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备司视察了一番之后,朱翊钧满意的离开了武备司,这里除了一点让朱翊钧不开心,那就是烧钱,其他都很满意,烧钱又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
回到了皇宫里面,朱翊钧看了一眼张鲸,然后开口说道:“去坤宁宫。”
这段时间朱翊钧去几个妃子那里的时间多一些,大多数都是去看孩子的,不过在留宿还是王皇后那里多一些,为的就是不让王皇后失落。
对于自己后宫的情况,朱翊钧很满意,所以他要维持这种和谐。
南京。
自古金陵就是好地方,大明立国之后,南京还做过国都,虽然后来迁都北京了,可是在这里依旧有着非常重要的位子。因为没有了国都的厚重,这里更显得轻松和繁华一些。
王用汲也是在南京做过官的人,对这里自然不陌生。
那个时候王用汲还只是一个员外郎,到了南京生了郎中,后来又升了侍郎,然后以侍郎的身份调任税务司,一幕一幕仿如昨日。后来王用汲也知道,自己升得快是因为皇上的器重。
自从到了税务司之后,王用汲兢兢业业,不敢稍有差池,也是为了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
“王大人这是想起什么了?”徐德笑着来到王用汲的身后,开口说道:“在南京城,王大人也算是半个地主了,不如带咱家到处逛一岗?”
王用汲回头看了一眼徐德,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官身体不适,徐公公想去还请自便。”
对于王用汲的态度,徐德不以为意,一路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事实上人和人之间,只有相处了之后才能够知道合不合得来,徐德和王用汲就是如此。
虽然在山东的时候,王用汲觉的徐德为人果敢,有能力,可是真的相处起来,王用汲发现自己和这个徐公公还真是合不来。比如他就不理解,一个太监整天想去秦淮河赏风月,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王大人,你太紧张了!”徐德笑着说道:“这江南不是没出什么问题。”
事实上两个人到了南京之后,发现这边的官绅一体纳粮进行的很顺利,鱼鳞册上的田地全都能收上来,也没有哪个地方的士绅闹幺蛾子不交税。
甚至是一些致士的官员也没闹,全都乖乖的交了银子。
补税那边进行的也很顺利,大家都跑着来交税,即便有人藏匿土地,也不多,当地的税务司很快就能够处理好。徐德和王用汲两个人根本就用不上,江苏浙江已经让人奏报了,官绅一体纳粮已经完成了,正在核查当地的养士银。
见王用汲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样子,徐德笑着说道:“王大人是以为这里面有阴谋?”
“徐公公有何高见?”王用汲转过头看向徐德,开口问道。
“高见倒是谈不上,倒是知道一些事情!”徐德对着王用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就坐了下来:“其实事情有几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原因,扬州的血还没干!”说到这里,徐德先笑了笑:“这要多亏了咱们那位张公公。”
王用汲当然知道这话的意思,也知道徐德说的张公公就是张鲸,到了南京之后,王用汲也感受到了这位张公公的威势。说是止小儿夜哭也差不了多少了,虽然名声不好,可是震慑却是实打实的。
“第二个就是江南的人都在忙着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西北商路的事情。”
“现在已经有人再传要恢复丝绸之路了,王大人知道那是多少银子吗?前些日子内务府在这里采购了一百万两的货物,现在船队又回来了。”
“一百万两,这才多久啊!”徐德有些感叹的说道:“听说这一次要招募大量的工匠过去。”
“咱家听人说,南京城里面的木匠,手艺好的,价格都开到二百两一年了,王大人,你一年俸禄多少?”
王用汲现在是侍郎衔,领三品俸禄,禄米三十五石,然后就没了。加上一些其他的收入,不贪污的话,一年一百两都是一个大关,二百两,对一个木匠来说,绝对是大钱了。
“这也太高了吧?”王用汲有些瞠目结舌的说道。
“这可一点都不高!”徐德笑着说道:“西北要见纺织厂,那就需要大量的织机,也就需要大量的木匠,现在大家抢木匠都抢风了。”
王用汲默然。
“对于江南的士绅来说,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土地能有多少税。”
“当然了,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朝中的大臣都写了信了,吏部尚书王国光王大人,户部尚书张学颜张大人,内阁的几位大学士,甚至是内阁首辅大学士申阁老,全都写了信了。”
“严格要求家里面要纳粮,而且要带头纳粮。”
王用汲默然,这个就要了命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江南出身,他们写信回来,一来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要求自己的家人,又何尝不是在要求的地方官。
吏部尚书王国光,十几年的吏部尚书,门生故旧遍天下。
他一句话,绝对比自己折腾一个月都有效果。
“在加上王大人再山东大展神威,江南没人敢造次也就在正常不过了!”徐德笑着说道:“所以王大人,把心放在肚子里面,陪着咱家去秦淮河走一走,咱家对秦淮风月可是向往已久了。”
王用汲看了一眼徐德,然后开口说道:“徐公公早就知道这些了?”
看着王用汲的表情,徐德有些尴尬,光顾着看王用汲的笑话了,有些得意忘形了。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承认,徐德直接摇头说道:“当然没有,怎么会,咱家也是刚得到的消息。”
王用汲又不傻,当然不会相信徐德这话,点了点头,然后淡定的转身离开了:“徐公公还是自己去吧!半官家有糟糠之妻,不宜去风月场,再说了,朝廷官员严禁逛青楼。”
看着王用汲的背影,徐德只能苦笑,这些文官还真是骂人不带脏字。
家有糟糠之妻,摆明了是在说自己是一个阉人,当着阉人的面前提老婆,简直恶毒的要命,顺带还嘲讽了一波太监上青楼,后来顺带还说自己办差之时逛秦淮河,一套组合拳打的自己憋屈不已。
想反驳还办法,人家说的是自己,这个亏自己也只能认下来了。
不过想到前几天王用汲的样子,徐德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这波不亏。想到王用汲一路上的样子,徐德笑的更开心,全都是报复的快感,为了庆祝这一盛事,秦淮河走起!
紫禁城,文华殿。
朱翊钧随后将一份奏折放到一边,最近奏折的风向有点不太对,不少人开始上奏折吹捧什么盛世将临,什么中兴之主,这让朱翊钧警惕了不少。
这种事情还没法说,人家上奏折拍你马屁,你总不能下旨申斥吧!
看了一眼张鲸,朱翊钧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然后开口说道:“以后这种折子就不用送上来了,每天听你这个老东西拍朕的马屁就够用了。”
张鲸连忙笑着说道:“陛下英明是朝野公认的,可不是老奴一个人说的。”
笑骂了一句,朱翊钧再一次伸手拿起了一份奏折,扫了一眼之后,朱翊钧面容就严肃起来了。这份奏折是内厂上的,是徐德从南京递上来的。
奏折的内容和徐德对王用汲说的话差不多,详细的叙述了江南的情况。
朱翊钧没想到官绅一体纳粮还能从这里找到突破口,那些做生意的士绅开始去跑经商了,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闹出纳税的麻烦,毕竟现在大家都靠着内务府。
内务府是什么衙门,没人不知道,这个时候触怒皇上是不明智的。
朱翊钧同时也看到了另外一点,那就是朝堂上这些大臣的震慑力,这些人写一封信到地方,甚至比自己的圣旨还好用,说起来还是威信不够啊!
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威望不是一天树立起来的。
想要达到言出法随的地步,估计要很久了,或许等到自己扫平漠北就有可能了。
或许北方利益不多,远不如将精力放到南边去,放到大海上去,但是他的政治意义是不一样的。汉唐之所以被认为强盛,是因为他们扫平了草原,确立了霸主的地位,
大宋之所以被认为是弱送,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丢掉了汉人的霸主地位。
自己只有扫平漠北,自己的声望才能够达到空前的程度,远超成祖皇帝和太祖皇帝,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圣旨就会是名副其实的圣旨。
至于向南打,恐怕是把印度的打下来,扩大了地盘,意义也没有扫平草原来的大。
事实上灭掉瓦剌之后,朱翊钧已经有这种感觉了,站在朝堂上,群臣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他们更加的敬畏,更加的尊重,这就是威势。
自己不用带着剑上朝,自己只要坐在那里,那种威势就会出来,用后世的话说,自己现在自带buff,震慑光环,说出来的话会让人不自主听取,站在那里就会让人不自主的畏惧,与自己对视攻击力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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