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破败的废墟之中辗转了多时,始终不见易消愁的影子。余梦笙说或许是在当年他发现她的那个幽冥门禁地,二人默契地相互看了一眼,便飞也似的前去了。
一路上,先前见过的以余梦笙为原型创作的石人雕像越来越到,品相材质也越来越新,余梦笙心头狂跳,知道离她不远了。
幽冥门的禁地之内。
二人看见许许多多的雕像在月光下森然耸立,好似一个个孤魂野鬼。月光在禁地下投下了许多半明半暗地影子,让这里显得好像是一个时间被凝固住了的小广场。雕像与雕像之间密密地排放着,好似摩肩接踵的人流。
到了这里,余梦笙已经彻底接近崩溃。痛苦和愧疚彻底占据了他的心,他忍不住扯着嘶哑的嗓子呼唤着易消愁,那声音悠扬且声嘶力竭,透着悲凉。
他面前有数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月光从他们身后、身侧照来,恍恍惚惚地,似是都活了火来,皆是瞪着空洞森然的石眼望着他,嘴角带着嘲笑。
重重叠叠的人影深处,有一个颇为怪异影子逆着月光晃了几晃,突然疯了似的撞开周遭的石像,见了鬼似的逃窜出去。
二人被这异动一惊,皆是明白了那是谁,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
“消愁…..消愁!是我!我来救你了!”
余梦笙语无伦次,没命地朝前追寻着,他撞开了他自己的影子,一手就推到一个,让光洁的雕像摔在地上,碎成渣滓,前方那个怪异的影子没命地逃着,嘴里发出哀嚎。南凌面色沉重,跟在后方,剑以出窍,闪着寒光,只等余梦笙一声令下,便替他完成他无法完成的任务。
那怪异的影子在密密麻麻的雕像之中四下躲藏,余梦笙与南凌两头包抄,终于将她逼至角落处。余梦笙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颤抖地试图上前拥抱蜷缩在角落里的易消愁。
易消愁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她背后长着另一个脑袋,被黑黢黢的长发遮着,看不见脸。她双手掩面,痛苦地哀嚎着。余梦笙面色苍白,几乎跪下膝行到易消愁的面前,颤抖着抓住了她的手,喉头却哽咽着,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
时隔十年,终于又见到你了。
你为封住迟未晚已经沦落到了不人不鬼的模样,我奔走世间,糜烂度日,也沦落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谁曾想当年那对金童玉女,才子佳人,数年后重逢竟是如此悲惨,只叹是命运离奇,堪堪如此!
南凌站在一旁,任轻柔的夜风轻吹黑发,面色复杂,摇头长叹。月光下,这一对苦命鸳鸯终于得以相见,却是这样的方式,让人扼腕叹息。
“动手吧。”
沉默了许久,四周已经寂静无比。余梦笙如是对南凌说道。
南凌沉重地点点头,手转动泛着寒光的神剑轩辕,缓缓举起,对准了易消愁,准备迎风斩下!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突然,一声不男不女的暴喝从易消愁口中传出,她露出遮住的脸颊,牙呲目裂,凶恶无比。南凌心中一惊,这分明是一张男人的脸!现在控制躯体的不是易消愁,是迟未晚!
道一声糟糕,他眼急手快地拽着余梦笙火速后退,却不料那怪物更快一步,伸出利爪朝前一抓,已经将余梦笙的半边脸抓得血肉模糊!
南凌气恼得咬了咬后槽牙,将已经昏了过去的余梦笙安置在一旁,站起来大声道:“邪魔!休得再伤人!”
那迟未晚已经在密密麻麻的雕像之中躲藏了起来,徒留空旷的狠厉笑声回荡在夜空之中:“哈哈哈哈!邪魔?我是邪魔,你又是什么东西?”
南凌一边用神识寻找着迟未晚的气息,一边屏气凝神提防着他突然袭击,回应道:“无需知道我是谁,你只管知道今天就是你这恶魔的死期!我今天要替天行道!”
“天?何为天?”那声音透着玩味,回荡在四周。
“正义即是天!大道即是天!”
“那老天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世界上最不仁不义的就是老天!哈哈哈哈!”
那怪物化为一阵阴厉的劲风,一路撞碎数个雕像,朝着南凌杀了过来。
南凌眼疾手快,冷哼一声,向后腾起身子,凌空一道剑气,直直杀向迟未晚。迟未晚怪异地笑着,就地翻滚数遭,堪堪躲过了那道逼人的剑气。而那道剑气所经之处,地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骇人的巨大裂缝。
“身手不凡……真是身手不凡……这道剑气要是砍在身上,少说半个身子也得没了,不过这是那小子的小女朋友的柔嫩肉体,我倒是不在乎的,我倒是希望你多砍几下,最好直接把我们砍死!!哈哈哈哈!”
南凌闻言沉默地死死咬着牙,冷着眸子寻找着那晃荡在影影绰绰的雕像之间的迟未晚。
“她的生死,轮不到你来做主!”
南凌沉着声音回应道。他看见一尊泛着月光的雕像后有一个窸窸窣窣的影子,随即一边开口,一边不动声色地悄声朝前而去。
“那你就可以做主?哈哈哈哈!可笑!”
电光石火之间,那雕像忽然爆裂开来,碎石乱飞,南凌闪身躲过,但见一只怪手的残影带着杀气朝着自己抓了过来!
南凌不退反近,心中默念剑诀,挥剑交织成灵气剑网,生生隔开了迎面而来的碎石和怪爪。这是那日在冰晶森林之下师傅教给他的剑诀,师傅就是用这一招逼退了师母,却没有伤她分毫。
不料那怪物却嘿嘿怪笑着,直着身子往前俯冲,竟然硬生生地往南凌灵气交织而成的剑网里钻。“嗤嗤”几声,南凌剑势收不回来,迟未晚身上多了几道血口子,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他仿佛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伸出长长的猩红舌头舔了舔伤口,无不兴奋地看向南凌:“好剑法…….小子师从何派?”
“不需要你知道。”
南凌目光一冷,收起轩辕剑,捏起拳头,脚下生风,披荆斩棘地冲开数个雕像,直直迟未晚冲了过去。
“嘿嘿……不用你的剑了,莫不是先前你以为砍下我这的头颅,就能消灭我,让易消愁恢复意识吧?现在不敢杀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废物!做梦去吧!”
南凌死死咬牙,一言不发地闪身至迟未晚身前,在他话音未落至际便一拳轰出,将他打飞。迟未晚吐着鲜血从地下爬起,他不曾料想南凌竟然强横至如此地步,只是一拳,他都无法承受!
“先不要下定论,她不一定非死不可,想想办法,或许能将他二人分离也说不定。”
自己曾对余梦笙这样说。原来余梦笙当时是下了决心要南凌帮忙杀死易消愁,结束她的痛苦的。但是南凌心地善良,如余梦笙一样,无法下手。于是二人商量,决定先将那迟未晚寄生在易消愁身上的部分砍下来,或许能有救。不料这一计划却让迟未晚看穿,南凌心下着急了些,出手力道有些重,将迟未晚轰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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