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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渡。
船楼二层。
白衣少女手指轻弹,静静地听着王生的回禀,时间一点点过去,香烟自小巧的香炉中袅袅而出。
散入鼻间。
轻敲手指的声音顿住,朱唇翕动,白衣少女紧皱的眉头舒开,看似随意的一问,却令房内的所有人都心中一紧,“这么说,你们最后还是没能进去,也没找到那两人?”
“是!可是”王生嘴唇上下颤动,身子满伏在地,额头磕地,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想要解释,却被白衣少女忽然响起的厉声质问打断。
“这么说,你们因为心中畏惧,所以就这样回来了?”
“为何你们不一哄而上?
怕死?”
“还真是一群忠心的下属!”
“既然如此无用,要你们何用!”
白衣少女每一声质问,都令王生等人的心中一沉,最后,更是心沉深渊,遍体生寒,心中陡然预感到不妙。
“啊!”
听着房间内响起的凄厉嘶吼,跪伏的王生猛然抬头,亲眼见到几名朝夕相处的属下,在白衣少女扬手的刹那,砰然声中化作漫天血雾,尸骨无存,惨死当场。
血雨溅落,整个房间都被染上一层诡异的血色。
看着王生眼眶血红,咬紧牙根,慌忙说道:“小姐,属下肯定,那胡天和林丹宗绝对在那间房,那是船楼中唯一没有搜查的地方。”
王生以头抢地,话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白衣少女的动作稍稍一顿,“可有把握?”
见此一幕,王生大喜过望,忙道:“属下以性命担保!”
“你的命不值钱!”
白衣少女静默片刻,忽然又继续抬手,素白的手指在空中拨弄,像是弹琴一般,几个青袍人在挣扎中被操控而起,像是有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在他们身上,令他们动弹不得。
皮肤一点点被割破,殷红的鲜血渗出,滴落在王生的额头,打在木质地板上,腥味刺鼻,熟悉的砰然声中,化为血色的烟火爆开,淅淅沥沥的落下。
王生虎目含泪,复杂地看了一眼背对着众人的少女,长满老茧的双手握紧,青筋暴起,又颓然地松开。
“废物!”
白衣少女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将王生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见这般刺激之下,王生都选择隐忍下去,对这个侍卫长越发瞧不上眼。
若不是当下在轮渡上,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他早就将这群废物尽数扫除,省得看的碍眼。
一个时辰后。
船楼一层。
原本在走廊游荡的众人,纷纷惊恐地钻入房间,紧闭大门,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赤足行走在走廊里的白衣少女,望着纷乱的人群,嘴角扯起一丝冷笑,“废物!”
呼吸之间,随行而来的一众人走到了林青等人的门前。
“就是这间?”
白衣少女眼神一挑,问道。
“是!”
“去把门砸开!”
白衣少女吩咐道。
“这”见王生犹豫不决,白衣少女眉毛一挑,“怎么?
你怕了?”
盯着少女骤然变冷的面色,王生身子一抖,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直接元气控刀,劈出一道犀利的刀芒,刀身藏没在刺目的刀芒中,朝着房门劈去。
这一刀,凝聚了王生全身的力量,是他拼尽全力的一刀。
刺耳的呼啸声中,走廊当中的符文明灭不定,刀芒划破虚空,像是要把天都劈开,一往无前。
呼!刀芒将近房门,即将破门时,一股微风忽然自门内吹出,刹那间,像是风拂山林,卷起落叶归去,又像是阳融冰雪,无声化水。
声势骇然的刀芒无声无息,骤然间,消散无形,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一道粗暴的声音,自房内传出。
“他奶奶的,你们这群鳖孙子,有完没完了,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老子管你们是什么人,惹急了老子,直接把你们背后的人,狠狠削一顿,男的杀掉,女的卖身为奴,伺候大爷吃饭撒尿!”
骂骂咧咧的嗓音,一声比一声来劲,听得王生面色铁青的同时,偷偷打量这少女难看的脸色,还莫名有一点解气的小爽。
白衣少女确实鼻子都快气歪了,原本如苍山白雪一般无暇的白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血红,红衣翻卷,化为一道犀利的匹练,直冲房门而来。
速度极快,众人只看到一声红光划过,那道房门就轰然洞开,直冲一个叉腰大骂的麻脸汉子冲去。
势有把对方头颅整个爆掉的架势。
“妈呀!”
骂得正起劲的金灿烂,还没过足爽瘾,就看到房门被轰的四分五裂,木屑粉尘纷落飘洒,一道扎眼的血芒突如其来,直冲他脑门。
极光一般迅捷,让人防不胜防。
眼见自己脑门都要被刺个洞穿,金灿烂突然感觉自己后腿刺疼,不自觉地摔倒趴在地上,看着那道血芒险之又险地划过,直冲自己身后的林青而去。
袖袍一挥一卷,剪刀刺破布帛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血芒在距离林青三尺的时候,骤然崩散,化为满屋的红绸,破碎洒落,纷纷扬扬。
“老大!”
金灿烂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飞速爬起,跟身后被狗撵似的,几个大步跳到林青身后,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像是刚才命悬一线,差点就英年早逝的经历,立刻怒发皆张,看着满地血红的绸缎,明显是个女人的东西,立刻破口大骂:“那个骚年们,出门忘了带红兜,明目张胆地把这东西扔出来,勾引男人,是你家男人满足不了你,还是你骨子里属狐狸,除了骚还是骚,就这么迫不及待,门都不敲一下,让要跟了你二麻爷爷,啊呸!也不看看你的骚样,麻子爷爷就是瞎了眼,也不会找你这么一个臭年们!”
房外,红衣少女手掌陡然抖动几下,虚空中蓦然响起一股爆鸣,看到那股隔着虚空传来的巨大劲力被自己荡开,她微松口气,盯着房内的一双秋水美目,闪过一抹忌惮。
听着房内再次传出来的,更加嚣张和不堪入目的骂声,红衣少女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更加腾腾地冒了出来,身上的红衣更加红的渗人,像是刚刚从血缸中染过,美目喷火。
直接赤足快行,带人走了进去。
跨入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三个面目粗狂的汉子,一个嘴角挂着一抹浓密的胡子,坐在中央,一个个子瘦弱,一脸麻子,怒瞪着红衣少女,还有一个看起来年轻几分,一身青布衣,看向红衣少女的目光,同样不善。
少女先是目光如剑,瞪了一眼那个骂骂咧咧的麻脸汉子,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隐隐有深沉的血水流动,接着,将目光放在了胡子大汉的身上。
从三人的架势来看,这个胡子大汉明显做主导。
而且,少女现在修行的功法特殊,眼前的胡子大汉虽然是本命六重的修为,但隐隐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刚才那一击,就是眼前人的手笔。
“阁下的架子未免太大了,另外,栓好你家的狗,免得他到处乱吠咬人。”
少女冷冷横了麻脸汉子一眼,眼里的厌恶和怒意不加掩饰。
“你现在又何尝不是在乱吠!”
胡子大汉开口,声音粗狂,说出的话更让加气人。
“你!”
少女深吸口气,忌惮地瞪着眼前人,想起这次来的目的,直截了当地说道:“把胡天跟林青交出来,此前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这里没什么胡天跟林青,你怕是来错地方了!”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再被人呛声,近来性格本就有些偏激和易暴易怒的少女,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有没有,你说了不算。”
说着,一挥手,吩咐道:“来人,搜!”
“是!”
王生忌惮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胡子大汉,目有深意,朝少女拱了拱手,率先带人走了进去。
“敢进房门一步,下一个掉下去的就是你们的脑袋!”
房间内蓦然响起一阵风声,刮过众人的脖间,一股令人发寒的凉意,蓦然涌入脖颈传入全身,令他们脊背发凉。
每个人垂在脖间的发丝,蓦然断裂,徐徐飘落,地上多了几缕黑丝。
切口平整,像是被利刃横割而下。
王生等人迈出去的脚步,陡然收回,进退不得,畏惧地盯着说话的胡子大汉。
这要是刚才割在他们脖子上,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愣着干什么,想让我亲自动手吗?”
少女斜瞪了属下一眼,越发觉得他们不中用,心中对胡子大汉的手段忌惮万分,全神戒备地盯着对方,一旦对面再有异动,等待他的势必将是自己的雷霆一击。
“这样的人一旦彻底得罪死,就必须要立刻斩杀,不然,很可能变成大敌!”
少女脑海闪过一缕念头,看向对面胡子大汉的眼神,更加深沉如水,晦暗不明。
眼底隐隐夹着几缕凶光。
“你们在这等着!”
另一边,王生面色难看,眼神在胡子大汉和少女的身上划过,低沉着声音,对身边的属下,吩咐几声。
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面特殊精铁制作的盾牌,重新提着一柄弯刀,再次又看了跟少女对峙的胡子大汉一眼,猛然一咬牙,“奶奶的,拼了!”
跨着步子,走了进去。
砰!虚空中蓦然涌出一股沛不可当的巨力,像是有巍峨的山岳碾压过来,王生举起盾牌,脸上、脖子上、手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水不断从额角滴落,顺着下颌、脖颈流下,打湿衣衫和地面。
盾牌一击之下,凹陷进去。
王生惊骇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发狠,大吼一声,迈着步子,继续前进,一步又一步。
盾牌上出现裂痕,咔嚓声中,四分五裂。
刀光乍现,王生像是困在险境的猛虎,疯狂大吼,手中弯刀,带起大片的刀光,体内元气拼命涌出,在身前组成一面巨大的刀墙。
咔嚓!看似坚固的刀墙被不断压缩,像是巨大的钢板被外力狂暴的挤压,发出破碎的声响。
哗!不过前进了十几米,刚刚搜查完第一个房间,挡在身前的刀墙就跟坚冰撞击铁山似的,纷纷扬扬地崩溃,化为漫天泛着光的晶莹,扬扬洒洒飘落。
“噗!”
巨大的压力压身,王生腿脚一软,跪在地上,喉咙一动,双唇一张,喷出一口鲜血。
“头领!”
身后的青袍人担忧的大吼,其中几个心急的,不顾王生的阻拦,直接就冲了进来,咬牙挡在王生面前,口鼻冒血,将雪白的牙齿染得一片血红,脸上被压迫的扭曲,腿脚颤颤巍巍却依旧丝毫不退,挡在王生面前。
“走啊!”
直到身体彻底栽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嘴唇颤动,看向王生前进的方向,像是在看着唯一的生机。
又有两人冲了进来,挡在王生面前,直到浑身染血,再也爬不起来。
“啊!”
王生虎目含泪,硬顶着压力,快速在剩下的房间走过,转身,立刻毫无犹豫的离开。
等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与此同时,少女一脸惊骇地盯着面前的胡子大汉,光洁的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她就立刻出手,鼓起身上的气势跟对方对碰在一起。
挡住对面人碾压过来的大半压力。
她感觉自己犹如一艘在无尽汪洋中的小舟,不断在波涛中艰难求生,险死还生,努力维持着,不让自己翻船。
怎么说,眼前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在直面一位命魂境的老怪。
稍有不慎,等待自己的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一丝殷红的鲜血自嘴角滑落,落在披身的血衣上,少女咳血,在这股如渊似海的威压中,咬牙坚挺。
直到笼罩周身的压力似潮水般退去,陡然一轻。
直到王生衣袍带血,迈着发颤的双股,走到少女面前,将一封书信送至身前。
“小姐,这是从搜出来的书信!”
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少女伸手接过书信,拆掉信封,抽出里面的书信,摊开,一目十行,迅速看了起来。
越看,少女的手越发颤抖,最后更是愤然地将书信甩给对面的胡子大汉。
“眼下,铁证如山,阁下还怎么狡辩的?”
少女质问。
探手,将夹着一丝元力射过来的书信轻飘飘地拿在手里,手腕一抖,缠绕在信封上的特殊元力陡然消散,林青眼珠一动,快速扫过信上的内容。
抬眼,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低头躲闪,不敢跟自己对视的王生一眼,林青手指一搓,一抹火花闪现,将书信迅速燃成灰烬。
目视对面的少女,说道:“就凭这封书信,就说人在我这里,可你见到一个人影没有,把屎盆子扣老子头上,也要有点技术含量,况且,你现在还有什么证据?”
在林青荡开信上附着的特殊元力的时候,少女娇躯一颤,脸色先是迅速爬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接着又迅速煞白,白皙的脖间喉咙一动,强行将涌入喉头的腥甜咽下。
见到胡子大汉将信纸焚毁,怒不可遏,听到后者的话后,更是气得身子趔趄退后几步。
“你无耻!”
少女牙齿摩擦的咯吱作响,强压着心头的滔天怒火,努力挤出几个字。
林青咧嘴一笑,龇牙笑道:“老子有没有牙齿,用不着你咸萝卜吃多了,老是操蛋的心!”
说完,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直接一挥手,屋内霎时狂风骤起,将屋内的一众人和尸体都扔出房外。
砰声不绝,重物连续不断的砸落在走廊中。
连红衣少女都不例外,林青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将人扔进男人堆里。
“滚!”
“走!”
少女眼露狠辣,怨怼地瞪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像是要将里面的三人牢牢记载心里,从地上爬起,甩袖离开。
房间内。
破碎的房门被林青用厚重的冰墙暂时封住。
等少女带着人走后,金灿烂在林青身旁坐下,指着一旁的王小二,不解地问道:“老大,难道事情暴露了?
这小子和你的身份曝光了?”
“没有。”
林青挥手招来窗外的雨水,将沾染血迹的地面打扫干净。
“那份信封究竟是怎么来的?”
金灿烂一头雾水。
“你说呢?”
林青笑着反问。
金灿烂闻言愣住,看了看林青,又偏头瞅了瞅同样低头沉思的王小二,摸着下巴思考,“既然不是我们,那份信封岂不就是他们”金灿烂恍然大悟,顿时不敢置信,“可是为什么?
经过前两次,他们难道还没长教训,明知道我们不好惹,为何还要得罪我们,那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说着,金灿烂又神色古怪,瞧了瞧林青和王小二,“他们这算是误打误撞,蒙对了真相,找对了人吗?”
深深看了一眼金灿烂,林青嘴唇微动,“不是她,是那个侍卫!”
“什么?”
金灿烂蓦然一呆,脑海快速闪过刚才的一幕,顿时了然,“真是那个侍卫头子,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活着!”
王小二忽然来了一句。
似乎不忿被王小二的抢答,金灿烂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继续问道:“老大,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讲!”
“之前那个侍卫头领过来,为何不让他搜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之前让他查房,岂不是就没有后来的麻烦事?”
瞥了一眼大惑不解的金灿烂,林青心中一叹,果然是被家里宠坏的孩子,“我们住的是最后一间房,况且,不是任何事都要秉承退让的原则。”
“所以呢?”
金灿烂问道。
林青伸手,摸了摸金灿烂的头发,不发一言。
金灿烂揉了揉自己被拨乱的长发,一脸苦恼。
“不是我们,也是我们!”
王小二再次开口,把金灿烂吸引过去。
“因为我们住的是最后一间房!”
金灿烂重复了一句林青的话,隐隐有点明白。
“你以前在家乡,若是有人要闯入你的房间会如何?”
王小二歪了歪头,问道。
“那还用说,自然是找人将这群人揍趴下,不把他们打怕,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金灿烂不假思索的说道。
“理由!”
“这个我的房间,凭什么他们说闯就闯!”
探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袋,金灿烂答道。
“现在也是一样的理由,你可以这样简单的这样认为。”
王小二一脸深沉,语气带着几分感慨,“有些事不必问的太透,也不必寻根究底,很多事情,有时候做是没有原因的。”
似懂非懂,金灿烂挠了挠头,扭头,望着林青,问道:“真的吗?”
清明的眼神在金灿烂和王小二身上扫过,林青摇了摇头,没想到他一时不答,竟然让这两人展开这样一场有“故事”的对话,张了张嘴,“其实,我只是修为突破,想看看自己现在有多强,试试手!”
金灿烂:王小二:房间一时安静的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雨噼里啪啦的落下,打在窗沿,溅起层层水花,又落入甲板荡起圈圈涟漪,汇聚一处,顺着排水的符文,卷起一层漩涡,流出轮渡。
“那个女人看起来有些来头,万一他派高手来,我们要怎么办?”
金灿烂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我等着!”
林青手指敲在案几上,嘴角荡起一丝笑意,好像早就等着有高手上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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