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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奏即将开始,星见雪向身边的泷泽佑也看了一眼,很容易就看出了他脸色的不对劲。
于是她又向着底下的石川优子以及小林惠子看去。
星见雪明白问题在哪了。
少女轻笑了一声,对泷泽佑也说道:“泷泽先生似乎不是很自在。”
“...瞎讲什么。”被少女指出的泷泽佑也脸色僵硬了一下,又立刻调整好,反驳道,“没有的事。”
“是么?”
“当然。”泷泽佑也说得言之凿凿,“一时紧张而已。”
面对泷泽佑也的强行挽尊,星见雪又只是轻声一笑。
“看样子您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洒脱...还是开始弹奏吧。”星见雪不再多谈论这个话题了,手指已经捏着拨片,摆好了姿势。
泷泽佑也只好跟着,做好准备。
洒脱吗?要说在游走在几名女子之间,这事儿听起来确实听洒脱,不过泷泽佑也自己倒是清楚。
如果说开始是洒脱,但是随着小林惠子和石川优子接连要将会社交给他,绑定在一起之后的确就谈不上洒脱了。
毕竟,他觉得他自己是个多情的人,是做不到那种「用完就丢」的无情事。
简单来说,即便对惠子、优子,谈不上是深切的爱意,但是既然她们交托自己,那自己自然也就要做出相应的行为来。
也正是因此,现在眼看着要当着两人的面,和星见雪一同弹奏三味线、比试,做这种颇有青涩暧昧的事情,倒是让在两人眼皮子底下的泷泽佑也略微有点不自在了,简单来说有点「妻目前」的意思...
怪怪的。
说到底,自己的道德还是太高尚了,竟然还会因为这种事情不自在。
泷泽佑也内心轻叹一声。
随后,他专心起来,也不再在意底下的眼神了。
一阵短暂的安静,由星见雪轻轻拨动三味线的弦,随之一声悠扬的弦声在耳边响起,泷泽佑也也拨动拨片。
悦耳旋律,三味线干干净净的声音,开始如流水环绕茶室,将人包裹。
泷泽佑也和星见雪的合奏,可谓动听。
一时之间,底下的听众听得出神,如痴如醉。
两人的弹奏交织在一起,完全难分胜负了。
要说星见雪的弦声更干净,那泷泽佑也的指法更娴熟。
要说泷泽佑也的技法更动人。那星见雪的弹奏的身姿也是优雅。
至少让外行人来评判,深入的东西说不出来,也只能凭借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来区分了。
而在底下的人看来,泷泽佑也和星见雪两人是在是难较高低。
那要怎么办才能拿下这胜利?
泷泽佑也正考虑着,是否要来展示下炫技的技巧,好展现出他技巧的更胜一筹——
结果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耳畔少女哀婉、动人的低吟声:
“花谢漫舞望去已迷醉,红粉旖旎照我且释然...”
“月辉明君颜映,隐现空去留寂尘...”
星见雪轻弹着三味线,口中低吟着词句,那正坐着的身姿,再配着恰如其分的华丽和服,少女清冷的眼眸,完美无瑕的容姿,一时间,少女竟如此光彩动人,让人心生惊羡。
她像是一名虚幻的梦中方才存在着的绝世女子,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与惊叹。
就连女宾都被迷得无声地张开了嘴,哑口无声,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实在魅力非凡。
向着身侧看去的泷泽佑也免不了一愣。
如从近的距离,观看着眼前一幕,星见雪清丽的侧颜,修长白皙的脖颈,明晃晃地要映入眼帘,刻进脑海。
更别说,星见雪这时候又向着他一瞥,那眼底潜藏着微微得胜的微笑,还有嘴角一点弯起,这无声宣告着她已经获胜的姿态,也未免有些可爱。
这家伙...
泷泽佑也赶紧收回视线,回过神。
没想到她还悄悄记了词。不是说只是弹奏么?完全没说要唱词吧?
泷泽佑也心里嘀咕着,赶紧将星见雪的相貌暂且撇出脑海。
美色只会动摇自己获胜的信念。
可不能让星见雪这突然施展的魅惑钻了空子。
好在不管如何,他手中的三味线没停。
不然就这一下,胜负就要分出来了。
而现在的话,还有机会挽救。
就在星见雪轻唱着、要夺走所有的注意之时,泷泽佑也手中的拨片,忽然变了节律。
要是继续按着现有的节奏弹奏下去,他只能成为星见雪的陪衬。
即便他也开口唱,可说到底人们总是更能记住第一个这样做的人。
他必须做出突破。
而变奏,就是泷泽佑也的选择。
而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奏,一下便让两人的三味线有了区分度。
也正是这区分,一下就让他摆脱了陪衬的地位,而让他的弦声突破了星见雪的弦声与低吟声,被听众听见。
有人开始惊诧地向他看去,怀疑是不是他们之间有人弹错了。
不然的话,怎么一首曲子,能弹出不同的意味?
但是,等到众人侧耳仔细一听,又会发现,虽然两人的三味线有些许不同,但归根结底,其实还是一首曲子,并没有错。
这些许不同,与其说是弹错了,不如说更像是唱歌时候的主唱与和声。
主场与和声相互映衬,从而让乐曲更添了一层层次感。
而至于谁是主唱、谁是和声...
“久待盼徒然彷徨公园中,苦寻觅挥手身影何处在...”
“茫然未觉暖风轻柔拂过颊,悄来阳春此般语...”
在星见雪转为惊讶的神情中,泷泽佑也微微一笑,同样开了口,轻声吟唱。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三味线,也凭借着绝对更胜一筹的技巧,盖过了星见雪的弹奏。
于是,一切了然了。
泷泽佑也才是那个「主唱」,星见雪成了「和声」。
泷泽佑也是主角,星见雪成了映衬。
形势逆转!
原先宾客那惊羡的目光,随着泷泽佑也的占据主导,也渐渐向着他身上迁移去了!
星见雪一下陷入劣势。
泷泽佑也志得意满。
这下,他是赢定了,星见雪的膝枕,他就拿下了!
不过,就在泷泽佑也这样想的下一刻,忽然他的耳边,星见雪所弹奏着的三味线的声音,竟也一下变了调!
少女闭上双眼,纤细的手拨弄着拨片,全身心地沉浸在音乐之中。
她一下就分析出了泷泽佑也的技巧,然后,顷刻间学会了!
不是,她这才第二次触碰三味线吧?
泷泽佑也忍不住惊诧地又看向星见雪。
明明只是第二次触碰,结果,三味线的技巧就使用地这么娴熟?
星见雪的音乐才能果然让人惊叹。
于是,仅仅占据了短暂上风的泷泽佑也,此刻两人之间又变得平分秋色起来。
并且,随着此刻星见雪全身心的沉浸,不仅三味线的弹奏显得更加出众,就连口中低吟着的词句,也更带了一层这首旋律所附带着的凄清与哀伤。
少女为这首乐曲注入了情感。
“樱街树梢嫩芽绽青辉,花作灯盏柔煦夜下明...”
“作别君追寻君,痴心求觅昔日月...”
“......”
少女全身心地投入,毫无疑问为她带去了更多的关注。
星见雪隐隐又要占据上风了。
泷泽佑也当即不敢再多想,要是输了,他可是要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说自己是变态。
这可不行!
带着如此的信念,泷泽佑也也排除了所有的杂念,开始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枯魇瘦花静置抽屉中,往事种种拥花守在怀...”
“花凋落纷扬落,春泪婆娑君语之...”
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带着全身心的情感投入,将这首乐曲唱完。
“樱树之下皆为相思苦,驻足留步心伤寄情人...”
“现如今越时空,你我身影终相重。”
词毕。
悠扬的尾声继续流淌了片刻,也渐渐消散在耳边。
茶室内好一阵寂静,随后——
“啪,啪。”有人轻轻拍了两下掌心,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好,好呀。不愧是星见小姐和泷泽公子。”
后知后觉回过神的宾客,跟着恍恍然赞叹起来:“真厉害呀。”
“真是动听。”
“完全投入进去了。还意犹未尽呀。”
众人无不感慨。
泷泽佑也也吐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星见雪。
少女也正看着她。
而两人的目光之中,皆流露着些许讶然。
不得不承认,即便是站在对手的角度,在两人各自看来,对方刚才的表现,也实在让人心生感叹,难较高低。
“泷泽先生,很厉害。”星见雪赞扬地点点头。
“彼此彼此。”泷泽佑也谦虚着,“星见小姐也很厉害。”
一番客套完,然后就在下一刻,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一下剑拔弩张起来。
“那么,您觉得,谁能赢呢?”星见雪扬起了下颌,看这姿态,绝不认为自己会输。
“看看就知道了。”泷泽佑也不慌不忙地回话。
那就看看,究竟是他拿下星见雪的膝枕,还是星见雪让他在这里承认他是变态!——
“诸位,觉得如何?”泷泽佑也看向了底下的宾客,问道。
“还请各位投票。”星见雪补充道。
“这...”
随着两人的发问,一下子,底下的宾客就流露出了几分迟疑。
“好像有点难分呀...”
“的确,不管是星见小姐,还是泷泽公子,弹奏得都相当出色。这实在难分高低...”
“嗯...”
几声交流之后,有人率先举手:“我投星见小姐一票。”
有了第一位投票的,陆陆续续就有人跟上表决了:“我投泷泽公子一票。”
“我...星见小姐吧。”
“那我投泷泽公子。”
“......”
一声声表决,代表着每一位宾客的态度,牵扯着泷泽佑也的心。
直到最后——
场上仅仅只剩下两人没有进行表决了。
而泷泽佑也和星见雪的票数是:8比8平。
还真是势均力敌。
也就是说,最后两人,决定着星见雪和泷泽佑也的胜负。
但是,在看清仅剩的两人究竟是谁之后,泷泽佑也就迫不及待地开起了香槟。
他向着身边的星见雪一笑:“星见小姐,看样子是我赢了。”
而星见雪沉默着,表情不是很妙。
她也知道,她输定了。
因为剩下没表决的两人,一人是石川优子,一人是小林惠子。
这两人都与泷泽佑也关系匪浅,不用多说,肯定都是投泷泽佑也。
也是——
“我、我投佑也...不是,我投泷泽少爷。”在星见雪和泷泽佑也的注视下,底下的石川优子幽怨地看了泷泽佑也一眼,最终也是说出了她的选择。
没出意外投给了泷泽佑也。
甚至为了避嫌,还装模作样地改了称呼。
泷泽佑也朝石川笑了笑。
随后,他看向小林惠子:“那你呢,惠子?”
他向着她眨眨眼睛,暗示着。
“我吗?”小林惠子也对着他俏皮地眨眨眼,一副接收到了的样子。
不过,反而她这一眨眼,让了解小林惠子性格的泷泽佑也心生警惕起来。
小林惠子这位太太,或者不能说是「太太」,毕竟直到现在她也未嫁过人,甚至还是处女。这位看似是太太实则是少女一般性格的女子,有时候是有些古灵精怪的。
而泷泽佑也的预感就在下一刻成了真。
“投票的事情先不急。”手握最终决定权的小林惠子,笑眯眯地说道。
“......”泷泽佑也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然后,就听见小林惠子继续笑着,问道:“说起来,刚刚泷泽少爷和星见小姐弹的这首曲子...内容似乎有些耐人寻味呀。”
被她这么一提,也有人反应过来:“嗯?好像是。这首樱花是...”
说着,这位女宾迟疑地看了泷泽佑也和星见雪一眼。
从刚刚两人弹奏的哀婉的曲调之中,其实就能听出来了。
更别说,两人还唱了词,词更是明显。
这首乐曲的主题是樱花。
而樱花...
樱花所代表的意象,要么热烈,要么凄婉。
并且在以物哀之美为盛的日本,多半是后者。
这首并不例外。
表述的是爱之不得的相思。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
“刚刚泷泽少爷和星见小姐唱的时候,还真是情真意切呀。”
小林惠子笑着,似乎是无意地、惊叹地感慨道。
“就像真的一样呢,还真是厉害!”
“......”
随着小林惠子话音落下,一下子,茶会内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底下的宾客,迟疑着、用着若有若无的视线,开始向着上方的泷泽佑也和星见雪打量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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