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之后,乌云散去,夜空中恢复清明一片,星辰月色也是正好,实在适合烫一壶热酒,坐下来好好欣赏
但杜畿显然没有心情观赏这雨后夜景,只见此时他轻手轻脚的在这林中穿梭了几步,闪身穿入一片茂密的草丛之中,才停了下来,抬头望了眼那燃起火把的营寨,心中暗自着急
此时虽已是深夜,但这山下的军营之中还是守卫森严,而且这军中似乎还专门留下一部分军士散在四下,对这下山之路看管的极为严密
这个安排也是蔡讽特别指示的,若是乘着夜色放跑了山上众人,那岂不是太冤了
杜畿躲过几波军士的探查,心中有些着急,再这么拖下去,只怕是要来不及完成方才与刘公子商讨之事了
杜畿抬起头四下望了望,细细观察了一番,待摸清这军士巡查的路线之后,乘着巡视的一个空当,矮身向前窜了出去
经过好一番的折腾之后,杜畿终于躲开了重重兵士,下到了山脚,只见他回头望了一眼半山腰上闪烁着微弱火光的营寨,咬了咬牙,向前飞奔而去
……
襄阳城外,兵营之内的大帐之中,正闪着些许的亮光,在那主座之上端坐一人,手中捧着一卷书简,正细细研习着什么
此人浓眉大眼,面容也是生得有棱有角,细细看去,和刘琦竟有几分相似
片刻之后,那男子似有所悟,沉吟一声,抬起头来看向坐于右手边的一人,待看清那人的状态之后,面色一变,苦笑着摇了摇头
下座的一人此时早已是困顿不堪,身体虽还坐着,但脖颈之上的头已是开始晃来晃去,显然就快要睡过去了
那上首主座的男子轻叹一口气,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咳咳…”
这下座的大汉听到声响,惊醒了过来,见那男子盯着自己看,面露尴尬嘿嘿一笑,拿起身前的书简就准备继续看
那主位之上的男子又是叹了口气,沉声道“虎儿,这研读兵法,对于你就这么难么?难得为兄今日有空,与你一起习读,好为你解惑,此时你怎么能就这么睡过去”
那汉子挠了挠头,有点委屈的说道“兄长,你是不知道,这白日里我训练军士,已是颇为劳神,夜里再看这如同天书一般的书简,简直是要我的亲命啊…再说现在已是丑时了,按理说本就该歇息了嘛……”
那男子听完这汉子的话语,长身而起,面色转冷,沉声道“刘虎,你怎能如此偷懒,你难道忘了刘叔父临别之前对我等的期望与交代么”
那刘虎面色一变,沉默片刻,粗声粗气的说道“叔父交代我等之事我当然记得,但这东西”刘虎举了举手中的书简,接着道“这东西有何用?”
那男子厉声喝道“糊涂,若不习读兵法,今后如何上阵杀敌?如何建功立业?如何能完成好叔父交代我等的要务?”
刘虎把脖子一梗,闷声道“杀敌建功,凭着我手中刀矛,一身力气便可,这书简与我何干?”
男子以手指着刘虎,怒声道“刘虎,你见识怎可如此浅薄,这习读兵法本就是带兵打仗的必要条件,只会逞匹夫之勇,如何能成大器”
刘虎面色不平,正要反驳,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心中一惊,望向帐外,只见门口疾步走进一个士卒,这士卒走至那男子身前,便躬身一鞠,沉声道“刘将军,帐外有一人求见,说是蔡瑁帐下士卒,有重要之事,要禀告将军,他还说有一物要呈给将军”说完,从怀中一摸,将其中的一块东西拿了出来,给那男子呈了上去
那男子伸手接过那块东西,细细一看,面色大惊,因为他发现这士卒呈上之物竟是一块完整的虎符,男子转头和刘虎对视了一眼,沉默片刻,低声道“你可探知此人求见我具体所为何事?”
那士卒摇了摇头,沉声道“刘将军,属下问了,那人死活不肯说,只和属下强调见了将军之后,才能与您细说”
男子点了点头,手中将那虎符揉搓了几下,犹豫了起来
刘虎此时本就有几分火起,见此人竟如此说话,闷哼一声,对那男子沉声道“不过就是个蔡瑁兵卒,好大的架子,依我看来,将此人轰走也就罢了,蔡瑁本就与我等不对路,他的事我等莫要去管了”
男子微微摇头,低声道“这虎符在此,只怕是有些急事,要不然也不会将这虎符也交予他人之手,虎儿休要急躁,此时我等万万不可因私费公”
说完,也不顾一旁刘虎的不甘之色,对那士卒沉声道“叫那人进来吧”士卒得令,走了下去,不到一会,便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走了进来
刘虎见此人进来,有些不耐,闷声道“说吧,所为何事,你等不是去清剿余匪了么,此时过来,却是为何”
端坐主座上的男子皱了皱眉,责备的看了刘虎一眼,回过头来吩咐那士卒下去,沉声问道“说吧,此来有何事,还有,这蔡将军的虎符为何在你手上”
……
杜畿跑了许久,终于望见襄阳城那熟悉的城墙了,但此行他的目的地不是那里,在原地停下休息了片刻,便继续向前疾步走去
又过了一会,杜畿望见不远处燃起的点点火把,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暖意,总算不辱使命,来到这城外的营寨了
杜畿足下发力,又一阵赶路,终于到了这营寨的门口,那门口的守夜士卒听到声响,早已肃立戒备,见杜畿走近,高声道“何人夜闯军营,若无说项,还请快快离去”
杜畿平了平气,高声应道“我乃蔡将军帐下士卒,有急事禀告刘磐将军”
寨中军士一听,急忙跑了出来,见四下只有此人,心中疑惑,其中一人看了杜畿几眼,沉声问道“你先说说要禀告我家将军何事,我替你传告”
杜畿摇了摇头,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必要面见刘将军”
那士卒皱了皱眉,低声问道“你说你是蔡瑁帐下士卒,为何却如此脸生,可有凭据?”
杜畿心中一动,将怀中的虎符拿了出来,交予士卒手中,沉声道“将此物交予刘将军手中,便可知我所言非虚”
那士卒将那虎符收入囊中,对杜畿点了点头,回身快步走入寨中,不一会,便走了出来,将杜畿请了进去
经过一段不长的距离,杜畿终于走进帐中,只见这寨中端坐两人,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心中知道,这公子的判断怕是没错了
杜畿待两人问完之后,见帐中已无他人,不慌不忙的拱了拱手,沉声道“杜畿杜伯候,见过二位将军,此来我非是为了蔡瑁而来,而是为了求助二位,能否救救我家主公”
坐于主座之上的人,正是刘磐,只见其面色如常,目光盯着杜畿看了几眼,轻声问道“你家主公是何人,和这蔡瑁何干?”
杜畿拱了拱手沉声道“我家主公,便是当今荆州刺史刘景升的独子,刘琦也”
刘虎一惊,急声问道“你说什么?刘琦弟弟怎么了?”
刘磐皱了皱眉,沉声道“这位仁兄,不知你所说的救那刘琦,又是何意”
杜畿抬眼望了两人一眼,缓缓的叙述起了这几日所发生的故事
……
之前俘虏蔡瑁之时,刘琦便知道,此次众人安全离去的机会大增,但刘琦也明白,这寨中众人的伤情严重,自己也绝不会弃下众人而走
但这双方谈判条件,怕是要些时日,若是拖延几天,难保事态会变得更为严峻,伤员更是会因为缺乏救治,死伤殆尽,所以在与杜畿商量之后,两人决定下山求援
两人原本想着直接进入襄阳城求援,但城门夜间准保是戒严,而且不乏蔡瑁心腹,如此一去便如自投罗网,也绝不会有什么援兵
这想来想去,两人还真想出了一个地方
这地方说来也是简单,便是那城外驻扎的刘磐和刘虎两兄弟的营寨
早些时候坊间传闻分权之时,杜畿就知道这刘磐和刘虎入军一举有些深意,若是真被派往分权,和蔡瑁的关系必定不好
而刘琦则是另一种考虑,这刘磐刘虎和自己好歹是同宗,听闻这个消息,想来也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于是刘琦差人从蔡瑁身上搜出了那虎符,交予杜畿之手,便让他下山去搬些救兵前来,解这寨中之围
刘琦倒也不是没想过派别人去,但这一来寨中众人皆是有些劳累,实在不堪再行如此远路了,二来这杜畿也确实有些口才,能将此事完整的和那二人说个明白
至于自己嘛,身体有些弱,若是被人抓住了,岂不是满盘皆输
所以这思来想去,还是杜畿去比较合适
此时杜畿缓缓道出了刘琦和甘宁一众在这寨中所受的遭遇,待说完之后,只见这刘虎已是将拳头攒得紧紧的,目中似有火焰翻滚,怒声喝道“这蔡瑁实在太过分了,兄长,我等这便杀上山去,为冤死的兄弟报仇”
刘磐摇了摇头,虽说他心中也是气愤难平,但这般仓促出兵,只怕难有大用,而且这刘琦在山上,若是逼得这士卒反身杀向刘琦,岂不是坏了大事
沉默片刻,刘磐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杜畿沉声道“如何去救,伯候你可有打算”
杜畿见刘磐神色冷静,暗自点头,此人怕是有些才华,拱手沉声道“刘将军,我与公子早已约好了时辰与地点,明日午时三刻,还请将军带领帐下精兵,赶到那山脚之下,到时候,众人该是等候多时了,我等便可一举冲上山去,救下我主”
刘磐点了点头,沉声道“好”说完,招呼一边的刘虎道“带伯候下去休息”刘虎得令,便起身走向杜畿,杜畿对着刘磐躬身一鞠,便跟随刘虎身后,缓缓的走出了帐门
刘磐见二人走远,长身而起,口中闷哼一声,望着帐中烛火,低声自语道
“蔡瑁,你等的死期,至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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