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禹清这一觉睡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墨子阁 m.mozige.com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景衍的床上,而景衍就坐在她对面的案桌上看书。
她送的那盏台灯,就摆在他的旁边,此刻正亮着暖色温馨的光芒。
见她醒来,景衍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给她穿鞋子。
蒋禹清揉了揉眼睛,意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他们呢?”
“都走了!”
穿好鞋子。有小太监送了热水来,景衍又亲自给她净了脸。
看得旁边的小太监,那心头是突突直跳。暗道,这位小县主可真有福气。竟能让太子殿下亲自侍候她。
净了脸,蒋禹清总算清醒过来。一看案上的沙漏,已经到了申初,是时候回家了。
景衍虽不舍,却也不好再留,怕晚了回去的路上不安全。于是亲自将她送到宫门处。
出了宫,蒋禹清见天候还早。想着自己到了京城这么久,竟然从未出来逛过街,就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一条热闹的街区口。
自己带着二玉和闫嬷嬷下了车,打算逛逛再回去。
这片坊市是西坊市,属于富人区。因此,开在这里的店铺,卖的商品都不便宜。她什么也不缺,只是单纯的想逛逛而已。
因此进了好几家铺子,一样东西也没买。
路过一家卖烧鸡的铺子时,看到有许多人在排队。一股特殊的浓郁的烧鸡香味,飘满了半条街。
蒋禹清不否认自己是个吃货,闻到这香味,口水都要下来了。当即道:“我们也去排队吧!”
这主意立即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
玉磬吸溜了一下口水道:“这家李氏童子鸡是京城的老字号了,手艺已经传了好几代人。每天都有许多人排队。奴婢有幸吃过一次,那味道,奴婢到现在也忘不了。”
闫嬷嬷笑骂了句:“瞧你个没出息的,好像主子饿着你了似的。还不快排队去。”
“买几只?”
蒋禹清想了想问:“咱们府中现在共有多少人?”
闫嬷嬷道:“大约得五六十号人吧!”
“这么多的吗?”蒋禹清吓了一跳。因为府里有得力的赵管家在,她也懒得管这些事情,很少过问这些。只以为三十四人顶了天了。
闫嬷嬷道:“这才哪到哪。别家的府里,光主子都不止这个数。咱们府已经够冷清了,将来等候爷夫人老太爷老夫人进了京,那才热闹呢。”
蒋禹清想想自家那大型园林似的宅子。每天光打扫卫生就是个大工程,还有护卫什么的,没这么多人却实支应不过来。
而且,自打她进京后,好像从未给府里的下人们有过表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背地里吐槽她抠门。
想到这,她面上微一热道:“那就买六十只吧!每人一只,就当是发福利了。”
“六十只?怕是不行!”
“为什么?”
“他们家规定每人每天最多只能买五只,除非提前预定。”
“啊?”还限购啊。
蒋禹清咬了咬唇,想了一下道:“这么着,咱们四个一块去排队,这样就能买二十只。拿回家去后,起码能保证大家都能尝尝味道,怎么样?”其实这也算是钻空子了。
“小姐,你作主就行,奴婢们没意见!”
拿定主意,四人赶忙跑去排队了。
队伍慢慢的往前挪动,一刻钟后,终于轮到蒋禹清了。
里头的伙计忙得满头大汗,一边剁鸡一边问客人:“你要几只。”
“五只,我要五只!”伙计抬头一看,嗯,人呢?
不对,好像是个小奶音。
蒋禹清无奈的喊:“眼睛往下看一点!”
伙计探出头,往下一看,好嘛!是个不丁点大的小姑娘。还没他家的窗口一半儿高。
遂着笑道:“小家伙,你家大人呢。这五只鸡的重量可不轻,你拿得动吗?”
蒋禹清笑眯眯道:“没问题的,您只管卖给我就好。”
“好嘞!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剁鸡!”
伙计剁好鸡,用荷叶和油纸包了捆扎好,怕她不好拿,还特意找出个轻巧的篮子装进去,探出身子来递给蒋禹清。
蒋禹清踮着脚,伸手去接,不想那篮子竟在半空中被人给截了去。
那人抛下块银子拿了东西就走,竟是眼神都没给一个。伙计急了,大喊道:“哎,那位大哥,这鸡是这位小姑娘的,您不能抢啊。”
那人回过身,眼神格外凶狠:“抢?给了银子的算是抢?你他娘眼瞎!”
“哎,这位爷,您怎么说话的这是?”伙计不爽了,停了手中的活就要跟他理论。
蒋禹清仔细打量了抢鸡的这人一眼。
他的块头奇大,满脸横肉,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他遒劲的肌肉,像头长满了毛的棕熊。说话也嗡声嗡气的,口音颇为奇怪,就像是外国人说中国话一样,说不出的别扭。
左边的腰带上别了把镶嵌了华丽宝石的弯刀。
大块头将两臂的袖子撸到胳膊上,钵大拳头拍得胸脯咚咚作响,挑衅道:“老子就这么说话,怎么,你想打我!来呀!弱鸡崽儿!”
蒋禹清敏锐的发现,他撸起的胳膊上露出半个狼头纹身,耳朵还穿了耳孔。
她漂亮的大眼睛顿时眯了眯。特么的,这分明就是匈奴人!乔装改扮的出现在大夏京城,想干嘛?
她后退几步同拉着玉珠耳语几句,玉珠点了点头,飞快的跑走了。
“毛熊”这话可以说是极为侮辱人。不仅惹怒了伙计,也惹怒了排队的人。
大家纷纷谴责毛熊:“你这人怎么这么横,太过份了吧。”
“就是,抢东西还有理了!”
“这么大块头,欺负弱小,简直不要脸。”
毛熊被这多人指责,脸色一沉,“唰”地抽出腰间雪亮的弯刀,“狠狠一刀砍在烧鸡铺的打开门叶上,只听哗啦一声,那门页竟被砍去一半儿。
大伙儿顿时被吓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不讲理的大块头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毛熊轻蔑看了眼被他吓住的人群,面露鄙夷。一群软弱的大夏两脚羊。随后得意的轻哼一声,收回刀转头就走。
冷不防脚下狠狠的一绊,狗熊一样笨重的身体顿时如投石机发射的石头块一样狠狠地摔了出去,面朝下重重来了个恶狗扑屎。
粗短的下巴磕在青石地面上,那声儿脆的,听着都觉得疼。
手里的篮子也摔出去好远,两个油纸包从篮子里咕噜噜滚了出来,好险没弄脏。
蒋禹清“哒哒哒”地跑过去,欢快地捡起油纸包装回篮子。大家伙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觉得这孩子是真大胆。
然而,这还算不完。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伙儿更是惊掉了下巴。
只见这小姑娘提着篮子,走到毛熊身边,伸手从他腰间拽下一个钱袋。又哒哒哒的跑回烧鸡铺,踮着脚把钱袋交给里头的伙计。
十分认真道“他砍坏了你家的门,得赔银子,收好啦!”
伙计整个人都是懵的,结结巴巴道:“小、姑娘,你快跑吧,他,他好像要起来了。”说着,提着剁鸡用的油亮亮的刀从店里快跑出来,战战兢兢的把蒋禹清护在身后。
蒋禹清感动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此时,玉磬和闫嬷嬷也回过神来了,纷纷冲上前来,想要保护她。
蒋禹清摆了摆手,眸中闪过一丝寒光,笑似非笑道:“不必担心,他起不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那大块儿竟然头一歪,晕了过去。
大夫么,神不知,鬼不觉,弄晕个把个人什么的,小意思。
大家伙儿顿时松了口气。
当街挺尸什么的,有碍市容市貌。大家伙都想尽快把这讨人厌儿的玩意叉走。
人群中有个倒夜香的老汉,他说这条街后巷那里有个公共茅坑,让丢那里头去,给这无礼的家伙长长教训。
大家一边笑一边觉得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正说着,玉珠就领着一队兵丁跑过来了,看装束正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蒋禹清第一次觉得,衙门的人太勤快也不是好事。她还想看场有味道的热闹呢,这下泡汤了。
闫嬷嬷眼前一亮,立即上前告状。
巡街的士兵们一听,嗯,公然抢劫灵惠县主,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谁人不知道,灵惠县主可是这京城里“最不好惹”排行榜前五的牛人。
又看了看烧鸡铺被砍去一半的门。他娘的,还敢拨刀,深怕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得嘞,没说的。甭管摔晕的,还是真晕假晕。五城兵马司的衙门大牢管饭!
士兵们麻儿了捆了人,当头的冲蒋禹清拱了拱手,拖着人就走。
蒋禹清将烧鸡篮子塞进小头领手里,冲他眨了眨眼睛:“辛苦各位啦,这些烧鸡送给你们下酒。”
小头领秒懂。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低头翻了翻篮子,果然在里头找到了一方雪白的绢帕,帕子上用粗黑的笔歪歪扭扭写着大大的“匈奴”两字。
小头领心头一惊,转身撕开大块头的衣袖,果然在上面看见了狼头纹身,顿时脸色剧变。忙让兄弟们加快速度把这人抓回牢里严加看管,一面抓紧上报。
匈奴与大夏可是宿敌。
如今这些贼寇乔装改扮出现在大夏京城,换话话说,敌人都钻到眼皮子底下了,他们还不知道。万一出了事儿.整个五城兵马司都得跟着吃瓜落。
如若这家伙真是凶奴人,灵惠县主今儿可是帮了他们大忙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走后,大家这才回过味来,这小姑娘身份不简单啊。
一个曾经到过和安医院看病的汉子认出了蒋禹清,欣喜的刚要喊出声,立即被蒋禹清用眼神制止了。
他激动的点了点头,重新站回了队伍里。
经过方才那一着,大家伙都知道了二玉和闫嬷嬷都是同她一块儿的。因此她也不好意思再叫她们再排队。干脆同伙计另订了六十只,明天来拿。
伙计出于歉意和感激,破天荒的给她打了最高权限的九折。皆大欢喜。
路上,玉珠问蒋禹清:“县主,刚才那人究竟是什么人。奴婢总觉得他跟咱们好像不一样。”
蒋禹清冷笑道:“凶奴贼寇能一样吗?”
闻言马车里三个女人都惊呆了。玉磬结结巴巴道:“凶、凶奴鞑子。我的天啦,他们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蒋禹清摇了摇头:“不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玉珠咽了咽口水:“那,县主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蒋禹清道:“他撸袖子的时候,露出了狼头纹身,再根据他的长相和兵器。凶奴人的图腾是狼,而且大多喜用弯刀。”
玉珠崇拜道:“难怪您让我赶紧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原来如此。可是,县主,您又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蒋禹清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很简单,有空少八卦,多看书!”
“县主.”玉珠有些心虚,她这是被县主嫌弃了。
玉磬乐呵呵道:“不是说凶奴人都很凶残么。刚才这个怎么这么没用,我们还没出手揍他呢,居然自已把自己摔晕了,这还是平地呢!”
“什么,你说刚刚那个凶奴贼寇是自已摔晕的?”玉珠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可不是,你刚才没看见,我跟你说.”
二玉讨论的热火朝天,蒋禹清只低下头轻轻的摸了摸右手腕上的“绿玉镯子”。
似感觉到主人的好心情,小荆的叶子轻轻的蹭了蹭主人的手心,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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