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四百四十一章：防患于未然

    在这期间，家里又有好事了，黄道舟荣获扬州地区劳动模范称号喜不自胜，选在星期天中午请客那是必须的。

    亲朋好友纷至沓来，黄道舟春风得意，黄道乾黯然神伤，黄道涵夫妻俩堆起满脸笑容说了不少好听的。

    五婶方桂兰没文化，没追求，如今依旧在塑料厂混工资，在“新风服装箱包厂”拿计件工资。

    她这个征用土地工以前在塑料厂总是被欺负，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方桂兰不在乎塑料厂的待遇，还因为她曾经帮着厂长跑关系，为厂长三闺女弄到了好工作，当上了液压元件厂的成品仓库保管员。

    方桂兰说话大声，而且说话很夸张，黄瀚就怕她当众夸奖自己，因为黄瀚认为只要她开口，所有被动听着的亲朋好友都会肉麻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果不其然，真心高兴的方桂兰叽叽喳喳，把黄瀚包括黄道舟和张芳芬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把黄道乾和黄道涵尴尬得差一点坐不住。

    心情特好的黄道武今天根本不管方桂兰，任凭方桂兰放炮，他放开了喝，醉意阑珊时放下豪言，明年他也争取被评上市劳模。

    黄哲远见老三风光无限，老五不甘落后，当然高兴，这一天居然也喝高了。

    弟兄四个，原本黄道涵家生活条件最好，并不是因为他们夫妻俩都是教师。

    八十年代初期，教师的工资普遍不高，跟企业职工的工资待遇差不多，工资也是跟工龄成正比，只不过多了带薪假期——寒暑假。

    而是他俩都是定量户口工龄长，工资级别不低，只要养黄鸿运一个孩子。

    可是现在呢？最擅长算小账的黄道涵夫妻俩没有了一点点幸福感，因为他们发现三哥家已经一骑绝尘，他家难望项背。

    而他一直不喜欢、瞧不上的五弟黄道武家也是今非昔比，黄道武在他面前说话的口气和神态，让他有甩一巴掌的冲动。

    窦晓霞是个中专生，一直特别瞧不起文盲且说话没谱的方桂兰。

    今天听到方桂兰说她一个月能够挣一百块钱，真的感到茫然，要知道窦晓霞的工资不算低，也只不过四十几块钱一个月。

    嘿嘿！这算什么，窦晓霞仅仅是个小学老师，有什么心里不平衡？

    马上社会上就开始流传这样的话：“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充分说明了高级知识分子的心开始躁动，开始愤愤不平。

    黄道涵以前自以为相处得不错的大哥黄道乾如今明显跟他有了隔阂，原因很简单，为了翻建老宅，黄道涵确实拿出了逼宫的架势，让小心眼的黄道涵耿耿于怀。

    喝酒时，黄道涵特意跟黄道乾找话题，劝酒、敬酒，可是本来心里就不得劲还有点觉得憋屈的黄道乾爱搭不理。

    与之相反，以前总是沉默寡言的二小黄宪诚情绪激动，不但频频敬酒，还找不少有关于液压元件厂工作中的话题来聊。

    为什么会这样？

    那是黄瀚前段时间特意约黄宪诚谈心，明确指出他的缺点。

    黄瀚跟大伯家的三个儿子接触得比较多，跟大小和二小一个院子里住了好几年，跟三小同事七年。

    三小太笨，大小太老实，俩人殊途同归，后来分别是他们单位的保管员，充分说明这俩人可以信任，却没法大用。

    唯有二小蛮聪明，学什么都快，原本轨迹，他是液压元件厂最好的技术工之一。

    后来单位倒闭进入私营企业，是那家厂子的机修工班长，是技术大拿，工资不低，也仅此而已，因为他没胆自己单干。

    二小吃亏在做好自己没有野心，也吃亏在沉默寡言和没有胆识，这跟黄道乾这个家长营造的家庭气氛不无关系。

    黄瀚为了黄宪诚能够更好的发展，找他谈心，要求他要转变性格，多多和别人交流。

    并且作出承诺，如果黄宪诚能够和液压元件厂的青工、干部打成一片，黄道舟年底就能提拔他当车间主任，并且优先分配给他一套三居室。

    液压元件厂当下有干部、职工接近三百，正式工接近二百，今年砌两栋单元楼，可以分配四十八套两居室、三居室。

    黄宪诚当然想拿房子，被提拔，他又不傻，能够听得出黄瀚其实是希望他更进一步。

    因此他刻意训练自己，每天上班都要找话题跟青工们聊上几句，今天的这种场合，黄宪诚当然要当众表现。

    让黄道舟、黄瀚看到他的变化。

    家庭聚会其实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很难做到皆大欢喜，因为普通人不会去跟马老板比什么，喜欢跟邻居比，喜欢跟周围的人比。

    人比人气死人，因此黄道涵夫妻俩和黄道乾今天就笑得很勉强，认为黄道舟能够当市劳模，完全是关系到位的缘故。

    黄瀚认为爸爸获得市劳模乃是实至名归。

    因为过去的这一年，黄道舟真是一心扑在工作上，任劳任怨，连唯一的业余爱好钓鱼都放弃了，几乎每一个休息日都在工作。

    黄道舟再次获得提拔，现在是正科级，是物资局常委之一。

    黄道舟少年时期读过几年私塾，这段经历对他的影响比较大，因此说话时总喜欢拽文喜欢用成语，有时还会冒出之乎者也以及如何、奈若何等等文词儿。

    黄瀚和黄馨、黄颦其实也受到了黄道舟的影响，说话也是文绉绉的。

    男人不能让他闲下来，特别是有权有势且多金的中年男人，更加不能让他有时间。

    黄道舟多才多艺，身体好相貌堂堂，简直是当下的钻石王老五。

    今年，液压元件厂上了正规，黄道舟从三月底开始有了闲暇，这未必是好事，他有前科，年轻时也是个风流种子。

    后来是因为穷困潦倒才不得不独善其身，即便如此，黄道舟都会把自己收拾得精神抖擞。

    他有气质，蛮有女人缘，现在还大不相同，他不仅仅是有钱人，还是正科级国家干部，是市劳动模范，是党校大专班学员。

    这么多光环笼罩，保不准会有女人上赶着投怀送抱，要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