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道还是挺大方的。
这龟壳形的小盾,乃是一件上品防御法器。
再加上晋升练气二层时,陶老道赐予他的一柄中品飞剑。
有这两件法器在手,还有那一大把符箓,哪怕遇到练气中期的修士,杜祐谦也有较大把握能保住性命。
杜祐谦担心妻子,没有多做停留,当天就将龟盾粗粗祭炼一遍,拜别陶老道,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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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魄山下,小城“双溪城”。
两条小河由西向东,贯穿全城。
整个城市,都是依托这两条河流而建。
这座小城里,最常用的交通工具,不是车马,而是船舶。
而这两条小河那如同人体血管般细细密密的支流,加上千百年来,人们修建的水渠,在城市里编制了一张看上去错综复杂、实则畅通无阻的水道网络。
成百上千的小船,在这水道网络上川流不息。
是夜。
城南“百花楼”,灯火通明。
远远地就能听到楼里传来的莺声燕语、划拳吆喝,在靡靡的丝竹之声衬托下,让划着船路过的艄公们心痒痒的。
“这百花楼啊,可是咱们这地儿最好的青楼。楼里的姐儿们,那叫一个漂亮。吹拉弹唱,那也是样样精通。经常会有附近县城的一些员外公子,慕名跑来寻欢作乐。”一个艄公得意洋洋地向客人介绍着。
客人没有回应。
艄公回头一看,顿时僵住了。
客人呢?我那么大一个客人呢?
怎么没声没息的,就不见了?
该不会是……想起了这条河上那些鬼魅传说,艄公打了一个寒颤,一股寒气从尾闾直冲囟门。
百花楼里。
一桌江湖人正在高谈阔论。
“你们说,明知是陷阱,那玉面罗刹真的会去吗?”说话的是個胖大的头陀,他满脸横肉,凶神恶煞,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正在上下其手。
左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玩味地转着一只瓷酒杯,“去,肯定是会去的。据说玉面罗刹是那武林败类廖磊中的义母,母子情深,怎么可能不管。”
“青竹堡……嘿嘿,好一个青竹堡……”埋头呼呼大睡的书生似乎觉得姿势不舒服,把脸换了一个方向,口齿不清地说。
书生的同伴相貌平平无奇,穿着很普通的束袖短打衫。他拿着个酒壶,一直自斟自饮,此时接过话说,“青竹堡开出赏格,杀了玉面罗刹的人,可以获赠三件神兵,青竹堡秘传任意挑选五门,小还丹10枚,黄金万两,还会将堡主的嫡女下嫁。哪怕是杀一个先天宗师,也不过是这种价码罢了!那玉面罗刹虽然是四绝剑客龙奇峰的女儿,却也够不上这种赏格吧?”
“你们知道什么!”刀疤中年哼了一声,将偎在他身上的女人推开,神情有些激动,“玉面罗刹消失了十八年,你们知不知道在消失之前,她是跟着谁的?”
“谁?”
“我。”一个声音冷冷地说。
“别闹,”头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奇地追问刀疤中年,“到底是谁?”
却见那刀疤中年看了他身后一眼,顿时冷汗涔涔,手足发抖,连酒杯也握不稳了,瓷杯摔落,“珰”。
就在这时,一只不知从何处伸出的手,就地一抄,抓住刚刚摔得四分五裂的酒杯。
然后将那酒杯一抛。
就像变戏法一般,那只明明摔得四分五裂的酒杯,竟然恢复了完整,划出一道抛物线,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在一根晶莹如玉的手指指尖,滴溜溜地旋转了起来。
“先天宗师!”头陀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这分明是先天宗师,以自身的先天真气离体而出,将破碎的酒杯约束起来,保持着完整的样子。
这一手看似简单,如果是孩童看见,或许还会笑着拍手叫好,视其为街头魔术。
却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书生也不睡了,紧张地将手按住腰间,那里缠着一柄软剑。
书生的同伴瑟瑟发抖,不过衣袖里,一柄短匕随时准备像毒蛇一样探出。
“我暂时不想打死你们,所以,都给我忍住,别出手吧。”来者语气淡淡地说。
书生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眼,突兀出现的那人,虽然两鬓微霜,容貌却依然少年般俊美。
他的视线上移,刚刚与来者对视,就触电般地低头,不敢再看。
很难形容他感受到的。
明明来者的眼神既不犀利,也没什么杀气,只是稍稍有些沧桑,有几分淡泊。
可他就是觉得,要是多看片刻,自己就会死……
而当他移开目光后,以他的感觉知觉,那个位置……空无一人。
明明知道那里站着一个人,却完全感知不到,这种矛盾感,让他难受得想吐血来减轻压力。
果然是先天宗师!
再次确认了。
书生咽了口唾沫,“敢问,尊驾难道是当年名号‘逍遥酒徒’的,方英方前辈?”
杜祐谦面无表情,没有回答他,“我二十年不履江湖,很多事都不太清楚。谁来给我说说,青竹堡是怎么回事,他们对我义子廖磊中做了什么?”
说着,很随意地推了头陀一把。
一股让头陀莫可抵御的沛然力量,带着一股旋劲,将他整个人旋得腾空,落到了刀疤中年的旁边。
胖大的头陀有着与体型不相称的灵活,滴溜溜转了两圈后,他稳稳地站定。
被这么一弄,他脸色有些煞白,却不敢对杜祐谦发火。
杜祐谦在头陀之前的椅子上坐下,敲了敲八仙桌,“说吧。”
语气平静无波。
旁边几桌的客人,穿梭的女侍,似乎都没有留意到这一桌的紧张气氛。
猜拳的猜拳,调笑的调笑。
这一桌的江湖人,似乎被人为地与百花楼分割开来。
并不处于同一空间。
刀疤中年战战兢兢地开始讲述,根本就不敢隐瞒或是对抗。
先天宗师,已经是江湖中的传说。
这一桌江湖人何其“有幸”,竟然能遇到一位活生生的宗师!
当然,这份幸运究竟是不是他们想要的、能承受的,看他们那欲哭无泪的脸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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