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帐篷,听到的声音很微弱。笔神阁 bishenge.com
有羞涩、有害怕、有忐忑不安、也有低声的安慰。
到最后都变成了粗重的喘息和低沉呻吟。
三女听着帐篷里的动静,面颊微微泛红。
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赶忙逃离了帐篷外。
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一刻值千金。
也不知道杨七和杜金娥在帐篷里折腾了多久,总之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两个人起的都晚。
杜金娥就像是一个娇羞的小媳妇,被曹琳三女调笑着拉走。
杨七则重新恢复了他国主的本色,回到了自己办公的帐篷里继续处理公务。
虽是大年初一,可是杨七却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家人好好在幽州走走。
刚到办公的帐篷,彭湃和陈琳二人连觉而来。
彭湃沉着脸,仰首阔步的走在前面。
陈琳笑眯眯的弓着腰跟在彭湃身后。
“臣彭湃……”
“奴婢陈琳……”
“参见陛下。”
杨七坐在桌前,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愕然道:“你们二人什么时候凑到一块了?”
陈琳弓着腰,笑道:“昨夜除夕的时候,奴婢这个孤家寡人,正好碰上了彭湃这个孤家寡人。凑在一起聊了两句,自然就熟悉了……”
“哼!”
彭湃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认同陈琳的说法。
杨七可没时间在这种问题上计较下去,他看着二人问道:“你们找我,有何要事?”
陈琳陪着笑脸道:“奴婢如今投了陛下,自然不能做一个无用之人。奴婢从事监察多年,略有一些心得。昨夜和彭湃聊到此事,觉得奴婢是可用之人,就想邀请奴婢一起帮陛下做事。
奴婢思来想去,此事还是要请示一下陛下,由陛下定夺。”
杨七听到陈琳这话,明显一愣。
坦白的说,从陈琳投靠他到现在,他还真没想过要给陈琳安排什么工作。
虽然杨七如今贵为一国国主,有资格用宦官,但是杨七并不打算使用宦官。
所以陈琳在燕京城就一直闲着。
如今陈琳要去帮彭湃掌管稻草人,这让杨七有些意外。
杨七看向了彭湃,疑问道:“是这样吗?”
彭湃毫不犹豫的拆穿了陈琳,“臣并没有说过这些话。昨夜是陈琳找上了臣,想要用从大宋带来的安抚司的人马,换取臣手里监察百官的职权。”
陈琳闻言,丝毫没有因为被彭湃戳穿了谎言赶到羞涩或者害怕。
他看向杨七,认真的道:“奴婢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陛下好,为了彭湃好。”
紧接着,陈琳就把他昨夜劝解彭湃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杨七。
杨七听完了陈琳的话,沉默不语。
杨七听得出来,陈琳对于监察百官的事情,分析的很透彻,各种利益纠葛也分的很详细。
从专业的角度上分析,陈琳在监察方面要比彭湃更专业。
只是,对于陈琳的忠诚,杨七仍旧表示怀疑。
毕竟陈琳和彭湃不同,在此之前,杨七和陈琳只有几面之缘,而彭湃却是一路陪伴着杨七成长起来的。
论信任,杨七自然更信任彭湃。
但是放着陈琳这种人才不用,也是一种浪费。
在彭湃和陈琳二人的注视下,杨七思考了良久,说道:“稻草人一直负责的都是对各国探子的侦察,已经刺探情报。监察百官只是特殊时期用的一种手段。
本身稻草人的创立,就是为了对付各国的探子,已经刺探情报,负责暗杀一类的事务。
监察百官,并不在其职权之内。
我燕国设立有御史台,监察百官是御史的责任。
当然了,为了避免官员官官相护,我也应该有一定的耳目在民间。
原本我打算从稻草人中分出一支,设立一个新的部门,叫监察司,隶属于御史台。
既然陈琳你手下有人手,那么就一并归于御史台。
这监察司第一人主司,就由你陈琳担任。”
陈琳和彭湃闻言,皆愣在了原地。
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二人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彭湃原以为,杨七在知道了此事以后,要么就选择无条件相信自己,要么会从自己手里分出一些权力给陈琳。
陈琳和彭湃想象的差不多。
可是杨七并没有按照他们想象的做。
杨七不仅没有分出彭湃的权力,反而建立了一个新的部门。
一个新的部门出现,不仅完美的解决了他们二人的问题,还为燕国的监察部门,增添了一股新的力量。
他们又哪里知道。
在他们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杨七脑海里就蹦出了两个词。
一个叫检察院,一个叫国家安保部。
明明是两种性子,为何一定要交给一个人去办?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岂不是办事效率更快?
而且如此安排的话,杨七也不用担心陈琳是否忠诚的问题。
一旦陈琳带领着他的人入了御史台,就等于把自己摆在了明面上。
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像是雪花一样,经不起太阳晒。
陈琳不知道杨七心中所想,在听到杨七让他带着他手下的那群兄弟入御史台以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晌,才嘴皮子哆嗦着道:“陛下……让奴婢入朝为官?”
杨七愕然的看着陈琳,“有问题吗?”
陈琳激动的摇头,郑重道:“臣谢陛下隆恩。”
在杨七心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充实自己的力量。
可是在陈琳眼里,杨七这是拿他当人看。
拿他当一个正常人看。
这对他这个宦官,甚至整个宦官群体而言,是一种天降之福。
有机会当人,谁又愿意当奴婢?
从陈琳自称上,就可以猜测得出他心思的转变。
杨七摆手道:“你们也别杵在这儿了,下去办事吧。尽快把你们手底下的架子搭起来。该补充人手的补充人手。务必在燕国安定下来之前,完善好你们两个手底下的部门。”
“诺……”
二人躬身施礼之后,退出了杨七办事的帐篷。
杨七在二人走后,又开始待在帐篷里批阅奏章。
期间曹琳四女纷纷过来给杨七送过吃喝,除此之外,再也没人打扰杨七。
一份份的奏疏被杨七批复以后,快马加鞭的招人送出去。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元宵。
杨七忙完了公务,正准备带着妻儿去放花灯。
虽然燕京城正在重建,城里除了大军和俘虏外,什么都没有,但是以杨七的身份,弄两个花灯还是轻而易举的。
然而,杨七刚换上了一身长衫,准备趁着圆月出门的时候。
寇准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陛下,出事了……”
能让寇准如此失态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是一件小事。
杨七匆忙上前,扶助了差点跌倒的寇准,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寇准在杨七搀扶下,站直了身子,沉痛的低声道:“咱们没粮了……”
杨七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怎么会没粮了?南国的粮食不是一直在往燕国运送吗?码头上成千上万的大船,日以继夜的运粮,怎么会没粮了?”
寇准哀声道:“再多的粮食,也不够吃啊。去岁宋辽在燕云十六州打了一场,咱们和辽国也打了一场。燕云十六州的庄稼,早就被糟蹋光了,百姓们颗粒无收。可以说整个燕云十六州,近四百万百姓,都靠着南国的粮食在过活,每天耗费的粮食,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西北四府的粮食呢?”
“西北四府也没粮了,咱们挥兵几十万,又发动了上百万的民夫,和辽人鏖战了几个月,西北四府的存粮早就吃光了。”
杨七一下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拉着寇准到了帐篷内,劈头盖脸的骂道:“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不早报?事到临头才报给我?
燕国境内,要是有百姓因此饿死,那就是你们的错。
到时候,我不介意杀一群人,去给百姓们陪葬。”
寇准垂头丧气的站在杨七面前,苦着脸道:“从南国运来的粮食,省一省还是够吃的,足够百姓们吃到下一季南国粮食出产的时候。
可是,最近突然就不够吃了……”
杨七眯起眼,眼中骤然暴射凶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底下有人贪污,还是说有人倒卖了给百姓的粮食?”
寇准摇摇头,咬牙道:“是那可恨的辽人……”
杨七一愣,沉声道:“辽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寇准郑重道:“去岁辽人连番大战损失惨重,进入冬日以后,辽国又遭了雪灾,许多牛羊冻死。辽国百姓冻死的冻死,饿死的饿死,许多地方,因为没有官员管束,产生了暴动。
有不少拘押在辽国境内的汉人百姓,趁机偷偷跑了过来,投了我们。
甚至还有辽人,装成我汉人百姓,混进燕国,想要混口饭吃。
总之,短短一个月,从辽国跑过来的百姓,多达一百多万人。”
“嘶~”
杨七咧了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阴沉的看向寇准,冷冷的道:“你不会蠢到以为辽国境内能有一百多万人逃到我们燕国吧?”
寇准无奈的道:“我又不傻,一百多万人从辽国到了我们燕国,那么大的动静,辽国朝廷岂会注意不到。”
顿了顿,寇准苦笑道:“我派人仔细去探查过了,这一百多万人,其中有八十万,是被辽国朝廷驱赶过来的。”
“嘭!”
杨七怒拍桌子,恼怒道:“伤害转移,把自己国家的灾难,转移到我们头上,减小自己的损失。萧倬这个贼婆娘,真是不能小逊。
早知道她会干出这种事,当初在顺州边陲,我就应该掐死他。”
杨七没办法忍住心中的怒火。
以前的时候,他手里有粮,非常缺人的时候,想方设法从辽国弄人。
而辽国情愿害死那些人,都不愿意给他。
如今他手里有人,非常缺粮,辽国却使劲给他塞人。
这是上天派来跟他唱反调的?
为啥就不能让人顺心如意一次呢?
欠打吗?
杨七阴沉着脸,冷声道:“传令下去,没有粮食就让百姓们吃肉。我们缴获了那么多牛羊,足够百姓们吃三个月的。再传令去给殇倾子,命他和古北军换防。
萧倬那个贼婆娘敢对我下黑手,那她也别想好过。
才两年不打柴,辽人就忘了打柴人的恐怖了。”
寇准无奈的看着杨七,低声道:“还是不够……”
“又不够?”
杨七声音一下拔高了三度,“怎么会不够?我们缴获了足足几百万的牛羊……”
寇准苦着脸,“就是不够……”
杨七黑着脸,狠狠的瞪了寇准一眼,“那就派人去大宋,让赵德芳想办法凑点粮给我们送过来。反正大宋还欠我们一万万钱,就让他们拿粮食先当利息吧。”
萧倬那个贼婆娘把伤害转移到杨七身上,杨七只能把伤害转移到赵德芳身上。
寇准闻言,幽怨的看着杨七,像是个怨妇一样,幽幽道:“大宋比我们还穷……粮食之所以不够吃,除了辽国涌来了一百万灾民外……大宋那边也过来了一百多万……”
“噗~”
杨七差点没当场吐出一口逆血来,“一个个都当我这里是难民收容所?硬把人往我这里塞,看我好欺负?”
杨七当场发飙,义愤填膺的咆哮。
寇准看着杨七,无奈的道:“大宋过来的难民,可怪不得大宋朝廷……当初您在铜台关外,答应了那十万投了咱们的禁军将士,让他们帮助赵德芳登上皇位以后,就让他们拖家带口过来。
如今,他们拖家带口过来了,一路上还顺手收留了一些流民。
等到到了燕国的时候,人数就突破一百多万了……”
杨七脸上的怒容一僵,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确实是杨七自己的锅,没办法去栽在别人头上。
以前的话他还能耍赖。
现在成了人君,一句均无戏言,就堵死了他所有退路。
一场燕云大战,三方对垒,耗费的粮草,战死的将士无数。
到头来,富庶的大国,也被逼得开始过上了穷日子。
大家都穷的吃不起饭。
由此可见,一场囊括了数百万人的战争,到底有多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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