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苗醒来的时候,外面已黑,屋里也没有开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恐惧的小声叫了起来。
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带着烟草味儿,吓的袁苗更大的声音叫起来。
“叫什么?”他按亮灯,是他。
袁苗抱着肩,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诸一珩仍然光着上身,只穿了短裤,他皱了下眉,往前进一步,袁苗又缩了下,“别过来。”
诸一珩的眉皱的更紧了,他出言讥讽,“袁苗,你装什么?不是挺有心计的吗?”
每次醒来的时候,是袁苗最害怕的时候,总有几分钟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是什么情况。
等她把所有前面的事想了一遍,人就放松了一些。
诸一珩以为她在怕自己,就又说了遍,“你装什么?耍嘴皮子的时候,不是挺灵光的吗?还有耍阴谋诡计的时候,你怎么不想这些?”
袁苗已经明白了眼下的处境,只要不是在监狱,她就没什么可怕的。她又恢复了镇定,眼光就落在被子上,一声不吭。
这个一声不吭更激起了诸一珩的恼怒,他扯着被角,一用力,把被子抓到地上,袁苗的身体就都露了出来。
袁苗护着自己的胸,侧身坐着,“诸一珩,你是不是有病?没事发什么疯?”
让她挠得血道,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呵,我就是有病,你说的很对。我没病,会让你耍?”他忽然攥住她的脚踝,用力往下一拉,她尖叫着被拽到床中间,他却借着力往床上一蹿,正好覆盖在她的身上,“你说,我喜欢高难度的姿势,是吗?今天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高难度。”
床上一无所有,被子让他扯了下去,床单也被他刚才拽的皱皱巴巴,诸一珩红了眼,把她拎起来,往床头一丢,让她面向墙跪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从后面进去了。
冰凉的墙挤着她的胸,两个小腿被朝外压的,有些疼,膝盖更被别的不舒服,她不敢全坐下去,只好努力撑起上身,正好有利于他的动作。
她被他挤在和墙中间,他每动一下,她的胸就向墙挤一下。前面冷,后面热,让她觉得很分裂。两条腿又酸又软又痛,那里却带来痛苦加愉悦的感觉,迷离中带着清醒,清醒中带着狂热。
“你快点儿。”她有点支持不住。
“哼,你不是说我强吗?我就这么点时间,能叫强吗?”
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汗如雨下。也许她该道歉的,是不是道歉会好一些?
在过去这五年里,她已经很多次用了这招,但眼下,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说不出来。
“装,我让你装。”
她确实有点支撑不住了。
五年的睽违,又是这样的难度,她吃不住。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抓着墙的手放了下来,“一珩,”她叫了一声,人就倒了下去。
袁苗这次并没有昏,在诸一珩把她放平的时候就醒了。
他把胳膊撑在她两侧,两人对视着,带着呼呼的喘息。
“你到底要怎么样?”她问。
他忽然放低胳膊,吻住了她,然后像以往那样,进入了她。
人的一生有多少梦。醒来以后,不知是梦还是不是梦。袁苗半夜醒来时,看着身边那个人,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梦里。
他还和以前一样,睡觉霸道,喜欢把手搁在她身上。
袁苗看着那张睡脸发愣,恍惚大脑里空白,前尘、现在、未来,什么也想不起来。仿佛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也仿佛自己已经白发苍苍的老去,或者,这是后世的自己在看着前世的自己。
躺了一会儿,她想起床。她移开他的胳膊,才翻身坐起要下床,手腕被人攥住,他醒了,眼睛带着刚醒来时特有的红。似乎他醒来时也有一瞬的不清醒,看了她一会儿,又闭了下眼睛,重新睁开。
她看出来,他这次是真醒了。
她拿开自己的手,“你醒了?”
他拿起床头钟看了看时间,没有说话。
“你闹够了没?”她言语款款,似乎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闭了眼睛,搓了几下脸。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她的,她想起来,她的衣服应该都在楼下。
她背着他,沉默的坐着。听到背后一阵被子的窸窸窣窣,她知道,他也坐了起来。
很清脆的一声响,然后一阵烟雾飘了过来。
五年不见,他居然学会了抽烟。
两人没说话,他抽完一根烟。
她沉默的看着窗外。
“你怎么会想起收养那个孩子?”
她脊背一紧,嘴上却不动声色,“就是作个伴儿,看他可怜。”
“呵,可怜。”
她知道她触碰到他的伤口。多年以前,她知道他是福利院长大,却不知道他父母的死去自己的父亲有关。
她选择了不说话。
“我不要你可怜。”
她也还是没说话。当年他也不是一点说法都没有给她,在那天把她扔在她自己家门口后,他派人送给她厚厚的一沓材料,全是关于她父亲和他家的过往。
她想起了那沓材料,当时她扔的满地都是,说她不相信。如今想想,仿佛那个她,如在眼前,但与自己无关。
“这几年,你后悔的睡不着觉吧?”他带着讥讽地说。
她摇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没有。”
“你撒谎!”
“真的没有。”她背对着他,声音平静,“也没什么好后悔的,都是些过去的事。”
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他心里烦闷,又找不到出口,便又点燃一根烟。
她还是那样,脚搭拉在地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天。
即将黎明,坐久了,她觉得有点冷。看了看身后的男人,烟灰已经很久没有弹过了,他正在发愣。感觉到她的视线,手一动,烟灰掉了下来。
她倒下去,枕在枕头上,拉过被子,向外侧身躺着。
他也按灭烟蒂,关了灯,向另外一侧躺着。
两人再也无话。
诸一珩起床时从来就没有好情绪,以前多是袁苗带着娇哄来哄去。而现在,袁苗自己都有点回不过神,更不可能去安慰诸一珩。
诸一珩的习惯是早上起来洗澡洗脸一起,袁苗知道他有洁癖,不轻易用他的东西,只昨晚用马桶清洗了必要的部位。乘诸一珩洗澡,她去楼下找了自己的衣服。扣子掉了好几个,尤其是胸口,裤子的拉链也坏了,她愣了下,如常的穿在身上,等听到楼梯传来脚步声,她站起来,很恭敬地说,“诸先生,您有没有别针?方不方便给我几个?”
诸一珩正在擦头发,听了这句,又把毛巾掷过来,“你少在我面前装这幅嘴脸。”
袁苗便不吱声,退在一边。好在裤子上有钮扣,不至于掉下来。至于衬衫,只好把能系的系上,其他的任其敞开了,好在正面看上去,勉强能蔽体。
诸一珩坐下,点燃一根烟,袁苗还是站着,等着他下一步的发落。
诸一珩抽了一根烟,起身换了衣服。袁苗就一直等着,不说话,也不动,像是不存在的隐形人。
他换了一身行头,职业的诸总又回来了,他坐下,重新点燃一根烟,看着她。
“这些年,看来你过得很逍遥,这我倒没有想到。我原来以为已经很够你受的了。早知道这样,我应该选择让你在牢里过十年。”
袁苗应的平淡,“这一点,我已经说过了,我感谢你。”
“但你想没想过,你过的好,未必是我愿意看到的?”
袁苗怔了下,瞬间失笑出声,“我过得好?诸先生,我哪里让你觉得我过得好?”
诸一珩按灭烟,“我看你哪里都过得好,春风得意,什么事都无所谓。至少你过得比我好。”
“我比你好?我上顿饭吃了,下顿饭在哪儿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比你堂堂的诸总好?我连上个医院都没有钱,我……”
“所以,你就把我们的秘密卖给曾若锦?”
虽然诸一珩的声调并没有很高,但她知道诸一珩已经不高兴了,现在不说话才是聪明的。
“看来,你对我们的过往,放得很开啊。”
袁苗回答的不卑不亢,“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就是有点事急用钱,诸先生不要和我一般见识。这几年过的都是穷日子,确实没怎么见过钱。”
诸一珩哼了声,“我看也是,否则也不至于拿了钱,立刻躲去外地了,连我都耍了。”
“诸先生您那天让我去您公司工作,本来就是开玩笑吧?我一个刑满释放人员,也没有什么学历,去诸先生公司工作,恐怕惹别人对你公司的用人标准有所怀疑。”
诸一珩点点头,“难为你为别人着想,不容易。不过,我新替你想了个职位:我的私人助理,你看好不好?我自己出钱,不走公司的薪水,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袁苗看了他一眼,“诸先生这是何必?”
“我前面不是说过了吗?看见你过得好,我就不高兴。我就是要你过得不好。”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让我家破,我家完了;你让我人亡,我爸死了;你把我送监狱,我坐牢了;你让我失去工作,说没就没了。都这样了,你还说我过得好?我已经让你害得够惨了,如今能活下来,也不过是我生命力强,你还要怎么样?”
“继续过不好,一辈子。”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与己无关。
“那你想要我怎么过得不好?”
诸一珩的唇角一勾,“很简单。比如,我相信,你肯定不希望经常看见我。”
“我也相信,诸先生也并不想经常看见我。”
“错了,只要能折磨你,我经常看见你,就是乐事。”
“诸先生,总怀着仇恨生活,你不累吗?”
“那是谁害得我总怀着仇恨生活呢?”
袁苗停了停,“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谈判?还是,你不知道我对人的手段?”
“呵,诸先生,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除了我妈,你总不可能再对她怎么样吧?”
诸一珩反问,“那个孩子呢?”
袁苗的心一紧,“你要干什么?”
诸一珩笑了,“看来,还是有你在意的东西。”
袁苗盯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诸一珩已经另点了一根烟,吐了口雾才说,“可要是我也要这个孩子呢?”
袁苗失去理智,“诸一珩!”
诸一珩漫不经心的吐出一个烟圈,“呵呵,才说没什么好失去的。这不是有吗?”
“那个孩子是我的!”
“你的?别说我伪造一纸出生证明。即便是和你比拼领养条件,也是我占优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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