中。
他安静地走上前。
&啊,杀生丸,要一起去看看他的假刀吗~”
半点不符合蛮骨少年傲娇人设的铃妹自来熟地发出了邀请,心底止不住地宽面条泪……
要被弟控秒杀了啊喂!!!奇犽宝宝,qaq要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啊喂!!
犬妖闪电般地伸手!
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和眼睛看到的不一样,中指和拇指扣合的部分要多上三分之一。
而且入手的皮肤也格外滑腻,脉搏跳动的频率也并没有特别的强烈。
心底某个猜测被验证了大半,他放手,转而抚上了刀刀斋光亮的头顶……头顶……头顶……
&吧。”
语气也显得格外轻柔。
和直接接触过游戏规则的伊尔迷不同,奇犽重复了几十次的单人rpg任务,现下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自己光生的头顶……也许再也没有办法发芽了也不一定啊喂……
……不对啊!!这个不是我的身体啊!!我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手动挥挥)
角色扮演游戏有毒!
肩胛骨处残留的痛苦被这一打岔,分散了不少,琢磨着这也应该算是一个正式的新手任务,奇犽终究还是牵着牛,带着铃妹牌蛮骨,伊尔迷牌杀生丸走向了铸刀坊。
一路上,雪愈演愈大,一串连续的脚印被填充的坑坑洼洼,上下不齐,反倒是让从后面跟上的某人和某人找出不少蛛丝马迹。
·
·
刀刀斋的铸刀坊依旧是在那片如镜的湖泊前。
天色暗沉,到铸刀坊后,几人倒是像形成什么不约而同的默契般,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有关于刀的事情。
趁着短暂的歇息,铃妹溜到了湖泊前。
如镜水面,风起涟漪,荡开的一圈一圈波纹映动了水中之月。
铃妹靠着树干,盘腿坐在了树下,夜深露寒,沾湿了少年白色的衣襟,几片碎雪从被压弯的枝头落下,化成少年黑色马尾发末的一点水迹。
理所当然的,铃妹想起了蛮骨,真正的蛮骨。
那夜,那个少年就那么突然的从树上出现——在这妖怪纵横的时代,非但不那么浪漫,反而格外的可怖,假若铃姬真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这一出,啧,别说撩妹了,给妹子留个好印象都难。
“……蛮骨?”
犬妖冰冷的声线在夜里更是冻人。
铃妹心下暗暗地打了两个寒颤,默默地嫌弃一把小树林一定会有深夜幽会的剧情套路。
扬起一张恣意张狂的少年脸,“啊,杀生丸……”
杀生丸是踏月而来的贵公子,这般情景之下,天地寂静之时,他像是月光投在人界的清辉化作实体一般,割散了幢幢摇晃的高树阴影,点亮了湖泊中的万点星芒。
然而,那不是完全的杀生丸,那是伊尔迷。
在身份有一个明确的切换之前,铃妹眨眨眼,明确地感到了杀生丸与伊尔迷的截然不同之处。
如果那人是真正的杀生丸,那么即使是一个背对着他的人,也会忍不住回头;但因为那人是伊尔迷,他融入在那片夜色之中,连呼吸都和着风声而响动,纵使是银白长发,也只是哑光材质的绸缎。
恍惚之间,铃妹只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犬妖变成了黑发青年原本的模样,安静秀美的脸庞,点漆如墨的瞳孔。
对伊尔迷而言,自从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之后,那副少年的躯壳在他眼中便再没了存在感,他所能看见的变成了他心里所想的,皮肤和指尖所感触的——一个格外好看的女人,名字叫铃·法宫。
他忍不住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领口——虽然现下那里是一副坚硬的铠甲,但倘若是他原来的衣服,那里应当是胸前的第二枚扣子。
那枚扣子曾经被女人的手指打圈儿转了好几周……
伊尔迷又下意识地歪了歪脑袋,按在胸前领口处的手掌顺势向前,对着那女人伸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第一个发现他身份的人,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既像是看到了奇犽偷吃自己的巧克力,又像是看到了父亲握住了母亲的手,还像是自己当初存进银行第一笔佣金……
如果承认那是喜悦,未免也太肤浅了。
伊尔迷安安静静地伸手,看着前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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