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之鳞痕蜃影 第三十三回光阴过客电光石火

    第三十三回白驹过隙，一瞬光阴过客；浮生若梦，寄身电光石火

    对于第一次元天战争，妖魔们历史上的记载是这样的：

    曾经的统治者晨星被四位魔神击败，而亚特兰蒂斯的第二号首领玄阳被放逐到了银河边际。

    亚特兰蒂斯大陆被玄阳最后的反击波及，整个陆基岩体密度骤然增大了数十倍，压垮了大陆架的岩石基层，渐渐沉陷到了海底。亚特兰蒂斯国度就此终结，地球上最璀璨的文明之光渐渐熄灭。

    亚特兰蒂斯的孑遗找到了月之王，作为残存的最高掌权官员，月夜见以亚特兰蒂斯首都的代价，向莉莉丝换取了月球的居住权。考虑到昆仑之君可能带来的威胁，这被视作是一种转换阵营的投靠，月夜见率领着残余的人族精英们在月球上筚路蓝缕地重建了新的城市，新的文明。

    龙用了两周的时间一点一点搜寻八意永琳的灵魂残片，将她崩溃的意识重新拼凑起来。醒来后，八意永琳拒绝了龙的邀请，而是决定前往月球，继续自己的研究。

    四个已经掌控整个星球的人很默契地互相远离。

    莉莉丝将巴别塔的残骸修复，将它从海底拔起，改建为天空之城，从此占据着这个飞行国度，于数万米高空持续巡航。

    冰羽回到了她在北极的据点，继续着永无止境的沉睡。

    夏洛特·斯卡雷特隐姓埋名，去到了蛮荒的西方，隐没在空间的暗面。

    龙则盘踞在远东大陆，以一座山脉为名，它给自己取名为昆仑君。不知道是否承袭了晨星的癖好，它开始在睡眠的间隙点化残余的原始人类，在背后注视着新的文明的建立。

    但是史书上没有记载，在分别前，这四个人曾经有过一次决定世界命运走向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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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精神的混沌世界，六个意识体的辉光互相映照。

    【我再重复一遍，我也不想放过玄阳，但那东西太狡猾了。我都快打爆它的时候居然分裂成上千万个分体……】

    一个七色变幻的圆滑球体激烈地跳动着。

    【没关系，它迟早要回来的。到时候等着它的，只有毁灭。】

    发声的是一个不断变形的六面体。

    【……你变了很多。】

    血红色的锁链不停旋转。

    【唔……换个角度思考，的确……能改变一个人。】

    六面体的变形减缓了几秒。

    【我主要有点担心，你继承了晨星的记忆后，有没有……呃，你懂我意思。】

    七色球体意有所指地说。

    【………………是的。】

    【………………】

    场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我的意思是，你们还记得我们以前的誓言吗？就是说，要让我们之间的所有人都获得幸福。】

    六面体旋转起来，说是六面体倒也不大准确，只能说它最多地以六面体的形态出现。它似乎能够分解为数十个小的六面体，就像是某种规则特别灵活的高阶魔方一样不停变形。如果仔细看的话，那些小的六面体同样能够分成更细小的六面体。

    【只不过，现在……我想让所有生命都获得幸福。】

    【呃…………这个理想……挺好，就是稍微空泛了一些……而且关于幸福的定义我们可以商榷……】

    【请允许我插一下嘴。龙，你的本体还要多久才会苏醒。】

    突然间，一直没说话的一团雾气发声道。

    【………………五万年左右。】

    【到时候，你打算如何？】

    【…………各位朋友，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我的计划。这不是我头脑发热后的想法，我考虑了很久晨星的设想，他把目标定得太高了，步子迈得太大了。我认为我们可以从一个小的世界开始做起，作为一个实验性的宇宙……我将它称为……梦墟。】

    【你还没回答关于你本体的问题。】

    【不，这个梦墟，或者幻想乡，乌托邦……随便什么名字……它就是解决我本体的方案。是的，我知道你们已经猜到了，我的朋友们。我的身躯将成为新世界的基石。】

    【……你会死的。】

    【是的。不，也许吧。这个世界如此广大，如此奇妙，我说不定也会以某种方式继续存活吧。】

    【………………我否决。】

    【投票吧。诸位。】

    【反对。】

    【反对。】

    【赞成。】

    【弃权。】

    像是雪花球一样的球体和云雾投了反对票，七色球体犹豫片刻后投了赞成，一片无色的阴影选择了弃权。

    最后只剩下了深红色的锁链球体。它盘旋着，思考着。

    【……赞成。我知道你，就算所有人都反对，你依然不会改变自已的想法。】

    【谢谢你，洛缇。加上我，三票赞成，两票反对，一票弃权。多谢各位。】

    不再回应，一个个形体渐渐消失，最后场上只剩下了六面体和那一团云雾。

    【……对不起，老师。】

    【不用这么说。你们都长大了，我已经不能去阻止你们的心了。说到底，我们也只不过都是一粒微尘……都只不过是天地间渺渺一物而已。龙，我曾经试图成为

    神，但是我失败了。当晨星追求同样的力量时，我没有阻止他。现在你也走上了这条道路……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是怎样倒下的。】

    【谨遵教诲。老师。】

    从思想的国度退出，旁观了那次会议的八云紫看见龙躺在雪地上。

    这里是某处的山巅，战斗结束后，龙就无目的地在天上乱飞，最后飞到了这座山顶。他一直躺在这些岩石间的雪地上，像是尸体一样睡了很久。

    现在，他终于站了起来。他掸了掸身上的雪，然后看向天空。

    “从今天开始，我就叫……应昆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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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万两千年后，应昆仑和莉莉丝在大西洋底部击穿无尽深渊，取得了代表空间的【无限】之心。

    两万八千年后，应昆仑在印度洋上方突破永不平息的时空风暴，取得象征时间的【永恒】之核。

    三万年后，应昆仑汇同夏洛特、莉莉丝攻下了北欧国度，夺取了【进化】的世界树。

    许多年后，八云紫诞生。

    八云紫看着自己从一个细胞开始增殖，与正常的生命不同，调制过的受精卵用了十年时间时间才发育成了一个胚胎。

    八云紫看见三百个受精卵最后只有那一个繁殖成功。许多卵子的基因在初期就崩溃了，还有一些变成了畸形的怪物。其中一个胚胎翻转为了负世界的巨兽，吞噬

    了几十个自己的同类后突破了八意永琳的实验室，逃到了月都，在十八个小时后被月球军击杀。它造成的破坏至今影响着月都的磁场平衡。

    八云紫看见其中的一个胚胎，她长到了十二三岁的大小，白色头发，背上有着一对残损的翼根，像婴儿一样蜷缩着。她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智力、身体素质、细胞活性……除了她完全没有免疫系统。

    当她死去的时候八云紫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睁开的时候她看见了自己。

    用别人的眼睛看见自己的身体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当看到十五岁模样的自己赤身裸体地泡在营养舱里的时候，八云紫感到了一丝尴尬。

    “最后一个存活的样品。”八意永琳叹了口气。

    “看来就是它了。”应道枢挑了挑眉毛，他用手指插入自己的后脑，从里面取出了一片纯白的光质，然后一弹指送入了那个躯体的眉心。

    “根据她的适应速度，四十三小时后可植入密度核心。你还有点时间加强封印。”八意永琳扫了一眼日程表说。

    “做好了。”

    八云紫又眨了一下眼睛，发现之前的景象已经消失了。

    她看见两个身影在空间中穿行，应道枢走在前面，自己目光呆滞地跟在后面。应道枢撕开了一个裂口，然后二人跳了下去。

    下一次眨眼后，她看见自己和应道枢站在一个洞里，洞里面有两头比牛还大的蜘蛛，应道枢正把手从蜘蛛头上收回，那两只蜘蛛像是中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

    “阿紫，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应道枢转过头说，“它们就是你的父母。”

    八云紫看见自己呆滞地点头。

    一声轻叹后，应道枢的身影消失不见。

    又眨了一下眼。

    自己笨拙地把自己的犬齿扎进一头獐子的脖子里，上半身人化的父母正慈祥地注视着自己。当自己成功地吸干那只獐子的血的时候，那个白胡子老翁一样的蜘蛛妖满意地用爪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而那个老婆婆一样的蜘蛛则递给了自己一个包裹。

    “紫儿啊，你不是说想看人类的书吗？阿姆去给你找来了。多念书好，念书的人都聪明……”

    好像……自己记得……好像当时听到的是这样一句话。

    再眨了一下眼。

    应道枢穿着那身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穿的道袍，他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正对一个富态的老者说：

    “老爷你儿子的这种病很难治，但是呢，贫道倒是从书上读到过，只要有五百年以上妖怪的内丹，就能合出六阳丹，药到，病除。”

    道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露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恰好，贫道知道，有一个地方，有五百年以上的妖怪。”

    八云紫扶住额头，她想起来接下来的事了。

    下一个场景，自己站在血泊中。

    人类的鲜血温暖得像火焰一样，她看着手中的肉块，那是他们赖以维生的重要器官。

    抛开那团血肉，她把插在肋侧的剑拔了出来，痛苦，悲伤，自己面上无动于衷，激烈的感情却提醒着自己生存的实感。

    这就是书上写的，杀生。

    不适感冲击着胃部，她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夺去别人的生命是如此痛苦而令人不适的一件事，为什么还有人乐于此道？

    为什么只是想平静地生活，却要让我遭受这样的苦难？

    八云紫默默祈祷，快点跳过这一段吧。

    她的拳头攥得指甲陷进了掌心，把皮都掐破了。

    下一个场景，她看见自己跪在林间的雪地，大块的血斑把树林染成了秋天的颜色。然后在那一个瞬间，一切都停止了。

    一个穿着月白色袍子的青年走过这片雪地，然后带走了她。

    最后的那个响指屠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八云紫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下，她靠着雪地中的一棵树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以往的时光却狂风骤雨般袭来。和他四处流浪的日子，每天的学习和交谈，互相

    打闹游戏。他和她的足迹遍布整个东方，他和她经历过的那些故事，那些夏日的漫步和冬天的篝火，那些白昼的诗篇和夜晚的行吟。那些年和他什么也不想的大冒

    险，和他横冲直撞地漫游世界，和他一起看潮起潮落一起看花落花开……

    她把头埋在双臂间，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好像起风了。

    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那片树林，坐在一块空旷的雪地上。而对面有一个人同样坐着，注视着自己。

    那个人一袭白袍，头上两支黑铁般的鹿角，眼神温和，以手支颌，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唯一和记忆中不同的，就是他的黑发变成了雪一般的白色。

    “睡醒了？”

    应道枢问。

    “还没醒，不然我怎么会看见死人在跟我讲话。”

    八云紫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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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风了。

    昆仑山顶长风吹过，但是应道枢的衣角一动不动，如同亿万年不变的岩石神像。

    “你来了。”应道枢说。

    “我来了。”八云紫答。

    应道枢的关节咔咔响了几声，然后他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般慢慢站起身来，抖了抖肩上的片片雪花，负手看向山下。那里云踪飘渺，远方山河大地横布九州八荒。

    八云紫觉得眼前站着的这个东西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而是某种超越了这个宇宙的存在。一个将星空捧在手心的幻影。这种感觉凭空而生，但是她可以确认这不是任何一种幻术或者精神力量的作用，而是她的本能所作出的判断。

    “阿紫……这是最后一课。你觉得……神应该有感情吗？”

    应道枢拔下一根长发，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雪白一片，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莹白的发丝在指尖舞蹈，就像那里面藏着关系宇宙、生命以及一切的答案。

    “我不知道。”

    八云紫老老实实回答。

    “我以前一直认为，我们就是神……当然不是你遇见过的那些人类的信念构筑的神明，而是真正的，能够操控世界的，几近无所不能的神。”

    “……”

    “在我们的眼中，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如同沙堡冰雕一般……脆弱如朝露，在阳光下转瞬就将化作飞烟。这是一件令我惋惜的事，因为这一滴朝露是如此美丽动人……就像是一整个世界……”

    指尖的长发轻轻一弹，然后寸寸断裂。

    “……”

    “但是在宇宙眼中，我们的思考是如此愚蠢，我们的悲欢离合、我们的璀璨文明……如同一阵幻影。我们存在，它不会欢喜；我们消亡，它不会悲伤。爱恨的情感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毒药，我们还未来得及品尝，它们就在我的唇边蒸发。我品尝它的余韵，却始终无法下咽。”

    “……”

    应道枢走到八云紫身前，伸出右手抚摸她的脸庞，指尖划过冰玉般的肌肤，温暖的呼吸轻轻吹在八云紫的额头。

    “我……已经渐渐失去了爱的能力，也失去了恨的能力。我的生命越来越虚假而不真实。也许在很久以前，年轻的我也曾绽放过酷烈的情感，我也有曾经珍逾性

    命的人，我也曾经高歌狂饮，长哭痛笑，但是我已经淡忘了那些往事，没有刻意去遗忘，也没有特意去回忆，我快忘了我的名字是什么。十亿年，十亿年前这里曾经

    是大海，曾经刻在石头上、用星辰组成的誓言也被堙没，我这一件失败品也过了保质期，心灵开始不可逆转的退化与磨灭，忘记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是欢

    乐，什么是痛苦，在经历过十亿年的漫长后我将失去自我意识，回到大地深处，成为无知无识的灭世兵器。也许以后从那野兽的身躯中会有新的意识诞生，但是我，

    应道枢却已经死了。支撑我存在至今的只剩下了曾经的承诺，和那几个依然苟延残喘的……同伴。”

    “……”

    “所以我制造了你，我亲爱的阿紫，你是我的一滴血，你是我的一道影子，你是一张任我涂写的白纸，你是我手心的最美丽玩偶。我要让你品尝痛苦、悲伤与仇

    恨，然后将它散去。然后我要赐给你快乐、幸福和……心。现在，我要你超越一切，超越那些控制你的命运，然后……取代我，去成为比我更完美的神。”

    “……”

    “我知道你能做到，因为你体验过我所无法体验的，知晓我所不知晓的。你必能掌握这个世界。”

    “……”

    应道枢仰起头看看无尽的苍蓝天空，然后又低头看看脚下冰封千年的岩石。

    “阿紫，你知道吗？这个宇宙如同一只装满肥沃泥土的花盆，无论长出的是荆棘毒草还是百合玫瑰，花盆的主人都无动于衷，它只是看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但是我喜欢花，美丽又芬芳，让我感到快乐。于是我埋下了一粒蔷薇的种子。”

    八云紫看着应道枢滔滔不绝地讲话，她能感觉到，这最后的，封存在记忆中的影子也开始淡去。

    “这粒蔷薇种子非常娇嫩，等它发芽要很久，然后还需要经常浇水，还要不时捉捉虫子。偶尔，我的朋友们会跑过来，他们不喜欢花，觉得它们无用又麻烦，就

    会想拔走它，然后种上新的东西。我会把他们打趴下，然后让他们坐着好好欣赏这朵玫瑰绽放的那一刹那。他们都是些笨拙的家伙，我们的交流经常要用拳头才能进

    行……”

    “……”

    “这个麻烦的工作就交给你了，玫瑰，是要用心中的热血去浇灌才会更美丽的花朵。”

    应道枢露出了怅然的表情，然后他说：

    “这朵玫瑰盛开的那一刻，一定很美丽……比任何东西都美丽……可惜我看不见了，阿紫，代我看看它吧……”

    远方的云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裂纹，然后迅速蔓延，转眼间笼罩了整个天空。世界开始出现裂痕，天空破碎，大地破碎。如同一张老旧的照片开始在时光之风中朽坏。

    照片里那个逝去的人转过头来向着八云紫微笑。

    应道枢向着八云紫点点头，然后转身一步步踏入虚空。

    “等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印记也消失后，有两件礼物留给你。我收集的元天之核，还有……我的记忆。它们会派上用场的。”

    “……师兄，还有什么心愿吗？”

    应道枢停住了脚步，然后低下头。

    “……有一些人，我想跟他们说一句对不起。以前我总是认为还有机会，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叫做逃避。请替我……完成这个心愿吧。”

    “我知道了。”

    “……一瞬光阴过客，寄身电光石火……”

    应道枢背着手，念着奇怪的诗走了几步，然后迅速回头。

    “等等，就这样吗？你不挽留一下吗？！我明明教过你离别的礼仪啊！”

    八云紫不禁露出了明亮的笑容。

    “我一直知道，你绝对会忍不住回过头来的。因为不管我看到了什么样的记忆，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那个应道枢啊。”

    应道枢咧开了嘴，露出他闪亮的尖牙。

    “没有一个吻的离别，绝对不是我能接受的离别！！”

    八云紫走过去，抱住应道枢的脖子，他比她高一头，她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他的唇。

    一个又深又甜的吻，双唇接触在一起，应道枢那被雪片覆盖的冰冷而柔软的笑容，和八云紫微笑着而有些滞涩的嘴角。八云紫突然觉得自己这场面似乎似曾相

    识，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另一个世界，自己曾与他这样拥抱在一起，绝望地互吻，一次又一次地轮回，万事万物走马灯一般地变幻，但只有这个吻从未改变。

    世界在他们的身边破碎，碎成一片又一片雪花，洒在他们的肩头。最后一点昆仑山上的阳光温暖着他们交缠的长发。

    应道枢的形象逐渐在风中变成莹白色的碎片。

    “阿紫……你知道吗？在这一刻，你比整个世界都更美丽……”

    然后世界消失了。

    随着那个身影一起消失了。

    八云紫脸上在笑，眼泪却不断滚落下来，坠落，然后湮灭在永无尽头的虚无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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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在黑色的死寂中，有数个光团出现。

    七色变幻的光团，银白色的光滑球体，黑洞般深黑的漩涡，太阳般耀目的光芒……和她胸中的力量共鸣起来。这种共鸣的波动不断扩散，向着八云紫已知的一切世界、一切位面次元维度扩散。

    整个多元宇宙都能感到这新生的波动，这是世界自身的鸣动，迎接新时代主宰者的号角，从时间的开端到尽头，从宇宙的此岸到彼岸，一切的存在都在与她的心灵共鸣。在混沌海中掀起的波澜，横扫一切苍穹和王座，君临于这个没有心的荒野。

    最后浮现在八云紫面前的是一个不断改变自身结构的六面体。这枚魔方现在是无色而透明的，像是一片折光的玻璃碎片。

    八云紫伸出手去，握住了这荆棘般刺人的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