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
方玧心里不由生出几分不悦来。
倒不是吃醋,而是,谁会愿意多几个人进来分宠呢,于她的地位不利啊。
只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蹙眉道。
“怎么如今又要添人了,妾身记得今年还不到三年一选的时候呢。”
宫中三年一选秀,不仅是给皇上选人,还是给皇室宗亲们选。
裴曜抿了口茶,面上的笑意也减退几分,沉声道。
“还是皇后的意思,说明王和敦王晋封了,后院该添人,孤这里女眷也少,一并添些,也对子嗣有益,皇叔自然是答应。”
如今李丞相被流放,李皇后病倒,为了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闹的不安宁,承景帝也是烦,这种小事自然是直接点头的。
“如此,恐怕这回选进来的人,也有冯氏那样的吧。”方玧道。
“大好机会,她怎么肯放过。”
裴曜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的确也是。
李皇后比她爹李丞相还难缠。
“罢了,兵来将挡,孤倒是想看看她还有多少花招能耍。”裴曜冷声道。
见他不悦,方玧便也忍下好奇心,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转而道,“听闻李丞相判的是流放之刑,可不知如今上路了么?”
“说是流放,未必会去,如今称病在家里躺着呢,皇叔说念他从前有功,准他养好了病再去。”裴曜嗤笑一声。
这明晃晃的是偏袒。
但李穆遭此打击,年岁又大了,就算不流放,这一场病估么也是要去掉大半老命,说不得就此没了也不稀奇。
所以裴曜也没有揪着这个不放,非逼着承景帝立即处置。
方玧闻言点头,“由着他去吧,自有天收,殿下尝尝这点心如何,这是青容特意做来哄妾身吃药的,有些甜,但是不腻。”
说着,将手边的盘子往前推了推。
裴曜其实不爱吃甜的,不过这会儿还是给面子的吃了一块儿。
“怎么这新药苦的厉害?”
“可不是么,不过良药苦口嘛。”
方玧做无奈状,又转而甜甜笑起来,颇有几分谄媚的样子道。
“这药都殿下的心意,再苦妾身也药喝的。”
见她这故意作态的小模样,裴曜就摇头轻笑一声。
“数你是最会哄人的。”
“妾身哪有。”方玧眉眼弯弯,“要说起来,妾身最近新做了几个香包,按着太医的方子配了提神醒脑的香丸搁在里头,殿下闻闻看喜不喜欢。”
说着,招手叫了丫鬟进来。
很快就将一个精致的香包递到了裴曜面前。
裴曜拿起闻了闻,也是很给面子的直接系在了身上。
“后院之中属你最心细,孤每每心绪不宁,就想来你这儿坐坐。”
坐到现在,裴曜哪里还能感觉不到方玧的每一步都是在哄着他开心呢。
说心里不暖,那是假的。
尤其方玧聪慧,没有多问,只是察言观色,默默做了这些。
这一点,裴曜很受用。
方玧抿唇笑了笑,“能为殿下解忧,也是妾身的福气。”
“好了,孤还有事,隔天再来看你。”裴曜笑了笑,站起身来。
过来晃悠一圈,心情纾解的差不多了,该回去处理政务了。
对于自己当了解语花这事儿,方玧没什么感触,分内之事罢了。
于是温柔乖巧的把人送了出去。
不过转身回了屋里,就把青容单独留了下来。
“这段时日乔姨娘和蓉姨娘都没来消息了,你主动联络一下她们吧,问问我之前交代的事儿,另外,慈恩那边,也最后再问一问她的意愿。”
“是。”
青容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傍晚。
京郊一处破落的四合院,小丫鬟脚步轻快的推开院门,进了院里,又利索的将门锁好,才快步进了南边的那间屋子。
刚走近,便听得屋里一阵妇人的剧烈咳嗽,还有少女带着焦急担忧的声音。
“娘您小心些,来,喝点热水吧。”
“夫人,姑娘。”
小丫鬟进屋,赶忙从小炉子上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那少女瞧着约么就十六岁的年纪,清丽的面容上满是担忧,这会儿接过水便小心翼翼的喂给了榻上半靠着迎枕的妇人。
妇人面色枯槁,双目浑浊,头发更是已经花白,瞧着便知是缠绵病榻许久的人。
若不是那少女唤她做娘亲,旁人恐怕会觉得她是祖母才对。
喝过水,妇人无力的躺下,少女这才看了一眼小丫鬟,旋即给妇人掖了掖被角,缓步带着丫鬟出了房间。
“有什么消息?”少女问道。
小丫鬟抿了抿唇,“东宫里头,方良娣说,还请姑娘您最后再想想清楚,这事儿她不逼着姑娘做。”
原来这位少女便是方玧的族中旁支的妹妹,方慈恩。
“我哪有考量的机会。”方慈恩苦笑,不过眸中却是寒光和恨意,“就算她不挑中我,族中也已经派人递来了消息,八成是选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进去明王府固宠,与其我再被他们当棋子,倒不如与方良娣合作。”
说到族中,方慈恩捏着帕子的手就愈发紧了紧。
当初她家里也是不错的,他的父亲再朝为官虽不显赫但也顾得一家老小生活富足。
后来哥哥也高中,进了翰林院为官,也是清贵的路子。
可是这一切都被方宏深给毁了。
他为大皇子筹划,欺瞒利用了方慈恩的父亲,后不慎出了纰漏,需要拎出去一个替罪羊,于是方宏深以她哥哥和她的前程做威胁,逼的他父亲出来顶罪。
为了儿女,方慈恩的父亲一人揽下所有罪责,丧了性命。
可方宏深却并未信守诺言,善待她们一家,反倒是和族中其他人一样,言说她的父亲是奸佞小人,自己是大义灭亲的义举。
方宏深官高,族中人自然是向着他说话。
后来方慈恩的兄长心中难忍愤怒,意欲揭发方宏深的罪行,竟被方宏深设计害死。
说是遭了山贼劫财,死无全尸。
为此,方慈恩的母亲哭瞎了眼睛,一病不起。
族中其他人眼见她们这一户没了男子顶立门户,就强行占了她们的家产,把她们娘儿俩赶到了这里。
若非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巧儿还肯跟着伺候,方慈恩一人照顾病母,更要艰难。
有这般仇恨,所以在方玧头回联络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心要走这条路了。
固宠,棋子。
方慈恩捏紧了拳头,她和方玧都是一类的,身不由己的人,既然如此,就偏要搏出一番天地来,将从前欺辱她的人,都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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