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都在忙碌着,我也仿佛希望一忙就能把什么给彻底忘掉似的,拼命地揽活儿。后来军师们都不干了,硬赶了我回去休息。
我脑子里一片纷杂混乱,躺着怎么也睡不着,慢慢站起身,走出自己的私人帐门。仰头去看那满是星斗的天空愣怔,心潮起伏。
在人前的时候,我一直咬着牙坚持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一点。直到现在,我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忽然间心痛如绞,默然泣下。
阿樱流产了,孩子掉了。
阿樱曾答应过,要把孩子还给我。可是,现在,那个孩子却没了。
我的孩子,我和阿樱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天渐渐暗淡下去,星星和月亮都隐藏不见,墨一般的漆黑一团笼罩了个天际。
也许,天也不忍见我们这种凄惨的情景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待我?
我怒视着黑洞洞的苍天,质问着,痛恨着。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问候。
“飞帅,你好。”
我暗吃一惊,急忙收敛心神。
这声音很陌生,但却很轻柔,不含半分敌意。
最主要的,是这声音的音质好特别……这人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我深深吸了口气,清醒过来。
来了!
你终于来了。
黑暗中,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在古汉末这块儿呆久了,连我自己那时代的普通语言都听着奇怪了。
我吸了口气,没有回头,只是慢慢说道:“外面不方便,到帐里说话吧。”
没有回答,但身后面的气息很快就消失了。
这是一个干脆的人!
我收拾停当,返回到帐中,我看到,一个身形苗条,面容俏丽的女子站在那里,微笑着看我。
那女子淡淡一笑:“我叫白风。”
我盯着她完全不同于这时代,然而我却十分熟悉的“奇异”服装,沉默了好一儿,才回过神来。
该来的,终归来。
虽然猝不及防,虽然痛恨不已,但我也不是第一次旅行了,没必要表现出惊慌失措、不情不愿的情绪,让对方耻笑。
“你是时空巡警?”
白风轻轻点点头。
“是啊,时空巡警11。”
我道:“白小姐,我不太明白,你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白风微笑:“你应该听得到,不过,我只是你那时的心神,没有用在倾听的方面。”
我强笑,脸上肌肉都是硬的。感觉自己被对方全都看穿了。
白风道:“王阿飞先生,您的旅游时间本来早已到期,因为我们临时出了点别的问题,所以来迟了几个月,请先生不要见怪。回去以后,我向安检科检讨此次事故并建议给予先生退款,以补偿先生晚归的经济和精神损失。”
我淡淡道:“白小姐开玩笑了,我在这里多玩了半年,怎么能让贵科赔偿呢?”
白风笑道:“阿飞先生的胸襟,我很佩服,难怪能在三国这种险恶复杂的环境里成长起来。说老实话,我也很希望能看着飞帅您继续一步步走向胜利和成功呢。”
明知道在她出现之后,现在我最厌恶的就是再起这件事,她却偏要醒我。
那正如一个神游者正玩他最喜爱的一个游戏的时候,却被人劈手夺去了他的“神游帽”,然后再告诉他这个游戏很好很好。
我点一点头,吸了口气,压下被她撩拨的非常烦躁的心绪。
她语气中有一种明显的例行公事和心不在焉,那是不是因为她经历过的这种事情实在太多而不自觉地渐渐趋向麻木不仁?
我是时空局的顾客,她是时空局的工作人,这种态度在他们这种居于垄断地位的大公司里也不算什么失礼。
应该说是礼貌得过了头。
但在三国里称王称尊惯了,骤然遇到这种骨子里根本没把你当回事的家伙,感觉还是相当不舒服的。
不过有几个问题,是我一直很知道的,所以我忍住气,问道:“我还请问白小姐,我们在这里游玩,不真正遇到生命的危险呢?”
这是我已苦思了近一年的问题。
自从目睹池早被真金一箭射中,倒撞马下,我心里就一直在反复追问自己:“我们在三国这种乱世里,生命到底有没有保障?是和这些古人一样也生老病死,还是有另外的设计,就像在游戏一样,over的只是游戏里的替身?”
此前在三国里旅行多次,但因为并没有真正参与到其中,所以从未遇到过像这回安陵这么险恶的局面,这些年来,我根本没仔细一这些本该早就到的问题。
白风微微皱了一下眉。大概是觉得我这个顾客问题未免太多,而显然,我也不应该询问这类违背时空旅行规定的问题。
不过她还是回答了:“。既然来到了这个混乱的年月,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任何人,都随时有受伤、生病的可能,死亡的机率也一点不比这时代其他人小。不过,现在我们的记录还是很好的。”
我心头一喜,道:“您这么确定?”
白风道:“是。因为我们时空局秘密开放旅游项目以来,二十年里只批准了七位顾客的十五次旅行申请,包括您在内,这七位顾客都是守拙一族里大有建树的顶级人才,而且各有严密的预防措施,很难得遭遇到真正的致命打击。”
我张大了嘴。
“那么就是说,贵局的游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在旅游中意外死亡的记录?”
白风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
我忍住剧荡的心头,终于忍不住问出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那么请问白小姐,我那同伴池早,他如何了?”
白风道:“哦,池早先生么,如果没有意外,现在应该已回到我们的时空飞舰,只等先生一到,便可返航。”
我惊喜道:“池早没死?他真的没死?”
白风道:“池先生这次,纯属意外中的意外,我们时空部门方面也感到非常抱歉。不过,对顾客的生命,我们是有严格的保护手段的,即使他有生命危险,我们也有应变措施。”
我精神突然一振,觉得天地似乎都有些畅亮。
我道:“好,那就好,那家伙没死!真好。请坐,白小姐。”
帐外还在刮着狂风,下着暴雨。
我的心情却已经好了许多。
池早没死,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白风微笑,左手随便在身后一按,凭空变出一把现代旅行用椅,慢慢坐了下来。
看到这种现代工具,我心里一动,叹息一声。
这种小巧结实的座椅并不少见,在我的办公室里,也有两把。那是小竹特地为我买的,说是我经常到处旅行,用得着。
实际上买回来就一直藏在办公室的储存间里,从来没有用过一次。
我慢慢回到我的地席上坐下。
现在我们俩坐得很近了。
我叹了口气。
白风道:“阿飞先生为什么叹气呢?是不是有些不甘心?”
我冷冷瞥她一眼,说道:“我叹气,只是因为,我喜欢!”
白风耸耸肩:“很不错的由。”
我又叹了口气:“看到白小姐的椅子,我才起来,已经一年多没有这种现代的感觉了。”
白风道:“哦,那么先生是很念现代的生活了?”
我停顿了一下:“念?哦,不,说句实话,我并不念那种生活。目前这种生活虽然艰苦,虽然经常让我很难过,但是,我却更喜欢。”
“哦,难怪十年来先生屡屡报名去时空旅行。”
“也许吧!”我自嘲地一笑,“可能,我的内心真的无法安分于守拙一族平静无奇的生活。不过每次旅行回去都要被你们洗一洗脑,所以对每次旅行前的心境都不太清楚了。”
“嗯,我明白。”
我道:“您刚才说,在这二十年里,只有七个人进行过十五次这种时空旅行?”
白风看我一眼:“阿飞先生,您是不是很自豪呢?”
我确实感到非常自豪。
因为加上这次,我自己独自和参与的旅行,已有八次之多。
原来一半以上的名额,都被我给占用了?
我也非常困惑。
“白小姐,为什么时空局对我如此优待呢?”
白风笑一笑:“这个……我阿飞先生回去以后去问我们方局,也许有答案。”
“那,白小姐能不能告诉我,除了我和池早,其他旅行的人,都有谁呢?”
“不能。这个方面,我们有规定,要严格为顾客保密。您和池早先生一起去旅行,所以相互知道无妨。其他的人,您即使去问方局,他也不告诉您的。”
我忽然听到什么,向帐门处看去。
我走到帐门处,撩开里层的布帘。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忽然刮起了狂风,极大,虽然外层的竹帘两只帘角都以重石相坠,却也禁止不住,轻轻地晃动着。
隔着竹帘向外看去,八名卫士散布,守在三丈之外,各人正准备撑开自己手上的木伞。
竟然开始下雨了?
忽然间心头没来由的一痛。
这一痛直入心髓,好不彻骨。我几乎有点忍受不了那种烦恶欲死的汹涌感觉。
不过,我还是在原地多站了几秒钟,再次将这种感觉镇压下去。
回过身,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现在已不仅仅只是一个游客,而是一军之主,一国之君,可不能让人小瞧了,轻看了,丢大家的脸。
白风看着我,忽道:“阿飞先生在三国多时,可知三国的八大帅哥么?”
什么,八大帅哥?
我惊讶地看看她。
白风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我摇摇头:“不知道。”
白风笑道:“真可惜。”
我心里更是不快,被她这么轻松随便地调侃,似乎我真的不过是刚刚结束了一个游戏,三国的游戏,而且连游戏最精华的地方都没玩到。
我不愿意再继续这无聊的对话。
“什么时候走?”
白风正要回答,忽然左肩头微微一震,她侧耳凝神,似乎在接收什么信息,仔细听了一儿,脸色渐渐阴冷下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抬起头。
她看看我,沉默了半天,道:“出了点事情……这样,明日天亮之时,我来接您。有一晚时间,飞帅应该能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处完毕吧?”
我惊异地看她。
她的眼神虽然冷漠,却也含有一种解和体谅。
一直在浩瀚的时空中来回跨越着,往返于时间的漫漫长河,对于我这种狂热旅行者离去时的复杂心状况,她也许比我自己还要了解。
“……好吧……就这样。”
白风点头,忽然一转头,向大帐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她转回头,微笑。
“那么飞帅,我先告退了。”
徐庶和蔡勋一起查点完军需辎重,确认无差,终于松了口气。
最少三个月之内,不用顾忌后勤方面的问题。
徐庶让已辛苦了一夜的蔡勋先回帐歇息,自己则冒雨前去骑兵营,慰问营中诸将。
半道上,那张可爱的圆脸,那对大大的眼睛,忽然又闪现在眼前。
真可惜,今天都近在咫尺了,却依然没能见上一面。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张凤的秀容倩影开始成为徐庶挥之不去的心头暖房,一起来就感觉浑身发热,春意盎然。
他微然摇着头,着,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对那么青春活力的女孩感兴趣,真是无法象。
在以前,他没有真正恋爱过,所以,他总以为自己这样的人大概是不对女孩子动情的。现在他知道错了,他已经不可阻止地爱上了某个很可能根本无法得到的女孩。
他享受着这种暗恋的快乐和痛苦,却并没有过,开动自己的发达头脑去法得到她。
何必那么麻烦呢?我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能分心去做那样的事情呢?
他微笑着,慢慢进入到忠字军营中。
一进寨门,他就听见一个大帐篷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和忽起忽伏的喧哗声,那帐篷周围,火炬累立,特别明亮。
徐庶大为奇怪,走到近前,顺着那被撩开的帐帘看去,只见那大帐中央,两个大汉正赤膊角抵,分管汝南营的杜瑞站在一旁,似为仲裁。以首领赵玉为首,十余骑兵营将校围成一圈,聚精神地观战。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两口短短的刀剑之器,不时当当敲击,为双方的表演助威鼓劲。
入帐仔细看去,那两个大汉却是宋定和魏延。
看场边的竹筹,只有宋字的小旗旁插置了两枚,应是宋定已连赢了两场。
宋定久在军中,受过严格的训练,技艺十分娴熟。魏延相比之下已落在下风,好几次都险些被一摔跌地,但他斗意旺盛,手脚滑溜,两只眼睛圆睁,死死盯着宋定的两肩,气势上丝毫不见弱了。
这种赤手搏斗的技能训练很早以前就已是军中传统项目。先秦称为“觳觝”,“觳”意思是粗声喘气,“觝”是指双方用顶、戗、抗、枕、抡、按等激烈而扎实的动作对抗。那时讲究的是“一力降十”,往往凭仗笨力气取胜,招数巧妙还在其次。后来秦国改其名曰“角抵”,内容方面大大丰富。经过秦、两汉的不断完善,发展到现在,角抵已集摔跤、擒拿、拳击、手搏于一体,乃是临阵作战、两军相抵时进行肉搏战的最佳技击术。善于带兵的将领,无不对角抵之戏青睐有加。
不过首领大将互相角抵的场面,倒是比较少见。
徐庶本人也算个行家,见此情景,不禁心生兴趣,驻足而观。
看了一儿,他摇一摇头,道:“宋定虽然技高一筹,抓法、脚法却也还是中规中矩,一丝不苟,不露半分骄狂之意,真是难得。”
在当阳时,他和阿飞、田丰商量之后,将宋定派去忠字营为中军司马,负责忠字营骑兵的骑战训练。经过这两个多月时间的磨合,看起来他和忠字营的众将已颇为融洽了。
轰然大笑声中,魏延被宋定一把扛起,轻轻在腰上一顶,颓然倒地。
宋定退后一步,拱手为礼。
杜瑞笑道:“好了,还有谁来?”拔出一个竹筹,随手掷去,刷地一声,扎在宋定这边那两个竹筹之旁。
底下好几人跃跃欲试,但见到宋定那魁梧的身躯,健壮的胸肌,目光如刀的大眼,却又思前后,犹豫不决。
徐庶忽觉身后有人气息渐粗,回头一看,竟然是看直眼的刘二。
“嗯?你不在田军师帐外守护,溜到这里作甚?”
“啊,军师,杜似兰杜营主有事要见两位军师,田公令我来请军师。”
徐庶道:“哦,杜营主?她现在什么地方?”
“便在田军师帐中。”
徐庶心中奇怪,心道:“奇怪,杜似兰这么晚来找我们何事?有公事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吧?”看他一眼:“你是不是上去角抵一番啊?”
刘二道:“宋司马技艺真好,而且他脚法跟咱们北边的还不太一样。小人心里是真和他试试,只是不敢久离田公。”
徐庶点点头:“你先回去,和田公、杜营主说,我马上就到。”
刘二应了,却不动弹,只恋恋不舍地看着角斗圈。
徐庶微一蹙眉。
那边场上魏延从地下爬起来,见四周噤无人言,怒道:“没人敢上么?老子再来。”
杜瑞道:“长,你已输了三场,且歇歇吧。”
魏延翻起白眼,道:“杜老爷,昔日高祖他老人家一辈子都输给项羽,就九里山赢了一回,结果就全兑回了本,大发,俺这才输了三次,怎么就不能再上了?”
杜瑞心中微怒,道:“明明实力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再怎么打,也只是丢人,还跟我耍那流氓无赖的手段。”他功力极深,兼之并非骑兵营将领,所以一条直线,两不偏袒,对场上的局势明察秋毫。
赵玉见场面僵住,细眉一皱,说道:“空手角抵是宋司马技压全营,这一项今晚就这样了。现在进行下一项,射……”“术”字还没出口,魏延忽然纵身一跃,从场外拔出一根长枪来,喝道:“赵头且请慢点换项吧。小将以为,角抵弓射,那不过是平时玩玩的手艺。大将临阵破敌,当然是长兵器为先。宋司马,且先试试我的淮南枪法。”他对宋定的不服溢于言表,但语气中,对赵玉却十分尊重。
赵玉自己擅长枪法,听魏延如此说,也有点道,又看他到底要使什么奇特的枪法,顿时犹豫。
杜瑞可不管那个,当即嗔怒道:“长……”
魏延横目,故意不去看他,道:“宋司马身为中军司马,不露几手绝技,恐怕我部下的军士不服。”
宋定点头,道:“魏司马,请。”手一伸,下面递上他的重矛。
徐庶见魏延持枪姿态特异,两手皆是阴把相握,本欲续看,瞧瞧他新练的英布枪法到底有何出奇之处。奈何刘二也在身旁,他是主公旧部,自己贪看不动,自不好多说旁人。只得轻咳一声,率先转头,出帐而去。
刘二一呆,没到军师如此决断。他也是个很精乖的人,知道现在再赖着不走,必受呵斥惩罚,急忙跟着徐庶就走,暗暗惋惜:“可惜,错过这一场好斗!”
徐庶亦是叹息出帐,不过一出了帐就记起正事,道:“元皓兄也是的,你又不是没有决断的权力,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了,非要让我过去干什么啊?”
进了田丰帐中,田丰一叠声道:“元直,怎么这么慢?”
徐庶心:“是你太性急。”见杜似兰一身黑袍,沉着脸,低着头坐在侧位,不知在什么,打招呼:“杜营主也在。”
杜似兰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道:“徐军师。”
徐庶落座,问道:“到底何事?”
田丰犹豫了一下,对杜似兰道:“这件事,还是杜营主说罢?”
杜似兰道:“嗯,好的。军师,情况是这样的。适才我让瑾儿去主公那里,他还没进去,就听见主公帐里有说话的声音,除了主公,还有……还有一个女子。”
徐庶一愣:“女子?”
杜似兰看看他神色,解释道:“我让瑾儿去,是因为他段家有几种合乎主公身体需要的良药,所以让瑾儿送过去。”
徐庶起段瑾的那个骄横师兄,确实,他这一派的药很奇妙。点一点头,心:“主公帐中,如何有女子?”
从传说时期的夏朝开始,四千多年来,兵制的演变虽然千姿百态,令人眼花缭乱,但总的来说不外三种:一是征兵制,二是役兵制,三是募兵制。三代到战国主要实行的是征兵制。秦、西汉实行的都是役兵制。东汉末年,社矛盾加剧,刺史、州牧的权力大增,州兵、家兵渐强,豪强四起,拥兵自重,士兵的来源就比较杂乱了,有征集,也有私人家兵,甚至有抢掠而来,同时因为各家将领的素质大不相同,所以军队的战斗力都颇有差别。
然而不管什么兵制,大家最没有差异的一点,是对军队中性问题的控制。
军营之中,一般不允许出现女人。
尤其是在战时,更是绝对禁止。
营妇、营妓成为军中常设的机构之一,是在中唐以后的事了。
杜似兰能成为一军的主要将领,实际上还是拜身在黄巾所赐。
那些毫无军队历史可言的造反农民,根本不懂这种军中常规。
上淮子焉、赵颖等也属此类。
这实在是极其特殊的个例。
杜似兰续道:“瑾儿吃惊之下,急忙隐藏起来,这时他听到主公问‘我们什么时候走?’,那女子沉默了一儿,说道‘明日天亮之时,我来接您。有一晚时间,飞帅应该能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处完毕吧?’。”
“主公如何说?”
“主公说……主公说‘好吧,就这样。’。”杜似兰垂下头去。
“然后如何?”
杜似兰低声道:“瑾儿听到这里,生怕被主公察觉,悄悄就回来了。”
徐庶瞪大了眼睛,呆住。
主公要走?要跟一个女子走?
这当头一棒,打得他心乱如麻,脑子混成一团浆。
怎么可能?
在目前这种复杂形势之下,主公怎么能突然丢下大家,自己一个人离开?
么?
可是如此天大的事,杜似兰是绝对不可能欺骗自己的。
有一点徐庶很明白,杜似兰是军中最不希望出现这种事情的人,其强烈程度甚至可能超过自己。
田丰轻轻吭了一声,道:“元直,元直。”
徐庶动了一下眼皮。
田丰道:“我初闻此事,亦如元直一般。不过仔细来,此事也很简单。”
徐庶又动了动眼皮:“简单?”
田丰道:“是的,很简单。”
徐庶茫然地看着他。
田丰叹了口气,忽然抬起右掌,用力向徐庶脸上煽去。
徐庶脑子发木,身体反应却很快,不由自主一仰头,田丰这一掌就打了个空。
但这一掌也把徐庶打得忽然醒转过来,他眼珠凝视着田丰的手,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应付?”
田丰观察他一眼,道:“主公为人虽然温和,但他欲横扫天下的雄心,却一点不比其他任何豪雄少。他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我们呢?而且听他们的对话,似乎决心已下,绝无更改。”
徐庶摇了摇头,涩声道:“我不知道。主公从来没有跟我透露过这种法。”
田丰道:“嗯,元直是主公最亲近信任的兄弟,主公若真有离开之心,必然瞒不过元直。”
徐庶像刚咽了一大杯黄连水,从嘴里一直苦到心上,难过至极。
正如田丰所言,他一向自认为和阿飞是肝胆相照的刎颈之交,但此事他事先竟然一无所知。
看着徐庶痛苦的表情,田丰不忍心再继续折磨他,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初听小兰说此事时,我尚有立即去质问主公之……”
徐庶一惊,道:“万万不可。”
田丰问道:“为何不可?”
徐庶道:“主公外和内刚,心思奇特,不可以势相屈。元皓如此去问,事情再无回旋余地。主公无论是否欲走,也无论是否把缘由相告与你,最后都只能使他断然离开。”
田丰瞪着眼看他,良久,嘴边忽然现出一丝笑意。
“元直果然清醒了。我也到此问不妥。那么,我们就来,该如何使主公自己打消离开的念头。时间无多,如果无法打消他的念头,就只能……”他做了个手势。
徐庶和他对视几眼,咬了咬牙,点头。
只能从那女子着手。
然后二人去看杜似兰。
他二人对话时,杜似兰一直低头玩弄着衣袍的一角,不发一辞。但她对两位军师的举止神情却了如指掌,此时忽然抬起头来,道:“我来之前,已令人快马入偃城,急招蒯奇前来,现在,他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至于其他人,还请两位军师费神做主。”
然后她站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她身上的袍子太长,拖在地席之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阿飞……
阿飞……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一身素白的女子在空中不停地打转,如同鬼魅般的哭声在耳边环绕。我努力地睁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孔。她的身体若飞蛾一般浮动在上方,处处都是她的哭声。
阿飞……
阿飞……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猛地从榻上坐起,女子和哭声同时消失。
原来是场恶梦!
我擦擦汗,喝口水,坐在那儿愣神发一儿呆,叹几声气。
然后,又躺倒下去,希望再度入梦。
那可以使我暂时忘记尘世间烦人恼人的事情。
然而不论如何辗转反侧,却再也睡不着。
觉得腰有些不适,似乎被一个硬硬的什么东西顶着。
随手一摸,却是枚银戒。
原来是去年在汝南平舆时杜似兰赠我的那枚银戒。
这枚戒指我一直贴身珍藏,即使在安陵重伤将死那么险恶的时刻,也没有丢弃。
临睡之前,我专门取出来放在枕下,预备留还给杜似兰,不知怎么梦中又溜出来。
我收起银戒,爬起身,踉跄着走出大帐,挥退了卫士们的关切围拢,走向后营,穿门而出。
不知走出多远,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便停了下来,木然抬起头,看看四周,又看天空。
雨停了,风未止,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狂风劲吹,天空昏暗,点点的湿气漏雨扑刮过来,眉发皆凉,道不尽的凄悲。
天依然是黑的。
我的心情也如此时的天色,昏黄幽暗,寒冷凄凉。
来三国这么久,不知不觉中已将现代的事情淡忘干净。
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这里。
喜欢到我以为自己便是这里的主人,便是这时代的一分子。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我不是这时代的人!
永远都不可能是。
我默默念叨着:“我心爱的三国,我心爱的兄弟们,我心爱的敌人们,永别了!”
今晚,我就要跟随白风,那漂亮的时空女警,离去——离开这个我为之迷恋为之奋斗的时代,离开衷心爱戴我的部下,离开我的朋友们,离开徐庶,离开田丰,离开杜似兰……
今日之后,永无再见之时。
到杜似兰,我心中更痛。
因为我几乎同时就起了阿樱。
梦里那个嘶哭的白衣女人忽然又出现在脑海里。
居然有些像阿樱。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看四周。
这一生,我再也没有机,再也没有机见到我的阿樱了。
我知道,时空局安检科的“脑电波机”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机器,它的服务,比任何生物、物、心和化等等门类的先进技术的医治效果都完美得多。
即使和岁月遗忘这个号称“最佳的医生”相比,“脑电波机”也更加直接,更加有效。
它的治疗速度要快捷几万倍,而且不留一点疤痕。
再过上一两天,我也许连阿樱是谁都不再知道。
虽然如此……
可是,现在,我心里还是痛!
痛至骨髓。
一百只白蚁在啃噬着,一千堆火焰在焚烧着,一万张阿樱的脸在悲述着。
我浑身颤栗,浑身发抖。
我无法排遣这锥心一般的伤痛感觉。
心中的压抑沉重至呼吸困难,压得我忍不住张大了嘴,用力捂住胸膛。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么痛苦?
不应该啊,我已经是八进三国了,为什么这次这么难受?
忽然,我“啊”地大叫一声,仰天大叫,撕心裂肺。
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躺在泥泞的土地上,四肢无力地伸展开去,大脑一片空白。
无尽的哀伤蔓延至全身。
一出生我就是孤儿,小时候连个玩伴都没有。
我只有奇哥。
他把我抚养养大。
我爱奇哥,胜过爱任何人。
可是他后来走了,很干脆就走了。
他好狠心!
还好这时候我又结识了两个新朋友,爱做梦的两个新朋友。
幽默的梁公子,直率的金博士。
还有香香、果儿、韦巧巧。
他们和我一起玩,一起闹,我们一起开创了那个“神游世界”。
我喜欢他们,非常非常喜欢他们。
可是,欢乐总是短暂的!
在果儿最终离开我之后,我失去了一切。
可是我自以为开始成熟。
最终我离开已风靡全球的“神游世界”,加入了“守拙一族”。
我从来没有过,在这么一个物欲横流,精神空虚的时代,居然还有这些愚蠢而勤奋的人们。
在守拙一族里,我拼命习,棋艺武技日益精熟。
一呆十年,我认识了一大群同类,包括后来成为我朋友的池早、陈贫。
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可是身在“守拙一族”,注定这一辈子只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不可能有人一直守在你身边,关心你,爱护你,温暖你。
陪伴我终身的,必将只有孤独。
或许,还有寂寞。
寂寞!
寂寞!!
寂寞!!!
忽然之间,我全明白了,完全明白过来。
我如此心痛的原因!
在准备从襄阳到长沙的时候,我对徐庶说,我之所以在三国胡搅乱缠,只不过是把三国里这所有种种事情,都当作是在玩一个游戏,一个好玩的游戏。
这话并没有错误。
但那也许只是表象。
真正的原因是——
我寂寞!
在现代社,我很少真正感觉到充实和开心,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只能在冷漠和无言中度过。
十年来我一直去申请时空旅行,一直在三国旅行。
因为我确实寂寞!
而在三国,我陷进了一个令我不再感到寂寞的世界。
前面的七次旅行,虽然我还只是观看,只是寻找。
我的内心世界,从没有真正参与进去。
但我也已经经历过许多有趣的事情,感受到罕有的快乐心情。
而这一次,更加不同!
因为有了池早,我被迫挤进三国里去,与那里的人们一起生活,相互熟悉,充满互动。
这使我内心深处,在迷惘警惕之余,越来越感到喜悦,越来越倾心投入。
这个三国世界里,有我向往已久的梦,更有我亲近热爱的朋友!
我爱他们!
我的心里,除了他们,再也无法装入其他。
仅此而已。
军师大帐。
徐庶正与阿昌闲聊。
徐庶随意问了阿昌一些近况,似乎忽然起件事:“主公教你的毒舌暗针,你练得如何了?”
阿昌心里奇怪,愣了一下,才道:“小人一直勤加修炼,未敢懈怠。”
去年的最后一日,他和阿昌跟着阿飞来到长沙城外,当时在岳麓山下,阿飞一时兴起,与阿昌比武较技,耍了几招,事后被桓袖挤兑,不得不传授阿昌一些功夫。不过阿飞当时对池早之死难以释怀,不愿把后世的心法和拳技相授,所以就了个办法,传了他这一门“毒舌暗针”。
这门暗器并非自任何人,而是阿飞偶然翻阅一些前人的著作,见过书中类似暗器的描述,自己琢磨出来的。
此事徐庶后来听阿飞偶尔到,不过却从来没有过问。
今天他是特意来问这件事的。
“哦?”徐庶看阿昌一眼,“那你上次面对那白衣女剑客韩娥,为何不用?”
“哦,小人当时故意以恶语撩拨,见那二人言辞强横,毫不遮掩心中的愤怒之意,心中已知大半不是刺客,所以手下便留了些情。”
徐庶略感诧异,看他一眼,心:“唔,看这家伙笨头笨脑的样子,不料原来如此精明。”
他挑中阿昌担任阿飞的卫士首领,也只是无奈之举,因为军中实在缺乏这种类型的人才。
保护阿飞的安全,这样一副重担子压在阿昌的头上,他心里其实毫无半点信心。
他早在琢磨建立“刺奸营”的计划,暗中曾与杜似兰多次通信探讨此事。
这些天,他一直观察着过千山,甚至包括蒯奇,看他们是否真正忠于长沙军,忠于阿飞。
“不到啊,阿昌这小子……”
“小人练成这暗针之后,只用过一次。就是上次在武陵帮与沙帮主比武之时。当时沙帮主打上了兴,出手极重,小人根本抵挡不住。若非此针,几乎性命难保。”
“嗯,你跟我说过,曾在武陵帮和人比过三次。冯千钧、沙摩柯,还有竹枝堂的堂主,他是叫苏黎吧?”
阿昌敬畏地看他一眼,道:“军师的记忆真是惊人。听沙帮主和冯大哥、司马军师他们说,他们和你只是两年前有半日之缘。”
徐庶笑笑:“我与武陵帮五堂的堂主,怎么说也算是有一面之交。听说你和冯千钧的较量最是吃力,各自受伤。怎么和沙摩柯……”
阿昌道:“小人与冯大哥比试指力,毕竟能尽展所长,而冯大哥精通多种绝技,毕竟有所束缚,所以能勉强保和。沙帮主却是直性子,没有一点虚的,他的一根铁蒺藜骨朵横冲直撞,劲气纵横,小人根本没法抵挡。若非灵机一动,暗暗吐出一针,射中了他右耳上的金环,再过几招,小人就算不被打死,被他那么大力压迫,挤也挤死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也可以说是主公救了你一命。”
“正是。所以军师令小人伺候主公,小人真是感激不尽。”
“当时你是用的毒针么?”
“不是。小人当时身为使者,不敢伤人。”
“嗯,如果是为了主公呢?”
阿昌眼中闪过一道寒气:“为了主公,小人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我这有一丸药,你回去,以少量热水润开,让你所有的针肚里都吸足了这种汁液。”
阿昌道:“是。”左手入怀,取出一只小小瓷瓶。
徐庶道:“你的针从口中施射,切要小心,不要自己沾到液汁。”
阿昌道:“军师放心,主公早已教过预防之术,小人得。”右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徐庶递给他的那小小的一粒灰色药丸,放入瓷瓶,收进怀去。
徐庶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这药丸不是毒药,只是麻痹之用。”
阿昌左手还在怀里,听他如此说,蓦地顿住,霍然抬头:“麻痹之用?”
徐庶道:“是的,麻痹之用。听着,今晚有一次绝密行动。你持我的令牌去找蒯奇公子和过千山,然后一起去见杜似兰营主,一切听她指挥。她告诉你们,你们应该做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冷,越来越严厉。
“记住,你们明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公。所以,你们必须成功!”
黑暗的沉寂中,我躺在又潮又滑的地上,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似乎有人轻轻嗯了一声。
我勉强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扭过头来。
天昏昏的,看不太真切,大致知道,是一个军士。
这种陌生的感觉使我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
“你是谁?怎么来这里?”
那军士见我去看他,忙道:“小人奉杜营主之命而来。”
是个少女的声音。
哦,是杜似兰的亲兵。
“杜营主?有什么事?”
“杜营主说,请主公去她帐中相见,有机密事禀报。”
哦,小兰有事?
我揉了揉太阳穴,唉,马上就要走了,本来也该跟他们打个招呼。
虽然不能明说要回到未来世界去,但暗示一下,道个别,总是最少的应有之义。
我慢慢站起来,道:“好,我这就去。”
那女兵应了一声,转身先行退下。
我慢慢从地上坐起,爬起。
“哗啦啦”,身上掉下许多已经发硬的土疙瘩。
心里着正好借这机把银戒还给小兰,伸手一摸,却不翼而飞。
我微吃一惊,刚才昏昏沉沉的,难道给丢了。
往地上扫视一眼,才忽然松弛下来,那堆土疙瘩中间,夹杂着那支银戒。
急忙捞起,在身上搽抹干净,收入内囊。
低头一看,白色的中衣上,到处都是泥污。
这种形象,如何能去见兰妹?
叹了口气,反正要走了,也无心再如何收拾,就这样吧。
杜似兰的临时营帐,扎在离一条小河最近的西营之中。
考虑到她的性别和身份,负责安置的蔡勋了半天,最后决定,在她的主帐之外,只留下她部下亲近女卫的帐篷。周围十余丈方圆之地,都被蔡勋率人用七八尺高的木栅栏围将起来,成为一个小小独立之园。
我走到栅栏的入口,没有任何守卫兵士。
暗暗奇怪,怎么小兰的亲卫都这么懒散懈怠,居然没有值夜班的。
天已隐隐放亮,迈步进去,空荡荡不见任何生物,只有三个帐篷孤零零竖在空地正中央。
其中最前面那只小帐是段瑾的,因为他坚决要求和杜姐姐住在邻近。
被他拔剑怒目的模样吓住,同时考虑到杜似兰也确实需要有人保护,蔡勋在征求杜似兰意见之后同意了。
我移步走到段瑾的帐外,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包括呼吸声。
摇一摇头,没人。
这小子,不知道又去杀谁去了。
别出什么事才好。
虽然和他只见过两三面,而且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人话,不过我内心之中,对他的印象还是相当之好的。
慢慢走近杜似兰的主帐。
帐中,隐隐传来“哗哗”声音。
似乎是水声。
我在帐门口停住。
感觉里面的声音有些古怪,似乎像有人在洗澡。
莫非兰妹正在洗澡?
这时,帐里传出一个清亮的声音:“是飞哥么?请进来吧。”
我看一看天,摸了摸囊中的银戒,迟疑一下,终于撩起帘门。
野外。
黎明前。
风已停止了肆虐。
暴雨之后的夏夜,显得安祥而又清爽。
远山、丛林、土丘,全都朦朦胧胧,像是蒙上了一层黑色的汉纱。
茂密的森林中,两株距离甚近的巨松下,白风无声地走出来。
她回头看一眼,确定时空机的伪装万无一失,才放心地走出森林,向远方的军营走去。
心里一直在烦恼:“让我自己选择?为什么呢?难道小窦比我低两个级别,就可以随意放弃在这抬头皆古、举目无亲的世界里?”
此次她奉命和同伴一同来到三国,因为机器故障,已经迟误了许多日子。
如今小窦却又发生了意外事故,更是耽误到家了。
前边的一棵树上,蹲着一只猫头鹰,傻愣愣地看着她。
她恨恨地瞪了它一眼。
“这回的休假又泡汤了。”
那只猫头鹰被眼前突现的金光吓得“嘎”地一声,扬起翅膀,歪歪斜斜地飞走了。
白风见它狼狈逃窜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随手校了校时空护目镜。
时空护目镜和她的时空服、时空鞋一样,外表都是汉代常见的,以方便她在这古时空的活动。
就在这时,两腿的膝后忽然同时一震,“叮叮”两声,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
“遭受微弱攻击!”
时空服上的预警电脑醒她。
白风心头一惊,随即一喜:“谁这么揣摩本小姐的心事,居然知道我现在郁闷?”
她回头看看,道:“是谁?出来。”
一个薄衫少年闪身而出,面上带着惊讶的敬意:“司马吟见过姑娘,姑娘真好功夫!”
护目镜上放射出两道金色的透光,把他照映出来。
司马吟运足目力,仍被照得头晕眼花。
他心头剧震:“这是什么内功,眼中竟然能发射出如此凌厉无匹的光芒?”
“好一个帅哥!”
白风心中的怒意消了几分,对方俊俏的脸上分明的钦服之意也让她颇感舒适。
见他双眼渐渐抵挡不住,她减弱了护目镜的射线指数。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拦截于我?”
“发现其他敌人。”
时空服上的预警电脑再次醒她。
目光随护目镜指引方向慢慢移动,红外线扫视一圈,同时又发现了其余的人。
一个干瘦老头子,四个年轻人,对自己隐隐成包围之状。
司马吟暗:“难怪军师和兰姐命我等六人联手,依然忧心忡忡,这女子的功力,真是深不可测。”
白风不敢怠慢,双手伸入衣兜里一探,再露出来时,两掌中已多了两条四尺皮鞭,鞭身发散出淡淡的玫瑰红色,煞是好看。
“都报上名来,且让我看看是否值得动手。”
那瘦老人凝视她半晌,慢慢从身后取出自己的兵器,乃是一对鹦鹉铁啄。
铁啄左直右横,前后一分,摆出一个攻守的架势。
他聚内力,低喝一声:“为了主公!”
这一声喝仿佛一道神秘的符咒,四周的空气顿时骤然变冷,人人的身体中都突然迸发出一股决死的气势。
一名大汉当先冲了过来,双手挥舞着一口巨剑,当头直劈过来,大喝道:“小姑娘,过千山对不住了。”
白风见他掌中的巨剑长逾两米,他这么气势汹汹的一剑劈下,白光烁然,势若惊电一般,微一皱眉,不愿以自己长鞭硬接,微笑道:“不用客气。”脚掌轻轻用力一踩,时空鞋的动力装置自动启动。
但见白风恍若无事,一动未动,忽然间便疾退丈余。
过千山这功力十足的一击便落了个空,收势不及,一剑将地上一块石头斩得粉碎。
众人都大吃一惊。
司马吟大叫道:“好高明!”
白风笑吟吟地冲他点一点头。
忽然有人道:“蒯奇得罪了。”身后光华一闪,一道冷风袭来。
护目镜上显示预警电脑警告的方位,却是一支闪亮的长剑刺向自己的左肩。
白风虽知这人偷袭,但见他没向自己要害下手,便不如何生气,只随电脑指示控制身体,依对方剑势而动,上体骤然九十度右转。
蒯奇一剑刺空,心下讪讪然很不好意思,又不知对方功力到底深到什么程度,急收剑而退,“嚓”的一声,硫璃宝剑入鞘,异光顿消。
众人见这女子略显身手,奇特高明,心中均是惊佩万分,充满杀意的气势立时弱了。
赵玉蓦地清喝一声:“为了主公!”
恍似铁骑突出,千万大军沙场激战般的一声喝,立刻惊醒众人。大家一到:“以此女武功,若去刺杀主公……”顿时个个心寒胆裂,下定死战的信念。
蒯奇、司马吟各自收起怜惜的心情,老汉杜瑞和阿昌对视一眼,都点一点头。
过千山首先暴喝一声,巨剑再起。
白风嘿嘿冷笑,忽然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道:“你叫过千山,那便先试试我的过电鞭!”
唰的一鞭抽过去,正正击中过千山的剑锋。
“呲”的一声轻触,火花激现,过千山厉叫一声,撒手扔剑,巨大的身躯一阵颤抖,仰头便倒。
杜瑞纵身一跃,抢着接住了他。
旁边伸出一杆细杆银枪,稳稳突刺过来。
白风吃了一惊:“中平枪?”接着,忍不住嘻笑一声。
赵玉脸上一红,怒道:“你笑什么?”
白风见他马平步稳,气势如山,点头道:“倒也使得。”
这一式中平枪在后世称为枪中之王,最是凝重厚实,却不是三国就有的。但这种枪法须得配以长枪重矛方是相得益彰,平添威力。赵玉以这细细的笔管银枪使出这么一式,见多识广的白风自然感觉怪异。
白风心中暗暗:“好啊,阿飞居然私传现代枪法给古人。”
“你这枪法是跟谁偷的?”
“胡言乱语,让你认得我赵家停松落叶枪的厉害。”赵玉拧腰跨步,胳膊抡圆,笔管枪大开大阖,横扫过来。
“哦?好奇怪。”白风微一诧异,果然和现代枪法有所不同。
这一枪虽是做狂扫之状,银枪齐腰而弯数十度,但赵玉腰步紧扎,枪势缓慢却劲力内含,非是现代暴雨枪法的精神。
当下闭了长鞭电源,单以鞭法与他相斗。
数招之后,赵玉银枪忽然“嗡”地一响,枪尖射出一道细细的尺许青光来。
“枪针?”司马吟惊呼一声。
他虽然没能随师父赵松到赵家枪法,但对赵家枪法的神髓却非常了解。
赵玉大叫道:“杜爷爷。”
杜瑞微笑点头,暗暗赞道:“这孩子的武天赋,真个过人,我就这么一点,居然他就全透彻了。”心头喜悦,口中却喝道:“玉儿小心。大家齐上。”放下过千山,挥动铁啄,扑了上去。
与此同时,阿昌鼓动口舌,做好了发射毒针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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