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父甄逸,在甄宓小时候便去世了。
甄逸留下三子五女,甄宓是最小的一个。
长子甄豫,次子甄俨,俱已去世,三子甄尧,如今在冀州牧府中做掾属。
而甄宓上面还有四个姐姐,如今和她打趣说话的,是其四姐甄荣。
甄荣约十八九岁,早已嫁做人妇,虽不如甄宓,但也是相貌出众的美人。
甄宓无奈道:“姐姐,怎么今日你比我还高兴?”
甄荣摇着甄宓的肩膀,笑道:“咱们最小的妹妹,也要嫁人了,我怎么能不高兴?”
她颇为神秘地凑近甄宓耳边,悄声道:“我前些日子,随夫君参加州牧府的宴会,遇见了袁杏,旁敲侧击打探了那袁熙的事情。”
甄宓一听,总算来了些兴趣:“且不说我,遇到了袁杏姐姐?”
“我也一年没见她了,我记得她年纪比姐姐还大两岁,至今也没嫁人。”
甄荣点头道:“确实,以她袁家大小姐的身份,只怕也很难找到门当户对的夫家,这可不就耽误了。”
她突然醒悟过来:“不要扯远了,我说你的事情呢!”
“你就真对袁熙公子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
甄宓有些头痛:“这事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母亲。”
“纳彩问吉这些都没开始,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些事情,皆是母亲做主,我又能说什么?”
甄荣啧啧道:“谁不知道母亲最疼你,你就是不嫁入袁家,只怕她也不会强逼于你。”
“不过你小时候相士所言,你面相之兆富贵非常,嫁给袁家子,将来还真有可能应验。”
甄宓听了,却没有什么反应,淡淡道:“也许正因为袁家听了这种传闻,才想让我嫁过去的吧。”
甄荣摇头道:“我倒觉得,这是你十岁时,冀州大旱,你劝言母亲开仓放粮的名声传了出去,而袁家最重仁义名声,自然觉得你适合做袁家妇。”
“再说你相貌这这么美,嫁过去后,肯定很受宠爱。”
甄宓听了,轻叹道:“名声以及容貌,这些东西都是士族间的谈资浮名罢了。”
“若是将来我能将这些年书中所学,施展些胸中抱负,便心满意足了。”
甄荣听了,气道:“真是个榆木脑袋,我是来和你说那袁熙公子的事情,你又扯到经世治国上!”
“哎,怎么又被你扯远了!”
甄荣清了清嗓子,“我和袁杏旁敲侧击了那袁熙的事情,听说小时性格懦弱,却在三年前和袁州牧闹翻,远走幽州。”
“要不是这次袁州牧让他回来,他还呆在幽州呢。”
“你说幽州那种苦寒之地,能比咱们这邺城过得舒服?”
甄宓听了,说道:“据说公孙瓒被打回幽州后,又作乱杀了幽州牧刘虞,怎么可能会比邺城安全。”
甄荣有些走神,“你说你姐夫好不容易回邺城,又跑去幽州”
正说话间,小楼下面有婢女声音道:“甄尧郎君来了。”
甄荣一听,喜道:“三哥到了!”
她转身蹬蹬蹬跑下楼,发现正是甄尧,笑道:“三哥,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她见甄尧脸上有犹豫之色,奇道:“怎么了?”
甄尧悄悄说了几句话,甄荣脸色一变,失声道:“有这种事情?”
“随身带着几十名姬妾,还塞满了一幢大宅?”
“太不像话了!”
“不行,我得拉着宓妹,和母亲说说去!”
州牧府中,袁熙恭恭敬敬对袁绍俯身拜道:“见过阿父。”
他有微微侧身,对袁绍身边的刘氏拜道:“见过阿母。”
袁绍坐在上首,嘴唇微动,最后语气平淡道:“显奕,坐。”
刘夫人用衣袖拭着眼角的眼泪,叹道:“尚儿,你可回来了。”
袁熙低头道:“谢过阿父阿母。”这才直起身子,退回下首,跪坐于地。
袁绍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袁熙,发现相比三年前,袁熙相貌略有变化,但是身量更长,整个人竟散发出一丝淡淡的压迫气息。
而最为明显的不同,是袁尚三年前极为苍白的脸上,如今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小麦色,这显然是风吹日晒多了的缘故。
如果从后世眼光来看,相比士族那种不晒太阳形成的苍白肤色,袁熙这种麦色皮肤,反而是看上去比较健康的。
但如今袁绍看在眼里,却是面有不豫之色。
他刚要发话,刘夫人却是掩面流泪,说道:“回来就好,熙儿这三年来,可是受苦了。”
“早知如此,当何必和你阿父斗气,赶快向你阿父认个错吧。”
妈个批,袁熙心中暗骂,这刘氏上来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年前的吵架,可大可小,而且从结果上来说,还算是袁熙赢了。
但越是如此,越不能提,袁绍是个好面子的,田丰官渡之战的遭遇就在警示袁熙,最好不要揪着袁绍吃瘪的事情不放。
而刘氏显然是了解袁绍性格的,她上来就搞挑拨离间这一套,还是为了破坏父子关系。
袁熙想到这里,微笑道:“阿父当年说的对,我到了北新城,才明白那地方不是过家家的地方。”
“这三年来,我数次险死还生,被箭射过,被枪捅过,前些日子还被马槊在身上开了道口子,昏迷了好几天。”
袁绍听到这里,微微色变,见刘夫人还想说话,摆摆手道:“此时不要再提了,回来就好。”
刘夫人心中暗骂,袁绍心软,还是很疼几个儿子的,袁熙这小畜生拿捏到了这一点!
她不甘心,强笑道:“既如此,熙儿可要将养好身体,那几十姬妾虽然容貌俱佳,但不能放纵自己。”
袁熙惊讶地抬起头来,“什么姬妾?”
刘氏心里咯噔一下,“熙儿带来的那几十女子,难道不是你的姬妾?”
这不可能啊,不是你姬妾你带回邺城干什么?
难不成是献给袁绍的?
刘氏越想越有可能,不仅咬牙切齿,袁绍几个小妾就够年轻漂亮的了,再来几十个,哪还有自己什么事?
明着恶心自己?
袁熙这孩子,性格懦弱,做事犹豫,远不如尚儿脑筋明白,难道他看出自己针对他了?
刘氏想到袁熙能预测到去年的邺城之乱,没来由一阵心慌,难道对方真的在藏拙?
此时坐在下首的袁尚见母亲失态,知道该自己出马了,他开口道:“那几十女子,难道不是二哥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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