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艳阳天。
初五,大晴。
当阳。
这是一个清新幽静的早晨,苍白的月亮悄悄退到城后,东方的颜色已经开始变化,黎明前的晓风轻卷着那一重重的黑幕,天边慢慢开始发白。四周有些小雾,淡淡清清的雾气不住地扑在脸上,钻进鼻中。
沮河的水悠悠地流着,周瑜虽然看不真切,但也可以见,那水一定清澈得几乎可以见底。他回头看去,矗立在背后的麦城还没从茫茫的夜色中苏醒过来,懒洋洋的,睡眼惺松。
同样睡眼惺松的庞统张着大嘴打着哈欠,一屁股坐在周善为他铺设的鹿皮垫上。
这个时辰在盛夏季节里是最难得的,凉快而静宓。庞统不明白,这么早周瑜不老实呆在城里睡觉,跑这沮河边来干吗?
难道终于逮住蒯越尾巴的快乐也能令你激动得彻夜不眠,戏水发泄?
轻甲短衣的周瑜蹲在河边,挥鞭击着河水,笑道:“士元醒来,士元醒来。”
溅起的细小珠浪飞了起来,有几滴激到庞统的脸上,豁然微响。
庞统抹抹额头,心头一股怒气被这几点冰凉凉的河水忽然撩拨起来,他几乎是非常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好啦好啦,有什么屁话,赶快直说。”
他还很少在他人面前如此和周瑜说话,站在他身后的周善和周瑜身边的周良、周营均十分惊愕,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火气这么大。
周瑜却不以为意,举起马鞭,指着麦城东边和西边的两座小城,笑道:“士元不要性躁嘛!我听承明说此两城乃战国伍子胥所筑,是真的么?”
他一如既往的恬然使庞统的心情安静下来,嗤道:“潘睿喜欢扯的传说多了。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这麦城是楚昭王建的啊?”
周瑜微笑,看他的样子潘睿似乎是说过这故事:“嗯,当地谚语说:‘东驴西磨,麦城自破。’有什么说道么?”
庞统道:“奇了,这个他没告诉你?好吧好吧,那我来告诉你,公瑾,你听好了:故老相传,伍子胥为攻下麦城,苦思三日了个办法,就在麦城两边各修建了一座城。这东边的小城,叫作驴城;西边那个呢,名为磨城,结果一个驴子牵个磨,就把这麦城给磨平了。”
周善等人听他说得有趣,都哈哈大笑起来。
周瑜笑道:“伍子胥为报仇破敌,竟然使出这么计策,也真可谓用心良苦啊!”
庞统哼了一声,道:“你还真信啊?”
周瑜一笑:“传说虽然夸大其辞,但对我等,也未始没有启发吧?”
庞统道:“有什么可启发的,我怎么不知道?”
周瑜道:“以驴磨麦固然可笑,但伍子胥率吴军千里而袭郢都,却又如何?”
庞统嗤之以鼻:“公瑾你睡觉太少晕头了罢?率领吴军千里而袭郢都的,不是伍子胥,那是孙武子,这是其一;其二,你已经邯郸步,如法也玩过一次了,结果被阿飞及时破坏,没有得逞。”
周瑜苦笑一声,道:“士元,你就不用醒我了。”站起身来,遥视北方,道:“我就差那么一点啊!”
忍不住叹了口气,又:“主公待士元,的不厚道,也难怪他心怀怨怼,不愿再尽全力。而且这里是士元故乡,他帮我已经够多了,我岂可再过于苛求?”
庞统横他一眼,又哼了一声,心中倒也颇为后悔,道:“那事其实也不能怪他,这些日子他呕心沥血,天天只睡一个时辰,也不过是尽忠报主,死争一口气罢了,他现在愁着呢,我又何必如此怄他?”
六月十五日,蒯越、徐庶和庞统在庞德公府上见了一面,实际上是一次襄阳、江陵、长沙三家的暗中谈判,虽然其间出了一些不愉快,但毕竟各家派出来的都是最睿智善思的辅弼重臣,最后各方还是达成了共识,谈妥了一个协议。
按照这个协议,江陵割归长沙;江夏则送给江东,而且周瑜军可以带走江陵的部分辎重,由长沙军负责周军撤退途中的安全。黄祖军、江东军均必须在一个月内全部退出所在城市。
这个协议中吃亏最大的是荆州方面,但因为本次面是在刘表的默许下才得以发生的事情,所以蒯越反而急于妥协。
庞统对本方目前的形势和即将面临的局面有清醒的认识,所以对能得到如此的成果几乎是喜出望外,认为足可打动孙氏君臣。
江陵虽然民富城坚,远胜于江夏,但却孤悬敌城包围之中,翻不了什么大浪,时时还得防备四面八方的敌人。江夏则不同,如果能够占有,则和江东的固有郡县之间完全连通,后方没有半分问题。以此为据点,日后不论西进还是南下,都可说是进退自如。
回到江陵,他便向周瑜详细叙述了所有谈判的过程。周瑜也是惊喜非常,马上向孙权打报告,要求使这个协议立即生效。同时他立刻开始收拾行装,准备最大限度地利用这最后的几十天,把江陵的重要物质搬回江夏。
然而,十天以后,他得到孙权的密令,再次强调了以前的决定:不允许放弃江陵。
庞统得知情由,当场暴跳如雷,大骂孙权小白一个。周瑜虽然及时阻止了他,但心里也知道,刘表嫁祸江东之计已彻底成功!孙权这道不明智的“首长命令”将同时惹恼蒯氏和长沙,从此以后自己就不得不同时面对两方的强敌。
其后不久,继朱治父子之后,孙权再度派心腹大将吕范、周泰率一万五千军自柴桑出发,远道来援。这次增援令周瑜感动万分,认为主公又一次用行动表明了关怀重视自己的立场,虽然他认为把这些人马派去攻击江夏可能更加有效。
为了大局,他主动让出了江陵的太守职权,自己指挥部分兵力,开始北伐,期望短期内攻克襄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支北伐军以周家部曲三千人为核心,掺以两千原江陵本地守军为辅,江陵太守朱治又把朱然军和周泰军暂时调拨给他,组成一支约一万人的混合军队。
开始阶段一度非常顺利,蒯越虽然多谋,他自将的襄阳忠信军战斗力亦很强大,但正面大战,襄阳军根本无法抵挡由周瑜亲引部族在前冲击的江东军的拼死狠扑,连战皆败,士气大丧。
十天前双方长坂决战,周瑜信心十足,欲一战而尽没敌之主力。孰料阿飞领军赶到,斩将立威,顿时振起襄阳军的军心。周瑜目睹当场情景,知道无法勉强再战,长叹一声,下令撤军三十里,暂守慈化、麦城一线。
这几日他暗暗调兵遣将,设下陷阱,密切监视敌人的一举一动,终于在昨晚捕获了襄阳趁夜偷袭而来的军队,大破蒯越,杀伤敌人主力骑军近千人。
看着战报,在众将之前,周瑜装作非常开心的模样,鼓励大家继续努力。内心之中,却是百味杂陈,深感失望。他要的并不是这点成果。
就差那么一点!
伯符,你看见了么,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庞统又打个哈欠,扫视三周一眼:“你们三个,先退远点。”
周善、周良兄弟一愣,周营见周瑜没说话,心这丑汉大人最近脾气特暴,连将军都让他几分,我们别给他当筒子了。向周家兄弟打个眼色,几人牵着马,退出十丈之外警卫去了。
庞统道:“公瑾,你速战速决,是么?”
周瑜遽然回过头来,见余人尽都远去,庞统却是目射光芒,睡意全无,一怔之下,忽然喜道:“士元!”
庞统歪着脸道:“算了,虽然我很不喜欢现在这种形势,我也不做背叛祖宗的伍子胥,不过我还是愿意醒你几句,为你分分劳。”
周瑜感激道:“难为士元了。”
庞统哼了一声,道:“难为也谈不上,反正刘表又不是我爹,他是死是活,我才管不着。”
话是这么说,说话时却明显底气有些不足。毕竟,经过六月破盟之事后,不光师兄师弟,连师父也不太能谅解他了。大家都认为孙权不仅不识时务,而且根本不信任庞统,绝非可以效忠一生的明主,对庞统至今不肯离开江东感到难以索解。叔叔虽然没说什么,庞统却知道,他也并不喜欢自己现在的做法。
招呼周瑜过来,同自己同坐,庞统找根小草棍,比划地形图:“这是我军目前驻扎之地麦城,西有沮水,东为漳水。襄阳军一万五千人,现屯玉阳镇,在我军之北偏西七十里,虽然蒯越昨夜失手,但主力未伤筋骨,应该还有一万两三千人;阿飞的三千长沙军,则在正北八十里外的张家湾,卡住了漳河的水道,两军呈犄角之势,互相援助。我军一旦进入慈化,立刻就遭到蒯越和阿飞的夹击。所以,昨晚你虽然将蒯越打得大败,却也仍不敢轻易前进一步。
“我军目前离江陵很近,有个好处是补给线较短,在这方面,敌军虽然也可以从附近的夷陵、荆门调集军需,但在后方支援方面,也不能说就比我方为优。可是我们最大的缺点在于,周围全是敌人长期经营的城市,都是不肯与我军合作的。单凭江陵一城所有,毕竟无法长期应近五万大军,就算秋麦成熟,我们也撑不过这个冬天。”
周瑜点头:“我忧虑的正是此事。一旦粮尽心散,将士解体,江陵自然无力保有。我军势力,必然又要退回江东偏僻之地。我们再要找到这种绝好的进军中原的机,就不是易事了。”
庞统目视周瑜,道:“这都是你家孙将军猜忌你,所以才笨到让朱治、吕范他们率大军来监视你死保江陵。那好啊,一起捆死在这里好了。”冷笑一声:“不是不容易,而是根本就没有机。刘表近期的表现令人非常失望,他十年的统治基础已将瓦解。阿飞此次倾巢来援,力挽狂澜,更令荆襄的大族,包括中上层的将领均心向于他,视他为南阻仇吴,北挡强曹,继续保障本地繁荣富庶的最佳人选。我军败溃之后,阿飞自然趁机盘踞荆襄重地,长沙势力大涨之势已不可阻挡,那时北延襄邓,西越巴蜀,又岂能容孙仲谋再思北进之?只怕要倒转过来南伐才是。”
周瑜道:“士元莫非要我先铲除阿飞?”
庞统道:“公瑾你又错了。荆襄与我邻接,水流顺北,外带江汉,内阻山陵,有金城之固,沃野千里,士民殷富,此乃帝王之资。我军如能攻克襄阳,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则至少半壁江山握在囊中,那时长沙不过芥癣之疾,阿飞纵然不除,又有何妨?如是我们被迫放弃江陵,败返吴,就算杀了阿飞又有什么用?曹操、刘备,袁绍、张燕,哪一个占有了荆州之后,放过我江东六郡?”
周瑜深以为然,道:“正是如此。那么请士元赐知,现在我们该如何进行,才能据有襄阳?”
庞统道:“据有襄阳?公瑾,你当真还是这么么?”
周瑜迷惑不解:“有什么不对么?”
“那我问你,你还记得柏举之战么?”
周瑜不明白庞统说什么,问道:“岂非孙武五战灭楚之役?”心:“我刚才跟你说的不就是这场仗么?”
庞统道:“近日我一直在,公瑾这次北进的计划,虽然并无大错,但到现在这种局面下,却有修正的必要。”
周瑜道:“哦,如何修正?”
“我军资源匮乏,利在速战。公瑾欲一旅直捣刘表盘踞的最后一个重镇襄阳,本不为错。蒯越乃无能之人,短短二十天间,襄阳军已无斗志。最后那一仗若非阿飞力助于他,公瑾你已将忠信军全面击溃,大功告成了。”
“可是敌军中有了阿飞。有了他倒也罢了,可还又有了我师兄徐庶,情况就不同了。元直有我师父、叔叔的暗中支持,现在放开手脚与我竞夺,我已毫无战胜他的自信。而且,再过些日子,还不知有谁来帮他。”
“敌两军加起来,有一万六千人,包括骑兵五千,我们不过一万余人,除了一千飞月骑兵,大部分都是水军出身,在陆上作战,处于绝对劣势。本来我们在谋略上还能胜他们一层,但现在徐庶已到,斗智斗勇,敌人最少都已不弱于我们了。”
周瑜心:“就因为如此,今早我才要拉你到这里来。如果连你都不肯帮我了,那我如何还能继续打下去?”
庞统手指点点周瑜,道:“所以,公瑾,你心里,可千万不能急。你要知道,孙武五战灭楚,作战的方略,并非先攻击敌都郢城啊!”
公元前56年,吴国以救蔡为名,由吴王阖闾亲自挂帅,以孙武、伍子胥为大将,阖闾的胞弟夫概为先锋,倾全国万水陆之师,组成吴、蔡、唐三国联军,溯淮水西进。
进抵淮汭(今河南潢川)后,孙武突然决定舍舟登陆,由向西改为向南。伍子胥不解其意,问孙武:“吴军习于水性,善于水战,为何改从陆路进军呢?”
孙武答道:“用兵作战,最贵神速。应当走敌人料不到的路,以便打它个措手不及。逆水行舟,速度迟缓,吴军优势难以发挥,而楚军必然乘机加强防备,那就很难破敌了。”说得伍子胥点头称是。
就这样,孙武挑选5名精锐士卒为前锋,迅速地穿过楚国北部大隧、直辕、冥阨三道险关,直插楚国纵深。不出数日,挺进到汉水东岸。
当吴军突然出现在汉水东岸时,楚昭王慌了手脚,急派令尹囊瓦和左司马沈尹戍,倾全国兵力,赶至汉水西岸,与吴军对峙。
左司马沈尹戍向令尹囊瓦建议:由囊瓦率楚军主力沿汉水西岸正面设防。而他本人则率部分兵力北上方城(今河南方城),迂回吴军的侧背,毁其战船,断其归路。尔后与囊瓦主力实施前后夹击,一举消灭吴军。
本来,这是楚军击败吴军的上策。囊瓦起初也同意了沈尹戍的建议。可是在沈尹戍率部北上方城后,楚将武城黑却对囊瓦说:“如果等待沈尹戍部夹击,则战功将为沈尹戍所独得,不如以主力先发动进攻,击破东岸吴军,这样令尹之功自然居于沈尹戍之上。”
大夫史皇也说:“楚人讨厌你而赞扬沈尹戍。如果沈尹戍先战胜吴军,功在你之上,你的令尹之位也就难保了。最好赶快向吴军进攻。”
囊瓦一听,觉得有,遂改变原来的作战计划,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传令三军,渡过汉水,向吴军进攻。
孙武见楚军主动出击,正求之不得,遂采取后退疲敌、寻机决战的方针,主动由汉水东岸后撤。囊瓦果然中计,挥军直追。吴军以逸待劳,在小别(在今湖北汉川东南)至大别(今湖北境大别山脉)间迎战楚军,三战三捷。囊瓦连败三阵,便弃军而逃。
史皇对他说:“国家太平时,你争着执政,现在作战不利,你就逃跑,这是犯了死罪。现在你只有与吴军拼死一战,才可以解脱自己的罪过。”囊瓦无奈,只得重部队,在柏举(今湖北麻城以东)列阵,准备再战。
公元前56年11月18日晨,吴军赶到楚军阵前,列阵相峙。
吴军先锋夫概对吴王阖闾说:“囊瓦这个人不仁不义,楚军没有几个愿为他卖命。我们主动出击,楚军必然溃逃,我军主力随后追击,必获全胜。”阖闾不允。
夫概回营后,对部将说:“既然事有可为,为臣子的就应见机行事,不必等待命令。现在我要发动进攻,拼死也要打败楚军,攻入郢都。”于是率领自己的5千前锋部队,直闯楚营。
果然楚军一触即溃,阵势大乱。阖闾见夫概部突击得手,乘机以主力投入战斗,楚军很快便土崩瓦解。史皇战死,囊瓦弃军逃往郑国。楚军残部撤到柏举西南的清发水(今湖北安陆西的涢水),吴军半渡而击,俘虏楚军一半。
渡过河的楚军逃到雍澨(今湖北京山县境),正埋锅造饭,吴军先锋夫概部追至,楚军仓惶逃走。吴军吃了楚军做的饭,继续追击。楚左司马沈尹戍得知囊瓦主力溃败,急率本部兵马由息(今河南息县境)赶来救援。
吴军先锋夫概部在沈尹戍部突然的凌厉反击下,猝不及防,一下被打败。吴军主力赶到后,孙武指挥部队迅速将沈尹戍部包围。尽管沈尹戍左冲右突,奋勇冲杀,受伤三处仍无法冲出包围。最后沈尹戍见大势已去,遂令其部下割下自己的首级回报楚王。随后吴军一路向郢都扑去。
这时郢都城内已是风声鹤鸣,人心惶惶,楚昭王不顾主战大臣子西、子期的反对,也不顾全城军民的生死存亡,悄悄带上几名家属开门出城,向云中和陨城方向逃去。
昭王西逃的消息传到军前,楚军立即涣散,子期率部分精兵去追赶和保护昭王,子西见事不可为,也只好率残兵西逃。
11月28日,吴军攻入郢都(今湖北江陵北)。柏举之战遂以吴军的辉煌胜利而告结束。
柏举之战是春秋末期一次规模宏大、影响深远的大战,有史家称它为“东周时期第一个大战争”。孙武以万兵力,击败楚军2万,创造了中国战争史上以少胜多、快速取胜的光辉战例。
战国时期军事家尉缭子赞道:“有三万之众,而天下莫当者谁?孙武子也。”
周瑜被庞统数语醒,顿时恍悟,一拍双手,道:“我知道问题所在了。”
他道:“士元果然高瞻远瞩,能观大局,是啊,只要消灭了敌人的主要力量,敌城再坚固,也将不战自降。我杂思太多,一直不自觉有急躁冒进的念头,这种心态之下,如何能是强敌的对手?”
他挺身站起,笑道:“士元真我之师也,瑜受教了!我耐下性子,小心谨慎,绝不贸然行动。我,有你我联手,应该能胜阿飞徐庶半筹吧?”
庞统端坐在鹿皮垫上,冷冷看着兴奋中的美男子。
夏日天亮得早,这么一儿,天边黑幕尽去,已经泛出白惨惨的光来。
忽然远处一阵得得蹄声,麦城方向一骑飞来,渐渐驰近。
周瑜眼尖,老远看清是军中的细作,心中暗:“算起来也该到了。”忽然到一个问题,顿时心头狂喜:“我现在最难受的,还是兵不足。朱治击破长沙水军,后方无忧。若能再助我一万精兵,兵力上与襄阳、长沙联军取得均势,就不用在这里与荆沙联军苦苦相持,寻找时机了。”
庞统轻轻摇着头,他知道周瑜到了什么,但他心中着:“公瑾,你总是把事情得过于简单。其实这场战争,从一开始你就输定了。纵然你谋划得再精妙绝伦,也挡不住身后轻轻伸来的一脚。朱治若肯真心帮你,开始北伐时就不不给你一点水军,让你变成旱鸭子。”凝目往来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阴云。
八月初五,大晴。
当阳,张家湾。
时间也是清晨,我在张家湾大营自己的寝帐中安慰魏延。
魏延现在已升为襄阳忠信军骑兵营的后军司马,算是独当一面的军中大将了,可在我面前,却还像是一个刚回到家的小生,愤愤不平地告诉父母老师如何如何又不讲欺负他了。
“飞帅,您说,明明是那蒯越自己掉到周瑜的套子里,被朱然伏击,弄得灰头土脸跑回来,他却当着那么人骂我。我怎么样?我只不过奉他之命在后接应,再说要不是我拼死挡住了周泰,他要能活着跑回来才怪了。”“咕……”又灌一杯。
我喝着蜜水,随意地说道:“哦,我说怎么深更半夜的,忽然金鼓大作,原来你们去干这种好事了,怎么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
魏延道:“是啊,还不是他独占功劳,要是跟飞帅说了,怎么败这么惨?”
我点点头,咂了咂嘴:“这蜜很甜!刘荆州私藏多年的哦,长要不要来杯?”
魏延摇摇头,举起自己的杯子:“我还是来这个好了。”
我微笑一下,看着他的馋样,心:“你个死小子,原来还喜欢酗酒啊!”知道他刚打夜仗回来就不顾睡眠这么勤快地来我这儿汇报谈心,不过是为了骗几杯酒喝而已,便不再劝他,道:“听说你与那周泰还斗了十几个回合,不错啊,武艺进步很快嘛!”
魏延一惊:“飞帅,这事您怎么知道的?”
我道:“也不过是军中传闻。”
魏延动动屁股,脸色有点尴尬,这传闻未免也传得太快了点。
不知道飞帅还听说些什么?
徐庶忽然推门进来,看魏延一眼,对我道:“主公,有件事。”
魏延忙挺身而起,爬起来道:“飞帅有军务,小将先告退了。”
我从身后囊中取出一卷书来:“长,有空看看,定有好处的。”
魏延接过,便急忙走了。
徐庶看着魏延离去,才迈步进屋,道:“主公,我都查清楚了,昨晚蒯越亲率忠字营趁夜而出,企图偷袭周瑜的大营,结果误中埋伏,被周瑜两路夹击,大败而归。”
我淡淡一笑,从打知道蒯越出营,这结果已在我预料之中。
“他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小周郎的挑逗了。损失如何?”
“具体伤亡人马还不太清楚,不过忠字营损失很大,蒯祺太守中了三箭,重伤不起。”
“哦。”
忠信军是蒯氏的嫡系部队,共一万五千人,分为两营,忠字营为骑兵营,有六千骑,由蒯越的堂弟、房陵太守蒯祺兼任首脑校尉;信字营是步兵营,九千人,统兵大将是校尉蒯义,亦是蒯氏兄弟的族弟。襄阳这次被周瑜逼到绝地,蒯氏兄弟也顾不上再保留什么了,忠信军全部出动。
我道:“周瑜这家伙也真够凶悍的,不过可惜没把蒯越留下来……嗯,元直,你怎么了?”
徐庶盯着我,不说话。
我愣了一下:“什么事?”
徐庶道:“蒯祺重伤这件事……”
我忽然一凛:“不错,蒯祺……对,蒯祺。”
蒯祺不是别人,那是诸葛亮的大姐夫啊!
徐庶道:“主公不是很喜欢诸葛亮么?何不以此事为因,劝他来我军中效力?”
我颇感兴趣,道:“嗯,嗯,……元直,你说下去。”
徐庶兴致勃勃,说道:“诸葛亮这个人本身,是很聪明有天赋的,什么都特别快,所以他若能在军中磨上几年,定是主公幕府中数一数二的好帮手。而且他若能出来为主公做事,孟建、石韬,包括一直回北方的崔州平,都心动,庶再略加劝说,把他们招致麾下,应为不难。这四人是襄阳本地青年士子中的卓越之辈,与各世家大族的少年才俊多有联系,他们一出来,必然带动一大批荆襄的人才来归。我主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这可是一个好机。”
我忽然记起上次去襄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说动几个人的事。
徐庶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主公的声望,如何能与现在相并论?”
我道:“嗯,那个诸葛亮,还有崔州平,都确实特别。可是如此一来,不令刘景升心中猜疑?”
徐庶道:“刘荆州么?他现在恐怕还顾不上管这种事吧?”
我道:“也是。只要我们做得够隐密,等他发觉,那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夺回江陵,占据江夏,也不用怕他了。”
徐庶笑道:“没有襄阳么?”
我道:“军师的胃口真大啊!”
徐庶道:“主公让周瑜擒住蒯越,难道不是这个主意?”
我嘿的一声,笑了起来:“这蒯越,真他不是东西。什么重大军事部署都不希望我们参加,却老着让我们去跟周瑜死拼,他来捡现成的,难怪他哥子也不喜欢他。哎,他怎么起来夜袭敌营,谁给他支的这记烂招?”
徐庶道:“说出来啊,主公你都不相信。”
我道:“哦,是谁啊?”
徐庶低头看看我面前的案几,几上酒罐、酒樽都有。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忽然一怔:“不是吧,是他?”
徐庶道:“这就叫人不可貌相。要不是他,蒯越何至于弄到这般狼狈?”
我道:“难怪刚才你一进来他就坐不住了……奇怪,难道他竟然知道我不喜欢蒯越,帮我把他玩儿死?”
徐庶道:“主公你也别把他得太聪明了。我看他不过是邀功心切,乱出主意,蒯越急于求成,鬼迷心窍,才信了他的鬼话。不过这家伙训练手下倒也真有一手,我们的探子说,蒯祺受伤之后,部下惊慌将散,幸得魏延率部冲上前去,与江东的周泰力拼,虽然七八合之后不敌而退,但因为有他的部队在前抵挡,忠字营主力赢得喘息之机,镇定下来,阵脚没有大乱,周泰领着那么凶猛的飞月军,竟然也没敢趁势突击。所以这次埋伏,忠字营虽然大败,却能败而不溃。若非如此,蒯越这次决不轻饶了他。”
我道:“嗯,临阵能当先,很好……把那本书给他,也不枉了。”
徐庶道:“主公把什么书给他了?”
我道:“也没什么,一本《淮南枪法》。”
“淮南枪法?”
“是啊,好像是初汉时英布所著。桓嘉上个月照着蒯良给我的地势图,找了了长沙王吴芮、吴臣父子的墓,在吴臣的主墓穴里挖到的。听说淮南王英布当年起兵反叛高祖,兵败逃至长沙,被长沙王吴臣诱杀,这本《淮南枪法》,必是他的遗物。”
徐庶惑道:“不可能吧?英布乃刑徒出身,是否识字还有两说,怎么能写出一本书来?”
“喔,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读过一遍,还是很顺畅的,照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哎,对了,魏延认识字么?”
徐庶笑了:“看这种东西,估计他认识。哦,对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来,“遵主公之嘱,我已将这册《殷氏船拳》完毕。”
我惊讶接过,道:“怎么这么快?”
徐庶道:“其实这册书前两天就已经好了,只是这几天一直太忙,忘了呈给主公。刚才要不是主公起《淮南枪法》,我还不起来呢。我请主公再看过之后,便把复本交给殷淏。”
我点点头,道:“好的。”
我随手翻开那拳谱,问道:“今日有什么新的消息么?”
徐庶摇头:“长沙、零陵没什么问题;伯绪在桂阳也一切顺利;武陵的进展也很快,沙帮主推荐的巩志很能干,在他的帮助下,蒋琬已控制住局面。江夏方面,甘三弟和徐四弟、丁五弟他们与聘打得非常热乎,三弟前日说,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大家都憋着劲,就等着主公一声令下了。”
“嗯,江夏么,迟早的事。”
“惟一奇怪的是孙权,他目前仍留在柴桑,不进不退,动向不明。”
我皱皱眉。三、四月间,孙权再次连续猛攻江夏,依然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不久他就被迫撤退,主力还军柴桑去了。
我道:“他是把江夏拖垮么?”
徐庶道:“不太像。今年风调雨顺,荆州大熟,他不趁现在赶快行动,等再过月余江夏军全面收割稻麦,那时就晚了。”
我放下那册船拳,道:“是啊,到那时江夏最不缺的就是粮草,就算再拖上一年半载的,恐怕江东也无奈如何。那孙权到底干什么?还是像军师以前所料,他要趁机害死周瑜?”
徐庶踌躇了一下,道:“这倒还有些可能。”
在得到周瑜委婉而坚决的拒绝信之后,徐庶曾暗中与庞统取得联系,询问毁约的情况。心中怀怨的庞统无意中透露出一个重要消息:在孙权的密令中,居然同时指定了两位江陵的指挥官:周瑜和朱治。
综合当时所有的秘密情报来看,徐庶坚持认为,周瑜和孙权之间心病极大而无可解决,孙权不甘为周瑜压制束缚,所以要断然将他就此放逐在江陵,借襄阳和长沙之刀杀之。
我道:“要害死周瑜很简单啊,不再发援军就是。他怎么又让吕范、周泰来江陵了?难道他跟这些人都有仇,全都要杀?不可能啊,别人也就罢了,那朱然和周泰,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他怎么也不可能舍弃掉的。”
徐庶皱起眉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奇怪。
徐庶叹道:“当时也许真该听子云的,狙击朱治和吕范的援军,不让他们进江陵。现在周瑜就不这么猖狂了。”
我道:“我的军师,你可别吃后悔药。就算是现在,我也认为你当时的决定没有错。咱们才多少人,能有多少力量,就算能打,也犯不着去和江东的水师大军硬拼。周瑜这事啊,不明白就先不他了。油口有情报过来么?”
徐庶摇摇头:“没有。”
“嗯,看来只能等等了。元直,我要去玉阳镇一趟。发生这么大的事,作为友军,怎么也该去表示一下吧?”
徐庶道:“主公,你不能这么直接去。我,蒯越派人来请你的。”
我道:“唔,没错。天这么早,我趁凉快出去遛遛马,这总可以吧?”
徐庶笑道:“这倒是不错的法,不过主公要注意安全,可惜瑾儿去接杜营主了,不然就万无一失了。”
我道:“嘿,别那小子,我可不他老跟着我。这儿不是还有阿昌么?你一直让他闲着,不就是要保护我么?”
徐庶道:“主公,你怎么能说是我让阿昌一直闲着的呢?他可是你的卫队首领。”
我一笑而起,叫道:“阿昌,牵我马来。”
八月的天,艳阳天。
初六,吉日。
新野,唐白河。
“瑞叔,军师醒了么?”
睡梦中的杜似兰被这句问话惊醒过来,她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拭去颈上细汗,顺手将床边快要掉下去的布单拉扯起来,掩盖住的身体,定定神,忽然才起来,自己是睡在“悠兰”号上。
这条“悠兰”号是新野守将霍峻送给黄巾军刘、龚两位渠帅和杜军师的三艘蒙冲之一。另两艘因为刘辟和龚都不习惯水上游荡,很少使用。而且自六月底二人应刘备之邀率军赶赴汝南之后,他们的两艘坐舰更是闲置小港,无人问津。
所以这唐白河上,就只有“悠兰”号一艘船经常出没了。
外面瑞叔的声音:“哦,龚斤啊,有什么事?”
龚斤恭恭敬敬的声音:“北方来了几位客人,要见军师……”
他话还没说完,瑞叔惊呼声起:“赵……赵先生,是你?”
一个醇厚的声音笑道:“杜兄,好久不见了。小兰在么?”
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跳了出来:“杜爷爷!”
瑞叔一迭声道:“在呢,在呢……小玉儿,你也来了……”
杜似兰在他们相互答话时已翻身起来,迅速穿上外衣,来不及套上甲胄,略略顺了顺头发,便抢出舱门,激动地叫道:“赵师,是赵师么?小兰在这里,小兰在这里!”
门外,果然站着赵楷、赵玉父子。
年余不见,赵楷面容依旧那么清朗平和,赵玉却已不复去岁那般稚嫩清纯,亮亮的小眼睛里似乎多了些成熟。
见到熟睡方醒、衣装未的杜似兰,赵玉眼睛一亮,脸上微红,立刻显得局促扭捏起来。
赵楷看了一眼儿子,淡淡笑了一下,道:“小兰,里面方便么?”
杜似兰忙道:“方便,方便,赵师请赶快进来说话。”交代瑞叔一声,拉住赵楷便往里走。
赵玉白了父亲一眼。杜似兰察觉了,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拉住他:“兄弟,你这一向都跑哪里去了?害得你飞叔到处找你,快把姐姐我给逼疯了。”
赵玉鼻中嗅到杜似兰身上淡淡的体香,心里觉得晕晕的,脸上泛起一股红晕,嘴里低声叽咕一句什么,含糊不清。
赵楷哼了一声:“要不是为这臭小子,我何至于亲来中原?”
赵玉低着头翻眼看父亲,嘀咕道:“你是去找二叔三叔,又不是专门为我来的。”
赵楷道:“你说什么?”
赵玉道:“没有什么啊,我说天真热。”
杜似兰忙打了两句岔,把这父子二人让到正舱,吩咐侍婢献上西瓜水果。
赵楷道:“不必那么麻烦,现成的清凉河水,舀上两瓢来就是。”
杜似兰道:“那怎么成?您到了小兰这里,一切都该听我的才是。”
赵楷扫她两眼,微笑道:“那也好。”
赵玉迫不及待地问:“杜姐姐,听说我飞叔这些天大发神威,打了好多胜仗,是不是?”
杜似兰顿了一顿,道:“啊,是啊!”
赵玉道:“那他有没有跟太史慈干一仗?”
杜似兰一愣:“太史慈?似乎没有。”
赵楷斥道:“小孩子胡说什么?你飞叔叔是什么身份,岂能与太史慈那种敌将对阵独斗?”
赵玉对父亲的训斥也不以为意,道:“那就好,江南的武将,除了甘大哥之外,也就太史慈据说枪法不错,飞叔没抢我的功劳,最好。”
杜似兰看着他笑嘻嘻的模样,微然一笑,悄声道:“不过呢,襄阳军也亏得主公亲自过去帮他们。十天前长坂坡两军大战,江东的将领阵前耀武扬威,污言秽语不止,襄阳军中居然无人敢于迎战。主公愤怒,慨然出马,一戟便挑了对方勇将鲜于丹;大战周泰,三十回合将其击退,稳住了己方的阵脚。不然以襄阳军当时的士气,极可能被朱然军携威冲击而溃散。现在不光荆州军的将士们对主公崇拜之至,就算是江东的诸多名将,对主公的戟法也是赞不绝口呢。”
赵玉小脸上现出羡慕之色:“哇,飞叔的功夫,现在这么厉害了!”
赵楷一皱眉,问道:“哦,现在战况如何?”
“两军反复争夺,互有胜负。在主公的帮助下,蒯越兄弟拼了老命,总算把局面稳住,现在双方在当阳的慈化一带对峙。”细心的杜似兰发现赵楷脸色略变,心:“赵师修为精深,为何却变了脸色,似乎不大高兴,我适才说错了什么?”
赵楷哦了一声,转头对赵玉道:“玉儿,你累哥、睿哥,还有你司马二哥,都还在岸边等候,你去找你杜爷爷,跟他去把他们都接过来。”
杜似兰道:“跟先生一起还有其他客人吗?我去接他们吧。”
赵楷道:“有几个子侄辈的年轻人,不用小兰去,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呢。”
杜似兰点点头,叫进瑞叔,让他带赵玉去接。
那赵玉原本多呆一阵,却不父亲将他支走,心里老大不愿意,可又没有办法,只得站了起来,翻他父亲一眼,还说些什么。杜瑞看着他,满面皱纹都开了,微笑着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赵玉顿时兴高采烈起来,拽着杜瑞一起出去了。
杜似兰拿起一把小匕首,轻轻划开一个中等个的西瓜,连划几下,把西瓜分作容易食用的十来个小块,请赵楷品尝。此时心中忽悟,到赵楷为什么不高兴了。
赵楷随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无子的上沿,慢慢咀嚼两下,咽进肚去,问道:“主公为何到了襄阳军中,而且亲自出马与敌单挑?此举未免不智。”
杜似兰慢慢放下匕首,叹了口气:“主公也是无奈啊!自打六月荆州、长沙、江东三方谈判破裂,七月刚开月,那么热的天,江陵的周瑜也不管不顾,自率一旅,便发了疯似的北进,连破津城、麦城、慈化三城。刘表一日三使,许诺了许多好处,求主公发兵救援。”
“小兰,这正是我不解之处。”赵楷声音虽然不高,神色却异常严肃,“二虎相争,何不等其两败俱伤之后,再出兵收拾残局呢?何况我军目前长在水战。主公就算援救刘表,只需以水军袭江陵之背,牵制周瑜便可,何必自己干冒风险……”
“赵师,您一直在汝南,有些情况可能不太清楚。”
赵楷不自觉又皱了一下眉头。杜似兰一直非常尊敬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盲目崇拜他,二人相处时从未有任何不敬之辞。像今日半途打断自己的话,实在是十年来的第一次。
杜似兰搓了搓手,语气回转温柔:“赵师,主公和徐军师其实一直希望保持战场上的一种平衡态势。所以周瑜率军北上的消息一到,我们的水师就出发前去袭击江陵水城,在外城下与朱治军决战,将其主力击溃,占据水域外城。哪料周瑜根本不,继续凶猛北击。若非主公见机不妙,及时率援军赶到当阳,蒯越军就全线崩溃了。那现在双方就不是在当阳地区僵持,而是江东军直逼襄阳城下了。而且由于主公的来援,使得许多原来持观望态度的荆襄豪杰们开始心向主公,许多有真本领的名士纷纷来投。镇军大将军府现在是武兼备,人才济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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