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翟‘洗劫’了一番,队伍第二天立刻离开,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荀祭酒,你的府邸可没有洗劫,没必要露出这表情了吧?”黄忠看向荀绲。
按照戏志才的要求,荀氏、郭氏和陈氏三家的府邸没有洗劫,其他的全部洗劫。
至于主动被俘虏的荀采和荀棐两兄妹,还有唐氏母女真不关他们的事。
黄忠也是刚知道,这荀采是阴瑜的妻子,这不阴瑜被绑走,她就主动自投罗网。
荀棐则是担心妹妹,也担心荀绲等人,就跟了过来。唐氏是荀彧的妻子,闻讯带着女儿过来。
眼看荀绲的脸色阴沉了不少,黄忠有些疑惑,难道自己不该把这四人放进来?
“老朽还巴不得你们把府邸也给洗劫了……”荀绲仔细看了看黄忠,确认对方不是故意之后,才叹了口气。
大小豪族的府邸都给洗劫,结果就三家没有洗劫。
联系到他们如今就在贼人队伍里面,谁管你是什么身份,总是会恶意去揣测。
官兵那边倒还好,就三家在颍川的影响力,官兵要下黑手,怎么都要有所顾忌。
只是这豪族之间的离心离德,反而才最为致命。
不过经过这次之后,三家的关系也能更靠近一些。不抱团不行,总觉得有人会算计自己。
“就没听过这样的要求……”黄忠嘀咕道,隐约也意识到,戏志才的安排别有目的。
队伍离开阳翟,那可就真的是露出‘凶’相。
不仅袭击乡里,洗劫地方小豪族,还把乡民都给裹挟带走。
队伍到颍阴的时候,数量都达到十万众。可惜有五六万是老弱妇孺。
“突然发现裹挟这个行为不行!”周仓看着身后一大堆的‘累赘’,“要说普通招募,基本就是男丁过来报名参军……可裹挟,总不能让人家妻离子散对吧?”
老人可以留下来等死,可妻儿总不能也留着。
要是没了顾忌,这帮被裹挟过来的壮丁,怕是就要想办法逃跑,甚至和他们拼命了。
问题带着这些老弱妇孺的话,那么这队伍过半都是累赘,行军已经下降到每天六十里。
主要是这些老弱妇孺,还根本形成不了战力,每天还要消耗粮食。
“所以老师现在还待在泰山,而不是洛阳。”倪兕回答道。
以张钰的能力,真要走裹挟道路的话,队伍至少已经过两百万,占据三四个州,准备洛阳都已经打下来。汉帝肯定是得死,天下估计也要大乱,这个几个同窗私下分析过。
以前不知道,看过一些史书,然后了解过新朝,又稍微了解绿林和赤眉的事情后,才发现这起事需要考虑的问题并不少。
印象之中,所谓起事就是不断扩大队伍,然后打下都城,灭了皇帝就能称帝建国。
臃肿的队伍每天都会消耗大量的粮食,被破坏殆尽的地方根本支援不了那么多粮食。
部下各将领等着封候拜将,甚至封王。更有甚者会想着杀掉首领,取而代之。
毕竟到了那个程度,队伍里面的将领已经是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有。
主要的问题还是治政,张钰专门开设学习班,以前想不明白,现在懂了。
太平教没有当过官的教徒,就算最多也是县吏郡吏什么的。
到时候偌大的地盘,谁来治政,要么就是交给投降的官员,要么就是交给世家豪族。
然后,然后张贲在赢县遇到什么情况,就是他们要面对的情况。
若实在是没有人治理地方,最后整个地盘都乱成一团。
没有粮食收获,也没有税赋收入。尤其麾下各部,还要霸占一方,成为实际的诸侯。
看起来张钰最后得到天下,实际最多三年又要分崩离析,然后他成为下一个更始帝,却不知最后谁又捡了便宜当了‘刘秀’。
“按说恩师与我们出身都差不多,他怎么能想到那么多呢?”周仓不明白,主要是觉得张钰考虑问题的全面程度,已经超越了他的出身。
他们都要看一年书,不断思考才能想到这个结论。
可张钰在带他们来到济南国开始,似乎已经开始谋划。
更让人讶然的是,张钰的年纪比他们也就大那么两三岁。
“所以他是我们的老师,哪怕他只比我们年长两三岁。文也武也罢,说到底都是达者为师,和年龄没什么关系。”倪兕回道,“与其关心这个,不如感慨正是有那么一个教主,我们这一路走来,才能顺风顺水。”
“这倒是……”周仓点头。
另外一边,其实黄忠和戏志才也在谈论事情,不过是别的事情。
“正如军师所料,斥候虽然汇报,周围有好几支队伍靠近,却都是远远吊在我们的后面。”黄忠感慨,小豪族就算发动乡里,撑死也就两三千的队伍,正好拿来练兵。大豪族又迟迟不打过来,这一路非常轻松。
连带着,这马匹都缴获了百十来匹,留下二三十匹拉车代步,其他的都组建斥候。
“颍川郡也就这样,谁让郡尉被我们攻下阳翟时候,就已经宰了。”戏志才摇了摇头,本来还担心过郡兵的事情,谁知道郡尉已经宰了。
这下颍川郡,就没有成建制的官兵,有也是各县县兵,守城还来不及,谁会外出讨贼?
队伍在颍阴开始向北,接下来就是要进入陈留郡。
抵达鄢陵县的时候,那些颍川郡顶级豪强们的队伍,还远远吊着。
人数大概在数万,怕也武装了一些乡民。
只是‘赵慈残部’这边,人数都已经扩大到二十万。
虽说人数多不代表战斗力高,问题是豪强那边,也没办法做到同心同德。
不如说,本身他们就各怀鬼胎。
“差不多到陈留了……”戏志才看向身后,虽然在这个距离,看不到什么东西。
“对,大概还有五里,我们就要离开颍川郡了。”黄忠点头,不明白军师为何那么说。
“黄司马,你看别人已经送了我们一路,临了是不是应该道一声别?”戏志才笑道。
“那么说也的确……”黄忠嘴角微微抬起,这个有意思,“具体怎么做,尽管说!”
一行人最终来到两郡交界处,在即将跨越陈留郡的时候,队伍突然停下,等了半个时辰。
直至身后的队伍,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三里。
眼看他们依然是吊着,感觉是要来打,却又不敢过来打。
甚至在那边游弋,不敢靠近,大概也是担心贼人突然反戈一击。
却不想对方整齐回头,朝着自己这边高呼:“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不用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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