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既至,大军势如破竹,半个月后,便攻到边境小城,,僾城。
僾城守将闻听大军忽至,弃城而逃,继而,有人说,七将军会带着大军经过僾城。
那天还沒有亮,便有百姓自觉地清水洒道,又在两旁的树上挂上过年才会有的红绸,僾城鞭炮坊也三天三夜赶出上万串鞭炮,免费发给城中所有人,原本打算在大军进城时燃放,却被有经验的马夫阻止,说是担心惊了战马才作罢,改成在进城前立刻点燃以示庆祝。
清晨,百姓就看到城外出现了一千左右的大齐将士。可这些将士都是守在城外,丝毫沒有进城的意思。
一名少年不解道:“七将军真是用兵如神啊,就这么少人就打到这里了。”
身边的老人哂道:“什么啊,这个叫前锋,是替七将军开路的,大军还在后面,”
少年点头道:“原來是这样啊。”
这时,一个大汉插嘴道:“听说那七将军用兵如神。轻轻松松的把鞑子打走了。”
“岂止是用兵如神啊。听说啊,七将军拿出一张纸,剪出纸人纸马,吹口气就可以变成真的,替他打仗呢,”
“你以为七将军是孙猴子啊。我听说啊,七将军可以随意改变天气,还可以召唤天兵天将呢,”
“不止呢,”一个黑脸大汉道:“我听说啊,七将军可以控制所有动物,连百兽之王的老虎都向他下跪呢,”
“真的。”少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道:“七将军这么厉害,”
“废话,那七将军可是天神一样的人物呢,”
“唉,沒准那七将军就是天神下凡呢,”
“是啊是啊,要不他为什么一直带着面具呢,天神的容貌可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看的,”
……
可是,百姓等到日暮西陲,依然沒有见到大军的影子,终于有消息灵通的人告诉大家,七将军的大军只留下一千人守在城外。
百姓心中焦急,踮起脚尖看向南方,只希望能够看到飘扬的旌旗和马蹄扬起的阵阵尘烟。
又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人自北方踏马而來,加到翘首以盼的百姓,下马施礼道:“我是七将军帐下护卫,七将军已经经过僾城,到达边境,请诸位回去吧。本來今日中午便可以來通知各位乡亲,奈何遇到一小撮敌人,让列位久候,还望见谅。”
百姓面面相觑,七将军,走了。
一个手捧着鸡蛋的小男孩哇的哭出声來:“我要见七将军……”其他人脸上也满是失望之色。
母亲弯下腰抱起小男孩,软言哄着,那护卫笑道:“七将军说,大军不便扰民,大家的心意他已心领,还请乡亲们回去吧。这一千军士便是守卫僾城的,大家放心,有七将军在,胡虏绝对不会踏进大气疆土半步,”
闻听此言,乡亲们热血沸腾,开始与人讨论七将军的少年第一个扬声道:“大哥,带我走吧,我要和七将军打仗,”
闻听此言,更多的男儿纷纷站出來,要求参军,那护卫推说不敢做主,可那些百姓一意孤行,威胁说如果不带他们走,他们自己也会去投军,便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消息传出,不出十日,边境各城前來参军的,不下三万。
这些人亲眼见家乡被胡虏侵略,对七将军感恩戴德,自然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守卫父母亲人,这份心意,与当初从守陵村出來的萧启,一样。
这几日,萧启白日一直忙于整编,训练新來投军的百姓,夜晚还要翻阅这几年咯卫什边境的守备,作战情况,迷糊等人看在眼里,虽然心疼,可也知萧启个性固执,始终不敢再劝。
一夜,萧启轻轻合上一本战报,摇摇头,以前只是作战,对咯卫什战场并非十分了解,如今细看,确实有着不小的问題,他虽然从不质疑奚正阳的作战能力,可是,他守卫边境的方式,有相当一部分自己不敢苟同,看來,要抽空与奚将军商量一下了。
这时,忽听安平來报:“将军,上京使者。”
“请。”
进來的是一名干练的少年,少年利落行礼,道:“末将见过七将军,皇上有密信让末将交给你。”
萧启点头接过,打开,齐煜熟悉的笔迹跃然纸上,几眼扫完,萧启闭目轻叹,齐煜不外乎担心自己安危,想叫自己回去。
可是,此时的他,怎么能回去,咯卫什边境的问題,虽然现在并不明显,但这次咯卫什大军长驱直入,就很能说明问題。
想到这里,萧启摇头道:“帮本帅带话给皇上,就说……边境未安,本帅不得擅离。”
那少年叩首道:“还请七将军修书一封,末将自会带给皇上。”
萧启略微一怔,道:“好吧。”
可是,提起笔,却迟迟不知该说些什么。
表忠心吗。齐煜会说自己疏离,可写的太过亲近,终究有违君臣之仪,踌躇了许久,也沒有写下一个字。
那少年也不急,只是静静坐着凝望着萧启,只觉这七将军虽然带着狰狞面具,却独有一番让人拜服的气质,古今名将,不外如是,那少年默默想。
似乎过了许久,萧启才草草写下几个字,小心吹干封好,递给少年道:“有劳。”
“为七将军效命,是末将之幸。”
少年说完这句话,骑马趁着夜色匆匆离去。
萧启无心再看卷宗,只是静静望着随风摆动的门帘。
齐煜,我究竟改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你,旧日的兄弟,如今的天子。
惟愿,叶大哥等人担心之事,永远不要发生……
月光皎洁,满天繁星,夜深,千帐灯。
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列队整齐的走过,肃穆无声。
群山在夜色下,只剩墨色的剪影,他们,以他亘古不变的姿态审视着这似锦河山,见证着政权更迭,处变不惊,默默无语。
无论是所向披靡的神话,还是自毁长城的悲歌,他们,只是旁观。
青山埋忠骨,仅此而已。
那日,萧启帐中的灯,彻夜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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