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春意盎然,官道两侧是大片麦田与桑竹,一场春雨过后,地里的春小麦郁郁葱葱,一阵春风拂过
,青色的麦苗起伏不定,一股麦芽的香气扑鼻袭来。远远的便可以看见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在田野间往来种作。
才过日中不久,路上车马来往,行人颇多。
有单衣步履的儒生,有衣服文采的商贾,也有穿着黑衣劲装的游勇豪侠。因为世道不宁,道路不静,行人多
配短刀、枪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有数匹战马在官道上缓缓前行,其中一匹赤如炭火,格外醒目。
行走了大半个时辰,马腾勒马提绺,冲着吕布一拱手:“奉先,就送到这里吧!”
吕布看天色已经不早,如果再这样缓缓而行,恐怕会耽搁马腾等人的行程,当下亦拱手道:“寿成兄,保重
!”
吕布说完之后,扭头看向马超,见马超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那日他说起将吕玲琦许配给马
超后,吕玲琦只是惊讶了一声,随后便跑到自己的屋中闭门不出,马超在门外守候了数日终不得相见。
马腾作为父亲,该说的他也已经说了,只是吕玲琦不同意嫁,他能什么办法,总不能抢不是。当下唯有拍了
拍长子的肩膀,无奈道:“孟起,走吧!”
马超记得吕玲琦曾经对他说过,她长大了要嫁给像她父亲一样勇冠三军的将军,其实这些对于他来说,倒是
不难。如今天下纷乱,所谓的“大汉朝廷”只剩下一个孱弱的君主和一群旧的公卿,大汉王朝经过黄巾之乱、
十常侍之乱、董卓之乱等诸多战乱中逐渐衰退,惨不忍睹。最近几年,汉庭一直把持在董卓的手中,汉帝变成
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傀儡,在董卓的魔爪下苟延残喘,以往的青云仕途早已荆棘遍地。所以许多地方大族纷纷收
起爪牙,把自家子弟收拢在羽翼之下,谨慎地观察着时局。
像马超这样的年轻人有很多,他们均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但却仍旧蛰伏于各地,安静或焦急地等待着羽翼翻
覆之时,如今的马超虽然没有闻名与世,但是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成为像现在吕布一样,成为名
动一方的将军,所以他不急,只是不知道吕玲琦会不会等。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路,马超定睛一看,却是吕玲琦已经策马冲到了跟前。吕玲琦抿了抿嘴唇,
冲着马超甜甜一笑:“接着!”
马超一把接过吕玲琦扔过来的木枪,抬头咧嘴一笑:“玲琦!”
吕玲琦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笑盈盈地策马走到马超跟前,瞪着杏眼注视马超。
马超立即眉开眼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吕玲琦,看看她有什么想说的,可是吕玲琦接下来的动作差点没把他气
得昏过去,只见吕玲琦越过马超,策马走到马腾的跟前行礼:“路途遥远,请伯父多多保重身体!”
马腾不禁放声大笑:“好好好,玲琦一定要勤加练习枪法,日后好与孟起一起领兵作战,岂不妙哉?”
吕玲琦掩嘴一笑,嗔怪的看了马超一眼,旋即便将头颅扭到一边:“兄长曾经说过,女子就应该刺绣养蚕,
不能像男子一样学习枪棒!”
马超闻言,心中一阵失落,将准备了好几天的话全部都咽回肚子里,嗓子里就像塞了一团鹅毛般难受。深吸了一口气,他驻足在吕玲琦身边,正色道:“我已经改变了看法,女子不仅能习武,而且还而已当将军,我希望我的妻子以后能与我一起征战沙场,就像商纣大将李靖的妻子殷十娘一样!”说完之后,他便取下腰间的羊脂玉配递给吕玲琦:“收好,等哪天我成为了一名像你父亲一样的将军,我就会来娶你!”
吕布的脸霎时一黑,此时此景,仿佛似曾相识,好像当初姜维和黄舞蝶一样,见到女儿收了玉佩,吕布催马上前催促道:“天色不早了,赶紧走吧!”
马超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吕玲琦一眼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父亲,你说兄长会不会骗我?”看到马超渐行渐远,直到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后,吕玲琦才扭头急忙询问吕布。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吕布没有了当回答,反而开口反问。
吕玲琦瞪了吕布一样,旋即勒马往陇县驰骋而去,吕布注视着吕玲琦离去的背影,扭头对着成廉说道:“回营”
吕布回到大营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下午了,他刚进辕门不久,迎面就撞上了火急火燎的贾诩,看到吕布前来,贾诩急忙健步上前,将一封书信交到吕布的手中:“主公,这是细作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你看看吧!”
吕布接过书信,急忙拆开阅览,当看完书信里面的内容后,他的剑眉徒然一扬,对着成廉下令道:“去传几位先生前来,就说我有要是相商!”
看到吕布一脸的肃然,成廉不敢怠慢,当下急忙分派亲卫赶至陈宫、程昱、李儒等人的营帐传令。
吕布和贾诩在大帐内没有等得太久,陈宫等众相继的来到帐中,互相见礼之后才各自找到位置席地而坐,吕布见到众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后,也不拖拉,直接了当的说道:“董卓死了”
吕布的话,就像平静的湖面上轰然砸下一颗巨石,立即引起轩然大波,特别是李儒的反应最为激烈,吕布的话仿佛一声炸雷在他脑中爆裂,端坐的身躯一晃,脸色霎时惨白。
徒然间,李儒猛地抬起头来,双目泛着血丝,对着吕布施礼道:“敢问温侯,董公是如何死的?”
吕布微微摇了摇头,只是用手指揉捏了一下太阳穴,锐利的眼角已有掩饰不住的鱼尾纹:“综合信上所述,王允以天子禅让之名,诱使董攻前去未央殿受禅,董公在重兵的护卫之下,前往未央殿赴朝会,当行至掖懵的时候,宫门卫士忽然手持长戟向他刺来,猝不及防的他慌忙向李肃救援,未曾想李肃却从怀中摸出一纸诏书,列举出董公的无数条罪状,随后就被羽林卫乱刀砍杀在掖门!”
前世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为了貂蝉才杀的董卓,可是只有他知道,杀董卓乃是形势所逼,貂蝉的原因只是流于表面,都没有触及到根本。他要杀掉董卓,主要是他与董卓的关系太脆弱,进而可以延伸为并州军和西凉军之间的矛盾,在这种矛盾中,并州军一直处于被动的态势中,随时都可能被西凉军蚕食,为了不失去乱世中的立身之本,为了谋求自身及其并州军的发展空间,他只能反戈相击。如今董卓败亡,使得他和董卓前世今生的恩怨都烟消云散了,所以收到董卓身亡的消息时,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是还是被这个消息打得措手不及。
而吕布的一句话,也让李儒的脸上盖满寒霜:“是他,怎么会是他?当初董公让李肃和董璜掌握禁军,让他加官进爵,想不到反受其害,奸贼、恶贼!”
贾诩缓缓起身,迈步走到吕布跟前,将吕布扣在桌案上的书信拿起来观望,须臾,他才将书信轻轻放下,开口道:“王允此人,性格刚棱疾恶,起初畏惧董卓淫威,一直隐忍不发,为了杀掉董卓,他可以重大局出发,董卓一亡,他瞬间成了拯救大汉于危急存亡之际的功臣,成为了朝廷的领袖,过去隐忍的事情,现在不用了,他要端足架子,恐怕这朝中有人要遭殃;”
正在揉捏太阳穴的吕布闻言一惊,猛地睁开双目,不可思议的注视着贾诩,因为事情还真如贾诩所料的那般,在前世时,王允为了树立个人威信,整饬超纲,以董卓是国贼,蔡邕是汉臣,国贼被诛,汉臣不喜反哀,认定蔡邕是董卓的同党,将蔡邕处死在狱中,与蔡邕一同被害的还有侍郎丁彦明。
“主公”贾诩猛地转身,冲着吕布施礼道:“王允独断专横,不久便会败亡,主公应该早早做出决断!”
吕布手指凝重地敲击着几案,示意贾诩继续说下去。
“兵出扶风,奉天子以令诸侯!”贾诩扁平的双眼,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毒蛇蓄势吐信:“董卓新亡,趁着西凉军未稳,主公何不挥师长安,奉天子以令不臣!”
吕布微微有点心动,此时的他就好像当初的董卓一样,而贾诩,就是当初的李儒,这样的提议,让吕布怦然心动。
陈宫立即提出不同的意见:“我不同意文和的看法,主公要以什么理由出兵,进京勤王?可是朝廷并未颁布勤王诏令,我们是师出无名,如果主公贸然出兵,必会给别人落下口舌,知道的人认为主公是勤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主公起兵造反。”
“我同意公台所说,我们好不容易在西凉打下基础,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就算长安真如文和分析的那样,但恐怕也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形成,我们这一两年不可能眼巴巴的等着长安的勤王诏令吧?”程昱很快抓住了重点。
吕布点点头,觉得贾诩和陈宫他们说得都有理,正当他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却见李儒将桌上酒水泼洒在地:“关西骄兵在长安横行一时,董公在汉宫内啖肉饮酒,四方诸侯都在作壁上观,如今的汉室就如同这地上的酒水,温侯为何还要往里跳?如今温侯已经与马腾结盟,只要赶走韩遂和梁双,这西凉便是温侯与马腾的天下,到时温侯厉兵秣马,看准时机,挥师南下,直捣西川,效仿高祖成就霸业!”
吕布的眉头几乎绞在一起。他此时内心很挣扎,现在他的所有决策,都关乎着并州军的将来,所以不容得他不好好思考一番,贾诩的提议很诱人,能使他很快位极人臣,但是其中的凶险也不容小觑,现在的长安,并非只有泾渭分明的洛阳派和长安派,还有许多介于两者中间的官员,他们有些人是向着汉室尽为臣之义,有的人希望籍此获得王允的青睐;还有人摇摆在两派之间,态度暧昧,他们身不在权位,却逐机而存,希望能在争斗中获得晋升的机会。
所以吕布挥师长安,这些人肯定会跳出来支持自己,可凡事都有利也有弊,他是获得那些中间派的支持,可是却要与洛阳派和长安派争斗,那些士人个个阴险狡诈,保不齐他们会不会在自己的背后捅刀子。综上所述,吕布觉得陈宫他们的建议更为稳妥,不过就算自己不挥师长安,也要在长安浇上一把火,前世贾诩对李傕、郭汜说的那般话,今世就由我来传达。
敲定注意后,吕布最终没有采纳贾诩的意见,贾诩听到吕布的最终决定,含笑的点点头:“如此的话,下个月,我们就得着手准备收复陇西四县的战事了!”
陈宫拍案笑骂:“好你个贾文和,竟然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贾诩摇摇头,一笑揭过陈宫的笑骂。
聚义一直持续到入夜才散,当大部分人告辞之后,吕布单独留下了成廉一人,至于吕布交代成廉何事,众人无从得知,他们只知道从那日之后,他们再也没看到成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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