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皇甫氏就带着慕瑜和慕晴等人回了府。
沈青黎得知消息,特意做了些皇甫氏爱吃的绿豆糕前去问安,却被告知说太夫人前几天得了风寒,尚未痊愈,不喜人打扰,等什么时候康复了,自然会招呼大家去沐影堂相见。
又过了五六日。
傍晚时分,沐影堂那边的楚嬷嬷才拿着一串佛珠送到清心苑,毕恭毕敬地笑道:“二少夫人,太夫人让奴婢把求子佛珠送给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务必要挂在卧房里。”继而,又低声道:“奴婢听说,很灵的。”
“请嬷嬷替我谢谢祖母,劳祖母费心了。”沈青黎听说是求子佛珠,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果然,每颗珠子上都刻满了笑嘻嘻的小娃娃,很是逼真喜庆。
“要谢还是二少夫人自己过去谢吧!太夫人这两日已经大好了,昨天还念叨着二少夫人呢!”楚嬷嬷眸底含笑地看着她,说道,“太夫人一向早睡早起,二少夫人辰时中过去就好,那个时候人少,清静!”
“嗯,那我明日就去给祖母请安。”沈青黎会意。
待楚嬷嬷走后,才细细端详着上面那凹凸有致的小娃娃,心里顿时腾起一丝暖意,是呢!将来她也会有这么一个小娃娃,会哭会笑会撒娇……
想想,就觉得可爱!
想到孩子,不由地想起慕云霆,脸微微有些烫了起来,他和她的孩子……
虽然慕云霆这几日都是早出晚归,常常不见人影,但是若是有空闲,他偶尔也会过来坐坐的。
尽管不曾留宿,但是至少每次两人见面,多少也会闲聊几句。
对他,说不上喜欢,但是也谈不上讨厌。
她对两人的现状感到很满意。
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见面的时候就聊几句,不见面的时候,她也会去帮着他整理一下书房,替他整理一下衣柜。
而他也很领情,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狗的名字从此就叫皮特,还说皮特比巴固好听。
为此,清心苑的下人们私下里笑了好几天。
说世子有惧内的倾向!
第二天一大早,沈青黎就早早起床进了厨房,给皇甫氏炖了一碗蜂蜜雪梨羹,这个时候得了风寒,多半是秋干上火,吃些润肤生津的水果自然好一些。
桃枝在一边打着下手,见沈青黎小心翼翼地把炖好的雪梨羹放进食盒里,打趣道:“少夫人您这是要抢沈鹤大叔的饭碗啊,您都不知道,沈鹤大叔昨日还拉着奴婢比划了半天,说世子最近越发吃得少了,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菜了,还让奴婢问问少夫人,世子到底喜欢吃什么呢!”
“我哪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沈青黎笑笑,把食盒的盖子放好,不以为然地说道,“吃的少说明他不饿,饿他三天三夜,看他吃不吃。”
那人口味重,连活蛇胆都吃,大概寻常的珍馐之物早就腻了,真是愁死做饭的人了。
“嘻嘻,这个办法不错,只是沈鹤大叔不敢呐!”桃枝抿嘴笑道。
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清心苑,朝沐影堂走去。
从清心苑到沐影堂,要路过一片竹林。
身穿月白色衣衫的少年在竹林边的空地上挥剑起舞,身形潇洒,姿势优雅,虽然剑影霍霍,却不带一丝杀气。
“二嫂。”慕云朝远远瞅见两人,擦擦额头的汗,迎上前来,展颜一笑,道,“起得这么早,这是要去给祖母请安吗?”
“四少爷。”桃枝忙上前问安。
慕云朝冲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听说祖母这几日大好了,过去看看。”沈青黎冲他笑笑,见他衣衫都湿透了,薄薄的衣襟紧贴在身上,又道,“我就不打扰四弟了,先告辞了!”
“二嫂最近没去伯母那边问安吗?”慕云朝突然问道,“伯母那边,最近可是常常宾客盈门呐!”
“前天倒是去过一次,只是也没见有什么客人。”沈青黎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难道怡卿园那边有什么事?
“哦,我听说最近伯母跟国公府的女眷来往的比较密切,还以为你能在那里碰到过那个王姨娘呢!”慕云朝见她有些不解,便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情,只是最近府里太过安静,怕是有些人沉不住气,想提醒一下二嫂而已。”
“谢谢四弟提醒。”沈青黎却是越听越糊涂,又不便细问。
到了沐影堂,见慕瑜正有说有笑地给皇甫氏梳头。
祖孙俩不时发出几声笑。
想起前些日子慕云霆的话,沈青黎有些羡慕地看了看慕瑜,不管怎么说,这个大姑子还有个弟弟真心实意地替她谋划将来。
而她呢!
除了身边几个陪嫁的丫鬟,娘家人还没有露过面呢!
来来往往的,都是婆家人,谁知道他们都是怀着什么心思的……
不给自己下绊子就算是好人了!
沈青黎上前见礼以后,便不声不响地坐下来,待慕瑜梳完头以后,又上前伺候皇甫氏洗了手,才上前打开食盒道:“听说祖母这些日子得了风寒,孙媳炖了碗蜂蜜雪梨羹,祖母尝尝看。”
“黎丫头有心了。”皇甫氏眸底含笑道,“喝了孙媳妇熬的梨汤,这病哪有不好的道理。”
慕瑜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娇嗔道:“祖母好偏心,我前些日子也说要给您熬梨汤来着,可是祖母说不用,还说喝几副中药就好了,如今,孙媳妇一来,马上又变了说辞了!”
“这有什么偏心的,女儿总是别人家的人,媳妇可是自家的。”皇甫氏拍着她的手,叹道,“瑜娘你总不能老是呆在我身边啊!”
“祖母,我这辈子,就陪着祖母了!”慕瑜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说这样的话,也不怕你弟媳妇笑话。”皇甫氏嗔怪道。
沈青黎不便插话,只是把梨汤端到皇甫氏面前。
皇甫氏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梨汤,点头道:“一尝就知道这梨汤是用小火慢炖的,黎丫头真是用心了。”
“这都是孙媳应该做的。”沈青黎浅笑道。
“弟妹,听说你前些日子被晋王劫了去?”慕瑜突然开口问道,“他没怎么你吧?”
“没有。”沈青黎汗颜道。
问的也太直接了吧?
“那怎么我听说二郎为了你,还把晋王狠狠揍了一顿呢!”慕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原来那天,他真的跟晋王打架来着。
沈青黎顿时想起慕云霆那被扯碎的袖口,心里不禁有些百味纷杂。
“黎丫头,这也是我要问你的话,这些日子,你公公瞒着我,二郎也瞒着我,若不是我听了那些传言,还不知道这事呢!”皇甫氏叹道,“我走的时候就跟你说过,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去凌霄寺找我,可是你们呐!这是都要把我当外人看呐!”
“祖母,您不要误会,孙媳只是不想让您担心,并不是有意瞒着您。”沈青黎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那个晋王,当真该打。”慕瑜冷声道,“二郎怎么不一拳打死他,打死了,也就省心了。”
“胡闹,晋王岂是咱们说打就打的?”皇甫氏看了看沈青黎,叹道,“你没事最好,咱们女人最重要的可不就是名节嘛!只是人言可畏,外面还不知道把此事传成什么样了呢!”
这时,苏氏和柳氏妯娌俩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后面紧跟着府里的娘子们,屋里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各种脂粉的香味混在一起迅速地在屋里弥漫开来。
皇甫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母亲,您若不舒服,就躺一会儿。”苏氏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柳氏也附和说道:“母亲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儿媳随时命人去做。”
“无碍了,你们都坐吧!”皇甫氏满脸肃意地端坐在临窗大炕上,目光轻轻地从妯娌俩身上扫过。
苏氏和柳氏盈盈坐了下来。
娘子们上前见过礼后,才纷纷坐下。
“二郎媳妇倒是来的早。”苏氏笑盈盈地看着她。
“母亲。”沈青黎淡淡一笑冲她福了福身,又朝看了看柳氏,轻声喊道,“二婶。”
两人都点点头,算是回礼了。
“二嫂。”小姑子们也齐齐喊了一声。
沈青黎一一回礼。
“好了,一家子,不必如此客气。”皇甫氏扫了众人一眼,又道,“怎么不见大郎媳妇?”
沈青黎这才发现夏氏没有来。
怪不得屋里这么安静。
“亲家听说母亲回来了,说要来看看,大郎媳妇说等她们来了,一起过来。”苏氏说着,忙起身冲皇甫氏屈膝道,“母亲,儿媳前些日子犯了个大错,还请母亲责罚。”
“什么大错?”皇甫氏慢腾腾地把碗里的雪梨汤喝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
牡丹忙端过一碗清水,待皇甫氏漱了口,苏氏才满脸愧疚地说了一下沈青黎去庄子那天发生的事情,又道:“都是儿媳用人不淑,才惹下如此大祸,还往母亲责罚。”
“那个马夫找到了吗?”皇甫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没有,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定是畏罪潜逃了。”苏氏看了看沈青黎,又道,“那日,二郎媳妇回来后,什么也没有说,儿媳和老爷当时也不知情,直到这几日,听了些流言,才知道那天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儿媳实在不能原谅自己。”
正说着,夏氏领着两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妇人走进来,其中一个妇人笑道:“亲家做事一向谨慎周全,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原谅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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