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和贾诩闻言尽皆无奈,只好同意了刘琦的话,将泾县的军务暂时由徐庶打理,然后又按照刘琦的要求,把正在豫章的华歆调过来。
刘琦对华歆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便命他乘坐一艘小船,带着数个刘琦的亲兵,与扮成了华歆随从的刘琦一起前往广陵。
却说华歆在接受了刘琦的命令之后,带着数人乘船渡江,然后由江北前往广陵郡的江都港。
“什么人?”由于华歆等人是连夜进江都,自然受到了广陵巡江将士的盘查。
不过华歆毕竟是名士,倒也没有慌乱,而是淡淡的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乃高唐华子鱼,来此主要是为了拜会广陵太守陈元龙,还请这位将军通报。”
“你先等着。”那名巡江军士的首领将他们安置到江都的馆驿中,然后飞马往广陵前去禀报。
“什么?华子鱼?华歆?他不是做了刘琦的豫章太守了吗?到这里来做什么?”陈登面色白皙,容貌异常俊美,听说是华歆前来拜见,不由得眼中射出一道智慧的光芒,拈着颔下胡须想了片刻,便知肯定是和刘琦有关。
“头些日子我听说表弟的大军已经占领了历阳、阜陵、全椒三县,边界已经和我广陵接壤,如今派人来见我,莫不是要我归顺于他?”
陈登果然不愧是智者,几乎一瞬间就猜测出了刘琦的目的,不过在他心里对于此时倒也没有什么抵触,毕竟自己作为徐州两大家族之一,自然以保护族群利益为上,追随谁都没关系,所以,只要刘琦能够开出足够多的条件,即便是归顺他也没关系。
更何况刘琦与自己乃是血亲,一旦投靠了他,应当不会过分削弱母亲娘家的权益吧?
除此之外,陈登也素来仰慕华歆的德行,今日既然是此人来拜访,就算是劝降之事谈不拢,自己也定然要见上一见。
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犹豫,陈登便命人将华歆从江都护送到广陵,并且特别吩咐,对待此人要客气礼貌,千万不能怠慢。
时间不出两个时辰,便见军士护送着华歆等人来到了广陵太守府外。
“太守大人,人已带到府外。”军士立刻前来向陈登报告道。
“请他进来。”陈登的脸上无悲无喜,平静地吩咐道。
“诺。”士兵闻言,连忙恭敬的走出,并请华歆进入府内大厅之中。
“在下高唐华子鱼,见过陈太守。”华歆毕竟也是一方名士,见了陈登之后也表现得十分平静,从容的一揖,然后说道。
“呵呵,久仰华子鱼乃是道德之士,德行之高,如玉之洁,今日相见,真乃三生有幸,不知子鱼今日到我广陵,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只不过在下今日来此,想要为天下人请命,希望陈太守能上顺天心,下应民情,中承天子之意,振兴我大汉。”华歆淡淡一笑,缓缓拱手说道。
“哦?不知子鱼这是何意?”陈登明知故问,看了一眼华歆,希望能从他身上捕捉一些有用的东西。
华歆淡淡一笑,看了看陈登的左右亲兵,沉默不语。
陈登便斥退左右人等,然后又看了看华歆的左右,意思很明显,要华歆也要屏退左右。
可是没想到华歆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道:“歆素闻陈元龙乃徐州名士,百姓乐于亲附,天下英雄翘首以待,希望元龙能辅佐天子,靖清宇内,扫荡群浊,上报君恩,下安黎庶,今日如何屈身事贼乎?”
“呵呵,在下不明白子鱼之意,子鱼说哪个是贼?”陈登倒也没有生气,异常平静的说道。
“还能有哪个?元龙岂能不知?如今天下贼子之中,排名首位的便是曹操曹孟德了。此人欺凌天子,擅权朝廷,排斥异己,乱杀朝廷勋贵,车骑将军董承,身犯何罪?只不过是奉诏讨贼,却惨遭杀害,曹贼杀了车骑将军也就罢了,竟然连董贵人也都处死,完全不顾天子号泣哀求,我等为人臣者,眼见天子受辱,实乃心如刀割。可怜董贵人怀有天子龙种,也不能被饶恕,老贼此举,致令天子绝嗣,其居心之险恶,天下人皆知,独元龙视而不见耶?”
华歆缓了缓,又接着说道:“之前吕布凶暴,不利于徐州,元龙倡大义,联合曹操共破此僚,这倒也罢了,可是如今曹操倒行逆施,欺凌天子,擅杀大臣,实乃董卓之流的权臣,如若元龙再追随此人,恐怕将来史学家定然不会放过。而我家将军身为汉室宗亲,攘臂呼告,为上报天子、下安黎庶,浴血奋战在疆场第一线,自从两年前安众一战一来,几乎是旦不甘食,夜不宿寐,戮力国是,公而忘私,战安众,平荆南,降豫章,据庐江,下陵阳,征会稽,定荆襄,可以说是战功赫赫,为国为民操碎了心,如此盛德,天下谁人能及?”
陈登则是默然不语,脸上却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看向华歆的双眼充满了不信。
华歆见陈登这种神色,大声道:“元龙莫要不信,我家主公之事天下皆知,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如若不是因为我家主公胸怀大志、礼贤下士、求贤若渴,又如何得到四方名士纷纷投靠?武有魏延、甘宁、黄忠、张绣、太史慈、文聘、吕蒙等将,文有徐庶、庞统、贾诩、刘晔、鲁肃、陆逊、宋衷、虞翻等人,可以说是楚地群英,毕集门下,武将如云,谋臣如雨,更兼荆州天下富庶之地,仗之横行天下,又有何不可?而反观曹操,虽然如今看起来协天子以令诸侯,一时之间气势汹汹,可袁本初、刘玄德尽皆与我家主公结盟,曹贼又如何能抵挡?”
这时候但见陈登缓缓说道:“你家主公这近两年来的事情在下也早有耳闻,知道你说的是实情,可是我真不明白,我那一向懦弱的表弟,为何竟然成长到了今天的地步?竟然比当年单骑定荆襄的姑父还要令人瞩目。你且回去告诉你那主公,要我归降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想知道的是,他能够给我族群带来哪些好处?还有,我的族群如今都在下邳国,他如何能够保证在我归顺于他之后,我的族群不会受到曹操的迁怒?”
陈登这句话刚刚落下,便听得华歆身旁一道声音响起:“久闻陈元龙忠心汉室,不计私利,声明之盛,传遍天下,却没想到原来也是这般俗气。竟然为了一点私立而置天下正道于不顾。”
陈登怒目望向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对着华歆说道:“华子鱼,贵属下也是在太过无礼了吧?本官和你议事之时,哪容得下人插嘴?也罢,想必你心中也有类似的疑问吧,我便给你说清楚。没错,我陈登确实存有忠心报国之向,只是如今汉室已亡,不管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刘琦这都些汉室宗亲尊奉天子,都只不过是扩张自己势力的旗帜而已,如若真是天子相召,我陈登绝决计会毫不犹豫的献上自己的忠心,可既然他们都是为了谋求自身霸业,我又如何不想着为自己族人谋些利益?”
“哈哈,果然爽快,我相信这才是真实的陈登。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便是再清高的名士,也不能完全离开利益二字,只不过是义和利的取舍多少而已,陈元龙今日之言虽不是名士作风,却也是真君子,在下佩服,既然你出自真心诚意,我自然也不好隐瞒,表兄,小弟刘琦拜见,方才你所提及的条件,我们面谈如何?小弟保证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什么?你,你……”陈登顿时跳了起来,指着刘琦,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你说你是谁?”
“小弟刘琦,字伯瑒,山阳高平人,先父姓刘,单名一个表字,先母陈氏丽华,下邳人,乃名士陈翔之女,陈珪之妹,呵呵,表兄,还要小弟再做进一步解释吗?”刘琦望着面前的陈登,淡淡笑着说道。
“果真就是你?刘琦?哦,不,伯瑒。”陈登仔细的看了看刘琦,从他身上依稀找出了儿时的相貌,不由点头说道:“没错,的确就是你,因为你额角上有一道疤,这还是当年我给留下的呢。不过你的胆子可真不小,竟然敢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来我广陵,难道就不怕为兄会心存歹意,把你交给曹操?”
“呵呵,小弟既然敢来,那就不怕,为了兴复汉室天下,就算有风险,小弟也在所不辞,表兄不要讥讽,小弟本来就是汉室宗亲,所以是真心的要兴复汉室,我要我大汉社会稳定,百姓安定,天下再无战乱之苦,如违此言,让我死于乱刃之下。”
陈登闻言,不由心中暗暗说道:“你这话自然说得漂亮了,如今大汉天下之中,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也就是你和刘璋了,只是刘璋此人是个庸才,所以,只有你可以这么说话,你是汉室宗亲,就算你将来做了皇帝,建立的也是汉家天下,只不过我可不能仅凭你一句话,就义无返顾的归顺于你,好处自然还是要有的。”
想到这里,陈登便肃然说道:“贤弟能有这份胸襟气度,委实不愧于你的这份名声,只不过你也知道,曹丞相于我也有恩惠,所以你这样做让为兄很是为难,最起码为兄要有足够的理由向我帐下那些文武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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