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隅已逝桑林非晚 15

    第十五章狗皮倒灶

    东隅因为经常去果敢军的原因，所以最近旷课旷得不轻，任课老师把这件事汇报给了校长。但校长毕竟顾忌东隅是首相府里的人，所以他叫任课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不过东隅和大多数日本人一样，是知道中庸好处的人，他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过分，所以他今天起了个大早，准备去上学。

    东隅下楼时看见甑洛和语嫣正在吃早餐，于是他连忙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啊”。

    “早上好。”甑洛见景生情，拿起桌上的空碗给东隅装了一碗粥，“喏，吃早饭。”

    东隅接过碗来，向甑洛道了一声谢。看到这幅场景，语嫣一声不吭地吃着馒头，眼睛里的泪珠儿在打转，好像万千哀怨横亘在胸前，又好像肚子里装满了委屈，她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仿佛内心深处藏了一个大秘密，生怕被人发现。

    东隅喝着粥，望向旁边的甑洛说，“盗子呢？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呀，他去旅游了，我这几天也没有看到他，所以我昨天就摸进了他的房间，发现他的衣物都带走了，桌上还留着一封信。你等等哦，那封信还放在我的书桌上呢，我现在就去拿给你们看。”

    甑洛说着话，便拿起桌子上的一片面包，走向她楼上的房间了。东隅回过头来看到语嫣正低着个头，情绪有所不佳的样子，正慢慢，慢慢地咀嚼着馒头，一滴眼泪滴了下来。

    东隅刚想问语嫣怎么回事，可甑洛就这时下楼来了，她嘴里嚼着面包说，“喏，就是这封信，我读给你们听。”

    东隅看了一眼，信是由歪歪扭扭的平假名组成的，只听语嫣读道，

    “写给远营别馆的亲人们：

    亲人们好

    我盗子是一个可怜的人，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家人，记忆中有一个妹妹，但在我12岁的时候她就不知道去哪了。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在我12岁之后就没有了血缘上的亲人。可是在我13岁那年，宰相看我可怜，把我从荒芜人烟的孤村野壁带到这堂皇的远营别馆，让我这个穷鄙的虾夷人，认识到了你们这样一群好朋友，过上了这样安逸的生活，所以没有宰相，我就不会到活今天。而宰相没我，他依然是宰相，所以在这一点上，我永远歉他的情。

    我很感激上天让我遇到你们这样一群好朋友，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生命已经缺少不了你们了。于是自然而然，你们也就成为了我13岁以后的亲人。

    可是就在昨天，我梦到我12岁以前的亲人——我妹妹，在梦中她呼唤我，在梦中她责怪我，责怪我不念亲人的情分，不去找她。我从梦中惊醒后，便下定决心去找她，以旅游的名义——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当去度假旅游了。因为我们有着深厚的感情，所以我不忍当面与你们分别，请你们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离去了。

    请为我祝福

    顺祈

    爱你们和你们爱的盗子”

    东隅知道盗子有一个妹妹，但他更知道盗子在未为名校园的惨状，他想，盗子有可能是因为遭到毁容了，因此羞于见人，便躲了起来。不过此时东隅也不便点明这个原因，反正和自己无关，就任任他盗子自生自灭吧。

    东隅清了清嗓子说，“来，为了祝福盗子能早日找到妹妹，我们大吃一顿。”

    甑洛笑着说，“这么没诚意，我还以为你要说默祝一分钟呢。”

    “诚意这东西和下课时间是一样的，都应该是点（时间点）到为止，可是你们和老师都偏偏喜欢添油加醋。”

    “好了，好了说不上几句，你就扯出一大堆不相干的，今天你们还上不上学了，看时间，马上又要迟到了。”

    “你今天不去吗？”东隅问。

    “不去了，我最近迷上瑜伽了，我要在家里练习瑜伽，你和语嫣上学去吧。”

    “好吧，你不想去就不去吧。但你要帮我把早餐端给非晚，自从马拉回到部队，她整个人都不对劲了，饭也不知道准时准点的吃了。”

    “恩，你放心吧”

    东隅摆了摆手，说，“拜拜。语嫣我们上学去吧”

    “哦”语嫣神色委顿地答应道。

    走在终古常新的皎日下，走在杨柳依依的小道上，东隅看着周围的草木，高兴地说，说“语嫣，你看岸边的柳树，古人常把柳树比作娉娉婷婷的美人，可是我把它们和你一比，十个它都比不得你一个手指头漂亮。”

    语嫣因为东隅和甑洛的关系突然亲近了，所以她愤怒地说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可鄙的。女人一定要长得漂亮，才可爱吗？等你们正真和女人接触了，才晓得女人自有她可爱的地方，自有她使得你留恋的地方，好看不好看，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事而已。”

    东隅摸着头，疑惑道，“语嫣，你怎么了？”

    语嫣自知刚才失态，于是慌慌张张地说道，“没……没什么。”

    东隅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说，“哦，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了。你是想说，自己就算有一天不漂亮了，那也还是可爱的。可我认为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所以我们语嫣一辈子是又漂亮又可爱。”东隅此时的俏皮话，仿佛把那个爱字说得像音乐作的两颗珠子，一大一小。

    语嫣正视东隅道，“东隅，不要再油嘴滑舌了，我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你要认认真真地回答我哦。”

    东隅逗弄道，“恩，语嫣你说，我保证去认一认这个真。”

    “东隅，你真是的，你再这样以后我永远不睬你了。”

    “好好好，你说，我保证不打岔了。”

    语嫣脸色飞红，嗫嚅道，“东隅你听好了哦，你现在好好回答我，我和那个……那个甑洛哪个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了。”东隅肯定道。

    语嫣进一步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到骨髓的那种喜欢。”

    语嫣疑惑道，“是吗？我不信。”

    东隅看着语嫣的眼波说道，“当一个男人每每想到一个女人的时候，他就会安下心来，好像有了那个女人，什么事都会云淡风轻。而我对你就是这种感觉，你说，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那你怎么每天都和甑洛粘得那么紧？”语嫣的话声颇有些悲凉的情味。

    东隅感觉无法启齿，“因为……因为我必须要借助她家的权势地位来帮我做事。”

    “难道就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宰相，而我的父亲早夭了，所以我的爱情便要低人一等。”语嫣说着说着，便流出澄清透明的清泪，不经意间显示出了她的自卑。

    “不，语嫣，你的爱情并不比任何人低，甚至还比好多人高。只是因为你爱的那个人低级，你爱的那个人是个混蛋王八蛋。”

    非晚向前走了几步，背向东隅说，“东隅，我爱你，不管你怎么样，我都爱你”

    东隅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可怜，于是忍不住追上前去，抱着语嫣说道，“语嫣我答应你，你只要等我，等我要办的事办妥了，我就带你离开这，去做桃花源中人，不问秦汉，无论魏晋。”

    语嫣掉过头来，看着东隅说，“东隅，我恨你两分钟。”

    “恩？为什么要恨我两分钟？”东隅疑惑道。

    “我恨你，恨你不和我在一起，恨你不把我和你的爱情列为心头第一等大事，恨你明明知道我爱着你，你却每天在我眼皮底下和甑洛在一起……我这么这么恨你，可我又那么那么地爱你，爱到我想恨你都那么困难，所以我要恨你两分钟，让我发泄一下恨意。”

    “语嫣，你知道我不信鬼神，但我现在宁愿这个世上有鬼神的存在，让鬼神祝福好的，惩罚坏的。我发誓，我发誓我复仇之后肯定带着你到天涯海角去逍遥自在，去比翼双飞。此情此意直至海枯石烂。”

    听到这儿，语嫣就不知不觉地微微笑了起来。于是他们俩就这样亲亲我我地走着，在路途中有一个人陪伴总是很快乐的，而快乐总是消逝的很快，于是他们俩就在这份快乐中，很快地走到了校园。

    到了校门口，东隅就看到丑陋三女神迎面而来，东隅连忙向她们打了个招呼，“各位来得真是早啊。”

    丑陋轻蔑地瞥了东隅一眼，像一条追着叫化子乱叫的公狗一样骂道，“早什么早啊！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竟然知道早，我还以为你们只知道吃好的穿好的呢。”

    东隅对着这没来由的非难感觉有点措手不及，他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摘下了面具，换了一张脸孔，颠倒了一下身份，就被平时待自己很好的丑陋奚落了一番。可是东隅还是东隅呀，身体器官没有一丝丝的增减，看样子身份的价值有时要大于**裸的个人。

    一旁的语嫣看到东隅受到丑陋的奚落，于是她走上前为东隅打抱不平道，“东隅我们走，不要管她们，她们这些人就是野蛮。天生的野蛮。”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天生的野蛮。”丑陋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指着语嫣鄙夷道，“若论野蛮怎么也比不了你们大和民族，烧杀抢掠，无恶不做。怪不得你们大和民族的外号叫倭人。”

    语嫣回嘴道，“一个国家的人叫什么，和他国家里面的人民干的什么事，那是两回事。比如她叫女神，当真是女神吗，比如虾夷人叫前面有一个虾字，难道真的是由虾变的吗？虽然我们大和民族外号叫倭人，但凡我大和民族人，人人举止高雅，温润和蔼。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我看你叫丑陋倒是蛮贴合名字本意的。”

    “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大和民族举止高雅，温润而雅。我都快替你们羞死了，当初这块土地可是你们大和民族的？而你们现在又是怎么把它从我们身边夺去的，如若你们稍微讲一点点举止高雅，温润而雅，那我们琉球人也不会死那么多，我们也不会流离失所。”

    “你们骗人，我们的教科书里讲了，当时是你们国家昏君奸佞当道，导致政府腐败无能，军阀四起，民不聊生。因此我们大日本帝国不忍邻国的人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起兵为你们赶走昏君佞臣，还帮你们共建自己的家园。可是你们却不体谅我们的良苦用心，还声称我们大和民族是强盗，是土匪，还要起来革命，来推翻我们，就好像我们大和民族为你们做这么多事，真的是为了图你们点什么东西一样，我看那些说我们大和民族是土匪，是强盗的，才是十足的土匪，强盗。”

    “我还第一次看见你这么一位幼稚的小姐，你的幼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天下掌握在谁手里，历史就掌握在谁手里吗？如果你们大和民族当真是为我们琉球人好，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不回到你们的老家，为什么要把我们分为三等民族，我们当真那么差，要受你们祸害，你们当真那么好，要来统治我们。”

    东隅看话题越扯越禁忌了，再这样争论下去肯定会被什么密探，便衣警察盯上的，于是他拉开语嫣，对丑陋三女神说，“你们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公开宣布反国家的言论，我看你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丑陋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多了，连忙拉着三和女神远背着东隅走向北边的教学楼，丑陋走到了台阶上，回过头来瞪了一下东隅，好像是在说，你们都是日本人，你们都是我的仇敌，我总有一天会复仇的，我总会复仇的。

    语嫣看见了丑陋的目光，说，“你看，我所言不虚吧，向她们这种人就是真正的野蛮，东隅你以后不要和她们这种人打来往了，知道吗？”

    “我和她们来往干嘛，今天只不过刚好碰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打声招呼而已。”语嫣点了点头，说道，“恩，走吧，我们上教室去吧。”

    在课堂上，老师在讲着他的课，东隅在想着他的事，彼此毫无牵连，就像一只狗和一只老鼠，除非狗会多管闲事，不然万万不可能去管老鼠干什么的。

    东隅发现老师在讲台前面口吐莲花和口水的拼命讲着，而大多数同学都横七竖八的倒在桌子上，东隅觉得时间是那样的漫长无边，他突然领悟到一件事，原来上学并不意味着学习啊。想来现在的老师给学生上课，一定像一个幼童和美女上床**，幼童虽然上了美女，但做的却是一些狗屁倒灶的事，对美女来说毫无实际意义。

    一个上午的课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过去了。

    到了放学，丑陋三女神在绀碧的天空底下，走到了他和语嫣的面前，统一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好像在暗示道，“复仇复仇，我总要复了我们的仇。”

    东隅感到刀也似的刺到心骨里去了，他心想，”看样子，以后这几个猪头三恐怕真要做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