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容许不辱使命地把剩下的核桃通通砸出来跟邢殊分享了。其实是很开心的事,可惜落了个悲伤的结局,他们上火了。
如丝细软的流云浮在天边,阳光从远方缕缕照进楼层,落地窗被推开,丛丛深绿色的植物在眼前默默伫立着。曾经喜欢听风声,后来觉得,其实就这样清清静静也很好。
公寓楼下,几个形状随意的花坛边有小孩子抓玩小石子,容许坐轮椅上,一个人在那里拿着填色书细细地涂。不一会儿,一个女孩慢慢过来,站她旁边歪着头看,好像觉得很新鲜,脸上充满好奇。
容许顿了顿,侧头看她,笔递出,问:“你要涂吗?”女孩睁大眼看着她,不说话。她敛了些神色,做个晃一晃画笔的动作,鼓励她。
手怯怯地伸出来,女孩拿画笔来握在手里,胸前抱着填色书,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得到一个安慰的笑后,抿着嘴唇开始缓缓动笔,神情十分认真。
“还有其他颜色的,坐这儿涂吧。”她指贴着薄薄瓷砖的花坛。“谢谢阿姨。”女孩声音稚嫩但很暖心。
“你家在几楼啊?”
“二楼。”
“噢,我在二十楼,都很少下来到这里来过。念几年级了?”
“二年级。”
“觉得学校里好玩吗?”
女孩想了想,摇头,说:“不好玩。”
“为什么呢?”
“会上课呀,没有时间玩。”
“所以还是回家比较好玩对吧?玩过这个吗?”
“没有玩过,但是在我们美术课上看到过。”女孩语气含着开心,开始说很多话。
“体育课都上什么内容呢?”
“跑步呀,还可以几个人一起踢毽子。”女孩说得高兴,过了会,疑惑地问,“阿姨你没有上过学吗?”
她点头:“上过,但是都是二十多前的事了,我都记不得了。你们平时看柯南吗?”
“嗯,我们班好多同学都喜欢看,我也喜欢上了。”
容许左手手肘抵在扶手上,手掌撑着下巴。“那阿姨跟你们还是有共同话题的。柯南很聪明吧?你们班有没有像他那样聪明的男生?”
女孩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思考出结果。莫名的喜感,让容许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就没见你跟我有这么多话说?”
两个人寻声转头,浅蓝色衬衫黑色长外衣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旁边,脸上是真正的疑惑。“不知道,可能是代沟吧。”她无辜地望着他,继而转头看涂鸦的小姑娘,饶有兴致地问,“你们班有像这个叔叔这样好看的男孩子吗?”
这一次不用思考,小姑娘非常诚实地摇头:“没有。”
见她眼底满是调侃地看着他,一副调戏成功的模样,邢殊从口袋摸出两根棒棒糖,弯身把一个给小姑娘,不疾不徐地剥开另一个,塞到大姑娘嘴里。
“当然没有。”
容许右脸颊鼓着,像只贪吃的小动物,听了这句话后睁大了眼看他。
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对着她的,悠悠道:“有的话,就出了大事了。”她听懂了,弯了弯眼睛,嘴里哼哼两声。
电梯里有其他楼的人,狭小的空间,身边一个长发黑亮的高挑女子望了几眼她身后的人,目光移向她,停留了几秒,最后收回。
到二十楼时,门开,邢殊推着她出去,问:“饿吗?”
门在身后渐合,她说:“不饿。”
有些感觉不太确定。刚刚那个女孩子在他们电梯快到的时候向他们走近两步,下一秒他却问了那句话,然后她的余光里也没有她了。
换鞋后离开轮椅,为提高效率她还是选择扶助行器,听见他的声音时目光看向他。“小心。”“嗯。”
一会,他拿她的杯子接了水,过来给到她手中,袖子卷起来,手臂瘦得可以看到暗青色血管,他把毛毯给她盖到腿上。容许抬头看面前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嘴张了张,又轻轻叹了口气。
他回房间工作后,她低头翻膝盖上的书,拿笔时而在上面勾画时而写一写,忽然停笔,想了想,翻到最后一面,在上面画了一个馋嘴的娃娃头。
第二天早晨,容许咬着奶油饼干翻那本书,漫不经心地一瞥,怔了怔。旁边一张桌子上一块看起来很好吃的蛋糕,娃娃头多了只手,手伸着,很短……
求而不得?这是什么暗示吗?
阳台上有人给植物浇完水进来,她举起手里的书,忍下那股悲催,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见那副画,只一眼,然后卷起袖子去给加一洗澡。“没什么意思。”
“……”所以只是在玩她吗?算了算了,不是拒绝就好。笔迹添了他的,她摸上去摩挲片刻,把书合上。
吹风机呼呼地响起时,容许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走去浴室,靠在门框看一人一猫。
“邢老师,我来吧。”
邢殊蹲在那里,右手举着吹风机左手轻抚猫毛,看见她时定了定,像是没听清。
她没办法地走近几步,笑了笑,“我来吧。”
他眼中疑惑更深了。
你为什么不停下来好好听我说啊……没有多想,她无视他的目光扶着墙直接朝他走去,蹲在一侧,嘴唇往前一凑,快贴上他的耳朵,“我说我来啊。”
就在这时,吹风声音忽然停止,她愣了愣,面前他的脸侧过来正对着她,“已经吹好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站起来,卷起线将吹风机放回去,抱着干干净净的小耳朵猫悠然走出去。容许按了按额头,跟着出去。
感觉被冷暴力了。他的房门半开,她欲去敲门,想想算了。说不郁闷是假的,他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逗她,有时候像这样惹得她郁闷,有时候却又让她不自在地不敢看他,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在沙发上一直垂着头写写画画找灵感,坐得久了颈肩背都有点酸,容许扭一扭脖子,扭到某个角度时忽然看见邢殊从房间出来,她平静地看着他,直到他缓步走到沙发背后,顿了顿,“肩膀酸了?”
“嗯。”刚嗯出这一声,双肩靠后一点的地方就多了一双手。
揉的时候用了些力,但很合适。容许往后瞥了一眼又迅速转回头,心里渐渐热起来,像有一粒微小的种子,暖意漫开时,便悄然开始发出稚嫩的绿芽。
“邢老师。”过后,她叫了一声已经在旁边坐下来的那个人。
“嗯?”
话语像音符一样跃起又渐落,很快,她还是转成了另一句话。“你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为什么我感觉你最近很喜欢欺负人啊?”
他放下手里很普通的一张纸和一支橙色铅笔,看着她,“我欺负谁了?”
“我啊。”
“我为什么要欺负你?”
又一次敲定事实,把答案推给他,“对啊,你为什么欺负我?”
他听完,温和地笑起来,右手抚过她的额头,把刘海绾向她耳后,淡淡道:“想欺负。”
他的动作很柔很轻,容许茫然了一会,看着他,忽然收回目光,手放胸口,揪了一下衣服。
“邢殊你——”她的头靠在沙发,侧了一下看着窗外,又转回来,深深叹了口气,“好像是我想错了,没事。”
“想错了什么?”他却这样问,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她笑了笑,话锋转了个方向,“你有三十一了吧?为什么没见你带女朋友回来过呢?”
他却微微将眉峰挑了挑,语气跟她差不多。“我为什么要带女朋友回来?”容许听到这里刚想说这是很正常的事这样才正常,却听他接着说,“你不是在我家吗?”
的确。忽然有了些沮丧,意思是如果不是她先遇见他,那么现在和他一起住的人就是别的女孩子了吗?
“我早就说过我可以走的啊,你说你没有想过我才觉得继续住也没什么,你如果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走的,你要告诉我啊。”
他那样说是因为习惯家里有个她了吧,事实上,他和她非亲非故,只是朋友但他却像家人一样地对她好,让她免费和他住,她一直觉得承受不起,所以如果他需要一个人陪在她身边,那么她愿意做那个人,但是这根本轮不到她来做,迟早他都会遇见另一个真正该陪着他的人。
和他遇见然后一起到现在,她是真的弄糊涂了,他太好,好到她忍不住想会不会是有其他意思,但一想到妹妹这个词就觉得很纠结,实际上她有时候并不觉得他是把她当作妹妹,他怎样逗她的那些情景如果发生在兄妹身上未免太诡异了,但他又的确喜欢给她做饼干啊什么的,还送糖果给她,像对待小孩子一样。
一直觉得不可以期待,到底还是有期待的时候,发觉时便让自己不要多想,但有的心情压得太多就会开始慢慢溢出来,挡也挡不住。
拐弯抹角地给自己寻求一个答案,容许只让自己仔细听他讲。
邢殊看她的眼神很认真,很深,紧紧牵住她的。语气温和,或者说是……温柔。
他说:“容许,你,不需要走。我刚才告诉过你,你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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