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孩马上对艾曼纽贝儿开导起来。
海伦焦急地道:“我们有什么可以拿来和杨大官人合作的呢?”
帕丽莎道:“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呀殿下,在船上的时候,你我都看到了他是多么强大,他有多么强壮,他有多大的权势!”
蒂尔热巴双手捧手,道:“现在,我们又看到了他是多么的富有!
殿下,你在东方,已经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比他更合适你的男人了。”
拉莉道:“没有男人的女人,就像没有水的鱼,如果没有杨大官人,我们以后该如何生存呢?”
阿法芙掏心掏肺地道:“女人和沙丁鱼,都要挑小的选,这是智慧而古老的谚语。
贝儿姐姐,恕我直言,你可已经不小了,你比我们岁数都大,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不然你会后悔的。”
“够了,安静,都给我安静!”艾曼纽贝儿抓起“备忘录”,“砰砰砰”地拍在桌子上。
等到书厅里七嘴八舌的声音都停下来,艾曼纽贝儿才懊恼地道:“为了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伱们这是想把我卖掉吗?亏我对你们这么好。”
娜佳尔道:“并非如此,殿下,正因为殿下对我们无私的关照,我们才格外地关心你的幸福。”
妮欧莎道:“没有丈夫的女人,就像不下雨的庄稼地,杨大官人就是滋润你的春雨,错过他,你会旱死的。”
“都给我闭嘴!”
艾曼纽贝儿大喝一声:“鹅的屎多,女人的话多,还真是一点不假,我都要被你们吵死了。你们怎么回事啊,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是吧?”
众女孩一起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
“啊?”
艾曼纽贝儿瞪着这些没出息的女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了一想,她美丽的脸庞才微微露出些沮丧,轻声道:“你们不清楚,杨大官人已经有妻子了。”
女孩们一脸呆萌地看着她。
蒂尔热巴诧异地问道:“所以呢?”
阿法芙也茫然地道:“那有什么关系?”
艾曼纽贝儿一拍额头,她突然记起,在这些女孩的故乡,波斯、大食地区,男人都是可以多妻的。
艾曼纽贝儿庄重地道:“诸位,我来自法兰克。我是主最忠实的骑士、最虔诚的信徒。
我曾经向主发誓,会谨守主的教诲,婚姻是主在创世时就赐给信徒的神圣契约,它只能是唯一的。
你们这些非信者,现在明白了吗?”
书厅里安静了下来,半晌,从角落里悄悄传出一個嘲弄的声音:“骑士?殿下,你现在连匹马都没有。”
“是谁!站出来!”艾曼纽贝儿拍案大喝。
女孩们又安静下来,但就是没人站出来。
艾曼纽贝儿庄重地道:“品德即使穿着褴褛的衣裳,它也不应被嫌弃!
在这个东方帝国,有一位姓孟的古圣,他也说过,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我艾曼纽贝儿,会以此践行,矢志不移!”
她看看女孩们,又放缓语气道:“我不会要求你们和我一般,你们可以选择你们要走的路。”
“另外,我和睿智的李夫人谈好了,过几天她会来,跟我们商量做生意的事。
以后,你们都会有自己的事做,都会自己赚钱,所以,你们可以安心地滚去睡觉了!”
女孩们嘟着嘴开始往外走,人群中,又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传过来:“如果给傻瓜戴上王冠,那贝儿就是我们的女王!”
女孩们的窃偷笑响起来,艾曼纽贝儿悻悻地道:“真是一群蠢女人!”
等书厅里彻底安静下来,她才气鼓鼓地翻开“备忘录”。
她先用简明扼要的语言,记录了今天与李师师的会面,然后又记下了与杨沅的合作。
最后,她用更深一些的颜色,用力写下了对这两人的评价,以及今后相处的态度。
她用的是法兰克语,就连这些愚蠢的小姐妹们都不认识这种字,她自然不怕被人看见。
“李夫人是睿智的、成熟的女子,是我可以信任的导师。不管是生意或者人生,我都可以多听取她的意见。”
“杨沅是我强大的保护者,也是我最重要的股东,我必须维系好和他的关系。”
“但他是已婚者,做为一名未信者,他的国度允许他拥有很多位妻子,而我是一个虔诚的受教者,我必须和他保持得体的距离。”
想了想,贝儿又补充了一句:“他似乎对我很有好感,要拒绝一位有权势的大人物,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所以我必须防患于未然。须知,小洞不补,大洞吃苦!”
女孩们离开书厅后,并没有立刻散去。
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她们已经养成了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议的习惯。
她们去了“菊庭”的正厅,召开了成为自由人之后的第一次会议。
但,一贯以来的会议主持者艾曼纽贝儿不在。
年方十四,一直没有说话,比较内向害羞的法尔杜丝小小声地道:“如果贝儿殿下不愿意,我们也不要逼迫她了。
她为我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说不定,杨大官人也会喜欢我们呢?只是,我们一直蒙着面,他都没有见过我们的模样罢了。”
她的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身量一样高挑,几乎不在身材颀长的冷羽婵之下。
海伦摇摇头道:“由始至终,杨大官人就没正眼看过我们,他对我们没兴趣”
法尔杜丝害羞地道:“可他说的红发女孩就是我呀。”
阿法芙瞪了她一眼,道:“当时,杨大官人明显是装作一个好色无能的富家子,为了麻痹蒲押麻那狗东西,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法尔杜丝有些伤心地抿起了嘴儿。
曼达娜道:“其实,我相信贝儿殿下的能力,也相信她是真的和杨大官人达成了协作。我们并不是想牺牲贝儿,来换取我们的安全。
我是真的在为她着想,这个不信道的愚蠢的法兰克女人,她的神并没有庇佑她,更庇护不了远在东方的她,我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蒂尔热巴眼珠转了转,悄声道:“如果,我们偷走她的‘备忘录’,等她醒来后,我们所有的人都会这样对她讲,她早就是杨大官人的女人了,她的身体和灵魂,早就变成了杨大官人的容器,你们觉得怎么样?”
一股阴谋的气息,开始在大厅里游荡。
所有的女孩都觉得不太妥当,但又觉得合情合理,而且有一种恶作剧的兴奋感。
最后,还是娜娃尔说道:“首先,我们要明确,杨大官人是喜欢她的。
否则,杨大官人不同意,那就毫无作用。其次,我们要先明确,她是喜欢杨大官人的”
蒂尔热巴道:“她喜欢啊,你刚刚应该也看出来了,她唯一的心结,只是杨大官人已经有了妻子,而她还在坚守她那愚蠢的誓言。”
“我看,我们也不必这么着急,先观察一下,也许两个人会彼此情投意合了呢,那就不用我们做这个恶媒人了。”
海伦失笑道:“那怎么可能呢?她每天都会失忆。”
娜娃尔道:“不,海伦说的有道理。贝儿殿下的记忆会每天消失,但是如果她和杨大官人相处日久,那种熟悉感不会消失。
她的备忘录里,杨大官人也会每天熟悉一点。
而这些,将让每天的她,对杨大官人都有不同于前一天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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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改变自己那愚蠢的坚持呢。”
“啪啪!”
拉莉拍了拍手掌:“那我们就以一年为期,怎么样姐妹们?
如果到时候,事情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为了不让贝儿有朝一日后悔,我们
就偷走她的备忘录,然后,告诉她一个我们想让她相信的故事。”
女孩们彼此看了看,一起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薛冰欣把表格法誊写资料的方式教给了方治平和楚月江两位书令,两位书令就回到自己的签押房去整理资料了。
而薛冰欣则捧着一杯热茶坐在自己屋里发呆。
冷丫头还真跟她呕气了,早上一起出的门,看见她时话都不说一句,也不像平常一样一起去吃早餐了。
真是气人!
不过,好像这样也不错啊!
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让杨沅那狗贼占我便宜,就能打消羽婵对他的痴心妄想了?
唔,虽然会让羽婵更恨我,可长痛不如短痛呀。
等他们彻底分开,我让玉叶出面向她说明我的苦心不就成了?
日久见人心,到时候,她也该知道我是为了她好了。
薛冰欣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儿。
这时,冷羽婵正鼓起勇气,走进“蝉字房”的院子。
一早坐在签押房里,她终于冷静了些。
仔细想想,貌似她真的有可能误会了冰欣。
冰欣和杨掌房才接触几回呀,就算她真有什么打算,也不至于才这么少的接触,就已经把身子交给人家了吧?
冷羽婵和薛冰欣从小一起长大,在她的认知里,冰欣虽然私底下喜欢跟她说荤段子,可是并没有那么放荡大胆。
冷羽婵决定再给薛冰欣一个解释的机会,所以,她来了。
杨沅提着一个袋子,走到薛冰欣的签押房前。
这回,他规规矩矩地叩了叩门。
签押房里毫无动静,奇怪,薛副承旨做事时总是这么专心的吗?
杨沅悄悄把房门打开一道缝儿,看见薛冰欣正呆坐在公案后出神。
杨沅无奈地一笑,便推门走了进去。
“副掌房?”
杨沅走到公案前,叩了叩桌子。
“啊?哎呀,咝”
薛冰欣吓了一跳,杯里的热茶一下子漾了出来,烫到了她的手指。
薛冰欣强忍疼痛,赶紧放下茶杯,甩了甩手,有些幽怨地瞪了杨沅一眼。
杨沅一脸无奈:“副掌房,我敲门啦。而且我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走到你面前,真不是我有心吓你,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哦,没什么,这个怪我自己。”
薛冰欣握着手指,无奈地道:“掌房有什么吩咐吗?”
“哦,我赔你的衣服。”
杨沅把袋子放在桌上,道:“是御街赋华布庄的成衣。”
杨沅打量了一下薛冰欣的身材,道:“应该是合身的,如果你不满意,回头可以去店里让他们再给你调整一下。”
杨沅一面说,一面把袍服从袋子里取出来,又笑道:“我跑了三家成衣铺子,才打听到赋华布庄,他们家本就为宫中女官定制袍服的,手艺做工你可以放心。”
宋代女子一般不穿袍服,但宫廷侍女和在一些衙门里做事的女子除外。
薛冰欣因为在枢密院做事,所以穿的是袍服,昨天弄污的那件就是。
女子袍服是从男子袍服改变而来的女式袍服,窄袖圆领,两侧开衩,腰间束带,下摆长至足面。
杨沅给薛冰欣买的这件成衣是采用了缂丝工艺的上好面料,贵气自在其中。
薛冰欣弄污的那件袍服本就是赋华布庄为宫里制作的,只不过质地面料可不及杨沅拿出来的这套值钱。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漂亮衣服的,越是不方便她个性展示的场合,就越注意衣服的质地和细节,从此处取胜。
所以一见杨沅拿出的这件袍服,薛冰欣脸上便漾出了笑容,再看杨沅也顺眼多了。
冷羽婵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又有些情怯了。
她迟疑着先从虚掩的门缝往里边看了一眼。
她只看到了薛冰欣的小半边身子,因为被杨沅的身影挡住了。
冷羽婵心中顿时一沉,左右看看无人走去,便把耳朵悄悄贴了上去。
“哎呀,这么贵重的面料,只是坐衙时穿的公服,司公你太客气了。”
“客气什么,是我弄污了你的衣服,理应赔你一件,你不嫌弃,那就收下吧。”
“那人家就谢谢司公了。”
“你我以后相处的时候还多着呢,客套什么。
你性情开朗,擅长交际,以后与各房打交道,我也要多多仰仗你呢。”
薛冰欣接过袍服,抿嘴儿笑道:“这个还真不是卑职自夸。
要说羽婵,别的都好,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性子不好,不熟的人,她话都没有几句。
可是,你连话都不讲,又怎么和人熟得起来?”
薛冰欣趁机给冷羽婵上眼药,想打消杨沅对冷羽婵的觊觎。
她语含深意地道:“而且呀,羽婵这人还死心眼儿,拿不起,放不下,什么事儿都较真儿。
嘿嘿,那谁要是招惹了她,可就不好摆脱了。所以吧,肥掌房权衡来去,才把人家拨给了司公。”
冷羽婵一股火儿直冲顶门,好好好!这就是我好姐妹的真面目是吗?
我真是错看你了,气抖冷!
这时,杨沅的声音又传出来,还挺温柔:“你还疼不疼了?要不要去找点药涂抹上”
“不疼了,不疼了,司公不必担心,其实也就疼那么一下下,现在就是感觉有点胀,不打紧的。”
冷羽婵听到这里,一下子僵住了。
这是实锤了?
亏我还努力替你开解,薛、冰、欣!你好,你真对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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