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祐谦没有玩什么微服私访的把戏,而是大张旗鼓地驾驭飞舟,载着小胖墩郭鸣昇直接飞抵文哲城的城主府。
早接到消息的城主和一干管理人员,带着上百美婢,早早地就在府外候着。
当杜祐谦的飞舟缓缓下降,在城主的带领下,数百人一齐恭敬下拜。
“恭迎上使!”
如果是一心苦修,未经历过什么世事的修士,乍遇到这阵仗,怕是会突然感受到权力的美妙滋味,而生出飘飘然之感,甚至道心都开始些微动摇。
杜祐谦自然不会如此。
那一世,他在吴国是权倾天下。
说他是一人之下都有些委屈,因为就连皇帝也只是名义上的吴国之主。
若是他想,行废立之事也只若等闲。
那一世,他就已经堪破,不再留恋,只慕大道。
更何况如今。
权势,富贵,于他而言,只是浮云而已。
杜祐谦淡淡地点头,目光一扫,就透过这些人或恭敬、或谄媚、或淡然、或故作严肃的表情,看穿了很多人的心理活动。
不过,看穿了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他又不是来争权夺利的。
就算城头变幻大王旗又如何?
他只需坐庭前看花开花落,望天空赏云卷云舒。
“都起来吧。我是清静修行之士,各位如果无事,不要来打扰我。如果有事,交予城主,城主解决不了,再来找我。若是扰到我修行了,不管有理无理,我也需治他的罪。”
一句话,就定了基调。
老子不是来替你们解决问题的。
你们之中野心勃勃之辈,也别想着扯老子的大旗去做掉竞争对手。
你们想玩就自己玩,别浪费老子的时间。
惹到老子了,管你是正义还是邪恶,先各打五十大板再说。
这样好吗?
对文哲城来说,当然不是好事。
对某些有小算盘的管理者来说,也不是好事。
但是对杜祐谦好啊。
他又不是真的来当保姆的。
只不过是借着来当镇守的机会,摆脱繁重的炼丹、炼器任务而已。
城主和那些政务官、军官们面面相觑,但又没太多意外。
因为,之前数千年,许多镇守都是这种德行,屡见不鲜。
他们也早就研究出了一套应付镇守的方程式。
不管镇守是贪财的,还是好色的;是弄权的,还是清静的;是一心苦修的,还是喜欢享乐的……
都有应对的办法。
总之各取所需,让镇守得到他想要的,行政官员们也得到自己想要的。
镇守满意,他们也满意。
城里的居民呢,那必须也满意。
就算不满意,也得满意。
大家都满意。
只不过,这一次,有些人闹得太不像话了。
他们其实暗暗期盼,这次来一个强力点的镇守,替他们整顿一番。
但……哎,都是命。
镇守大人都已经这么直白地威胁了,他们还真不敢去打扰这位大人的清修。
也没资格向重玄派提要求说换一个镇守。
更没可能让镇守大人像个凡人一样“失足落水”“沉疴不起”“梦中猝死”之类的。
只能另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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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文哲城已经两个多月了,杜祐谦依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苦修……修个屁啊。
在门派里就天天苦修和炼丹,此时终于脱出藩篱,自然要浪起来。
当然,对于一個活了两百多岁的人而言,这个世界上最难获得的东西,是新鲜感。
而各种奢靡享受,美人美酒,浓情密爱,香车宝马,驰骋畋猎……世人所喜欢、所艳羡的东西,对杜祐谦来说,都已经没有半点新鲜感了。
这个因为有修仙者存在,而社会科技发展出奇缓慢的世界,有时候时间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了一样。
杜祐谦甚至怀疑,哪怕自己一闭关就是一千年,睁开眼睛也不会看到什么新鲜东西。
是以,杜祐谦的“浪”,也不过是拆解几套有趣的阵法,琢磨琢磨几种因为性价比不高而门派没让他反复炼制、但还算有趣的丹药等。
再就是瞒过那一大堆守在他的洞府门口,随时准备伺候他的男女仆役;以及夹在其中的各方势力眼线。
易容后和小胖墩汇合,由小胖墩带着他到城里走走看看,掌握基本情况,免得被人当成傻子给蒙蔽了。
小胖墩倒是喜欢那些初级的享受,就像鱼儿回到了水中,修行都有点荒废了。
杜祐谦不找他的话,社牛症晚期的他可能会天天在青楼的美人怀里腻着;或者找家美食的老店吃吃喝喝;又或是和刚认识的市井流氓喝酒吹牛,看戏打牌玩几天几夜。
对此,作为朋友,杜祐谦劝了他几句。
他不听,杜祐谦也懒得再劝。
若有机会,杜祐谦自不吝给他当头棒喝;若无机会,那也是他命该如此,与道无缘。
看到小胖墩那种纸醉金迷,乐不思蜀的样子,杜祐谦有点心烦。
干脆眼不见为净,很快就不再让小胖墩领路,而是自己单独行动了。
这一日,杜祐谦来到城主府,从门口两名军士中间穿过。
两名军士恰好抬头看飞过的一只鸦雀,都没看见他。
他穿过花园,沿着游廊,向深处走去。
明明只是信步游走,可偏偏,每当明岗暗哨的目光要落到他身上时,却又总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而看向别的地方。
哪怕是与岗哨擦身而过,对方也毫无觉察。
他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一直闯到一栋不起眼的小楼,这才轻轻一跃,落在楼顶。
随手布置了一个小型阵法,隐匿气息。
稍一运功,小楼里对话的声音便清晰入耳。
他便潇洒坐下,从纳物宝囊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葫芦。
拔开红色暖玉的塞子,立刻酒香四溢。
还好有阵法遮掩,否则说不定能把小楼里的人都给熏醉。
杜祐谦腹中馋虫开始咕咕叫,笑眯眯地仰天吨吨吨喝了几口,整个人立刻由内而外静了下来。
他不再动作,享受着这种彻底放松的感觉,耳朵捕捉着小楼里传来的对话。
听故事佐酒,是他很多年前就养成的习惯。
等到楼里的谈话结束,众人先后离开,杜祐谦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撤掉了隐匿的阵法,离开城主府。
他一边走,一边思忖:“有些人,闹得有点不像话了,该收拾了。不然真的暴雷的话,我这个镇守也是要吃挂落的。虽然门派对我不会太苛待,就算出了大事,对我的处置最大的可能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但也丢面子啊。”
“根据他们的描述,似乎背后有别的势力在捣鬼。让谁去试探一下,趟趟雷呢?恩,小胖墩就不错,皮糙肉厚,而且听说那地方美女如云,应该会让他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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